何少中設計/收藏的藏書票
鄭浩彤:
您是怎樣接觸到藏書票?為什麼會想創作藏書票呢?
何少中:
如果最初接觸藏書票應該是九十年代左右,我有一個朋友是畫畫的,他介紹我做版畫,建議我參加世界性藏書票的活動。它不是比賽,是展覽,可以寄一些作品去。那時候我記得應該是在日本,就好像這個,一九九一至九二,日本有一個藏書票協會,舉辦第二十屆世界藏書票會議。我寄了一些作品去,他們也刊登了,我開始有興趣,覺得蠻有趣的。那時候是每人一張,那時候的印刷也是比較簡單一些,黑白的。接著我再多做了一至兩屆,我其實也停了一會兒。又有一年,九四九五那時候,我有另外認識一個朋友——余先生,他是香港藏書票協會最初的創辦人。有一年,應該是九六年,我跟了他去捷克,捷克那裡有一個藏書票大會,每兩年一次。全世界的人,即是藏書票的組織會去那裡大家交流。它每兩年舉辦一次,不是很固定在一個地方,例如今次在捷克,下一次就可能去俄羅斯,或者下一次在意大利,每兩年一次。我去了之後,興趣就更加大,看到那些人對藏書票的熱誠和製作,那我就開始去搜集,去自己做藏書票。
鄭浩彤:
為什麼本身對版畫有興趣呢?
何少中:
版畫有興趣,是的。因為版畫也是源於很多年前,做藏書票之前。因為我自己收藏很多版畫,我自己是收藏版畫的。通常比較多是收藏石版畫,所以就對版畫感興趣。我有一陣子在香港跟人學石版畫,不過就沒有時間。
鄭浩彤:
如果版畫和藏書票的關係,您又覺得是怎樣?
何少中:
有些人稱藏書票為小型版畫,其實它純粹也是用做版畫的性質去做,用那個形式去做。不過大小就不會大到像一本書那麼大,通常以前藏書票是用來貼在書的首頁。一張書票在那,即是記錄這本書是我的。可能那時候版畫是可以製造很多張這樣,所以就用版畫形式去做藏書票。
鄭浩彤:
現在你放在桌上的是否就是那個時期的?
何少中:
很早時期那些,我大多是用木版或者麻膠。有一個時期我也做了一些蝕刻,做了不太多,也是十張八張。最早期的,我想也沒有留下來,這本書就有記錄,我自己就沒有留。現在我比較懶惰一點點,會因為書票大會有時候做一批,有時候每個國家不定時會有一些書票的展覽,它會邀請不同地方的設計師、藝術家去做書票給他們參展,我有時候也會參加。
鄭浩彤:
可否講一下,例如現在這裡的作品,有沒有一些中心的主題或者風格?
何少中:
反而主題就沒有太多,很多時候書票是他們會給你主題。例如我今次書票是關於音樂,那你就可能做一些書票關於音樂的,有一些書票是關於紅酒,那些就不同。所以就是圍繞著這個範圍做一張書票,但做那個形式就很多藝術家也有他自己特別的形式,例如一直做木版的,他就會一直做木版,一直做銅版的就做銅版,反而這一種東西就會定形。但我自己就沒有特定,我大多數也是喜歡用木版,我比較喜歡木版的質感,還有在香港做木版的處理和操作會比較方便一些。
鄭浩彤:
剛剛您也有提到您有創作油畫,也有設計的背景,您覺得您有這些背景和其他類型的創作,這有否影響到您藏書票的創作?
何少中:
也有的。例如我畫畫就一定有自己的理念,很多時候我想將畫畫的理念放在書票,但很多時候未必做得到,因為我的畫比較抽象。除非我將我的表達形式在書票上,也做一些抽象的東西,或者沒有那麼具象的東西。但這個也比較難,可能要探索不同的技巧。
鄭浩彤:
另外,您說最近也有一些創作,那個形式會否和這些不同?
何少中:
一點點,最近我做了幾張,未必有留下來,也是嘗試從一個比較抽象的形式去處理書票。
鄭浩彤:
剛剛講到您特別喜歡木刻或者麻膠這一方面的技巧,您有否覺得那一個作品最能代表到您?
何少中:
這兩個,這裡有一個也很久了,是替中央圖書館做的。這個應該是麻膠版,這個是有一些中國元素的。這個是木版來的,這些是麻膠。麻膠和木版很多時候,我自己會做單色的。很多時候木版可以多做幾種顏色,好像木刻水印可以套很多顏色上去,不過我自己通常選擇單色。
鄭浩彤:
剛剛也有講過,您有參加過不同藏書票的活動,例如展覽和藏書票大會,可否分享一下您在參加這些活動的經驗,例如怎麼準備,形式是怎樣?
何少中:
我參加了數屆,印象比較深刻是第一次去捷克。我去過波士頓,去過北京,應該七、八年前,北京有一次是全世界的書票組織去北京。我記得我第一次去書票會議應該是九六年,那個形式是在會上不能做交易,不能夠說喜歡某人的書票就買,它不准做這件事,只不過是你用你的書票去交換。很多時候參加這些交流會,會激發你自己做得好一點,因為拿一些好的作品才能換到好的作品。如果你拿一些馬馬虎虎的作品出來,自己也過意不去,那可以將自己的水準提高。還有在外國,尤其是東歐那些國家,他們的藝術家是放很多時間,他們的藝術做得很精細。他們多數也用銅版,出神入化的技巧,你看上去也嘆為觀止。香港也有一兩個做得不錯。還有,他們的形式很著重友誼的交流。除了換書票,也有當地人帶你去一些本土藝術的博物館或者圖書館。
鄭浩彤:
是否也會交作品?
何少中:
如果你參加,一定也會交作品去。它會出版一本書票的書,好像目錄,每個地方的藝術家的作品,它也會幫你放上去。
鄭浩彤:
有否說要做什麼主題?
何少中:
沒有,它沒有要求。總之是你這一兩年之內的作品。因為沒有規限性,作品也是五花八門的,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特色。
鄭浩彤:
您提到九六年捷克的藏書票大會,也有波士頓和北京,經過這麼多年來,大會會否有不同的改變?
何少中:
最近這幾年我也沒有去,我發覺最近開始有一點點改變,是有一點商業活動,有些人會拿他的版畫或者不同的藝術作品在會場上擺賣。但我又不知道,可能現在也開放了一點點,不是太嚴謹。但我覺得也不是太好,會影響了做書票那個動機,做藝術品那個動機。
鄭浩彤:
您最近會否也去藏書票會議?
何少中:
今年他們一樣在捷克,但就不同地方,應該在布拉格,以前我們就在離布拉格大概兩、三小時的地方。今年是大約八、九月,我今年沒有參加,抽不出時間。不過香港也有一班人去參加,我想十個八個左右,也不錯的。
鄭浩彤:
之後有否打算參加一些藏書票的活動?
何少中:
也有的,但是我又不可以將全部時間用來創作藏書票,間中有興趣就會做一至兩張,做藏書票的過程其實比畫畫時間更長。
鄭浩彤:
我記得Sarah舉辦的展覽也有借您的作品、您收藏的藏書票,裡面也有很多不同種類的作品,您會否對某一類的作品特別有興趣收藏,有否一些國家或者技巧的藏書票您特別喜歡?
何少中:
因為我去了幾次藏書票會議就能分辨到那些是自己喜歡的作品,我比較喜歡捷克那邊,有一些是匈牙利的,或者是俄羅斯。 我曾經有一兩次也請那邊的藝術家替我做藏書票,其實你是可以請藝術家替你做藏書票的,那書票就會屬於你,有你的名字。你也可以將你的書票放在你的收藏,例如印了五十張,你便可以拿這五十張書票跟不同的藝術家,換五十張不同的書票,所以交換的過程令你收集的書票變得更多。我想起,收集書票就好像我們年輕時收集的公仔紙,或者收集一些美國棒球相的咭,閃咭之類,有一點像那類型的東西,你越收集便會越喜歡。
鄭浩彤:
我也有聽過其他藝術家、收藏者說,透過藏書票認識到很多朋友,那個年代還會寫信。您會否也有這一方面的經驗和感受,會否有一些外地的藝術家和收藏者您也有聯繫?
何少中:
也有,這一兩年也少一點。早年我去的時候,通常會去藝術家的家拜訪,或者去聊天。很多書票藝術家也有做其他的東西,我認識有一個是做雕塑的,他也有做書票,我便和他討論其他藝術範疇的東西,大家有很多交流。每年我有時候也會寄聖誕咭,有收到一些聖誕咭是他們自己做的書票,很有意思。我記得在捷克我認識一個朋友,他主要是做銅版,我和他聊天,我請他做一張銅版的書票。他是一個受中國熱影響的人,他說他自己來中國旅行去找一些舊書,他又不會講,又不會聽,所以他在帽上寫一些字,指著問人那裡可以找到這些。他做的書票需要很多工夫。另外有一兩次,這幾年我們的聯絡很少,以前也會保持聯絡。但他很喜歡中國,經常問我關於中國的事。一兩個月前,我在網上看到他和一些朋友,原來他回到大陸,但我不知道他住在那。他在教書法,即是一個外國人做一些抽象的水墨書法,很有趣,很不同的追求。他以前做很多銅版畫的,我不知道他現在怎樣,我想他也有做藏書票。因為這幾年我沒有去,沒有碰到他。
鄭浩彤:
我看到您也有一些書票的收藏……
何少中:
這個就是在九四、九六年,因為這一年我去了捷克,那時候他們出版了這一本書,將不同地方的作品放在一起。最初參加書票活動也很開心的,因為做了書票,又有人替你出一本書。
鄭浩彤:
大約有多少人參加?
何少中:
全世界做書票的人。有時候看到有一些書票,原來是這一個藝術家的,我也有收藏他的書票。可能我也有這本書內一半藝術家的書票,可能不是在這裡的那一張,不過也是他們做的書票,都能夠認出他的風格。這個也是在捷克書票活動那裡,是另外一些國家出版他們國家本身的書票冊。但是你也可以看到東方和西方的文化,在書票上也反映到,大家有不同的表達,題材也很不同。尤其他們有很多書票,中國也是,東方也是,也是生活化的東西。書票內的故事也是他們文化的故事。例如畫花,我們就會是梅花、荷花之類,他們可能是另外一種不同的東西。就算他們有龍,我們也有龍,但我們的龍和他們的不同。我記得這幾本書應該也是東歐的國家,這些書是在會上別人送,不用買的。我有一本書是一個在丹麥很喜歡紅酒的朋友做的,他每一次去書票會,也會請不同藝術家做一些關於紅酒的書票。他本身是醫生,他就出了一本關於紅酒書票的書,也很有趣的,尤其是你也喜歡酒的話。因為不同地方的人,他們對紅酒的認識、感受又可能不同,所以做出來的書票也會不同。
鄭浩彤:
我想問一下關於藏書票在香港的歷史。因為您也有加入香港藏書票協會,之前您也有參加藏書票展覽,當時對於藏書票的氣氛又是怎樣呢?還有藏書票又怎樣在香港興起呢?
何少中:
我想最大功勞也是余元康先生的,他是成立了香港藏書票協會,將這個協會加入世界性的協會,它認受了香港是一個其中的會員。我記得當時跟中國是分開的,創辦一個不同地區的會員協會。反而相比下,香港的活動也有很多,記得當時台灣曾經試過去參加,但後來也不知道還是否那協會的會員。我第一次接觸書票的時候,可以追索到九零年左右,但我不是創會的會員之一,創會也是余先生。我記得他們跟我說,他還接待過在其他地方來香港的一些藝術家,介紹香港,還有在香港大學博物館辦展覽。他們之前在日本也有去過書票大會,我第一次跟他們去應該是九六年。關於香港書票,我想你要問余元康先生,他的資料比較好。
鄭浩彤:
您又覺得,您剛剛接觸藏書票的時期,和現在香港藏書票的發展,有什麼比較?
何少中:
其實現在香港的藝術活動強了很多,藝術學院又多了。但我想,在藝術學院做版畫的人,我又不知道有多少。香港的藝術界我又不太熟悉,有沒有一個稱為版畫系的東西。如果有一個版畫系,或者會將書票再發揚得好一點。但如果按比例的話,例如以前香港很多藝術學院也有人做書票。但如果是學校或者大專大學的藝術系裡面,真的做書票的比例都是有一點點差強人意,再多一點會比較好。
鄭浩彤:
剛剛您說有東方的藝術家,例如香港,又有西方的藝術家,在世界性的藏書票大會上有交流,您覺得香港和其他地方的藏書票比較之下,香港的特色是什麼呢?在大會上,世界各地的人又怎樣看香港的作品呢?
何少中:
我覺得很多時候外國書票入面的內容,故事性是豐富一點,一張書票入面有些元素可以追索到遠一些,例如家族的徽號,將一些徽號去演變成書票。中國的書票,我覺得故事性,或者內容不是太豐富的。但中國的話,東方書票的簡單也有味道,可能因為中國書票很受木刻水印影響。
鄭浩彤:
您提到您有一個朋友很喜歡中國類型、中國風格的東西,是否九十年代都有很多人……
何少中:
可能是那個時代中國熱,很多西方藝術家都想探索東方的藝術。
鄭浩彤:
那您覺得現在會否還是如您所說一樣,東歐的藝術家他們技術比較精細,故事比較豐富,現在也有否這個東方和西方的分別?
何少中:
現在其實也有一些改變,這幾年有一些電腦打印的書票,以前好像也不會視它為印刷品的一種,但我看他們處理打印的形式也不簡單,印出來也有一個特別的味道。很多時候,例如打印一張照片,簡單一張紙,但可能有一些層次,或者打印很多次,做這一類的工夫。這些東西也是無可厚非,每個時代也有該時代的工具。
鄭浩彤:
關於香港藏書票的發展,您覺得應該怎樣推廣藏書票呢?例如和其他藝術家、收藏者分享的時候,他們說未必有很多人認識藏書票,您覺得應該怎樣去推廣藏書票呢?
何少中:
我想第一件事情是,最重要是要先喜歡書,你不要倒轉了。如果你是愛書的人,例如為什麼我喜歡書票,因為我真的喜歡收藏不同的書,但主要是藝術的書。特別書票有藝術的成份,友誼交流的成份,可以去探訪一個地方或者不同的藝術家,屬於藝術的交流,涉獵到很多方面。
鄭浩彤:
因為很多人也不認識藏書票,您又會怎樣跟他們介紹藏書票呢?
何少中:
現在香港藏書票協會也不定期,一年幾次有一些講座,有一些做書票的示範,做木版也好,銅版也好,有一些會員也很熱心,其實這個也是推動大眾對書票的興趣。我想,當他收藏了,例如最初收藏了五、六張書票的話,之後到五、六十張,接著六百張,六千張,興趣就會越來越大。
余元康設計/收藏的藏書票
鄭浩彤:
我想問為什麼余先生您會想成為藝術家?為什麼會選擇藏書票?究竟是怎樣接觸到?為什麼想創作藏書票的呢?
余元康:
如果講第一個題目,為什麼會做藝術家,這個題目很大其實。包括什麼是藝術家,我們不答這些。首先答比較純粹的個人選擇,為什麼會選擇藝術這樣的一個類別。我覺得藝術是比較可以自由地去表達自己的情緒、想法的工具,一種途徑,所以我選擇這個。剛好地,我十分感恩可以在學校讀這個藝術,所以很順其自然這樣走下去。另一方面,藝術是用來體驗生活的一部分,你看我現在年紀都很大,這麼多年,一直陪伴自己,無論做生意也好,做什麼也好,教書也好,都是藝術跟著自己的,所以是這樣行。為什麼會做藏書票呢?當然是因為好玩。藏書票是所有藝術類別裡面是最特殊的,因為它的第一個特點不是只是講藝術那麼簡單,第一個特點是什麼?藏書票是友誼,它是用來送給別人。你說有那些藝術類是用來送人,你畫一幅油畫送人?一張兩張我可以,全部就不行。它是友誼的passport(證件)來的,所以我們利用藏書票這個媒體,在世界各國來建立這些友誼。
鄭浩彤:
我知道您有用其他藝術媒介,例如畫、又有書法,如果除了剛剛講過藏書票是用來換這個不同的地方之外,您覺得和您其他的創作,技巧上,或者其他形式上,會否有其他不同的地方呢?
余元康:
藏書票是可以說是匯合所有藝術的工具,例如書法是,你可以放它入藏書票。畫,視覺的東西,你可以放它入藏書票。但藏書票,這樣放入書法就不行,所以這些是個倒轉的問題,是蠻好的。所以我畫書法、要畫油畫、畫水墨、畫版畫,最後是藏書票那兒都可以體驗到。所以在其他東西裡面,我覺得是可以用來完成自己,追求自己的這些途徑,最後都是在藏書票可以好好的體驗。
鄭浩彤:
我想問您一開始是怎樣接觸到藏書票呢?
余元康:
非常偶然。一九八幾年,我在日本去一個版畫展,有一個日本藏書票協會的會員跟我講起藏書票,當時我是第一次聽到什麼叫做藏書票,其實他也不是會員,他是愛好者,他就介紹一個真真實實的協會會員給我認識。那時開始,我們就回香港,組織成立香港藏書票協會,記得當時是一九八九年,現在都差不多三十年。
鄭浩彤:
我想問一問您的藏書票,會否有些什麼主題您會很有興趣做在藏書票,有什麼風格您很有興趣?
余元康:
我本身的藝術創作是混合了中國民間題材比較多,所以這方面是照著自己。因為藏書票是最自由的,最私人的,所以好像我們看見有一個牙醫,他只是選擇和牙醫有關的東西,有些人是專門畫貓,他選擇畫貓,可惜我不是,所以我選擇我習慣上追求的東西。
我有一套藏書票是去杭州的時候,描寫杭州的風土人情的。杭州是什麼?是西湖,所以那套藏書票題材的內容大概是三種東西。一是荷花,西湖的荷花;二是小朋友,或是女性;三是他們穿的那些肚兜,即是那些民族服裝。這三個元素在畫面不停出現。這套藏書票,這題材本身,直至現在我創作了二十年,很受人歡迎。但我也有做其他的,與中國民間藝術有關的東西,民族的東西,唐三彩那些東西也有,但是西湖那套是最受歡迎。
鄭浩彤:
我看到您的藏書票很多背景也是深色、藍色、單色,會否有什麼原因?你特別喜歡,您覺得藏書票用這個形式更能表達你想,即是民間故事這些主題?
余元康:
是的,這個藍色是取那個中國的青花瓷器,是用那個顏色。其實都不是太藍,入面有放很多黑色的其他東西,我們的瓷器是蘇麻離青,蘇麻離青本身是鐵粉那些成分,所以配那些色。我除了這些,也做了一套的形式是用那些草紙來做的。那個紙是特別造的,是手工用草造的,或者用竹造的,所以這些是民間味很重。未看畫面,只是拿著都知道很民間,很手工。這個是我追求的一個方向,所以比較濃郁一些。
鄭浩彤:
如果在眾多作品之中,剛剛有講過有一系列是杭州的民間故事,民間風情比較受歡迎。如果您自己覺得會否有什麼作品最能夠代表到您,即是您最喜歡,或者您的代表作是什麼?
余元康:
我有一些作品是我比較喜歡的是,藏書票為了票主而做的。這些是我畫給我的前輩,好像古元先生、陳薇、好像李華,曾經教王廣的一些藝術大師前輩的作品。當時創作的時候都是比較精心,因為那些是做完之後會給他們,所以這些我很喜歡。曾經為了這些出了選集,選集是《追憶是江南》,原作的藏書票限量本,所以你說,又江南,又追憶是杭州,我不只是杭州,所以說是追憶是江南。
鄭浩彤:
剛剛有提及,您說您藏書票會為了前輩創作,會否有其他人想找您幫手做藏書票,究竟您和您要幫做藏書票那些人的溝通是怎樣?他們會否有些說一定有什麼主題找您幫手,還是他沒有限制您想怎樣創作,您自己有自由怎樣創作呢?
余元康:
這些是兩方面的情況,一種是票主他指定的。你要按他指定的要求。一個他說你自己想,自由創作,雖然是自由創作,多數我的思想都是回去那邊,回去那些民族題材。我很少會畫風景,很少畫貓畫狗。而也有創作一些是教會生活,唱歌那些,一點點,不是很多,還有不是很成熟的。
鄭浩彤:
我很有興趣知道,剛剛和Clara(熊美儀)都有講到,世界藏書票會議是怎樣運作呢?想知道您的經驗是怎樣?剛剛開始您成立了藏書票協會之後去參加藏書票會議的時候是怎樣,之後您再參加,或者今次,感覺是怎樣?
余元康:
早期的時候,我們香港藏書票協會是最小的,我想是全世界最小的會,剛剛成立八十年代。參加那些國際會議的時候,是稱它為什麼,列席旁聽都還未有一個席位,沒有的。這是國際聯盟,它有一個是理事會的,有資格的人就可以進去裡面開會,所以我們很幸運、很好奇,聯盟總部承認我們,給我們這個會員的資格。
第一次參加理事會的時候,我記得我坐在那個主席旁邊,所以是香港藏書票協會很大的榮耀。香港藏書票協會是唯一的,可以拿到理事會的資格的一個協會,所以為香港增光。我和香港天文台的台長講到,香港天文台又是世界天文組織裡面是有資格的,是世界理事的。而且好像他們做了主席,我們沒有做過主席,我是理事。
鄭浩彤:
除了剛剛討論會議入面的東西,換票應該都是一個很重要的環節。您換藏書票的經驗又是怎樣?
余元康:
換藏書票,是的,很多那些很難忘的會議。因為你知道玩藏書票的人,第一個心願是希望交朋友,友誼的passport,所以當年大家帶著這個心情去出席活動,現在有點變了。當日是這樣。我曾經有一次,有一個英國人,一個律師,我記得是意大利的海邊,在一個有陽光的下午,那些陽光射在他的面上特別美,他告訴我他想捐他收藏了幾十年的歐洲的徽號藏書票,全部送來給我,嚇我一跳。我說為什麼要送給我,你說因為現在年輕人不喜歡玩這些。他看我來自東方的年輕人,我當年年輕,所以很難得他全部送給我。而且他是為了歐洲藏書票寫了一本書,說明藏書票是那個家族的,是什麼淵源,是什麼歷史的,而香港是英女皇的家族,英女皇的家族是怎樣,都有介紹的,全部送給我。
當時覺得很感動,我把我身上所有的東西全都送給他,都永遠比不上他給我們的東西的價值。好像這些,直到現在,成為我們會很重要的資產。這些東西很多,第一次我們參加世界大會,沒有人認識我們,當然我們也不是太認識他們。當時是用菲林拍照,我們就拍照,和誰交換我們都拍照,拍照回來,回到香港,放在照片簿。第二年去大會,我們帶去給那些人,外國男人,外國女人,他們一看他的樣子在那裡,立刻擁抱。可惜這些年來,有些人都已經不在,例如我們去參加會議的時候見到他,第二次他已經拿拐杖,第三次不見了,不知道怎樣。這些是給人一個懷念,你曾經和某某人交往過,很多這些感情的東西,所以藏書票是,真的是超乎藝術之外。如果你的藏書票用藝術或者是用價值來判斷,或者用什麼精心結晶來判斷,等等等等,原來在這些方面,什麼是最高的呢?友誼、感情、人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最珍貴的,所以我們很喜歡藏書票。
鄭浩彤:
您換來的作品,您會否有一類型的作品特別喜歡收藏呢?
余元康:
暫時來說都會有一些個別喜歡的,但不是太明顯,基本上我都喜歡的。我不會太過要執著這些東西,喜歡貓喜歡狗,當然藝術家的技術水準也是會是考量之一。歐洲很多銅版畫很好,好多人追求銅版畫,因為我自己個人偏好喜歡它的木口木刻,那個是奧地利一個很文人的,很文氣的一個東西。你看木口木刻的版畫,是特別有書卷味,中國早期那些很多也是木口木刻。現在的表現形式是有幾十種,包括絲網印刷,都很多種。但我自己雖然年紀大,也喜歡木口木刻,書卷味很重。我自己不懂雕木口木刻,我自己用另外一種,幸好別人喜歡我那些,所以總可以玩一下。
鄭浩彤:
剛剛您有提過,剛剛藏書票協會成立的時候,我想知道多一些背後,剛剛成立的事,例如您怎樣,開始的理念是怎樣,成立的過程究竟是怎樣?
余元康:
想起當年,真的是同心同德,我從日本回來之後,好簡單,召集一班平時有玩藝術的人。入面有許晴野、林信,他們現在都已經過身。現在剩下的都有很多,陳發興、鄭大戈,我們當年就是在這裡聚一下,因為已經是年尾了,十二月聚一下,我們吃飯時,就成立這個。當時大家真是同心同德,好新鮮,因為大家都沒有玩過。好的,每個都一呼百應。成立之後,台灣朋友知道了,但他們還未成立,他們都想我去台灣幫他們組織。
當時我們想法是,那個國際藏書票聯盟希望我們在香港有帶頭作用,把整個亞洲區的,除了日本之外,包括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周邊地區,把它都發動起來。剛剛我們當時和他們聯繫,所以我們就除了台灣之外,我們就很想在新加坡成立協會,新加坡都當時都答應,但他們人數太少,少到現在還未成立,很遺憾,希望你們年輕人繼續。
馬來西亞其實都很多,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還未團結起來。泰國,我說版畫都應該好強。來自柬埔寨、緬甸這些地方,很多都想。中國不用想,因為中國很多人會做,但我們好像年輕的時候,可以多去不同國家走走。這是香港人的一個使命,一個價值觀。
鄭浩彤:
我也知道做展覽是協會很重要的一環,因為做展覽可以讓多一些人認識到藏書票。我想問藏書票協會開始的展覽,會否有一些重要的展覽,運作是怎樣的呢?
余元康:
藏書票協會呢,你知道我們很弱。我們當時只有十個左右的會員,我們又不想太過發展,所以一直都是這樣。因為我們幾個董事,我們幾個老爺就想,如果人多呢,管人事那邊會佔很多時間。我們也是畫畫的,所以我們不是很想把時間放在人事上,所以不是很多人。
因為這樣很弱的群體,必需是跟香港政府有關的團體合作,所以我們和中央圖書館做了很多次展。中央圖書館開幕那時,董建華來剪綵。而且我們在全香港三十多個圖書館,每個月一次做那些巡迴講座展覽,好像沒有一間畫會做過,水墨油畫沒有這樣全香港來巡迴展出過。我們的第一次的展覽是國際展,在香港大學博物館那邊來展,又是一個盛事。很多香港人還未見過,未聽過藏書票,那就大開眼界,因為我們帶來的是國際的,日本、台灣、美國、法國這樣,很多都集中在那邊。藏書票體積小,容易運輸,容易運來運去,所以很容易做一個藝術的宣傳。所以希望香港政府,藝術發展局,各方面多些支持,因為這個是,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一個平台。
鄭浩彤:
除了展覽,您也講到有講座,其他不同類型的推廣藏書票活動,您可否講多一點這類型的活動?
余元康:
以前我們都沒有太多人,沒有太多專業人士,所有的人都要幫忙,所以每一個人都做過示範講解,每個人都是獨當一面,每個也是。好懷念當年很多,例如許晴野先生他幫我,他是金石專家,他的磚刻是非常出名的,可惜已經過身,我們的徽號,香港藏書票協會的徽號都是他雕的,這個很珍貴。林信先生原本是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畢業的,張仃的學生,也是很深的造詣,過身了。所以來自這些很好的藝術家,他們一生都有藝術的追求,要非枉過,你要自己抗拒激昂也有,要自己的發脾氣,有自己的開心,都是往事,現在都走了。每一步每一步,每個時段都是為我們這個藏書票的歷史,都留下很多印記。每個人所做的都不是白費,都是給記念,不單只有人記念,還有天,天也會記念大家的。所以有時我覺得他們的精神都不會去改,走了都沒有消失的。因為留下了很多痕跡在世,天都有很多精神,精神方面,好值得追求。
至於外國的,我們所認識的那些行家,他們也一樣。雖然他們可能溝通方面不方便,他們的每個腳印都是踏踏實實的。藏書票這樣東西很奇怪,是很純粹,很私人的東西,它不是說太過涉及到商業的價值,講到是友誼那邊多一些,所以每個人,對他的創作是比較盡心盡力,比較用心,這些是用來作私人用途的,所以是很好的。
鄭浩彤:
我想知道剛剛講過藏書票的發展歷史,那現在的發展,因為剛剛Clara都有講,余先生您近年來都想再推廣藏書票,為什麼呢?究竟現在的發展是怎樣,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余元康:
香港的藏書票協會,差不多三十年了。這三十年來,我們有一個我當年訂出來的詳情,即是說會長就可以做兩年,而且不得連任。為什麼?方便自己退位,我想每個人都做會長,所以我們的會長換得很快。但這些是有好有不好,不好的地方就是說,對業務,自己的理想發展,其實每個會長都有自己的發展大計,都來不及做就下台,就換人了。多年來,摸索到一套經驗,新一班子,現在是Clara他們,這些新班子,年輕人那個的作風。
第一是那些原本我們人丁單薄的局面改了,他們訂立了一個一百人那麼大的目標。現在好像是三四十個人,人丁很興旺。而且是這樣的時候,我覺得這個策略是準確的。第一呢,吸收到很多非常專業的人才,以前是局限自己,自己玩。現在不是了,很多有些博士教授都進來,很多好手都進來,有些專業的藝術家都進來,這些令到現在的藏書票協會,從來未試過的旺盛。歡迎你們加入,真是很好玩的。而且那個以前是純粹搞創作,我們後來經常想起日本的那個會,當年是九十年代,我們知道日本的數字是,全國二千多個會員。而搞創作的有多少?只有十一個而已。即是二千幾個人來和十一個人訂藏書票,所以他們可以發行藏書票的年曆,發行藏書票的限量本。當時日本的發行單位是吾八書坊,老闆是今村喬,老闆的爸爸是日本的某一屆的會長,是帝國大學來的教授,所以做得很好,所以流通。而且是會員之間搶,如果你說出年曆,出一百本,兩千人裡面,有一百本的供應,大家都訂購,還不足夠。但他們為了保持珍貴,所以只有一百本。曾經想過出二百本,都覺得太稀釋了,出一百本,這樣很好。我們還未有這麼多的會員,香港,我們有一百個會員的時候,我們出十本限量本就好厲害,應該都要這個期望。
但我又不知道現在的世界的變化很大,我看到中國的變化就和以往我們所享受的那些美好時光有一點不同,可能我們覺得是我們的思想不夠先進不夠快。中國的發展都很好,經常有很多交流會,北京這個六月都有幾個交流會、交換大會。在北京、在江蘇,世界各地都有。
香港是,因為浸會大學,Sarah,吳博士進來之後,在浸會大學都做了好幾次活動。香港第一次的收藏展是在浸會大學,是Sarah吳博士來主持。好像這些都是開創香港第一次,歷史上的第一次。應該是香港的藏書票歷史裡面,好隆重的一筆,很難得。所以如果是藏書票這個題目這個大的框架裡面,還有很多空間,每個人都可以創造它的第一個。所以是很好玩,給大家一個很多的空間。
鄭浩彤:
我想知道,剛剛您有講一點現在藏書票協會做的東西,如果未來您有什麼展望,有什麼期望,想做些其他的事情,會否有一些這些想法?
余元康:
短期的,我們正在籌備,來年三十週年大展,和全世界所有的會員、組織發出邀請,大家來積極參與,來創作或者什麼,希望有一個很好的展覽,這個是短期的。長期來說,我覺得是發展組織是需要的。兩個,另外一個是學術研究,好像資料的整理,編年史,好像你們現在正在做的這些工作,都是一個畫會的發展裡面非常重要的。因為我們所做的事情都是歷史的一部分,所做的事情都是十年後,二十年後回頭望的東西,很有價值的。我想是好像你們現在所做的記錄整理,是我知道鄰近的那些會很少做的。香港其他畫會都很少做,世界各地藏書票協會都未有一個是這樣做過。
如果我們香港這裡第一個做出來之後,有這些資料,我們在世界各國那些理事會,給他們一套,保存這些,它的活動形象,很好的。當年好像中大派了一班人訪問丁衍庸,現在我們看丁公的資料,關於他一邊咳,一邊畫畫那段,現在保存在香港藝術館,非常珍貴的。
其他很難找到,呂壽琨當年是怎樣畫畫,可惜沒有這個資料。張大千有一小段他在畫畫,齊白石也有一小段,所以我們正在做這些事情。新加坡有位蔡先生,蔡思明,當年是六十年代,他是一個攝影記者,他專門訪問很多大師,李可染這些,幫他們拍照做記錄。每間博物館都想搶這些資料,如果你有畢加索的資料就不得了。
鄭浩彤:
世界不同地方的交流,剛剛有講過香港可能就會帶領亞洲其他的地方宣揚藏書票。如果現在亞洲地區,包括香港,的交流究竟是怎樣,香港和世界各地地方的交流現在是怎樣?
余元康:
香港呢,是非常幸運。我已經退休了,但是歷屆的會長很多都是非常積極地參與世界的活動,特別是國際聯盟主辦的活動,所以和世界各地還是有保持非常緊密的聯繫。我們有一個會員經常在世界各地拿獎,是我們的Malou,熊愛儀,好像這些是香港的驕傲來的。因有很多獎是中國人從來未拿過。而日本有些獎是沒有一個外國人是拿過,日本的金獎竟然頒給香港人,Malou,熊愛儀,好像那些真的是香港一個很大的榮耀。但是可惜,香港社會,香港政府不懂,沒有人出聲,亦是很落後。香港藝術發展局都沒有,聽也沒有聽過,所以這個是很遺憾。所以我們自己要很努力,我們多做一些宣傳。因為你不宣傳,我們自己宣傳,都是很應該。
鄭浩彤:
您有講一點香港政策和政府,以您的看法,應該怎樣在政策上面可以幫到藏書票的推動?
余元康:
以往呢,是港英政府的時候,我們知道港英政府對藝術發展是採取的政策是不問不聞,自然發展。但這是一個自由的政策,政治上,或者是歷史上,我們不知道,因為我們不是制定政策的人。現在呢,是回歸之後,聽說是有一個扶持的政策,即是政府或者有關機構來扶持,我覺得是暫時我們還未知道。
不過大學方面,因為大學方面有很多支持,我們是非常覺得感謝,很感恩。特別是浸會大學,吳博士帶領的團體,這些支持研究,我們深深覺得真的非常之好,很珍貴。嶺南大學,很珍貴,遲些會有更加多的。
其實回想我們當初第一個國際展覽都是在香港大學博物館,都和大學有關。話說這個藏書票其實是和教育、和書本、和知識文化很有關係,所以會在大學裡面那麼旺盛地生長。這個亦是一個很好的現象,我們講恩典是要數算的,如果數算恩典,是真的是這樣。你幾十年來走過的路,和學校教育,和中央圖書館,和普及性的教育很有關係。這個就是藏書票區別於其他藝術類別的,其他藝術類別或者是曲高和寡,會追求那些。藏書票不是,它是很,大陸的講法,很接地氣,非常普及化,每個人都可以擁有一張,甚至幾百張,幾萬張也可以。
鄭浩彤:
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余元康:
講一下博物館吧。現在是我們知道,在世界各地很多國家都建立藏書票的博物館,好像是丹麥,好像是挪威,中國都好幾間了,中國現在想要多建一間,在深圳填來海建博物館。那個館主還去台灣去買了一批,當時都不知道買了多少,回來清點,原來買了十一萬張。當時訪問他的時候呢,背景出來那張畫面,是誰的呢?是Malou的,Malou那幅畫,森林那幅的畫,香港藝術館收藏的。他不知道這個Malou是誰,原來就我們的王牌會員,是我們香港人的作品,他還以為是歐洲某一個大師,是香港的,所以這個是一個非常美麗的一個笑話。
香港何時會有藏書票博物館呢?我們指日可待。如果是大陸也有好幾間,現在收集便是時候收集藏書票作品,因為很多人搞創作,和價錢各方面,比較容易達到。到以後很貴的時候,要做博物館,我想就很困難。
吳秀華:
請問你怎樣成為藝術家?或者這樣問,你在你的藝術生涯裡面,你怎樣接觸到藏書票?還有為什麼會選擇藏書票?
陳安之:
我怎樣成為藝術家,因為我很喜歡畫東西,這個是小時候開始就很喜歡做的事情。藏書票就是到,其實是在教書的時候,因為你帶了一些藏書票協會的……
吳秀華:
就是那次的講座。
陳安之:
是,因為有時候我也去看,以前我讀書的時候也會去一些舊書店,其實我看到那些在書上面那些紙的,也很漂亮,但我不知道那些是叫做藏書票。我一直以為以前的封面就是這樣,就直到你帶他們來的時候,我就認識多了。那時他有說他們會有交流,展覽那些,想找人參加,我覺得也很有興趣,所以我就自己做了一些,就是那時開始有這個想法,覺得其實藏書票也是一種版畫,即是用跟版畫一樣的方法去做,但是我又覺得很有趣,全部也很小一張,和版畫不一樣,可能很大張。藏書票全部也很小,你又可以和別人交換,我很喜歡這個交換的模式。
吳秀華:
其實,創作藏書票和你其他的藝術媒體創作有什麼關係呢,有什麼不同?我聽你講你喜歡畫畫。
陳安之:
也蠻不同的。因為我自己平常做的作品規模比較大一些的,所以我覺得這也是有趣的地方,藏書票就會變了在一個很小的空間那裡創作,但是這個喜歡的地方就是因為你放在書裡,有一本書拿著,又可以自己四圍走,那你就好像只要拿著那本書,就保存著那張版畫,一直可以看這樣。
吳秀華:
即是其實你覺得它小有好處?你本身創作比較大型的作品來說。
陳安之:
也有一些……
吳秀華:
有不同,所以你就變成你覺得蠻有趣的東西。
陳安之:
是,我覺得是。
吳秀華:
但你本身是做版畫多一些,還是做其他那些?
陳安之:
版畫也算是我做得比較最多的一個媒介。但是通常規模很大,但去到做藏書票就覺得原來做小的也有它有挑戰性的地方,覺得很有趣,好像拿上手你就好像有個作品就可以一隻手就已經拿著。
吳秀華:
那會不會說是因為你是自己本身是在做版畫,所以對於藏書票容易一些接受或者接納?
陳安之:
也是的。還有我也看到它交流的一個特色,即是和版畫相似的一樣東西。
吳秀華:
因為版畫也是會交換。
陳安之:
是的,也是有交換。
吳秀華:
所以它的共通點令這種東西你覺得值得,或者更加……
陳安之:
更加有趣我覺得。
吳秀華:
那你怎樣形容你整體的藏書票作品,或者怎樣形容你自己創作的藏書票作品?
陳安之:
其實我不算做了很多,剛開始那個藏書票作品,可能我因為是剛剛接觸,所以我就會想為什麼會有藏書票那樣東西,或者覺得和書有關的,所以我開始做了的幾張,其實也是和書有關的。有一個就真是就這樣一本書打開寫著Ex Libris,另外一個就是,因為第一次做,我便做了一個就是一本書是有我自己的樣子在裡面,就當作是幫自己做一個藏書票。接著第三個,那個就特別一點,因為我再想,就是藏書票是交換,其實書裡面的知識也是交換,所以我就做了一個是,一隻手交一本書給另外一隻手。但是那兩隻手的顏色在同一個系列的每一張也不同,就變了沒有國籍的分別,好像很俗氣。但是就變了好像是你又給別人,別人又接收你,接著就好像交換這樣的,知識交換的東西。
吳秀華:
原來有這麼大的意義。或者再問,其實直至現在,是否就是那一系列,或者那一套藏書票就是你的第一套作品?
陳安之:
是,但是我做了那個之後也會想,如果將來我繼續做,就會是做例如可能是,有一個主題,做一個系列的,接著之後就很多張。
吳秀華:
即是就會做一個系列?
陳安之:
是。
吳秀華:
或者再問,你會否說覺得心目中,做藏書票就有一定主題,又或者是有你自己獨特的風格,你會怎樣形容你的風格,會否和你的版畫一樣相類似,又或者不知道你的風格是那一樣?是屬於比較古典一些,還是怎樣?
陳安之:
因為我剛剛開始做,所以我也當作它是一個很小的版畫去處理,我也是用自己平常做的方法,我很多時候的版畫是用Monoprint(單面版畫),接著另一個方向就是我會撕一些紙去做那些色調出來。我用絲網做的,接著我就撕了一些紙,就拿去曬網,接著就每一層每一層去疊一個圖出來,剛才那幾張就是這樣。
吳秀華:
這個就你比較偏向……
陳安之:
是,即是熟悉的……
吳秀華:
一些的技法。
陳安之:
還有可能顏色會……
吳秀華:
你喜歡鮮艷一些?
陳安之:
鮮艷一些也是。
吳秀華:
所以你的作品也是和你的版畫一致的。
陳安之:
也是的。
吳秀華:
當作是一件微型版畫這樣去創造。
陳安之:
還有我也會想,可能是那個書那個,可能將來我會做一些是幫我的朋友做的,做他的樣子。
吳秀華:
即是會否說會有一個特定的主題?剛才你說有一個系列……
陳安之:
是,我可能有一個系列是幫我認識的人做的,接著另一個我想做一些也是關於書的東西。暫時是這樣覺得,還有另外一個是想,我覺得因為藏書票很小,它也有一點點像名信片這樣的,可以將它寄來寄來,將它拿來拿去。那我就會想,如果是的話,可能藏書票裡面的內容可以是一些地方的東西。
吳秀華:
是,即是可能是一些國家,或者不同地域。
那其實在創作藏書票的時候,你會否有一些特別的技巧?剛才你有講到,就是撕一些紙,另外會否說跟你做版畫的時候的技巧,不同的地方?因為藏書票可能小一點,那個規模。
陳安之:
其實印的方法差不多,也是用絲網的,但那個構圖要,因為它很小,所以我也要想怎樣可以,在一個這麼小的範圍也很清楚看到我想說的東西,因為撕那些紙通常它是一個色塊這樣,即是它透過色塊去分開不同的範圍,但是我怎樣可以在這麼小的空間那裡處理,這個反而是會,可能在那個做的過程會想得比較多一些。
吳秀華:
所以你就,所謂的特別技巧其實就是會留意那個……
陳安之:
構圖。
吳秀華:
那個構圖,因為本身那個面積比較小,所以你就要花多一點的心思。但主要也是用絲網,而不會說用銅版或者其他的?
陳安之:
暫時沒有試過,可能之後試一試銅版,因為銅版也可以做很小的。
吳秀華:
是,銅版就比較,可以做比較精細一些。
陳安之:
是。
吳秀華:
其實在你眼中,在你的角度,你覺得這一幅藏書票是你的代表作?暫時因為就是那一套,所以暫時來說……
陳安之:
暫時來說。
吳秀華:
會否說那一個就是你的,你會否稱那個是你的代表作?還是還未是?雖然是唯一。
陳安之:
暫時就是,但可能之後如果我做一個系列的話,應該那個會再想得仔細一點。
吳秀華:
其實你可否分享一下你參加藏書票活動的經驗?就是去年在浸大視覺藝術院那個,但中間其實應該可能也有一些展覽?
陳安之:
看了你圖書館那個,所以我覺得也蠻好。
吳秀華:
所以其實這一種,或是你暫時有否一些,交換藏書票的經驗?
陳安之:
交換就沒有,想給別人就有。
吳秀華:
已經有了?
陳安之:
我送了給幾個人。是。
吳秀華:
那其實可否分享一下,送給幾個人,這個經驗是怎樣?和你送一張版畫有什麼分別?
陳安之:
都……
吳秀華:
或者他們那個反應是怎樣?
陳安之:
沒有,都是開心。
吳秀華:
可能他們也不知道藏書票是什麼來的,其實?
陳安之:
有,也有送給也是藝術家那些的朋友,也是開心的,也沒有什麼。
吳秀華:
大家也開心的,但是他們其實,會否說因為你送了藏書票給他們之後,增加他們對藏書票的興趣?
陳安之:
可能有一兩個也會,即是可能又覺得都幾有趣,後來又或者可能我送了給其中一個人,才發現原來他自己一直也有自己畫一些藏書票這樣。
吳秀華:
那也蠻有趣。現在是問關於收藏方面,那其實到目前為止,你有沒有收藏到任何藏書票,除了自己的作品之外?
陳安之:
暫時還未有。
吳秀華:
或者有否委託過人幫你做藏書票?
陳安之:
沒有。
吳秀華:
暫時還未有的。那你會否對某一類的藏書票特別感興趣,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有機會收藏的時候,你大概的概念可能,會否說比較選擇那一類藏書票,可能選擇一些古董,舊一些,還是說選擇一些,純粹選自己喜歡那個的風格,還是說你會否有一個特定的條件去選擇?
陳安之:
都,其實也沒有,可能也是選自己喜歡那些。
吳秀華:
即是純粹就看自己喜歡的。
陳安之:
但我上次在那個展覽的時候,我看到有一些,我看到一本書是一些小朋友做,我覺得其實那些也很有趣。
吳秀華:
是的是的,那些是很有趣。其實是蠻好,蠻漂亮。所以其實也是看到的時候的感覺,就沒有說有一定的偏好?
陳安之:
是,但可能因為有時候我教書,即是有時候我看到一些版畫,我真的去想一下會不會我可以拿走給學生看。其實很多時候也是這樣去教,因為大家可以打開看一下,拿上手看一下,我覺得也蠻好。
吳秀華:
即是其實,如果收藏方面,你可能有機會除了你自己的喜好之外,就會選擇教學用的?
陳安之:
是,即是可能看到一些特別的東西,可能有些是他們可以去看別人怎樣去處理某一些的版畫的技術的藏書票。
吳秀華:
那你覺得現在還有否一些年輕一輩的收藏藏書票的人呢?或者你認不認識這些人?
陳安之:
應該不……
吳秀華:
不認識還是沒有?
陳安之:
好像不……
吳秀華:
不覺得?
陳安之:
我也有聽過別人收,但是可能是……
吳秀華:
也不是這個年紀,可能是……
陳安之:
可能,即是……
吳秀華:
五六十歲。
陳安之:
是嗎?是,也是,我聽過好像也是。
吳秀華:
那其實回去藏書票,那你覺得香港藏書票歷史,和香港藏書票協會的角色,你有什麼理解?或者,你對香港藏書票的歷史?
陳安之:
其實不多。
吳秀華:
不多的。那對於藏書票協會的角色又?
陳安之:
我其實也是因為那個講座,我知道多一些,即是我知道原來他們是會,其實有一個這樣的群體,接著他們就會拿一些版畫出去,即是拿那些藏書票出去,布拉格對嗎?有時會交換,但之前也會……
吳秀華:
現在是交換,即是其實主要是交換?
陳安之:
交換那些……
吳秀華:
交換和,其實主要也是推廣。
那你覺得現在香港藏書票發展是怎樣?憑你所知,或者你看到的?即是看得不多。
陳安之:
其實不多,不過我覺得因為它跟畫畫和版畫也有關的,所以我覺得如果可以再多一些人認識,我覺得很多人也會覺得這是一個有趣的東西。或者因為它小,所以就可能當作它是一個很小型的創作,但是這樣可能會容易一些令人有一個動力去做,去想。
吳秀華:
去更加了解,可能不單只藏書票,或者可能就是連版畫?
陳安之:
是,即是可能心情會輕鬆一點,我自己會做得會心情輕鬆一點。
吳秀華:
輕鬆一點的原因,你講,意思是創作藏書票,還是說?
陳安之:
可能因為他會覺得,即是可能因為規模會是,真的會是比較小一點,可能就會令人覺得,其實一個很小的作品,或者會令他們容易一些去踏出第一步去先試做,因為如果例如他自己本身畫畫的,可能他就會覺得如果是這樣,我也可以試一下自己畫一些藏書票出來。即是可能做版畫的,可能他又會覺得我可以試一下做一些版畫出來,但是這一個是用來做藏書票的,我覺得有機會是這樣。
吳秀華:
是是是,也會。那其實香港藏書票的發展和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同?我想這裡未必能夠回答。
陳安之:
是,未必能夠回答。
吳秀華:
那我倒過來問,那你在英國的時候,或者其他地方,你有否聽過藏書票,或者有否接觸到,或者看一些展覽?或者在書上?
陳安之:
我覺得,因為我其實我之前也看過很多次,只不過自己不知道那些是藏書票。
吳秀華:
但在什麼場合看到,你在展覽,或者是日常生活?
陳安之:
日常生活,即是可能圖書館舊的書。
吳秀華:
常常翻開一些書就看到。
陳安之:
就看到有一張圖,常常也在面那裡,或者是書的內頁,就常常看到。但是有些是,因為外國可能他們也有很多,很流行舊書去再賣出去。
吳秀華:
所以你也是在一些舊書上看到。
陳安之:
那些人也會收集書,那裡很多這些二手書店,他們去看的時候,就會常常也看到。
吳秀華:
那所以你看來就是其實,反而是,提起看到藏書票就是在日常生活,接觸也比較多。但到香港的時候,可能在圖書館,或者是翻書時看到是否少一些?
陳安之:
少一些,可能我們以前的書未必是這樣的形式,可否這樣說?
吳秀華:
又或者你覺得香港的藏書票藝術家和收藏者有否,或者你認不認識,身邊你有否,認不認識一些香港的藏書的藝術家,或者收藏者?
陳安之:
也不……
吳秀華:
那,或者這樣講,你作為一個老師,自己也是一個藝術家,那你覺得藏書票應該怎樣去推廣,或者在文化政策,香港的文化政策裡面,應該對於這一方面的藝術,要怎樣去做?
陳安之:
推廣……
吳秀華:
假設剛才你這樣講也是,如果多一些人接觸的話,其實甚至可以增加他們對其他方面,例如版畫、繪畫或者其他藝術的興趣。那如果你覺得這一種東西值得推廣的時候,其實你又覺得應該怎樣推廣,或者如果是你,你會怎樣推廣?
陳安之:
覺得……
吳秀華:
無論是個人層面,還是整個文化政策,風氣方面。
陳安之:
我覺得這個也是一個,交流的一部分,我就會想會否可以在多一些不同的地方,可能例如之前香港有一些書展,或者一些Zine Fest (迷你書誌節)那些,雖然那些書可能也是一些藝術家自己創作出來,或者不是一些很正統的書展這樣的東西,但我覺得可能在這些地方也有機會可以去收納這一些。
吳秀華:
你的意思是可能可以通過一些大型的公眾活動,例如書展,又或者是?
陳安之:
或者在書展那裡可以有這些的推廣。
吳秀華:
那會否是一種,這一方面的推廣是有一個攤位這樣去推廣,還是當作一件產品這樣去買,還是說去講一個講座,即是那一種?
陳安之:
覺得,可能是講座,即是可能因為知道的人不算很多,但可能在一些活動是一些有關書的,或者一些版畫的地方去推廣,那變了那些人就會知道有藏書票那種東西,如果可以的話可能是一些工作坊,是一些人可以在當天去自己做一張藏書票。即是一些比較簡單一些的工作坊,但可能令他們對這樣東西先有興趣,可能會知道原來我在看這本書,可能現在書籤也很少人做了,即是可能除了這種東西原來也可以做一張這種東西,可以屬於自己的書的一張標籤。
吳秀華:
首先要讓他們有更多公眾人士先認識什麼叫藏書票,之後這個途徑最好就是一些大型的,看到多一些不同階層的人,就不一定是從一些很具體的文化政策,或者是一些不同的藝術推廣。
陳安之:
我不知道,因為有時候也會鼓勵別人閱讀,可能在鼓勵別人閱讀的同時也可以介紹這件事。
吳秀華:
所以跟閱讀有關,將藏書票和這一個習慣,或者是推廣這個,閱讀這樣東西,而不是。
陳安之:
是,因為閱讀、寫作這些是藝術來的,但是本身做這個版畫,或者做一個藏書票這樣東西也是另外一種藝術,但其實這兩樣東西是十分緊貼的,是一起的。
黃天平設計/收藏的藏書票
鄭浩彤:
第一個我想問您的問題是關於藝術創作,想問您怎樣接觸到版畫和藏書票,為什麼會選擇創作這兩個藝術媒介?
黃天平:
我之前是做設計的,其實我由小到大我都喜歡畫東西,慢慢地我就再重新畫畫,開始做Pen and Ink(鋼筆畫)加淡彩,和玩Holga(猴哥),玩膠相機那些東西。到一三年的時候,我就有一個個人展覽,那時候我還是用Pen and Ink去畫而已,就加一些淡彩。就在同一年我已經接觸到版畫,因為在一個畫廊入面它有一個版畫的展覽,我就開始留意到這樣的東西。但最有趣的是,其實我以前住的地方,五分鐘也不用就有一個版畫的工作室,因為那時我不知道什麼叫版畫,我只是常常經過,因為那裡是讓人去喝東西、玩的地方,我有時候會和朋友去那裡,也經過很多次,其實在我家附近。直到一三年,我聽到是版畫這樣東西之後,那我就留意到,我才發現到原來有個工作室在那,我就走進去,剛好他們就說會教一個課程,那我就去接待處,因為裡面全部人也懂版畫的,接待處那位女士她就問我有做什麼,我說Pen and Ink,那她就介紹我做Etching(蝕刻版畫),即是你現在看到這些,這張這樣,Etching的,那是銅版蝕版。我一直覺得我畫插圖是欠缺了一些東西的,但當我學了版畫之後,我就覺得就是這樣東西,這樣東西就完滿了我欠缺的東西,於是我就開始很喜歡版畫,我想一直做下去。接著我那裡讀其他課程,它有一些銜接課程,學懂怎樣一個人去做一個計劃,即是我怎樣由做起稿到找銅片,整個過程全是自己處理,沒有人需要看著你的,自己處理整件事。接著之後我就開始,讀完那些課程之後,我就在開始裡面做東西,那時應該也是一四年。其實基本上我是一四年開始做版畫,時間不是很長,也是四年左右,不過因為之前我有畫東西,我覺得還好。
鄭浩彤:
那您覺得,剛剛也有講過,你有其他類型的創作,例如技巧上,跟版畫和藏書票有什麼不同,您會否其他媒介的方式也會放在版畫和藏書票?
黃天平:
和其他媒介,即是除了版畫以外?
鄭浩彤:
是。
黃天平:
也可以,因為我覺得始終也是要手印才像藏書票多一些。但你說如果其他媒介的,那我相信你之前有看過其他人,他們有一些是好像是這個這樣,這個藏書票是單色的,可以手上淡彩也可以。但是我就沒有,因為我想這個佈局的時候,我沒有想到要加淡彩上去,所以我就讓它這樣。但其實我已經有幾個佈局,我是已經準備好可以做藏書票了。我先想一下,我已經多做了四個佈局是準備好可以做,但是我一直還未有時間,因為最近有一點忙。而藏書票和版畫有什麼分別,其實我覺得沒有分別的,只不過尺寸問題而已。就好像我做一些比較大一些的,那我可以將它縮小,好像是這張藏書票,那是我寄去捷克那裡去做藏書票比賽的。這個原本的佈局是這麼大張的,是做這麼大張的,於是我將它縮小,是這個尺寸這樣做出來。所以我就覺得,反而藏書票可能還難一點點,因為你要在有限空間裡面,你這麼大張就可以很多東西放入去,因為其實我原本的佈局是有多很多東西,我自己要想辦法去簡化,變成一個小的空間。所以在構圖上面,我不覺得有太大的分別。反而我是要去想,要將它應有的東西,例如藏書票的字,還有票主的名字,要想辦法將它放在畫面裡面。可能還要在這麼小的地方,我覺得這個就是做版畫是不需要考慮的東西,但做藏書票就要考慮,那藏書票就難在這樣東西。好像當初我做的時候,我只是用一個比較簡單的方式,就下面寫著Ex Libris那個字,當初我也不知道原來要加票主的名字上去的。後來我知道,所以我就好像這裡,這張我做給我太太Stephanie的,將她的字融入在構圖裡面,Ex Libris那個字亦都在這個畫面上面融入去。反而是這個東西難一點,但是我覺得蠻有趣,其實版畫和藏書票做上來沒有什麼分別,除了尺寸。
鄭浩彤:
如果主題上,例如你創作藏書票和版畫之間的比較,或者你創作版畫藏書票和其他,例如您拍照、鋼筆畫那些的主題會否有一點不同?
黃天平:
其實差不多的,我覺得我想事情的路是越來越清晰,我以前就是畫鋼筆畫加淡彩,我的藝術,我的風格或者是想事情的方向沒有現在那麼清晰。以前可能什麼也做,什麼主題也做,但現在我開始有一個,有一個路向,好像有自己的世界在裡面,其實我的作品有七成也是基於我自己腦裡面想的世界的東西這樣做出來的。
鄭浩彤:
可否講多一點?您這個幻想的世界。
黃天平:
我就喜歡動物的,尤其是貓、兔子和鴨子,所以在我作品裡面,貓、鴨子、兔子都很常見,尤其是貓,因為我自己也有養貓的。我喜歡動物,還有怪獸,即是Creature(生物),我們這樣叫。其實我小時候也喜歡怪獸,哥斯拉那些,以前在學校寫過論文,它應該是在一九五幾年,第一套的《哥斯拉》我也有看過,美國版和日本版。其實怪獸這樣東西就是在我腦裡面很深刻的,小時候男孩子就喜歡看機械人,那些鐵皮機械人,那幾樣元素在裡面。再加上對於我小時候的香港,即是八十年代的香港,我喜歡那個年代的香港。所以你也會看到我的作品裡面,那個其實是西灣河,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那當然不是一模一樣,我改了一點點。其實這些也是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這個是筲箕灣東大街裡面的,應該是關帝廟還是什麼。那個就是我家附近的街市有一間我從小吃到大的豆腐店。雖然我那時在澳洲,但是我就會將這些元素放在我的作品裡面,再給人看。還有,我自己覺得現代的人對於城市規劃是過度開發,例如過度捕魚,再加上科技發展得太快,還有我們太倚賴科技。我常常有種感覺,其實我們做這麼多東西,是否令到我們自己人類,很快會自我摧毀。所以我亦都在我作品裡面也有表露出來,其實就不是全部的,七成左右。好像這裡,這個城市是荒蕪的,只是有一些怪獸,是沒有人的,我大部分作品也沒有人的。這些就算好像人這樣,但其實我將一隻鴨子改成一個Humanoid(類人類)這樣的,即是擬人了的鴨子這樣。其實這個我最早期的第一個系列,因為我另一個很奇怪的想法是我們會否有一天被我們眼見的動物取替了。我自己很喜歡貓,那我第一次先想的當然是貓,這個系列我就講有一個Cat Town(貓城),其實貓已經取代了人類。我很喜歡將中文字放在我的作品裡面,還有這裡比較香港,因為我也想起Blade Runner(《2020》),應該是一九八二年,Ridley Scott(列尼史葛)做的那個Blade Runner,舊那個。因為他也是跟據香港的景去做,雖然他做到好像東京這樣,但其實他是跟據香港,那套片也對我有一些影響的,所以我就做了一個這樣的。而且我對宇宙那些東西也有興趣的,所以我就做多一張在Cat Town裡面發生的事,疑似羅玆威爾太空墜毀,那些牛在美國疑似被一些物種吸了上去,這些東西我也有加入去。還有這個,當然你講到埃及的話,就很多是在講宇宙外星人的東西。我將很多不同的元素放在我的作品裡面。
鄭浩彤:
那另外那三成那些會是?
黃天平:
是會有人的,是比較夢幻一點,好像這幅這樣,我覺得有一些Creatures,有一些怪物,這個是復活島的像,我好喜歡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全都加在裡面,一個人和小女孩在那一起,都不是小女孩,一個女孩在裡面在浮游,這個就是我另外那些會做的東西。這個就比較幻想一點,因為我也被《愛麗絲夢遊仙境》這個故事影響蠻大,細緻的情節我就不太記得,但是她追兔子去到一個很幻想的世界、仙境,對我影響是蠻深。或者是這個,這個就是我和太太去旅行時和她拍了一張照,我就是依著那個再改,加上一些怪獸,和她一起望街這樣,這個就是我剩餘三成的東西。那這個也是,這個Monotype(單面印刷),也是怪物,因為我比較喜歡畫動物有第三隻眼,或者很多隻眼,這個就有七隻眼的貓這樣。還有,比較簡單一些的,有時做展覽做一個系列的,這個就是Linocut(麻膠版畫)來的。這個其實就很簡單的,因為展覽主題叫Progress(進步),那我就是說,剛才我講過我們依賴科技,這個機械人就是農業,即是開始幫我們耕種。接著慢慢地就開始富庶,開始有些人幫我們建屋,但越來越多屋後,慢慢地你的慾望開始變大,你就做一些機械人去打仗的。到最尾就有Master Destruction (主宰毀滅)這樣,不斷殺人,打仗打到好離譜。到最尾總是有一些東西走出來,這是我看機械人片的心態,總是有一個類似救世主這樣的人走出來,打敗那一班壞人。我想那個意念的時候,那些是我們小時候的鐵皮公仔看到那種感覺。當然去到這些就改了,沒有那麼像,去到這個是突然做得不同一點,是好像是第二個種族做出來的東西是幫你打敗這班人,其實Progress那個我就是想講這樣的東西。我就是說我們用科技,開始就幫你去耕種,你要生活,慢慢幫你建樓。你時間多了你覺得想霸佔別人的東西,一直霸佔,打來打去,到最尾就做一些東西出來大量殺戮,到最後就會有一班人出來說你錯了,解決所有問題。當然故事就不停地循環,這個之後它又回去這裡,意念就是這樣。
鄭浩彤:
如果技巧上會否也有一種特別的技巧是您特別喜歡用的或者是您的特色?
黃天平:
我的特色,技巧我比較喜歡用Etching,即是銅版蝕版,我是比較喜歡做這樣的東西。我覺得它比較像畫東西,即是真的做插畫這樣。其實石版,即是Lithograph(石版)那些,我也有做過。但是,石版就容易上手,去精通這件事不是太容易。而且因為這個可以做到的色調,當然石版也可以做到的,但是我想是個人喜好。還有香港比較難做石版,銅版會比較容易一點,因為在香港就不會用整塊石,我那時在澳洲也是用整塊石。香港會做凸版或者凹版,那些應該叫平版石版,還有什麼問題?
鄭浩彤:
有否一些您特別喜歡還有你的特色。
黃天平:
我的特色,我想可能是笑著的那一排牙。我小時候看過一套卡通片,因為我小時候是受日本的卡通片影響,去了澳洲之後,我慢慢長大,後來去澳洲之後,我才開始受外國很哥德的那種風格,很像吸血鬼,很黑暗那種。因為我小時候看過一些卡通片,它是很有末世紀的感覺,我覺得很精彩,每個人也展示牙齒,很瘋狂,好像神經病這樣。這給我很深的印象,慢慢地我就開始在很多作品裡面,也會加這種,笑到這樣,有一些很邪,很古靈精怪的感覺,這些作品裡面大部分也有的。還有貓,因為我的朋友看到貓,就會知道是我做的。
鄭浩彤:
我想問您怎樣接觸到藏書票呢?
黃天平:
藏書票,其實我也要多謝An Gee(陳安之)的,我回來不久之後,因為我有朋友在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那裡有工作室的,那剛好我另外一個朋友就從澳洲過來,因為我和他是藝術家朋友這樣,我們一直在做合作的工作。他就常常在藝術家駐村,去到那裡也要做合作的東西。他就跟我講不如一起在香港做,我就經我朋友,在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做了一個活動,就是那段時間認識到An Gee。接著和她聊天,她就說有一個叫藏書票的東西這樣,那時候我也不太明白是什麼,但是我覺得,回到香港我也想繼續做版畫。於是我就請她給我資料,我就發電郵給上屆會長Gideon,接著我開始去找藏書票是什麼。這個就是我最早做的三張,這三張就是我去年很快地做了三張給藏書票協會的。接著就到他們應該是十一月的時候,在嶺南大學那裡有一個預展,那我就去看。去看就開始認識到,我才很明白原來藏書票是這樣的,那時認識到今屆會長Clara(熊美儀)老師,接著入了會,就開始做藏書票。
鄭浩彤:
想問一下您藏書票的活動,例如展覽,會否有其他藏書票的活動您也有參加?
黃天平:
其他香港藏書票活動,暫時未有。因為我回來香港的時間還只有一年左右,暫時也是藏書票會。
鄭浩彤:
不久之後也會參加世界藏書票會議?
黃天平:
我會,八月是的。
鄭浩彤:
可否講一下您暫時知道那個會議是怎樣,您有什麼準備?
黃天平:
準備就沒有什麼準備,我最重要記得熟識藏書票那些資料,即是到時候講錯話會被人取笑。還有去完成作品,因為其實這兩個系列我還未全部都印,我也要等可能過了這幾個星期才有空。因為我自己手頭上還有四個佈局,我覺得有兩個是可以做下去。因為其實我去到那邊可以和他們換,因為時間有限,我只能做三套,還有他們好像只接受三款而已。如果時間容許,我想再多做兩套和他們換。去到有什麼期望?我想多認識一些其他地方做藏書票的人,因為其實做藏書票的人,我相信很大機會他自己也是一個版畫家,可以交流那些心得。因為我發現歐洲人是做得很厲害,真的很厲害。我在澳洲學的時候,Mix Media (混合媒體)就沒有的,因為之前我去過歐洲,我在歐洲北歐那時看到,他們Mix Media是去到很厲害,我想不到他是怎樣做,但我知道它是版畫來的。所以想交流一下,或者聽他們講,因為其實我只是用Etching,Relief(浮雕)這樣,我常常嘗試將一些不同形式的東西放在一起。那我也有看書,可以用不同方法怎樣做,但看書還是看書,如果真的有一個人他將一幅作品放在你面前,告訴你怎樣做的話,是會比看書好。多認識一些人,聊一下天,知道他們有什麼的技術可以交流一下。當然最好有人跟我訂藏書票,這個可以賺錢之餘,亦是可以將你的東西讓人看到,因為別人欣賞你的東西,喜歡你的東西才會向你訂購,那我會十分感激的,他喜歡的,他會拿去和其他人換。和別人換的時候,發現你做得不錯,會問那個版畫家是誰。其實我覺得蠻有趣,我自己做版畫和有藏書票有人跟我訂的分別就是,簡單來說,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我做什麼就是什麼,就算我是做一些展覽是有主題,我也有很大的自由度。但是做藏書票,就是別人一定有他的標準,我假設那個人是德國人這樣,他想要一些東西是有一種柏林的特色的,但加上一點點中國的特色,或者香港特色,其實都蠻難,但是他會有一個標準,我考慮那個的元素多了。
有人下訂單的東西是有個限制的,有一些他的標準你要滿足到,好像工作面試這樣。而且你要在這個細小的畫面上面去加入在列表上所有的東西,這是一個挑戰來的。有時可能你那些佈局,走來走去,可能有點煩,不過其實都是想做得好一些,還有每一次他給你一些新的東西去嘗試,會突然之間說我要有柏林的特色,但要中國的味道在裡面,我也要回家想一想才可以做到,有人告訴你我想做這些,給我一個機會去想,我覺得這件事蠻好的。
鄭浩彤:
如果換票,想問您有否在你認識到藏書票之後,您對某一類型的作品要有興趣想換回來,或者某一個國家的藏書票作品您會有興趣?
黃天平:
國家其實我就沒有什麼特別說那一個,最重要,很坦白說也要合眼緣的,但是有一點可能會比較吸引我多一些,好像法國那種Art Deco(裝飾藝術),那一種會吸引我多一點。或者是它比較,因為我知道我做的東西是比較像插畫多一點,如果他做的東西比較是插畫感覺多一些,我會偏向喜歡多一點,Art Deco插畫,我想差不多這樣。
鄭浩彤:
不久之後,過了世界藏書票會議之後,您會否也繼續想參加更多藏書票比賽?
黃天平:
當然會,當然會,因為我認識到藏書票協會的那一班人就是因為我搬回來香港之後,我也想繼續做版畫,所以我又不會停。而且藏書票的好處就是它比較小一點,跟我做大一點的這些不同,就會多用一點時間。我就不會停止做這些的,但是我也是用多一點時間做藏書票,就算沒有人跟我下訂單,我自己也會一直繼續做。
鄭浩彤:
您認識到藏書票之後,例如你有接觸到藏書票,香港藏書票協會,您對協會的認識是怎樣?對香港藏書票的歷史,或者現今,剛剛您也有講過香港對藏書票和版畫的認識不是很深,可否講一下您的認識在這一方面?
黃天平:
很坦白說,我小時候我還未搬去澳洲之前,我是不認識藏書票的。那時候我連版畫是什麼我還未知,我有聽過。或者讀書的時候,讀一些歷史或者其他書,書上面有些版畫,但是普遍現在香港很多人想,版畫你就是雕在銅片上面,一塊版。我沒有想過是什麼,只是雕在版上面。但我也是去澳洲之後才開始認識到,真真正正認識到是在一三年開始,所以我不覺得奇怪,在香港的人對這樣東西不是太清晰。不過,其實我覺得是一個教育而已,你只要由小到大告訴他有這樣東西。普遍我在香港告訴別人,我是做版畫的,他們會想起是絲網或者是這種,我做的版這樣。在香港的小學和中學,很多也會雕,也會印,但他們覺得好像是一個遊戲,一個勞作美工這樣。我覺得如果要在香港推廣這樣東西是,我覺得真的要在小學、中學入面有一些講座,一些工作坊讓他們知道。如果時間吻合,我也可以和藏書票協會一起宣傳,可能我先做一些東西,可能是凸版的,讓一些小朋友試一下怎樣印,讓他們認識一下。還有做一些比較,這個應該要中學才能做到,讓他們嘗試一下怎樣轉那個印刷機。當然就要搬一個三十公斤的東西,會很有趣。我想是要藏書票協會他們做一些活動,和學校談,接著是由小開始讓他們認識。這件事又不能急的,可能真的要十年、八年的時間才會讓很多的小朋友去認識這樣東西。
鄭浩彤:
那您覺不覺得,因為剛剛您也有講過,您認識藏書票是透過身邊的朋友,那您身邊的朋友又怎樣看藏書票這種東西?例如有一些人他可能就是完全不認識,他們對藏書票的又是怎樣?
黃天平:
我會告訴他,我說如果你買一些外國的書籍,尤其是精裝版,一揭開接著那頁就有藏書票在那,就是那個東西。因為我小時間我也有印象有一個這樣的東西在那,但我就沒有意識原來那個就是藏書票。我就會說你揭開書的封面,後面就會有一頁,有一個圖案,那就叫做藏書票。那我也很簡單講給我的朋友聽,應該是十五世紀,暫時歷史上面有記錄,或者你能夠找得到的,是德國那裡的十五世紀尾,就找到最早期的藏書票。那根據我搜集回來的資料,我不可以說百分百是對的,應該就是那時候因為書本印刷是比較貴和複雜的,只是有錢人可以擁有書籍的。另外一樣就是教會,你很容易有教會那個象徵的東西,但是那些貴族擁有了一本書,它就有那個貴族的徽章在那,這樣就開始證明是他的資產,就是這樣。據我得回來的資料,應該就是由這裡開始,有一些他就可能開始是蓋一個章的,但慢慢地就變成是很精細這樣做一幅版畫就貼上去,就代表這本書是這個家族有的。因為那時有知識就好像是和有權力是差不多對等,因為那時候教育不普及,一是貴族,二是你是教會的人才可以擁有知識,懂得寫東西。我是會這樣告訴旁邊的人,但我就沒有特別去請他們做,我會請他們看,我會請他們下一次去看書的時候留意一下,揭開那一頁就會看到,因為藏書票就是說寫上你的名字在那,我會請他們留意,他們有沒有留意我就不可以肯定。但是如果跟他們講,我會請。
鄭浩彤:
那您又覺得,您有講過您在外國生活過,如果香港的藏書票發展,您又覺得和外國的發展怎樣比較?
黃天平:
因為我認識藏書票,只有一年的時間,我就不如用做版畫那個普及性去講這樣東西。我想在香港如果做凸版這種可能會容易一些,因為家能夠做到,你不需要太大地方。但是,空間小,因為你做這樣的東西,你外國有一些畫廊是專門賣版畫,但香港在灣仔也有一間。但是你不夠在外國那麼多,還有香港是要讓新一代知道這樣東西。因為我知道其實香港有很多版畫家的,我也認識到有好幾個,他們知道藏書票,他們真正有沒有做過我不敢肯定。或者可能做一些比賽,這樣會令更加多人去認識到這樣東西,是公開比賽,我相信這樣是會讓別人更加認識藏書票是什麼。當然你比賽就介紹一下藏書票是什麼,之後就是比賽,接著就會是展覽,接著就有頭三名,優異獎,這樣的,我想可能這樣會讓一些人快一點認識這樣東西。
鄭浩彤:
還有聽您講過,您也有教版畫,有沒有想過也教版畫,但是藏書票這樣形式去教?
黃天平:
其實我暫時也是用藏書票的形式這樣教,因為比較小,最主要是你尺寸比較小,我很難一教就教那麼大張,那我覺得這個尺寸就剛好。第一,很多人也很忙香港,如果我要他坐在那幾小時去做這個,他們沒有可能做到,但這個尺寸他們可以快一點做。因為我教學生的時候,我已經千叮萬囑他們想好所有東西才來,否則不夠時間做的。有時我也要加鐘,多留一小時給他們這樣。就算他們想不到,他們可能畫一朵花等等,你在一個小一點的畫面上,他們也容易控制。總之我不是藏書票這樣去教他們,就算我以後做工作坊,我接著會做工作坊,我也會是先做小一點的東西。因為我自己出來做工作坊,我自己也要慢慢摸索一下藏書票,我要怎樣去告訴別人藏書票是什麼東西。我相信多做兩三次工作坊之後,我應該會開始告訴別人,你可以做小的,你可以做藏書票,其實你在香港教的麻煩就是你要解釋給他聽藏書票,你要去想之餘,你也要解釋藏書票,他們不會跟你看,他們來到上課才會去想的。因為之前我在教的那一班學生也是藏書票會裡面的會員,他們有基本知識,但如果教外面那些大人,叫他們準備一個佈局來,也可能有點難度,你還要他們知道什麼叫藏書票,這樣是會更加難。所以我也要想有什麼方法去教他們,讓他們想,帶一些佈局或者我將一些圖再拆得多一點點,本來我想是六小時一堂的,是最基本教他們,已經是最低限度,可能去拆兩堂至三堂,第一堂就可能說你怎樣做,你怎樣做,然後再介紹藏書票,第二堂才開始,第二堂你就可以開始拿一些佈局回來做東西這樣,可能是要這樣去。
鄭浩彤:
即是和藏書票協會已經有一個合作的活動?
黃天平:
我不可以說是合作的,其實也是因為會長她會轉介新會員。無論他知不知道藏書票是什麼也好,他入了藏書票協會,他對藏書票也有一定程度的認識。所以我教那班學生,我會和他們講,我用那個口吻,或者那個形式,我也是期望他們是有一定程度認識,所以我只要告訴他,你準備好佈局,你記得將那些字左右倒轉這樣,所以……
鄭浩彤:
那班人 ,他們來學的那些,他們本身也不是做藏書票……
黃天平:
他們有些是做創作的,有些不是的。但因為如果你入藏書票協會,我覺得如果他們來上一課,教他們做版畫最基本的方法,他可以以後不用再做,但他知道了那個過程。我講給你聽,和你真的自己做過一次那個感覺是差很遠。我會希望新會員也去上一課怎樣做藏書票。無論他以後只是和別人買而已,也不重要的。但如果教外面那些,即是不是藏書票會裡面那班會員,我就要考慮用另外一款形式教,就好像剛才所說,可能要將課堂再拆得細緻一點,不可以是一日全都上完,或者二日全都上完這樣。
鄭浩彤:
例如剛剛講藏書票協會入面的會員,上你課的那些人,跟外面學的那些人是那一類人呢?
黃天平:
其實我現在才開始去教工作坊會教外面的人,我正在籌備,我希望七月能夠成事。
鄭浩彤:
有否說,例如年輕人多一些,還是他們是某一個年紀的人,或者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理念,也是很喜歡藝術的,或者也是,有沒有一些共通點?
黃天平:
我教藏書票協會裡面那班會員他們的共通點是對藏書票有興趣的。無論他是喜不喜歡看書,但我相信他們比較多是收藏者,喜歡藏書票的人會偏向是收藏者。如果你說非藏書票會裡面的人,我就暫時未有答案,因為我們現在是正在籌備一些工作坊,是教一些不是個會裡面的人。所以我暫時還未可以答到是你什麼類型的人比較多。那這樣就不好意思。
鄭浩彤:
如果在您藏書票作品入面,因為我們想做的資料庫也會有介紹香港創作藏書票的藝術家,可能會選您某一個作品去介紹您的資料、您的作品……
黃天平:
即是一張作品,接著一張相這樣,簡介這樣……
鄭浩彤:
有沒有哪一個最代表到您呢?
黃天平:
我會比較喜歡這一張,或者是這張。我不能選那一張最好,我偏向喜歡這張或者這張。這張其實剛才講了,我原本是這麼大張,我就將它縮到這麼小去做,我做完個佈局再做一個。因為我原本做的是有一隻橡皮鴨這樣,在後面很大隻的,前面整班貓在開派對這樣,全都喝醉。我將它轉做藏書票之後就簡化很多,我覺得過程是蠻有趣的,所以我蠻喜歡這一張的。這張我也喜歡的,我覺得這個是很簡單,表達到是香港,因為始終在我做的作品裡面,就算我在澳洲的時候,我也喜歡放一些比較是香港的元素上去,這個我亦都放。這個其實是海山樓來的,那我怎樣也要加一些怪獸上去,我的風格就是這樣。這個很明顯是海,即是對岸這樣望過去。這個我喜歡的原因是,因為已經表達到香港有輪船,還有後面看到維多利亞港後面有一些景色。還有,因為一個海港這樣,那隻怪獸就從水中跳出來,我蠻喜歡這個的感覺是。是,我選了這兩張。
黃恩約設計/收藏的藏書票
鄭浩彤:
我第一條想問您的問題是您怎樣開始藝術創作,和怎樣接觸到藏書票呢?
黃恩約:
我跟老師學藝術是九零年開始,老師教我雕刻,他本身也是有做藏書票,當然他不只是雕刻,他教很多人,畫畫、水彩、油畫、書法等等他也有教。我開始時就是學雕圖章,因為他是一位比較傳統一些的老師,要你雕了看了行不行才教你,我雕了兩堂,他就說教我。我開始了雕刻,他也喜歡,邀請我去雕藏書票。我那時開始也是木刻和石刻,那我就以後一直也是雕石的。我現在的作品也是用石刻去雕刻藏書票。我的創作大約是這樣。
鄭浩彤:
請問您的老師是那一位?
黃恩約:
姜丕中。他因為去日本留學,所以他很多學生也是日本人,還有他也認識不同國家的藝術家,所以那時我們也認識一些日本的藝術家。他也有做藏書票,有些是雕刻得很美,很大張的,他錶在一些絹那裡,即是絲印、絹,整幅很大張的,很好的藝術。日本就是亞洲最早進去做藏書票,所以接著就是其他國家。
鄭浩彤:
我想問一問,除了木刻石刻藏書票,您有沒有其他藝術創作呢?
黃恩約:
我自己就沒有。不過藏書票的範疇都很大,不單只木刻、石刻、銅版印刷、紙,現在是泥,甚至漂染,現在是很多範疇的。我就希望一直學,有些東西還未涉獵到也希望學一下、做一下。特別喜歡就是銅版,因為木刻石刻我已經做了,銅版這些還未試過,希望日後有機會,我已經買了材料準備做這個銅版。
鄭浩彤:
剛剛有講到,您剛剛學木刻、石刻的時候,老師要看一看您的技巧去到那裡才教,您可否再講多一點當時教學,學藏書票版畫那個過程是怎樣,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黃恩約:
雕了圖章就開始教我雕木,木的刀法要慢慢去鑽研,手勢、過程也要很純熟。但因為我也喜歡用石,所以最後用了石刻雕藏書票。我覺得石與木比較,當然木是有一個一定的效果,但石也有另一個效果,所以我也喜歡用石去雕藏書票。老師教我一些技巧,木刀就不可以用在石上,要用石刀,用石刀去雕石。但因為要拓印,他用了一些秘方,教我怎樣去,可以拓在石上。我曾經去年也在嶺大,講了我怎樣用石去拓印,我也說了秘方出來。之後有很多人也問我,他也想用石去拓印,當然版畫也是不錯,所以我也鼓勵,去年我在浸大藝術系鼓勵那些同學,多一些做版畫去創作。木、石,還有很多方面的,藏書票的範疇是非常廣泛的,題材也是很豐富,一張藏書票,方寸之內,天下之大,很多很豐富的內容就在藏書票裡面。
鄭浩彤:
那其實也很少人做拓印的藏書票?
黃恩約:
木刻那些也是拓印的,不過石是用不同的方式而已,木一樣是拓印,就算版畫也是拓印,可能是凸版和凹版那個分別,那現在木版那個也是凸版那樣拓,那就也很容易上手。不過就是思考畫作的內容要很清晰,要用心去表達出那幅作品。那個內容就是你所經驗到,或者你很想去表達一個訊息,藏書票裡面去表達出來。過往那麼多年,很多的作家、藝術家他們也很充分去表達到那個訊息內容。這個也是很重要,不單只是一幅畫出來,你製作過程也要很長時間去考慮那幅畫的訊息或者內容,你要去表達到出來,所以也不是技巧問題,或是木、石,或者銅版等等,那些也不太重要,是畫的訊息和豐富的表達比那些重要。
鄭浩彤:
可否講一講您的作品入面,您的主題會否有一些什麼特色,剛剛也有講過裡面的訊息,您可否講一講有什麼特別?
黃恩約:
我老師教我的時候,因為我本身是牧師,所以他說你一定要去做這一種東西,將基督教的訊息,信仰的內容也可以表達出來。那我表達的訊息也是聖經的主題、中國文化,主要是這兩方面。當然現在也會用其他題材去表達那個訊息,我喜歡用的就是愛、和平等等的訊息。那個也是我們信仰的內容,也是很重要,所以我作品也是用這個主題圍繞著,去表達出來。
鄭浩彤:
剛剛也講過您很喜歡石刻和木刻,那如果技巧上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您覺得那些是您的特色?
黃恩約:
石刻也要看石的本質,也不容易雕的。因為那個沙石的密度,或者石的本身的質地,你也要很能夠掌握,那你設計的圖也要按照木、石紋去雕,技巧主要是這個方面。木就一塊木,就不太難的,石就比較難一點點,可能那個就是分別。
鄭浩彤:
我想問一些關於藏書票的收藏,因為我也知道藏書票的特色就是可以和其他人例如藝術家、收藏者去交換藏書票,可否分享一下您的經驗?
黃恩約:
我的收藏就很少而已,因為我的作品就是主要去外國去展覽,但我就很少親身去這些展覽會當中。通常在展覽會裡面也有不同的藝術家,他們可以交換藏書票,去分享,我就比較少一些去出席這些的展覽會,只是作品去了那裡。不過我也會是搜集一些藏書票的書籍,我也有很多的,去欣賞其他國家地區的藏書票的製作,是很漂亮的,真的很漂亮,他們的作品很精彩,特別歐洲,因為最早期也是歐洲開始,所以例如好像德國、捷克那些地方那些藏書票也是非常豐富和非常漂亮的。
當然現在中國的藏書票一直也發展得不錯,所以我也有涉獵其他國家的作家、藝術家他們一些的作品,是非常豐富和很精彩,很漂亮。藏書票是一張這麼少的票,能夠製作這麼精美的作品。我就可能在香港就會比較多一點點和其他藝術家去交流,其他國家我就比較少一點。其實有幾次是,本來可以成行的,但因為老師身體緣故就沒有去,好像一次在丹麥皇室博物館那裡舉行的那個展覽,作品去了但人去不了,因為想陪老師去的,但那次去不了,那也好像是一個遺憾這樣,即是沒有機會去到。但那些精彩的就全都在場地裡面,是可以看到很多人,還有你能夠認識更多,這個交流就可以這樣表達。
當然和現在香港藏書票的作家、藝術家交流,,認識他們的作品,他們也很留意其他國家的一些藝術家,那我也看過他們給我欣賞的書籍,其實香港很多藝術家他們收藏很多的作品,甚至藏書票,每次展覽也看到很多精彩精美的作品,令人嘆為觀止。所以如果交流上,我就止於在香港的地區。當然我希望日後可以有機會,但今年我也不能出席捷克那邊,因為我七月去了外地,我就沒有想過八月再去,所以今年也不會和香港藏書票會的會員一起去。我就是從書籍,從一些人的作品去欣賞,所以我交流也是止於這樣。
鄭浩彤:
剛剛您也有講過香港的交流,即是和其他藏書票的藝術家是有定期的聚會,還是也有展覽,可否講一點交流的方式是怎樣?
黃恩約:
這兩年都,我有機會開始在不同的大學去做一些推廣,去年就在浸大、嶺大,今年就十月在嶺大有一個國際藏書票展覽,明年就在科大,後年我們希望在港大,希望在不同的大學去做這一方面。去年也有展覽,也看到很多其他國家的藝術家他們將一些作品去提供給我們,特別一位英國的藝術家,我們也將他展覽了出來,很豐富,很漂亮的。所以從這些的作品是看見自己很多不足,很多要學習的地方,所以也是很充分去了解,去明白這些的作品,或者其他國家的藝術家他們所創作的。
我們協會也有定期的聚會,過去這幾個月已經有兩次的聚會,雖然是開會,但其實就很開心的,因為大家可以交流心得。我們希望今年可以招募到更多的會員,過去這半年也有很多新的會員參與我們的活動,在這些活動當中我們也可以分享到,交流到我們大家的心得。因為準備去捷克展覽,大家又將一些作品提供,我們也可以認識不同的藝術家他們的作品,這是豐富的。我想交流就是可以大家一起聚集,去了解。有很多藝術家或者是一些收藏者,他們也將他們一些收藏的資料,或者藝術作品,我們也有看過很多的,特別是德國、日本他們也是很精彩,所以我們也明白,了解到其他地方的藝術家的作品。
鄭浩彤:
剛剛您也有講過您也去其他地方去看,不同地方的藝術家的藏書票,那如果例在國際藏書票的展覽中,有很多不同地方的藏書票和香港藏書票也會放在一起,您覺得如果比較之下香港的藏書票有什麼特色呢?
黃恩約:
香港藏書票的特色…… 其實每張藏書票也是一個個人的思維,他們將一些的訊息來表達,當然在那個進展裡面,或者技巧裡面也要更好。香港的藏書票我想也是,年資也是淺,所以每位藝術家他們是要努力去做,當然有很多藝術家在國際裡面也是有名的,我們也是很欣賞他們的作品,所以他們去推廣、去提供一些的參考資料,其實是鼓勵到一些新進的藝術家,或者是願意參與藏書票的作者,去學習得更好,所以在技巧裡面就需要多一步的學習。
題材其實就很多也是環繞香港的社會,或者中國的文化去表達。我自己就因為已經做了差不多三十年,所以過去的作品也是以聖經為主題,可能在國際上未必有一個人以聖經為主題的作者,那我不知道,我也希望嘗試用這個主題去表達出一個訊息內容。香港的年資也是比較淺,不過他們的發揮的空間會很大,因為他們一直認識,那就會擴展得好一些。
鄭浩彤:
剛剛您也有提過您剛剛接觸到藏書票,是經過您的老師和有一個藏書票協會叫做「武陵莊」,可否講一講那個會其實是怎樣,和您怎樣加入的過程是怎樣,在會入面有什麼活動呢?
黃恩約:
那時候也是因為我老師是主力在那個會做會長,帶頭這樣,因為他認識很多藝術家,不同國家的藝術家,所以我們也經常在香港,在文化中心,其他地方有一些展覽。那就有一些的嘉賓,其他國家藝術家來香港,再加上香港的一些藝術家,大家可以將他的作品去展出,在這個交流裡面就會表達一些豐富的內容,表達出那個藏書票是一回什麼事情。
因為香港人對藏書票是比較陌生,透過一些展覽其實就可以讓人有多一點認識。那時我老師也是,因為他本身有一個美術學會,很自然就想做藏書票的推廣,他在中國藏書票協會又有一席位,那他又認識兩地的藝術家,所以也招攬了他們的作品在香港展出,現在的香港藏書票協會也有展出中國兩地藝術家的作品。那我們的同學,願意去做藏書票,那就可以展出我們的作品,我們也因為這個協會可以去國際的展覽,因為國際的藏書票展覽是一定要有一個組織才可以去參加,那因為我老師就有一個這樣的協會,這樣藏書票的組織,就可以將一些作品去參展。那時也是大家一直去一起做,一起學,同學也很有心,去表達他們的創作。剛才我也講到,因為有些同學是日本人,他們對藏書票的認識已經很深,他們的作品也精彩的。
所以當時已經開始對於藏書票有一個很大的興趣,那我就在這方面來做一些創作,和去做一些更多的工作。
鄭浩彤:
那個會大約是何時開始有的?
黃恩約:
那時老師也是九零年代,因為香港的發展其實也差不多是這三十年,就算香港藏書票協會明年也是三十年的時間,其實香港的發展也是比較淺一些。中國藏書票會也是,也不是太長,也是過去幾十年這樣去發展這方面。亞洲地區好像日本就會很久,一直影響其他國家。所以歷史就是這三十年,大家一起願意這樣去製作去推廣,過去十年比較沉寂了一些,因為不知道是否沒有太多人去領導,所以就好像沉寂了,其實過去幾年已經重新開始,希望之後會更興旺,希望未來十年有更加快的發展,因為香港人對於藏書票不是太熟悉,我問很多人什麼是藏書票,他們也不是太熟悉,可能真的要去做一些推廣的工作。
鄭浩彤:
講到這幾年藏書票也興旺回來,可否講一下那個情況究竟是怎樣?有些什麼活動,有些什麼的推廣?
黃恩約:
好像剛才我說就是,在大學的推廣是很重要,因為一班已經在讀藝術系的同學,他們已做一些版畫的創作,其實藏書票也是屬於版畫,不過是一個很微型的版畫作品。如果他們也願意去做,那就可以快一些去推廣,讓更多人認識,希望一些學校老師,多教一些學生。其實我知道有一些學校老師也有教學生做藏書票,我曾經在一些公眾地方看到有藏書票的展覽,那就因為老師去教學生,所以那個傳承就很重要,要教下一代,去讓他們認識,如果香港人也認識那個藝術,就可以推廣得快一點。
這幾年我們香港藏書票會也致力發展,因為如果不是我們這些比較久一點的會員,如果我們不能夠承接到,可能就全都停滯,甚至沒有人去認識藏書票。所以這幾年就希望更多年輕人,更多大學生,和更多學生去認識到藏書票,讓他們參與這個一方。其實藏書票最早的目的就是讀書、愛書、藏書這幾方面,現在的人就很注重去玩遊戲機,但如果去培養到這個興趣,其實對於讀書、愛書、藏書,也是很重要。因為這個是個宗旨,所以我們不單只涉獵知識,他要去講、去思維、要去豐富、要去辨識到一些東西,以致他創作的時候,他才能夠表達得更深刻。那如果一個人願意讀書,可能對於他自己來說是一個很豐富的領受,無論你是讀紙本的或者是電子書,那你也可以做得更多,去學習得更好。所以這個是藏書票原本的宗旨來的,這個宗旨我們也不會忘記的。所以其實說,推廣一個藝術,其實我們也是期望在背後他也是一個願意讀書的人,讀書人就是會很珍惜地去明白。
鄭浩彤:
您也有講過,您也看到有其他老師教藏書票,即是其實除了藏書票的會,坊間還有人認識藏書票和有一些藏書票的活動?
黃恩約:
是的,可能以前在他們的學校,受訓過程可能有其他老師教你藏書票,那他們就認識到。那我就沒有去搜集這些老師的東西,為什麼會認識藏書票,但是和一些老師聊天,他們是認識的。我想他在讀書的時候,大學或者師範,他可能有一些老師是教這一方面,那他就認識。所以其實那個傳承就很重要,即是有沒有人教你,即是如果有人教你就認識,如果沒有人教你,你就真的不認識了,所以我們就希望有更多年輕人學生去做到這一樣東西。
鄭浩彤:
還有,早前您有講過以前,在武陵莊的時候,也有參加過很多在外地的比賽,可否講一講那時候的比賽是怎樣,例如在什麼地方?
黃恩約:
不是,也是展覽來的,不是比賽。
鄭浩彤:
那些展覽有什麼的特色?
黃恩約:
也都是國際藏書票協會舉行的,因為他們是通常兩年一次,在不同的國家進行,大多數也是歐洲的國家,因為藏書票最早期也是歐洲再傳過來,所以就好像今年也在捷克舉行,所以這些展覽就是召集其他國家的藝術家帶他們的作品來去展覽,當然他們也是經過審查,決定你的作品是否可以展覽。那也要經過協會,所以現在就是香港藏書票協會,那就一定要經過協會才可以將你的作品去,寄去那邊然後展覽。這裡也是一個審查過程,就不是亂來的,也蠻嚴格的一個過程。
鄭浩彤:
那除了例如在一些會議、展覽上面,您覺得現在的藏書票的交流又是怎樣呢?
黃恩約:
你講在外國,還是香港?
鄭浩彤:
香港,外國和香港交流。
黃恩約:
香港,最近我們開會的時候,有位收藏者,他真的收藏了很多藏書票,我們協會有很多藝術家,作品也很精彩,也有名,在國際性也很有名。香港今年第一次舉行藏書票拍賣會,即是在拍賣會裡面拍賣我們協會會員的作品。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即是其他國家的人開始認識香港藏書票協會會員的作品,這是一個好的起步。
鄭浩彤:
如果未來方面,剛剛也有講過藏書票傳承,您覺得除了剛剛講過的方式,例如教育,您會否有什麼展望,或是藏書票怎樣才可以更加讓人認識,去推廣?
黃恩約:
推廣和展望就是多一些的展覽,在不同的地區,特別是在社區裡面去做。展覽我的作品的地方就不是純粹在藏書票這樣一個的主題下去展覽,而是混合了其他藝術家的作品一起展覽。所以在不同的場合去展覽,別人去看這些作品的時候,也會發現有藏書票這麼特別的東西。我自己作品就在過去和未來這幾年,在不同的學校,不同的社區展覽,透過展覽讓香港人多一些認識,什麼叫藏書票。
因為可能在展覽過程,有一些參觀者會問你,那就可以介紹什麼叫藏書票,或者是為什麼會有這個作品出現,內容和構思是怎樣,讓更多人認識,這就是其中一個可以推展的方法。我剛才講在大學的,特別藝術系做版畫的學生,他們多一些創作,到他們創作出來的時候,就可以和更多人去交流,有機會去展覽,讓其他的同學,或者是參觀者多一些認識。
政府的幫助其實也是需要的,因為香港文化是需要政府做多一點東西,但我們也不知道怎樣在這方面去入手。社區的展覽也是很重要,因為你在不同的地區,因為每個人不一定能去到某個地點去參觀,可能在社區裡面的一些中心,或者學校,那就可以去參觀。推廣就是透過這樣的形式,現在也是一步。其實有心智的藝術家,可以利用他們的信念和他們的構思,去想怎樣在其他地方推廣得好。我剛才講除了大學,可能中學、小學那些的推廣也是重要。這些也要靠老師,或者藝術家們的努力,來去做多一點東西。多一些人去讀書、愛書,如果又能夠出一些關於藏書票的書籍,他們也可以讀多一點書,他們也喜歡的,這裡也是一個推廣的作用。
鄭浩彤:
剛剛也有講過,關於年輕人,例如您也有在不同的活動去介紹您藏書票的製作過程,有在展覽的時候和其他人聊天,那其實如果年輕新一代的人和您的接觸時,您覺得他們對藏書票的感覺是怎樣呢?您剛剛也有講過其實不是很多人認識,那您會怎樣和他們去講這件事情?
黃恩約:
我接觸的人其實他們對藏書票不認識,開始不認識,但是一知道了藏書票,就覺得很特別,名稱已經很特別,那就引起一個興趣,這個興趣就鼓勵他去做。
我們如果年輕的時候也在學校學馬鈴薯雕刻,或者其他方式,是不是?你也是做一個藏書票,其實每個人也可以做到,只是他願不願意這樣學習,或者嘗試去做。如果嘗試去做,慢慢他對這方面藝術有興趣,他就會發展得更好。我相信有一些人他們也是願意的,願意學習。我知道現在很多年輕人,特別女孩子,他們很喜歡畫畫,我想他們會對這一方面也有興趣,他們可以去參觀展覽,增加對藏書票的認識。加上他們自己本身也有學過畫,他們不妨將他的畫作做在藏書票裡面,這也是一個表達方式。
我們協會這兩年也有些新的會員,他們也創作了很多。我相信他們也因為從興趣開始,慢慢喜歡畫畫,然後又雕刻,無論銅版也好,木刻也好,那他們雕刻好,製了出來,很漂亮,其實可以和別人分享,甚至可以透過協會,有機會去外地展覽,這個是可以好的發展。當然藏書票的內容是非常豐富,所以你任何的創作其實也是可以表達在藏書票裡面。
鄭浩彤:
剛剛我想補充一下,問您之前創作的東西,您有提過銅版,您近來想試銅版,可否講一下為什麼,有什麼特別之處去吸引到您?
黃恩約:
我們藏書票會的副會長,現在副會長,她是國際知名的一個銅畫的藝術家,即是銅版雕刻的藝術。我們有一位新的會員,他在澳洲回來,他就開始教銅畫的製作,我看到一些會員也有做,因為銅版雕刻就更加細緻,整幅畫很有深度,很細緻的雕刻可以很充分表達出來。甚至,因為過往欣賞外地的,例如歐洲那些的作品,很多也是銅版的,這些銅版實在是很美,很豐富。我很喜歡很細緻的東西,還有很有深度,很豐富,所以這方面的發展是需要的。我一來沒有學過,所以就要多些在這方面去學習。看到那麼多會員也學,我們也買了刀已經,已經全都買,其實很多人也參與,所以未來也希望可以做到。
鄭浩彤:
還有,有很多人也說藏書票除了是一個藝術創作,也是一個友誼的交流,因為例如經過換的過程可以認識很多世界不同各地的人。剛剛您也有講到,就算是在香港,藏書票協會入面大家交流也很多,又有聚會,又一起學藏書票創作,可否講一講藏書票除了創作方面,在友誼上的,您的感覺又是怎樣?
黃恩約:
是,從你去問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創作,從這個創作的內容,你可以認識他本人。好像有些人不知道我做什麼,我因為是牧師,那我可以在聖經的訊息裡面,去有這樣內容的表達,那他們就開始認識我。我同樣一樣,可以認識對方,從他的作品裡面去明白,他為什麼有這樣的創作,他的創作生涯、他的過程、他的掙扎,或者他的理解、表達,可以更加的認識他。所以,這個是好的友誼關係,其實這兩年我也很感恩,認識很多藝術家,他們的藝術作品很精彩。
我因為透過展覽認識其他藝術家,那就是豐富了自己,不單只是藝術的認識,對整個人生,或者是其他方面的需要,或者人的成長,他的創作生涯,你可以很豐富地去認識他本身,所以這個交流是很好的。這真的需要珍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需要互動,要很珍惜對方的關係,從不認識到可以能夠認識,又可以做到朋友。
現在也有很多我們的會員是我的朋友,大家從不相識到相識,大家好像一見就是很好的朋友,是很開心的一件事情。當然除了友誼,這個藏書票,特別在中國的藏書票藝術家,他們說這個發展的是很有前途的。因為他們投資在收藏裡面,我們協會也有些收藏者。
剛才我有講過,我們香港今年第一次辦拍賣,可能也是未來的風氣,或者是可以令更多人對這方面有認識,因為他們願意投資,他們對藝術的興趣或者感受,令他們更加去願意做更多的事情。
熊美儀設計/收藏的藏書票
鄭浩彤:
我想問為什麼會成為藝術家?還有為什麼會接觸到藏書票及為什麼想用藏書票去創作呢?
熊美儀:
藝術就應該是小時候喜歡的東西,有喜歡的東西,所以就向藝術的方向去尋找。為什麼和藏書票有關,那是很偶然的。應該是從我先生,可能是一個日本畫廊的老闆介紹他做藏書票,那時候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一段時間了解之後,我發覺藏書票是小型的版畫,但背後帶出很多很有意義的東西出來。例如它可以交換,它可以交流,每張藏書票背後有許多故事。它不是大畫,是小型的東西,也可以表達到好大的世界。我覺得好有趣,想開始學做版畫,因為我自己本身不是做版畫,是畫水彩的。
鄭浩彤:
您本身是畫水彩的,您覺得水彩的創作方式與版畫或者藏書票的創作方式有什麼不同呢?有沒有什麼藏書票的技巧是較特別?
熊美儀:
非常不同。如果畫水彩,我的表達方法是快的,感覺來就會畫。但藏書票是要製版,製版過程例如木刻、絲網、銅板,需要一步一步來,由雕版,所以過程就不是說,我用手畫那種,一畫你大概會知道會怎樣。版畫有時候不是這樣,未必做到我想要的效果,都可以的,但會有版畫決定了出來的效果。因為版畫有一個好處是可以複製很多張,可以用來展覽、交換,那又不同。我自己的版畫都離不開水彩,畫完版,我都會在作品上加一些水彩。因為版畫有些是用木版,用油墨印完之後就可以了,但因為我喜歡水彩,所以我也會在畫面上放水彩。
鄭浩彤:
除了技巧方面,那個主題,即是您畫的,我看到您很多藏書票的作品也有人物,女性的人物和花的圖案,我想問這些是不是您畫水彩有興趣的東西?為什麼會喜歡這一類型的主題?
熊美儀:
是的,畫水彩,我就算做藏書票,也會跟我喜歡的方向去走的。所以我喜歡花花草草,我很喜歡那些,人物也是我喜歡的,但人物不是我常畫,但花草我就很喜歡。我為什麼選花草?我覺得去郊外的時候,發覺為什麼有那麼不同的花花草草,我就會想,我覺得。給我的感覺是,誰創造這些那麼漂亮的花花草草,我真的很想用我自己的畫來表達它。所以宇宙有那麼多花花草草,特別對花草有感覺。還有,選花草畫是因為我覺得它很和諧。它們就算有很多顏色,好像插花的人,擺在一起都是很美,是一個很和諧的世界。
鄭浩彤:
我也想知道您創作過程的準備工夫,例如您畫花的話,花都是很精細,即是您要知道花的形狀,您是怎樣準備的呢?例如如果畫人像的話,您準備會否也有另外一些的方式呢?還是您也是想起您就畫的呢?
熊美儀:
基本上,畫花花草草其實也要去寫生,你才知道花的結構。但我很怕寫生,因為會曬太陽,我很怕會曬出黑斑,又有蚊子,所以其實我在戶外畫寫生是要很快的,又不頻繁。總之我畫了大概的結構,例如荷花的葉是怎樣配的,睡蓮的花,那個葉是怎樣,有了一個大概之後,我畫畫時,我比較是從心去畫個外形而已,就不是太精密那一種,是感覺那一種。所以人物我通常就會要畫很多佈局,因為我不是做速寫。還有,我畫畫我比較喜歡開冷氣、喝咖啡,這樣畫畫的,通常做了很多東西,例如我出外寫生,例如我們去歐洲旅行時,我最喜歡那裡的人很自然的。你知道在歐洲的時候,畫一些人物的時候,那些人的動態是很美的。我就可能畫一畫佈局,然後拍照,然後才回到家,有個好空間,再畫個人物出來。特別是女性,我喜歡她們一剎那,那種的感覺,例如她們拿著花,歐洲比較多一些,很多花。我有數張畫是和花有關,一些女性拿著一些花,或者她們在背部,你知道歐洲的景很漂亮,你坐著會這樣沉思時,她那一剎那就真的很美,所以我就會喜歡畫她們那刻的姿態。
鄭浩彤:
我想知道為什麼是特別會畫女性的肖像?
熊美儀:
畫女性,我覺得你講這件事情是很有趣的。我用版畫畫過一批女士,畫的時候,在歐洲的時候,你很寧靜地坐著,看見一些人行來行去,特別歐洲很多花,那些女士拿著一大束花,景又很美,有些人會這樣沉思去看東西。每一個背影,或者他們每一個動作,我覺得都很感人,我很喜歡那刻的感覺。通常佈局未必來得及畫,因為人會動,我會捕捉,拍了照,回到家開始就會做版畫,就是這樣。
鄭浩彤:
我見到那些作品入面畫衣服,她們穿的衣服也有很多細節在裡面,想問您本身對時裝是否也有研究?剛剛您也有講過您有做過衣服,我想問與您的創作是否有關聯?
熊美儀:
有的有的,你很細心,我自己因為以前未選擇畫畫的路之前,是很想做時裝設計師,做衣服的。不過最後也行不通,因為最後覺得原來做衣服很難,畫畫比較容易。因為畫畫你可以,比較自由,但做衣服就一定有規限在那。我的作品入面,我喜歡畫一些和花有關的,就算一個女子穿著旗袍,我也喜歡有花的。那些女子穿的裙,我也喜歡有花。其實我覺得有些花布的設計很美。我覺得總之花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很和諧的世界,所以我特別對花花草草很有感覺。
鄭浩彤:
如果您眾多作品入面,您會否覺得有哪一個作品,藏書票入面,可以代表您?即是您的代表作有否有一個?
熊美儀:
如果我還記得的那張畫,因為通常畫完也不會知道自己畫過什麼作品。最有感覺就是有一個女子,長頭髮,因為我從未長過那麼長頭髮,接著風吹,真的很美,我們女性也會覺得很美。接著拿著一大束花,身穿黃色的,我最記得她的,黃色的花布裙。簡直我覺得是你不用創作,已經是給你一個很美的圖畫。最開心是看見她拿著很多的玫瑰花,很大束的玫瑰花。那是女性拿,如果是男性拿,你當然就知道。但女子拿的話,可能她要送給她媽媽。總之在香港沒有可能有人拿那麼大束的花,所以我覺得那一刻很美。作品入面,藏書票比較喜歡這張。多數也是,青花瓶我也喜歡,藍色青花瓶,插不同的花進去,那些題目我也喜歡。
鄭浩彤:
我想問一些有關藏書票及收藏的問題。我想問藏書票有很多活動,即是每兩年一屆的世界藏書票會議還有其他活動大家可以交換藏書票,我想問您的經驗是怎樣呢?這是否藏書票這個藝術形式獨有的呢?藏書票有這麼多活動可以換票,或者這種交流方式是否藏書票獨有的呢?
熊美儀:
我想是的,由我開始認識藏書票,直至第一次去國際藏書票大會,其實他們已經有很多年,所以今次去捷克,我們也可以有機會知道多一點他們的起源,但我認識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我非常喜歡這個活動的,它兩年一次,我聽他們說以前就一年一次,但可能其實那些人也有很大的工作量,書票修葺都要很多工作量。所以兩年一次,我每一次都很期待去,有一段時候我沒有辦法去,之後也會想起它的活動。它的活動很有童真,你去的時候,因為每個人都做了書票,或者收藏者請藝術家做了書票,當日大家你有什麼,我有什麼,這樣交換,很開心的。即是你自己,例如藝術家做了一百張書票,就可以和不同的人換一百張他們不同的設計回來,每一張書票拿回來都有各自的故事,你會很開心的,所以我很喜歡這個活動。還有我覺得它是,多了很多友誼,他們所以叫,藏書票有很多名稱給它的,叫做手上寶石,或者是叫做友誼passport(證件),好像交換已經很開心,又會拍照,我覺得很好的,特別是將人與人之間那種交流增加了一份友情,我真的很喜歡。
鄭浩彤:
如果您自己收藏交換的時候,您會否友誼行先,還是您對某一類型作品其實很有興趣,想收藏某一類型的作品?
熊美儀:
我比較喜歡的都很廣泛,因為我覺得木版有木版的特質,絲網有絲網的感覺,銅版,銅版也有它的精雕細琢,每一個也不同。我看書票,我很喜歡它的內容,我也當然喜歡技巧,有些我喜歡它的內容,或者有些好像膠版很簡單,但它的內容很好笑。我最記得有一張藏書票是,一個收藏者是醫生,他請一位藝術家幫他做書票,那個藝術家幫他做的書票呢,就是一些醫生幫病人看病,基本上其實有一點諷刺。整張小圖畫,就是一些醫生不望病人的樣子,那個小朋友就放了一個小熊洋娃娃在他前方,那個醫生就這樣幫他探。那個醫生探了什麼?因為他在探那個洋娃娃,而非小朋友。之後你會想起那個醫生會有什麼反應,為什麼沒有心臟沒有心跳,就是一張這樣的圖畫。
當然我不只看技巧,我喜歡看它書票的故事,例如很簡單的膠版,你知道膠版做出來的作品是比較簡潔的線條,沒有太多技巧在裡面,但是那張書票是很有趣。所以我交換書票,就會看到一些不同的地方。不過交換書票,在現時藏書票來說,比較多是銅版和銅版換,因為是高一些的技術層次,可能膠版的設計換的時候就會換到簡單一些的。銅版呢,你真的要自己手上有銅版,然後才換到一些那種精密度的版畫回來。我就蠻隨意,沒有特別目標去找藝術家,當然看到有些很漂亮的,我也會找他來換。但我就喜歡找一些有故事性的東西、有趣的東西,看到圖畫就看到背後好像有一些故事,我喜歡那些書票。
鄭浩彤:
即是您是可以,例如您在會上,您看到那個藝術家,是可以說我想要這一張,我想和你換某一張?
熊美儀:
對,特別的以前,以前跟日本人換藏書票很划算,你和他換了一張之後,你看著那張真的會垂涎欲滴,我就說好喜歡,他們會說多給你一張,現在當然不行。現在我想因為是中國,你知道中國去到某些地方,搞到風風火火的。所以,如果多給一張,我其實也可以多換一張。以前比較沒有那麼豐盛的時候,那麼厲害的時候,多數可能有機會一張可以換到兩張回來,只要你真的很喜歡那個藝術家的作品,他真的知道你很喜歡他,他會給你多一張。
鄭浩彤:
我想問您在這些會議的經驗內,和其他香港藏書票藝術家一起去,香港的作品究竟在國際其他地方,國際其他人是怎樣看香港的作品呢?會否香港的作品也很受歡迎?他們會對香港的作品有一類型的想法?
熊美儀:
他們怎樣看啊,因為香港藏書票在二零一七年前,或者很久以前,藏書票協會的會員是很少的,只有十餘個而已。所以他們怎麼看,我就不知道。不過我們去的作品,最具代表性的就是Malou (熊愛儀),她做銅版,以她當年三十年前,她年紀雖然少但能夠做到她當時的版畫,當然現在更加厲害,也能換到東西。
另一位是創會會長余先生,他的書票不是看技巧,而是情感。特別他有一套叫做《追憶是江南》,在中國那時候,有荷花池、中國的人,有一些中國木的窗,那些外國人看完之後好像他們到了中國那種感覺,那些情調,所以那時候他很受歡迎。差不多只要看到,因為那邊有幾百人,未必碰上所有人,要有一點緣份,他的作品基本上每一個人也想和他換。當時去的人不是很多,但是都覺得很好的,他們覺得好特別,香港一個那麼小的地方。我覺得在國際大會那裡那時候,他們對香港是有一種好奇。
鄭浩彤:
剛剛有提及香港藏書票的發展一點點,即是您有講到以前未必有很多人,其實現時香港藏書票發展,您覺得是怎樣?會否有更多人對藏書票有興趣?例如創作或者收藏,現時的狀況究竟是怎樣呢?
熊美儀:
以前我覺得,起初就是喜歡的人、懂做的人一起創作,就是十個、八個聚在一起,就去旅行,好開心。創會會長余先生是,他有好多心願,所以那時候三十年前,他是在各大圖書館去講解藏書票,所有藝術家有些是負責講解,去了很多地方。
但香港生活節奏太快太忙,所以很多人做完一回之後就沒有起色,但是也很開心的,所以仍然繼續。余先生很喜歡分享,去到台灣,是一個對香港的鼓勵。台灣是開枝散葉,包括小學有藏書票、藏書票的書集,中學、大學、書店,好像誠品書店那些,好像大家也會講藏書票,所以他們發展得好好。Malou(熊愛儀)的版畫書也是由台灣出版。香港就沒有出過這些作品,好像都蠻遺憾。不過二零一七年突然間余先生就說,藏書票一定要承傳出去。我說都已經很久了,就讓它過去,他又這樣說。我覺得人是這樣,只有一個人有夢想,我們這些人就會想怎樣去配合這個夢想呢。很好的,即是想起過去的日子,不要讓它停。二零一七年,開始要讓這樣東西在香港多一些人知道,即是問香港人很多都不知道,因為我們沒有繼續做,人們就不知道。我其實很感恩,很感恩Sarah吳博士,那一刻余先生講的時候,認識她是在博物館那時候,那刻講起藏書票,她很喜歡,都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總之是很有意思的東西。開始就有火花了,有火花了,接著就跟很多人說,有些是建築師、有些是做銀行,有些本身也是藝術家,一講的時候大家很希望做好這件事。希望,我常常不覺得,你說雖然香港是文化沙漠,但我覺得是有些人正在努力。我覺得不要緊,盡我們所能去做這件事,當我們覺得這件事背後有很多意義的,真是不知道怎樣表達,總之是,因為我覺得人越忙的時候,只有電腦,其實我們人接觸是少的,都不知道找些什麼共同話題,藏書票是一個好好的共同話題。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很謝謝Sarah,真的很謝謝她,她做了很多事情,在浸大,第一次Malou去讓一些老師知道,她背後做很多很多事情,真的很多事情,所以以我們微小的力量去做好一件事。但我覺得不要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只要有一些人開始啟動,那我覺得藏書票應該可以會很豐盛,好多人會知道。在香港,你問人知不知道什麼是藏書票,有人說好像手機,每個人都會知道這樣東西和書有關係,其實是不錯的。有些人一講藏書票,會想起書籤,我們首先就說不是書籤,是書有關的東西,書籤是隔著書中在看的那一頁,書票不是。那就有機會可以聊天,可以聊天講話,有個問號,是什麼,那些人就可以聊天。好像說到那裡?說到我覺得是應該外國看香港覺得是會越來越好。
鄭浩彤:
您覺得香港的藏書票藝術家他們的特色又是怎樣?例如藝術家創作的風格,有否有一些一看到就知道是香港的藝術家?或者香港的收藏者會否都有一類的習慣?他們是怎樣呢?
熊美儀:
因為做藏書票的人不多,做版畫加藏書票亦不多,所以形式還未很突出,但是因為今次的作品,就謝謝Sarah,讓我們有機會去其他大學展出作品,展覽期間開始,有些人做的東西,特別有些年輕人用電腦書票CAD (電腦輔助設計),是後期才接受用電腦來做書票,因為它的價值換起來可能有問題,因為其他人用手造,它是用電腦印出來,所以交換時是有個問題,未必交換到。但我不是想說這件事,我想說他們的書票,有一個做波羅包、蛋撻,你知道這是香港的特色來的,我覺得不錯,我看見新會員年輕人,他們未做版雕,但他用電腦,已經有一些香港的特質特色了。Malou的作品有些紅燈籠,我也很喜歡她那一批,有些中國特色。我覺得現在是開始,因為香港有版畫家,但版畫家被稱為藏書票版畫家又要溝通一下。你知道版畫做出來,如果價值來說,別人可能是幾千元一張,書票一百多元一張,最多幾百元一張,相對下做版畫比做書票價值高,這都要考慮的。但我覺得如果為了一種承傳,那就不用顧它價值多少錢,就做出來,因為要讓人知道一個小書票是講到他的心,作品的那種東西,是可能很多人可以擁有到。始終版畫幾千元,人的經濟,可能未必很多人會擁有到。所以我覺得小小的藏書票可以用這個去做,我相信未來會越多人做書票,香港人的創作會多些特色,會百花齊放,不過現在是二零一七年開始再啟動。我們對會員通常說,你做會員就有些義務,因為我們的會員做很多事情的,新的會員很多人怕承擔。不是要逼他做什麼,但他們如果喜歡,我希望他們做一些事情,你要去做導賞員,教人怎樣欣賞這些,我們希望令他們這些會員可以做到怎樣欣賞藏書票,可以和人說什麼是藏書票。如果每一個會員可以懂得說的時候,發展就一定會可以會擴大。
鄭浩彤:
關於您的藏書票的創作,您現在還有沒有創作藏書票?
熊美儀:
有的,不過不是那麼定時。我的創作是這樣,要展覽,要參展,就要做工夫。畫畫隨時我就畫,製版就真的要很多過程。所以其實有一些展覽是很好的,有些活動,就有動力去做那件事情。如果有展覽的時候,好像今次去捷克國際大會的時候,要做一些書票,因為有活動,我才會做書票。
鄭浩彤:
最近的創作主題是否都是您一貫的?
熊美儀:
對啊,好像不變的。
鄭浩彤:
我想問您,會不會有人找您幫他做藏書票?
熊美儀:
有過。不過當別人下訂單,有人想我幫他做書票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大壓力,因為你要畫他喜歡的東西,但藏書票都有個好處,例如藝術家今年做了四個書票設計,他們因為已經有客人收藏者,他就會給收藏者,說今年創作了那些,問他們喜歡那個,然後就會刻他們的名字上去,其實是好的,對創作人來說是舒服一些。因為我以前畫畫的時候,當有些人要指定要某些地方,例如陽明山莊,在作品裡面的時候,要製作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大壓力。畫了之後他喜歡買來收藏,那個感覺是不同的,所以我很少幫人做書票。
鄭浩彤:
我想問您對於藏書票未來發展的看法是怎樣?香港入面,您覺得有什麼可以做到?或者世界各地其他地方的發展又會是怎樣?
熊美儀:
國際來說,我覺得藏書票所有會,現在國際藏書票聯盟應該有四十多個國家的會。我覺得他們大家都在努力做事情,讓人知道這個東西,這個東西的價值、意義、承傳,全部的會員每個都會這樣。但對於香港我是很開心的,我們從二零一七年,由一點激發出來之後,從有十個、八個人,到現在,我們一年內大概有四十人。但我們的目標是希望,二零一九年應該是藏書票協會三十週年,我們希望有一百個會員。一百個會員之後,我們希望出藏書票會員集,一百人在裡面,這是第一個階段我們想做的東西。接著,當然有很多人都說,越多人就會越多爭吵,有人當然有話要說,對嗎?所以我們就要多想一點點,怎樣做好一件事,做好一件事後,有什麼爭吵都沒有問題。我們會內溝通了之後,決定會有五個部門,五種東西。第一樣東西,因為藏書票是一個很大的學問,包括何時開始,怎樣開始,所以要有個學術部,我們很感激懂寫東西的人,好像創會會長和Sarah的文筆,有人是專門讓人知道這些歷史,說明第一張書票怎樣去到中國,接著香在港是怎樣發展,有這樣一個的系統。第二個系統,我們稱之為招募會員。以前我們就是大家投契,做藝術的人就做會員。但現在,因為我們在日本看到一件事,我忘記了確實人數是多少,但大概有一千名會員,但創作會員做到書票的會員,即是藝術家,只有一百人而已,那九百人又是誰?原來他們是愛好者和收藏者,所以在他們身上我們學到,我們應該要接納一些喜歡書票的人,繼而他們就收藏。或者本身這個喜歡書票的人,他是很有藝術天份,大家可能知道,有很多很有藝術天份的人,因為要生活,可能他們父母又不會讓他們做藝術的東西。他們那刻可能發覺自己其實是懂得做,所以變了多重身份,第二個系統就是招募,要承傳出去。第三,就是策展了,這刻真的好感謝Sarah,真的很感謝,因為她一直在學校推廣策展,我們藏書票不是有錢的,全部都只是喜歡書票的人,所以場地展覽真是一個大問題,不是說可以給錢中央圖書館租地方來展,是沒有辦法的。所以感激Sarah幫我們在你們大學找到免費的場地,所以他們就已經沒有後顧之憂去發展它,所以我們又會談策展方面的事,一直希望去不同的大學,更讓更多人知道藏書票。第四個就是製作部,製作部我們有包括Malou是製作創作,我們另外很偶然因為一次大學的展覽,來了一個澳洲的藝術家,他就很有耐性地教大家,去安排課程去教,讓他們發揮,亦讓多些人知道。第五個就很好笑的,我們發覺藏書票的會員參加了之後,他們的另外一半,例如一個畫家是女性,她的另外一半,即是她的先生,我們開會也問說他們能不能來,總之一個參加,先生或者太太都會成為會員。我們一開始建立了一個叫做娛樂組,因為原來他們先生很喜歡音樂,有些人更懂拉二胡。我相信他們,無論是做書票,收藏者也好,背後有好多人也喜歡音樂的。所以我覺得,我們要建立這個,將來可能我們在聖誕節藏書票聚會,有人組樂團,有人唱歌,有人拉二胡,我覺得會很開心,所以就要設定第五個系統,就是這樣。我覺得人最緊要可以要有一些東西可以讓他付出的,其實有多人都想付出。所以他們加入了藏書票協會之後,不同位置都可以讓他們發揮,我們對香港藏書票未來的展望就是在三十週年的時候會是這樣的狀況。之後到新的會長,可能是年輕的,好像你們年輕的一代,九零後成為會長的時候,我覺得他們更加會發揚光大。這一刻我們要將這個文化承傳給他們,到年輕人的時候,藏書票怎樣去讓更加多人知道。我覺得多一些人知道是多一些人可以有個話題,有凝聚力。有很多時候聊天,我覺得越來越沒有什麼話題可以講,但一個藏書票是可以講到很多生活上的事情。如果去旅行,參加國際藏書票就多了一個話題去承傳。因為大部分去完旅行,都是一些美食和景。如果去到藏書票國際大會,我覺得那些人回來後,會發現很多人還是很深愛這種大家都可以去交流的藝術。
熊愛儀設計/收藏的藏書票
鄭浩彤:
我第一個想問您的問題是您為什麼和怎樣成為藝術家呢?具體一點,為什麼會選擇版畫和藏書票這些媒介呢?
熊愛儀:
自小我很喜歡畫畫,我是很喜歡畫畫,其實是因為真的喜歡而已。只是好偶然的機會跟一位師父學習, 他叫Joseph Wong ,香港畫畫的。早期其實我是畫油畫的,油畫之後轉去版畫。因為他和一位德國的畫商有合作,所以就開始轉版畫。我喜歡精湛的東西,所以就跟他,師徒式跟著轉做版畫。做完版畫之後就一直師徒式地做畫,幫他印畫。那時沒有沒有自己個人的畫室,或者風格,只是學技術而已。後來到九七前,九七因為我跟的那位Joseph Wong要移民去加拿大。當時我的姊夫康康老師他有畫廊,他想我幫手,因為我也是畫版畫,之後我開始在自己的空間製作版畫。其實當時做的藍白青花瓷,我是為市場做的,銷售得很好。但康康老師跟我說,不可以只是為市場做,你真的要成為一個藝術家。康康老師鼓勵我參加藏書票協會這個版畫活動,當時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要有票主,幫他做作品,要自己簽名,一般訂單是五十至一百的。我覺得康康老師說得對,那我就嘗試,才進入了。康康老師藏書票這個協會,不同的國家也要去申請才可以成為一個藏書票協會。康康老師藉著他的途徑、他的人脈和網絡,他終於好艱難地在香港創辦了香港藏書票協會。因為這個協會,你要總會去批准你,你才可以在你的地方有個稱為藏書票協會,日後你的作品可以去總會展覽,參與活動。有了這個香港藏書票協會,我們康康老師太太,即是我姊姊,她亦是一位水彩畫家。做版畫其實只是技術,她也能掌握到的。我們大家一班藝術家,總之有版畫經驗技術的都參與這個香港藏書票協會,大家的作品一直很自由地發揮,參與在其中,就是這種樣式。然後你問我?
鄭浩彤:
我很有興趣,因為您之前本身是畫油畫,我想問您現在還有沒有油畫方面的創作?例如您由油畫轉版畫的時候,您會否有油畫的技術都會放在版畫上面?因為我認識您的是比較多是版畫和藏書票的作品,想問您的重心是否放在版畫上,還有為什麼?
熊愛儀:
我十三歲開始畫油畫,就畫到二十一歲。二十一歲我開始轉做版畫,因為我的師傅轉版畫。我覺得我畫油畫的時候,我也是臨摹而已,我是很喜歡追求技術的那種人,臨摹我就畫古典那些,古典花。好像我對俄羅斯、東歐的油畫,我特別喜歡的,尤其是古典花那種,玻璃一樣的那種精湛,好濃好黑,花透得好美,色彩好美,好深層的意思,這個好吸引我。我油畫真的可以帶去版畫,因為我喜歡那種氣氛,色彩的氣氛,和好暗的氣氛。版畫銅版畫是可以做到這種層次,和這種色調。我就將我油畫的色調,那種感受,放在我的銅版畫上。自從做了書票版畫之後,我畫了十八張油畫之後,我就停了,我停了大約有二十年。但當時我十三歲到二十一歲,那個油畫的功底對我和我的版畫有很大影響。好像如果你們看到的這四張套色的銅版畫,真的就是那時給我很深印象,我畫畫就是畫這種。後來在顏色上,我配搭這些在我的藏書票版畫上。
鄭浩彤:
畫油畫轉做版畫,有否一些例如油畫您覺得這個方式表達不到的,但版畫可以做到,為什麼有這個取捨?你也喜歡這些的風格的時候,為什麼會是版畫會比較好?
熊愛儀:
因為版畫真的有市場,我的油畫是畫了之後,也沒有組織大的畫展。油畫真的很大競爭,而版畫的市場真的很小。我出道的時候,在技術上,版的構圖上,真的有一個很大的市場,也是市場主導的,我就轉做版畫。
鄭浩彤:
您剛剛有提到開始的時候,學版畫的時候,未必有一個中心的主題。我想問多年以來,您會否有一個中心的主題,剛剛有講過一些風格,即是你喜歡細緻的東西,東歐的風格。如果眾多的作品作為一個整體的話,您會否有一個中心的主題或者風格去貫穿它們?
熊愛儀:
我八九年加入香港藏書票協會,開始都是做一些精精細細,陶瓷的東西。後來去到二零一七年,一直都做些散件,做些版畫是給市場的,都不是整個人投身於藏書票。反而到二零零七年,因為康康老師,他和台灣那邊的藏書票圈子很熟絡,原來他們很希望我的版畫能夠在那邊分享工作坊。二零零七我去台灣一次,那就開始蓬勃,我開始形成我自己書票的風格,也有好多人注意到。我開始將我的技術,藏書票版畫的技術,我做一個主題,就是中西文化的交流。始終我是香港人,一個殖民地地方,我對中國的認識不深,但不知道為什麼又對中國感興趣。在香港也能看到中國的東西,我就利用西方的教育和香港,加上中國的元素,就形成我一個構圖,我每次的構圖都一定有中國的背景,但我就會用西方的手法,西方的人物,或者西方的傢俱飾物。我將兩種東西混合出來,後來我專門將我的版畫加上手上水彩,手上水彩就是加上我在學油畫那種顏色的色調,那種感情,就放上去。所以後來很多各地收藏者看見我的畫,很容易認出我的畫,他說熊愛儀的畫是很有趣,中西文化的交流,又很有心裡面的顏色,去告訴你一些事情。加上我的東西很精細,他們就開始喜歡我的作風,令他們不斷下訂單,去為他們作個人藏書票,我也是用這個風格來給他們稿件,他們每次都很滿意。我應該是由二零零七年一直到二零一七年,十年,我就停了,停了這個風格。因為實在我的體能下降得好嚴重,因為做版畫是非常辛苦。如果你想像一個藏書票這樣,如果你一年接十個訂單,接十個訂單已經好辛苦,一年做十張已經很辛苦。因為它的程序太複雜,而且我要追求這種效果,無論是紙的效果,顏色的效果,所有技術效果,我也要過到我那一關。我用了十年,用了很大的體能去應付。之後十年後,二零一七年,我知道我要停,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接訂單,我就完全不接,我就轉了一個風格,去做彩色風景套色的書票銅版畫。
鄭浩彤:
剛剛您有講到有很多中國文化的東西您會選擇做主題,我記得您的作品入面有,例如很多中國的瓷器、鼻煙壺,又有民間故事,又有香港文化,香港風景,您怎樣去選擇這些主題呢?例如瓷器,您本身是有研究?例如風景,又是否您成長的地方?為什麼會選擇這些物件、主題呢?
熊愛儀:
如果是收藏者指定我做,我都想知道他們希望我做什麼。好像有個德國的收藏者,她想有她的樣貌,但她是一個西方人,她又喜歡中國文化,給她中國文化的東西就可以。我就將她的人像,配搭在中國女性上,中國的衣服,中國的筆筆墨墨,中國的舊傢俱和一些蕾絲,都找中國的圖案配搭。唯獨有點顯彰這個為什麼是一個西方的女士呢?我將她的膊頭畫到很闊,平常不會將一個中國的女性畫到這樣闊,這麼圓潤,這麼大。因為她根本是一個外國人,我就這樣配搭。好像去過觀瀾那個地方,觀瀾版畫基地,是深圳那個的,那個真的做得十分出色,深圳真的做得很好。我去過那個地方,看過那個環境,那個客家村來的,舊村這樣做一個很大的版畫基地,很多藝術家在那做版畫,我們一起去看過。那個收藏者很喜歡那個環境,我幫他做個人藏書票,我就用那個環境再配搭我的一些,都是喜歡將一些中國古代胖胖的小朋友、風箏放上去,開開心心的。始終我會讓收藏者主導我,你想要什麼,我就慢慢去找資料替你配搭,我都是將中國的飾物、背景和風景,套下去。假如你很喜歡青蛙,有人很喜歡銀杏,我就將他的銀杏放在屏風的中間。但假如你喜歡銀杏,你不可以要求我畫一張很海報式的。我畫的東西,我一定有個感情、故事內容放入去才可以。你不可以叫我畫,你喜歡傢俱的話,你幫我畫這傢俱,你給我所有材料,但如果沒有我自己的個人風格,我就不會接。但一般都給我很多自由。除非有一個收藏者是日本人,我也很敬重他,因為他很喜歡畫。他也是要找我去做,因為日本要求水準很高,如果他找你做,代表你的水準去到職業,我都覺得很光榮。他真的要求他自己的東西,但我就取材,都好的,突然間有一個突破。他又要講歷史,是黑船,美國的歷史,怎麼闖關,橫濱那兒,給我所有歷史,日本人很認真,給我所有歷史彩圖。那次就完全按他的意思,一直改,直至他滿意為止。但顏色也要用我自己的色調,看出來都有我自己的個人風格,因為我慣用的顏色都是這樣,書票都是這樣去做。
鄭浩彤:
您比較喜歡一些細緻的東西,我記得有一輯的作品集,它是有兩冊十五張全部都是花,好像標本,百科全書的感覺,想問您怎樣準備這一類這麼精細科學?例如我想您應該要研究花,對著這種科學精細的東西,您是怎樣準備呢?我有看過藏書票可以用電腦做,不需要再是手工。相比起,您的作品那麼大手工感,人力的資源,您覺得這個會不會是一個很重要的元素,手工是否版畫一個很重要的元素,對您來說是否一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熊愛儀:
就好像Andy說,如果你們一會兒有時間,那些稱為CGD(電腦設計)的藝術真的印得好漂亮,做得好漂亮。其實只能夠做稿,沒有人要的,因為不是人工的東西,那怕你畫到天花龍鳳。有些技術就不可以用銅版來做,有些可以用絲網來做,做出來的稿真的可以做到一張版畫出來,但就是說你有沒有這樣的造詣、技術。如果你的版畫能夠可以做到像稿這樣,這張藏書票就很有價值,人家就會收藏。藏書票界是不會收藏鐳射、電腦、平面的東西,用來大家玩一下,交換東西就可以,但收藏真的沒有。除非有一個很有代表性,奧地利皇家級的,但他很早已經做數碼的,但他的東西好特別,他用ink jet (噴墨),那時候二十年前,用ink jet已經好漂亮,但就不像今天的。今天的,你一看會覺得好硬、好電腦,所以沒有了價值,不會收藏,但會換,我也換了一些回來。如果你有一些很普通的作品,假如你有木刻單色的藏書票,那你就去換。也好的,這可以開發你自己看的東西,你將來怎樣去思考它,將它做成版畫書票。你前面還問什麼?
鄭浩彤:
我想問您有一輯是花的,你是怎樣準備這麼精細的東西?
熊愛儀:
花那個是九零年做的,九零年我還未定立自己中西文化合壁的風格,因為二零零七年那時候我才開始才爆發,是很慢的。一九九零年的時候,精細的我就喜歡去做,那我就做一套花出來。其實我不是研究植物的,我不是對植物懂研究的那種人,你看我的東西,好像照片的。總之我看到,我眼就好像有一部相機,我看見一些漂亮的東西,我吸收了之後,我一定要有彩圖,我要圖片,我就會加加減減,我拿回來。那時候我突然間想做一本一套二十張的花,當時還有精力還年輕,將我的技術,因為花的扭動和植物需要很多技術,極端的技術。我就用了一套花,我周圍去看,周圍看彩圖,看書,其實我很多也在圖書館看回來,不是我真的像有些人那樣從不同角度去拍照,去鑽研這個植物。所以有時有些人會說,為什麼你的花後面會有這個植物,這個花不會有這個植物在後面,我不理會的,總之我喜歡我就畫,我看見它吸引我,我就將它放進去,我就將它畫出來。這套花呢,九零年的時候畫,當時我就一版多色,後來我就印了三十張,每款三十張,一百套的。後來我覺得太乾了,我就加上我的水彩,九零年做到現在,我還在畫。你會停一陣子的,因為你印了自己的稿件,墨水印好,你慢慢上水彩還不會遲,慢慢才做。到現在,後來我做了三十張左右,可能已經六、七年後,開始我想將我自己油畫的功力放上去,加上油畫的感覺,水的感覺,將它變成有生命,所以我將它畫上水彩。這一套就是這樣,還剩不多。其實我收藏者很多也是內地人,他們要用好貴的價錢,我一次賣兩套,因為編號是剛剛好一樣的。現在我,我只是希望我的作品是真的有喜歡我作品的人收藏,價值不是便宜,但好值得收藏,所以我將它的編號處理得好好。你收藏的時候,它是一個整體,所以我不會再賣散件。我還有一些散件藏書票,但我不賣的,全部一定要換,換一些不同的版畫、藝術回來,我覺得這樣才有價值,不是買賣這樣,又不是說很多錢。
鄭浩彤:
剛剛提及您平時的風格是中西合壁,為什麼會選擇這個主題?為什麼您對這有興趣?
熊愛儀:
我又不喜歡太中國味這樣。我在二零零七年是最活躍的,在那段時間,我在中國看了很多版畫,大家交換了很多。如果純粹是中國風的,我覺得好沉悶,西方的我又已經交換了很多。純粹西方的風格,我畫得這麼暗,我一定可以做到,技術而已。如果有人收了熊愛儀的這張東西,他真的不知道是你的。因為你畫的題材,除了你簽名之外,你題材和人家西方完全一模一樣,只不過圖畫不一樣。他買回來有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找一個中國人去畫一張外國人都做到的東西。但如果中國那些,我只做中國的款,那去找一個中國的藝術家也可以,為什麼要收我的東西,還有我不喜歡純粹是這樣。我就想,我是來自殖民地地方,香港這個中英混集、特別的地方。我併上中國的風格後,又達到我自己喜歡的效果,而最重要又突出了我的風格。後來有收藏者又真的喜歡這個風格,訂單就多,開始認定了我這個的風格,直到二零一七年我就停了。
鄭浩彤:
眾多作品入面,有沒有一些是您的代表作,可以最代表到您的特色?
熊愛儀:
我想是《淑女》,《淑女》這張對我來說有挑戰性,因為其實我畫女性不漂亮,我不像我姊姊,我姊姊Clara (熊美儀),她畫女性很美。其實我畫女性不漂亮,但那張版畫很奇怪,我將她中國女性的美感畫了出來,有一天我再加上西方的元素,我覺得整個配搭是一個偶然得來又是刻意的,但想不到出來效果是那麼好。其實版畫有個很大的挑戰,是你多好的技術也好,你想是這樣,出來真的未必是這樣。但版畫的技術也好重要,雖然是可以修改的,但修補之後不是你想像中這樣的。但《淑女》這張是很奇怪的,總之配搭好之後,我是知道做出來的效果會是這樣,色調是這樣,我全都知。但竟然一出來,印也印得很順很舒服,印得很好,我再加上一點點顏色,它的效果想不到超出我想的效果。所以好感恩,因為我是基督徒。那張是贏到日本的金獎,那次我實在真的是很愕然。不是說日本排外,是因為日本版畫太厲害,鑽研到十分純熟,真的是頂級。他們不同的技術,無論銅版、石版、絲網,所有技術都好,都是最好的。美柔汀(mezzotint)也是,做得最好。而它給我金獎,真的覺得是對我自己、這張版畫和我的作風很大的肯定,。
鄭浩彤:
版畫特別的地方是你想出來和做出來,或者印出來的風格會不同。我想問比較其他藝術的方式,您也有試過油畫,有沒有其他和其他形式比較下,版畫特別的地方?
熊愛儀:
我覺得最特別的一種東西是,油畫你也知道brush(brushstroke 筆觸)顏色brush,一定講brush。就算不講brush,平的,你都真的是油畫。版畫呢,特別在,先講銅版,因為我比較熟悉。銅版是凹版畫,如果你作為一個藝術家,你印出來的時候,它凹的地方就會凸,線會凸。但人家又不會覺得很凸,但因為你自己好專注它,好情忠於它。它一印出來那時候,那些油墨未乾,閃亮的油墨未乾時,濕濕的,亮的,凸出來。它一開出來的時候,如果你做到你的效果,那些顏色、色調都在的時候,你真的會感動到哭。但乾了之後,閃亮的油墨就會變得有一點啞,始終是乾的。還有你會看一張銅版畫那種油墨、那種質感。還有那張紙的邊一定要很白很乾淨,因為邊就是邊。油畫就整幅,沒有白邊。版畫很重視白邊,像突然間一張白色的紙入面,有個圖畫,有個景象,而景象可以無限深度。而一張這麼小的東西,畫了這麼多藝術家自己的構思、感情在入面,好像走到去一個好小的洞入面,走到去一個好大的世界。而它不像油畫,它的精湛是油墨那些凸出來的質感,我們銅版是這樣看。如果你說木版、石版、平版畫、絲網那些,它就不可以好像銅版畫做到那麼幼細但色調那麼多,但它們又有它們的風格,有它們出來的圖案,好像中國那種水潑法。它們有它們的風格,但我覺得銅版畫就是一個很奧秘,很神秘的地方,你闖入去之後,你看見到它的油墨,你已經被油墨吸引著。我覺得這就是與油畫的分別。因為油畫很小,你假如畫到很多風景在裡面,畫到很細緻都可以,油畫那麼小也可以很細緻。但就沒有在一張紙上,油墨凸出來給你的感情,玩版畫會上癮的,它是有一種癮。因為你看到你自己一直做出來的效果,那種感覺是和油畫不同的。還有油畫最特別的地方是只有一張,我覺得已經好厲害。你一邊畫,一邊改也可以。但版畫它可以有edition(版本),有五十張,那價錢就低很多。你可以將這五十張或一百張和其他人分享,大家都可以擁有到,但全球擁有你這一張,例如《淑女》的書票,也是只有一百個人。但一張油畫,只有一個人擁用而已,那個藝術分享就不是那麼普及。
鄭浩彤:
您之前有講到一點版畫和藏書票的關係,說有很多做版畫的藝術家都會透過藏書票去起步,他們藝術生涯會用藏書票去開始,我想知道多一些版畫和藏書票之間的關係。
熊愛儀:
如果在香港,在香港真的在這一年來爆發,因為康康老師和Clara做很多事情。如果你說以前,其實應該是這樣,別人在日本、台灣,因為版畫貴,藏書票也不會貴到哪裡了,一百或二百元一張港幣,那你怎樣可以令自己讓多些人知道。那你做藏書票,日本有很多版畫家先做藏書票,因為價錢便宜,收藏者買的話,他買五十張,五十張也是港幣五千而已,一百元一張,五十張五千元而已。買五千元港幣的東西,我可以用這五十張,去換其他五十張不同漂亮的作品回來。那你的書票就快流通,你的名,你的知名度,還有別人看你的東西,這張原來很受歡迎,那你就可以做很多張出來。但如果你做版畫,一張這樣的版畫可以印五十張,但一張版畫的價錢,你要二千元港幣,一千二千左右港幣,那你不容易流通,你又還未有名,我為什麼要用二千元買你這樣的版畫。你要在你的收藏者的圈子流通你的東西,要流通,你就要靠藏書票,小版畫,所以你先做藏書票,然後賺錢不是藏書票。好了,你開始多人知道,有知名度,可以創舉展覽而展出到五十多張出來。如果在收藏界有了知名度,那你就做版畫,版畫的價值比藏書票高。藏書票是一種文化交流,友誼為主,叫做友誼Passport(證件)。真正的藝術是版畫的。你就可以做大張一些,你就開始可以有收入,應該是這樣的,台灣也是這樣。但唯獨香港呢,因為香港太少版畫的知識,沒有人買版畫,香港人是不買版畫的,他們不知道版畫這個藝術的價值。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他們連藏書票也不會碰,版畫亦不會買,除了一些頂級的教授,好像張五常教授也有買版畫,人家看多一點外面的東西,知道版畫是一個藝術來的,他們還會去買。但太少人買了,所以版畫在香港完全是沒有市場。油畫還有市場,水彩還有市場,版畫是沒有市場的。
鄭浩彤:
剛剛問關於作品的主人時,您有講到如果有人想落訂單買您的,找您幫手做藏書票,您有講到你們之間的溝通。您可否多講一些,你會怎樣收到訂單?您覺得他們怎樣認識您呢?您和他之間的溝通是怎樣?很多時候像剛剛說,他們心中會已經有想要的主題,又或者完全想您做,還是您自由創作的部分,和他們的要求的比例,那個的交流是怎樣?
熊愛儀:
總之有了香港藏書票協會,你有了協會,外國很多藏書票協會,例如英國也有藏書票協會的,自己國家的協會,他們常常邀請周圍其他地方的人去參展,你的作品就可以去那邊,他們每款要你兩三張而已,兩三款都不會多,就寄去他的國家。他們會搜集很多,評審過,將作品出畫冊。所以,假如是意大利,意大利每年都辦一個藏書票展,會出畫冊,他們自己找到資助,就發邀請信。那香港就透過香港藏書票協會收到,就會發給藝術家,藝術家便會做作品寄回給意大利。意大利看到之後,如果你合格的話,會將你的作品放入畫冊。做完之後,就一定把畫冊寄給你。一來你有了成就,三張書票就可以換回一本畫冊,好值得。二來你的東西,畫冊都是給收藏者和藝術家,其他收藏者揭目錄的時候便會看到你的作品,因為你可以提供你的地址,後來更好,電郵也會提供。如果他很喜歡你的東西,最初他會寫信,因為還未有電郵,就在書信上來往。他會說喜歡你的東西,我看到你的畫作是這樣,你收多少錢,你會做多大,我喜歡銅版。因為他們一看就知道,哪些是銅版,哪些是絲網,哪些是石版畫。他會問你可否根據他喜歡的一些東西去攸一張稿,黑白就可以。然後寄回給他們,當初真的是寄回給他們。他們喜歡的話就寄回給你,他說可以做,他會要。其實他們一定不會不給錢,一定不會的。但有時也會害怕,有些人冒充過來,你全都做好,你寄給他,他又不給你錢,那怎麼辦,但真的很少。你又可以要求,你說你先給我一半的錢。但那個交易錢好少,一個訂單最多是三四千元港幣,還有交易匯價很高。所以一般來說,我們也不會收訂金。我做好了,整張畫做好,書票做好,那我寄一張給你看。你滿意的話,你就整筆錢給我。我都為你做好,書票有你的名字了,我怎會不寄給你。因為我不寄東西給你,我的名聲就沒了。在書票界你沒有了名的話,別人不會再找你,不會這樣的。那做好了,他就會匯錢過來。匯錢他們就很麻煩,因為有些地方,歐洲還好。如果是東歐地方匯錢,那時好麻煩,好多交易費用。不過算了,都已經寄錢給你,你就將整個作品掛號寄給他,那就完成一個訂單。
鄭浩彤:
我想知道多一些他們下訂單的要求……
熊愛儀:
他們很好的,真是要求不多,他喜歡上你的東西,其實你一畫稿,差不多他就接受。除非有些會想你加些什麼,或者你忘記寫下名字,最重要寫清楚,名沒有錯,是不是刻這樣的名。他們真的要求不多。喜歡上你的東西真的沒有什麼大要求,好尊重畫家。
鄭浩彤:
您有講到現在少接訂單,只要賣些藏書票,或者您的作品你會換。我想知道關於這個換的方式,如果您收藏的藏書票是否大部分都是換回來,如果收藏藏書票要否大部分都要透過換這個方式?您自己的收藏,你會否有一類的作品您會特別喜歡?
熊愛儀:
是一定換的,一定是換的方式。其實買也可以,但自己的作品就不用賣,我換,用我自己的作品換。因為我的作品是換到的,一直在換。我最喜歡都是銅版畫,但好多石版、絲網也很漂亮,我也會換。銅版是我最喜歡收回來的,因為收到銅版畫,你在日本看到他們的風格技術,會對你自己的技術又會增長。
鄭浩彤:
我想知道藏書票作為收藏品近年在香港的流行程度是怎樣,會否很多人想收藏?
熊愛儀:
香港真的今年二零一八和二零一七,康康老師和Clara做了很多工夫,Clara是主席,他們真的可以做到了。我也說,香港其實為什麼版畫那麼薄弱,是因為沒有推介,根本沒有推廣。藝術家又十分忙,藝術家忙自己的作品,又為生活而忙碌。香港藝術家最好是能夠去教美術,而教美術之餘去做作品,那就可以有生活又有收入。之後你的版畫慢慢一直展出,那些是額外的。推廣最重要,你請藝術家就沒有時間做這些東西,但因為康康老師對藏書票協會這個感情好深厚。康康老師因為近年健康不好,後來現在也穩定回來,但他就不可能再四周圍去忙。他是亞洲基金會的董事,周圍去辦公,做很大的油畫買賣。在香港動也不動坐著的時候,他又想起藏書票這一樣他最喜歡的東西,因為他是創辦人,他也認識很多收藏者,很多好朋友,很多人也很欣賞康康老師。康康老師又將藏書票版畫再講出來,每個人一看,發現原來版畫那麼漂亮,版畫可以這樣,原來是這樣看版畫,那就開始收藏書票。就算開始時不是藝術家,很多商人、老師、天文台台長,都被康康老師感動。你放時間告訴別人,那就吸引別人,每個人開始都覺得值得玩,因為不貴,那時候玩的門檻好便宜。我幫收藏者委託一個外國藝術家做一款好漂亮套色的,都是二百元港幣一張,五十張,一萬元左右,好漂亮。你在香港,你是買不到的。你就算去外國用這樣的價錢是買不到的。這是一個媒介,藏書票的媒介。那些人開始明白,現在香港就蓬勃了,如果我們一年內可以有四十多個會員。我們在二零一八年之前,香港是完全安靜的,因為沒有人辦。藝術家是自己個人去參展,好像我也是自己而已。如果凝聚那個力量就要等到康康老師在二零一七年幫忙,一年已經有四十多個會員,我們的目標是一百個會員。只要有一百個會員,大家這樣交流,大家換的東西也可以換到一百張出來,做一個展都夠震撼了,一個傳一個。假如好像Andy找到一張這麼漂亮,你講這些東西,教人看,那旁邊的朋友好像Manfred看到,又看你一邊玩,又不是貴,又不是玩不起,一萬幾千就已經能玩,發現原來是這麼漂亮,這麼好玩,那我又參與一下。就算我不是藝術家,我不做,我買而已,二百元、一百元一張,怎會買不起。這些那麼名貴,那麼獨一無二,因為全球只有五十張,全球五十張那麼精湛的版畫作品,你可以承傳下去,一代給一代,那就已經成為了一個收藏者,所以康康老師現在好厲害,香港就很蓬勃。我們現在目標,最重要就是先教人看,只要有人懂得看,願意做收藏者的話,願意玩這個版畫玩意就會有藝術家,就會做,有市場就會有人做。
鄭浩彤:
另一方面,除了香港人收藏,那外國對於收藏香港的作品,您又覺得一路以來或者現在他們接受的程度,其實會不會香港作品都十分受歡迎呢?
熊愛儀:
香港因為太少版畫家做書票了。但歐洲,我去過歐洲,要講二十年前,他們真的無所謂的,最重要參與和友誼而已,你作品不夠水準也完全沒有問題的,好漂亮的作品也肯和你換,因為是友誼第一。二十年後,現在變化就大了。因為真的,原來日本,日本本身做得很好,作品真的可以很漂亮,那你現在這樣,收藏者開始覺得送給人不是太好,你給我這樣的作品,我給你這樣的作品,開始覺得不是太好。不過香港本身很少藏書票版畫家,真的好少,所以沒有太多香港的東西。本來二十年前,我去過歐洲,玩得很蓬勃,他們和日本換好多。但應該是二零零零年開始,歐洲已經沒落了,因為他們承傳不了下去,他們收藏很多東西,一萬張也有。但他們的後代不玩了,那他們又老了,那一萬張拿出來,他們每年都有國際藏書票協會的交換,換來換去全都換了。那他們下面那些不玩,開始不下訂單,所以東歐的藝術家開始平靜了。也好的,因為他們很靠這個生活,因為對東歐來說,五千港幣是很多,因為住屋好便宜,是一個好的收入來的。對於香港就慘了,因為物價貴。那開始不訂了,有一段時間全都靜了。後來給中國看到市場,中國人是很喜歡收藏的,中國是有收藏文化和作風的。還有中國人懂版畫的,中國很多版畫家,但中國版畫家都水準參差。他們又很懂得談價錢,他們一張不會便宜的,我一張這樣漂亮的銅版畫,我用二百元可以買回來那麼漂亮的東西,那時他們還未能出來到國外。後來他們有個版畫中央美術協會,經過組織就去過一次世界藏書票會議,應該是丹麥那次,那時已經開始有中國中央美協會的藝術家過去。那中國正在蓬勃,正在搞經濟發展,有多餘的錢。去到那邊一看,發展那麼便宜,就湧進去,很多中國的收藏者也去訂書票,歐洲俄羅斯的,全都訂回來去換,還有可以拿回中國賣,因為中國的人當時很難外出,看見你有這麼漂亮的作品,他有收藏意識,他就會買,用雙倍價錢賣,變成一門可以生意兼藝術,這是中國發起的。但是如果不是中國接手的話,這就式微了,靠香港不行了。今次我們去捷克藏書票大會,中國也很多人參與。上次俄羅斯,中國也有很多人到那邊買,他們前一年會先找一些藝術家,因為他們現在有電郵很方便,你喜歡這個藝術家,你已經有電郵,找人翻譯英文而已,他就訂了,一訂就會訂十幾二十個,他就有二百三百張去換。換了之後,看到那個好就會買,整批拿回中國,他們一舉辦展覽就會很多人買。那他現在就可以令整個書票界蓬勃起來。康康老師剛剛在這裡再起步,所以書票就一定可以繼續。只要大家承傳下去,一定可以繼續玩。
鄭浩彤:
由藏書票協會剛剛成立和近年來這一兩年,余元康老師做了一些藏書票的宣傳,我想知道這些年來的發展,您覺得是怎樣?你講到剛剛開始成立,可能中間又停了一陣子,簡單來說,整個發展是怎樣呢?
熊愛儀:
簡單說就在八九年,康康老師成立了香港藏書票協會。他八九年參與的時候是最好的,那時真的是最好的。但康康老師太忙了,他成立了之後,他就交給其他人,沒有人接到棒。如果那時候多一些藝術家去做,你可以換到很多漂亮的東西,因為你去旅行而已。八九年之後他也做了一陣子,做得很好。我想九二九三,整個又跌下來了,因為康康老師他不再做了承傳不了。它一跌下來的時候,而我只是一個人玩,一直玩下去。但香港就跌下來了,完全沒有藏書票的活動,大眾也不知道藏書票是什麼一回事。直到二零零七年,我再去台灣,玩了一陣子,因為我一直在玩,玩,我也有講給康康老師知道。還有到一九九零那時候,中國人已經接觸藏書票這件事,玩這個活動。我就跟康康老師說內地好厲害。康康老師真的太忙,亞洲基金會太忙,他也沒有接觸。到二零零七年,我一直有參展,我又開始在台灣做書票,很暢銷,版畫那時候很蓬勃。但原來零七年台灣也不是那麼厲害,大陸才厲害。零七年之後,後來中國那邊請我過去,我去木瀆那個城市,那時開始就很蓬勃。從二零零七,我不停接訂單,但都不在香港。如果你說我自己的發展,那就是從二零零七起,一直到二零一七,但之後我不接訂單了。之後就是二零一六、一七之間,康康老師開始接手,現在香港藏書票就起步了。你可以說,八九到九五、九六左右全都停了。
鄭浩彤:
亞洲不同地方都會有不同的特色,例如您說日本就是手工厲害,還有中國對版畫的認識是有的,懂得怎樣看版畫。可否多講一點亞洲不同地方的特色,藝術家的特色,收藏者的特色是怎樣?還有之間的交流,除了剛剛提過中國現在多了人去買藏書票,會否有其他交流的方式,大家的關係究竟是怎樣?亞洲入面,中國其中一個角色是它負責帶起藏書票,令它更加受歡迎,因為它有錢。會否其他國家也有類似的方式,例如日本仍然好堅持,也會有很多宣傳,或者其他亞洲地方,台灣、韓國、東南亞的地方,他們藏書票的發展、特色是怎樣,之間的交流是怎樣?
熊愛儀:
中國就現在是龍頭來的,是中國的了,靠中國帶起整個藏書票市場。那日本呢,日本其實開始又式微了,幸好就是因為中國,日本的東西很漂亮,中國訂日本東西,現在才興起回來。有一段時間都式微,都靜了很多,因為沒有人承傳,沒有人接手。之後星加坡全部不行,韓國不行,所有東南亞都不行,大哥就是日本。但日本現在能夠再蓬勃是靠中國的。因為中國它下訂單,日本人都不再訂,因為那裡經濟差,他們訂了很多年,玩了很多年,但它都不停有會員的,很好的。我那次去日本參加一個東京藏書票協會一個他們每年都有的活動,就不接受外來人的,那次它邀請我,因為那次我得到金獎,所以我能夠去。他們很幫助日本藝術家,藝術家真的要賺錢的,做這些書票是要賺錢的,用來擔養他們的家。他們有時會問候其他藝術家,如果他說接到很少訂單,他們就會合力,因為他們真的很多會員,合力去資助去訂他的東西,去維持他的生活。但你能維持多久,這樣維持十年,他已經十年予。所以他們也玩得好吃力,日本那邊,但日本一定不會讓它式微的。但就是中國了,中國看到日本的東西那麼漂亮,例如現在鹿取武司這位很出色,很有名的美柔汀版畫師,北京也替他做一個個人展,很震撼和很暢銷。他們的市場都是在中國,他寧願中國的畫商、收藏者看中日本的藝術家,他們的東西就去中國。那其他東南亞是沒有的,韓國、星加坡那些不行,全部都沒有交流,作品都很少,就算在FISAE(國際藏書票會議)那個書票界都沒有太多他們的作品。
鄭浩彤:
近年藏書票協會多了宣傳,我想知道那些活動是怎樣的呢?余元康老師有介紹藏書票,那些活動是怎樣進行的呢?
熊愛儀:
首先就是,當我們辦一個活動,有展覽的時候,我們知道每個地方都有很多有水準的藝術家都,我們就用電郵發邀請給他們,告訴他們這個展,請他們提供作品,兩、三張,每款三張,寄給我們。因為香港藏書票會是有一個來頭的話,他們多數都會參加。收到所有作品之後,最重要是出一個畫冊,因為出這個畫冊,是對藝術家的一個交代。藝術家就會一直肯寄他們漂亮的作品給你,因為他們都需要畫冊,他們知道現在的市場是在東南亞,那他們想自己知名度高,一直可以接到訂單,他們就會很願意去參與。收到所有作品之後,我們就開始做畫冊,之後就加上康康老師找大學、一些圖書館的展覽場地。而我們自己本身,總之請所有香港版畫家,鼓勵我們做版畫書票的會員做作品,幫他們做好版畫框,就有一個大型展覽。找一些學術界的人士幫忙,自己又去參與,又去看,之後就會有一個畫冊給大家。結束之後,又要有一1些講座,最好是辦一些講座分享一下書票,為什麼藝術家會做這個書票。有哪些畫家的,外來的東歐畫家,為什麼這幾張是好的書票,最好是可以講一下,分享一下。希望有一些講座,多一些這些講座,可以向外來的人,尤其是學生,去宣傳這個活動。一定要繼續宣傳,我們的方向都是這樣。最重要寄回作品給藝術家他們。那就完成了這個工作,如果每年都繼續到這個工作,書票的運作就會很好。
鄭浩彤:
我想知道更加多,例如香港現在整個發展的氛圍,例如藏書票的這一個藝術媒介的發展,可能文化政策,或者香港現在,香港人著重的價值觀,怎樣影響藏書票?
熊愛儀:
應該就影響不到,香港藏書票始終是很小的一個圈子。現在就算政府還不是很認識我們這個會帶來的文化好處,都不太資助我們。我們都是靠自己會員,會費,或者在其他地方找經費,因為畫冊是最大的成本。政府還未知道這個文化的可愛之處。香港人更加不會,因為很小的圈子。但是比起八九年前,已經有很大的進展。
鄭浩彤:
我知道都有博物館收藏藏書票版畫的作品,究竟例如藝術的機構,政府機構,在這一方面,例如收藏了藏書票,它會用來做什麼?會否支持藏書票或者版畫的藝術家?
熊愛儀:
可能我深居簡出,我又不覺得有支持,香港藝術館有收藏,但不是很重視,收藏了沒有做什麼。但反而台灣就真的,台南圖書館,它收藏了之後,它真的用一個很大的部門,去收藏好藏書票。因為台灣和日本的關係很好,拿到很多日本的藏書票。它有一次辦了一個很大型的展覽,選了大約十五個收藏者,請他們每人捐三十張出來,做一個畫冊,這三十張放在台南的美術館收藏,他們也請我們去看。他們好細心,收藏得很好,那一班收藏者他們不是想要錢 ,那一款幾張的藏書票上會有他們的名字,如果有我的名的藏書票能夠在台南的博物館被收藏,對一個收藏者來說,是有很大的滿足感。他們帶我們去看,看到他們真的很重視,包括整個場地、怎樣收藏、怎樣擺放。但香港,我真的不知道,版畫不是很受到重視,台灣就很重視。有一位殿堂級的廖修平教授,他真的令到台灣的版畫達至世界級。
鄭浩彤:
剛剛講到世界藏書票會議,您有講過今年有很多人去參加,究竟一直香港的參與是怎樣?剛剛開始,一定要在協會那邊去。剛剛您也說您會自己發起去,我想知道香港參與這麼多年來,今年的參與是怎樣?
熊愛儀:
八九年,都要講八九年,康康老師和Clara老師,他們帶很多人去,去了幾屆,兩年一次,有次是捷克,有次是意大利,都是那邊。去了兩三屆,之後停了就沒有去。俄羅斯那次我有去了,我也是用香港藏書票協會的名義去,不過只有我一個人去,和我先生,他是我的助手,都是只有我一個人去換,一個人去交流而已,再沒有其他香港藝術家去。到二零一七這一次呢,就因為我們收了有很多會員,有些不是藝術家而是收藏者。這真的是很值得去參與,這能用你多少錢旅費,那就當是去旅行,人家也有提供便宜的酒店。每次的會場,每日都有一個遊覽行程給你的,去看藝術家的工作坊,那裡的藝術館,有些部分你平常是進不去,但透過他們就可以,因為是文化交流而已。那你可以看有特色的東西,每日也有節目給你的,旅費又不貴,所以很吸引,這一次有很多收藏者、會員、藝術家、很多新的收藏者,所以好像有二十三十人。這是三十年內唯一一次有這麼多人的,康康老師那次最多只有五六個人去,之後我一個人去,和先生兩個人去,之後都沒有人去過。
鄭浩彤:
最後一個問題是關於,剛剛講到藏書票換的過程與友誼的關係,這個是否藏書票獨特的地方?我想知道這個交換過程已經超越藝術這個範疇?可能是文化交流,會否是另一種特別形式?您是怎樣看?
熊愛儀:
是友誼交流,友誼是第一。不過現在都變得很商業。所以二十年前就友誼第一,現在應該友誼也是第一,因為還有很多歐洲收藏者他們是志在分享而已。但是我相信是被中國去蓋過了。現在很商業,每個藝術家去參與那是因為知道可以有訂單接。還有藝術家以前不會拿版畫去展示出來,現在就會順便攜帶版畫,因為可以賣。所以今次我請收藏者記得預備一個文件夾去買賣。版畫是很便宜的,因為能夠直接和藝術家買,你買了之後,就自己收藏,回來你再轉售也可以。不過就商業化了很多,所以那個行程是緊張的,不是說那時會很悠閒去聊天才換來一張,不行了,整條隊在等。
鄭浩彤:
這個換的方式是藏書票獨有的呢?很多人去選擇收藏藏書票是為了這一種可以交流,可以換的方式?
熊愛儀:
是的,應該是,我所知道就應該是。其他版畫就可以私底下換的,但藏書票就可以名正言順,拿出來就是換。所以就算你不懂我語言,我不懂你語言,也不要緊,大家把藏書票拿出來就可以換。
鄭大戈設計/收藏的藏書票
鄭浩彤:
我想開始問一問關於您的藝術生涯,您怎樣開始成為藝術家,還有怎樣接觸到藏書票?
鄭大戈:
最初就我是很有興趣畫畫,搞美術這些東西。有一個機會就,三十、二十年前,碰到余元康先生,余先生就是在這方面很有心得,我們興趣都一致,還有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組成一個會,叫做藏書票協會,就是這樣開始做這個藏書票。
鄭浩彤:
為什麼,這樣是您接觸到藏書票,為什麼會有興趣,還有為什麼會創作藏書票呢?
鄭大戈:
藏書票這種東西,我當初接觸是在TVB工作那時,有一個文化人叫翁靈文先生,他就收藏了很多其他的畫家的藏書票。那就給我看到,於是我發覺原來有另外一個天地,就是這些藏書票的創作。當年那些藏書票是很多款,多數都是國內的畫家造的,令我大開眼界。所以呢,當我遇上余先生的時候,知道有這件事,就開始創作,越做越有趣,於是就繼續從事這一件事。
鄭浩彤:
剛剛看到您有做創作其他不同藝術媒介的東西,例如書法,我也知道您之前從事插畫。我想問如果其他不同的藝術和藏書票比較,您覺得有什麼不同或相同的地方,您會否將其他不同藝術的手法都會有融入去藏書票的創作?
鄭大戈:
這個就萬變不離其宗的,藝術的東西就很多方面。好像一棵樹,開枝散葉,其他藝術的媒介亦都是有它獨特的地方,藏書票也不例外。藏書票就,第一它佔的空間很小,很容易做,亦都雖小,但又多變化,都是一個版畫的媒體。版畫亦都有分很多種,有凹版凸版,木刻也有,所以亦都是很好玩的。創作方面,我本人就喜歡一些兒童的作品多一些,我又做過一些兒童插畫的東西,我喜歡這一方面,所以都可以在版畫做一些小朋友的題材。其實沒有限的,可以稍為想到就做。
鄭浩彤:
我想問主題方面,為什麼會對兒童題材的作品……
鄭大戈:
主題,兒童方面的題材就可能因為沒有什麼人做,可能少一些。亦都是比較純樸一些的題材,由於人大了,小朋友的想法亦都模糊了,我盡量去追尋小朋友時候的感覺,盡量是這樣,所以才用這個題材。
鄭浩彤:
我看到我們收集回來做研究的藏書票,其中有一部分您的作品,藏書票旁邊好像給火燒過這樣。
鄭大戈:
是的是的,這個就是我一個探索來的。因為都看到有一些書法作品,經過災難,給火燒過,看到都可以考慮一下這樣做。所以有一段時間我也試過,做完藏書票之後用火燒一燒旁邊,看一看出來效果如何。後來做了一陣子,都很煩瑣,又要用火,又不是一般人可以這樣做,最後放棄了,沒有繼續做。
鄭浩彤:
您也有講過,最近您也有創作藏書票,可否多講一點,最近的創作是怎樣?
鄭大戈:
我主要也是喜歡用一些兒童的題材,例如貓貓狗狗之類的東西,因為這些容易比較接觸。而且那些造型亦可以自己隨意變化,動作神態都可以給多一點變化出來,亦都是一個很好的創作題材,所以雀鳥,兒童動物對做藏書票創作都是很好的,很可愛的。
鄭浩彤:
我接著想問關於藏書票收藏的問題。我想問您收藏藏書票的經驗是怎樣?因為我也知道藏書票收藏的過程都是交換,可否分享一下這一方面的經驗?
鄭大戈:
藏書票呢,主要都是用來交誼。即是你創作那些藏書票,是要和朋友交換。認識的話,通常大家都是有興趣做這一方面的朋友來交換的。一來可以認識很多朋友,二來可以交流一下,看到別人的工夫,如何創作。這是一種文娛活動,是好一點。
鄭浩彤:
通常您交換作品的時候,都是什麼場合?
鄭大戈:
有時候會去一些會,或者看到朋友,有一些大家畫友交流心得。如果或者去外地,去參加那些比賽,或者之類的,可以有這些機會。當你一有了溝通的時候,書信上亦都可以,交換都可以。
鄭浩彤:
可否講多一點在不同地方,在香港以外地方去交換藏書票的情況是怎樣?言語都可能是一個特別的地方?
鄭大戈:
除了香港之外,外地也有很多藏書票團體的,很亦都多藝術家做藏書票那些東西,如果你認識的話,可以寫信來往,交換也可以,是這樣交流。或者參加國際的活動,也有。
鄭浩彤:
會否有一些在這些活動認識到的人會想找您幫他們做藏書票,或者在香港會否也有想找您幫他做藏書票?
鄭大戈:
間中也有的,如果有一些人有興趣會寫信來問你,做一張藏書票多少錢,怎樣交付,也可以這樣,也有人這樣做。
鄭浩彤:
那您和他們的交流,剛剛例如書信上,如果主題上,他們會有自己要求,還是想要您創作兒童題材方面的作品?
鄭大戈:
主要呢,別人看過你的作品,知道你是那一方面,做什麼題材的東西,又適合他的。如果他喜歡你的風格的,他就會寫信來找你,或者跟你訂造。主要是靠這一方面,或是現在資訊那麼發達,通電話也是很容易的。以前就書信多一點,可以替他製作。
鄭浩彤:
如果是自己換藏書票的時候,您會否對某一類型的作品特別感興趣,會否某個地方的藏書票藝術家您是特別喜歡,或者有些題材您是特別喜歡?
鄭大戈:
我呢,比較喜歡一些單純一些,可愛的動物,小魚,小鳥,那些動物。但另一方面我也喜歡中國文化的東西,例如書法,或者那些雕刻,或者那一類,我也很喜歡的。所以我又很少會捆綁自己在一種題材的。主要也是就是覺得好,覺得可愛的東西,我就會做。
鄭浩彤:
我想問多一些關於,剛剛您有講過有一些比賽,可否講一講是什麼類型的比賽,還有它們運作的形式是怎樣?
鄭大戈:
國際間有很多藏書票的活動,中國大陸亦都有,瑞士、或者奧地利也有這些的,每年也會有這些的比賽活動的。如果他有這些比賽參加,會邀請我們這些會員去參加的。
鄭浩彤:
即是比賽就會接觸藏書票協會,接著通過藏書票協會?
鄭大戈:
是的。
鄭浩彤:
我想知道多一些,剛剛藏書票協會成立的時候,那時間的歷史,因為我知道你是之前藏書票協會的會長,您可否講一講當時協會的理念或者活動有什麼類型?
鄭大戈:
當初藏書票協會成立的時候,大概幾個人而已,六、七個左右,每個也是很厲害的藝術家,除了我之外,他們每個都希望集合一起,有一個會,團體註冊了,那可以經常見面交流,這個即是當初我們想先做了成績,就慢慢推廣多一些人認識這一方面的事情,當時來說比較少人知,藏書票是什麼,是什麼東西,沒有人知道,但現在發展好快,經過那麼多年,經過那麼多屆會長推動,現在會都有幾十人,也很多人,也有一點成績。
鄭浩彤:
剛剛您有講過,例如有做過示範,藏書票製作的活動,在會議中心,也有訪問,可否講多一點詳情是怎樣,例如什麼地方,什麼機構,或者觀眾是什麼人?
鄭大戈:
這個呢,當初我們的創會會長余元康先生,他認識很多人,就有很多機構邀請我們這個會去演講,或者介紹藏書票,對這方面推動得很大力,令到比較慢慢多一些人知道藏書票是什麼,都是他們出很多力。那些團體,或者機構,就會邀請我們去講,或者圖書館、香港大學圖書館,請我們做展覽,或者那些中華那麼會,我忘記了,請我們演講,講一下藏書票的歷史,或者活動,介紹一下其他的,例如台灣的,其他地方藏書票的活動,那些作品之類,都做過這些工夫,做了一陣子,這一方面就推廣一下。
鄭浩彤:
在這些活動舉行的時候都接觸到大眾,那時候他們對藏書票的認知是怎樣?和現在有沒有不同的地方?
鄭大戈:
當初很多人反應很踴躍的,藏書票是什麼都不知道是什麼,經過一輪介紹、展覽,或者去一些活動,那時三聯書局都有辦展覽,很多人慢慢認識了,認識了,我們也出了一些書,有些畫刊,而且香港都不只一間,我們還有其他的朋友都有些藏書票的團體,慢慢就會多了。現在近年看到介紹藏書票的書都多幾本的。比起當初來說只有一兩本,多了很多。漸漸來說,多了很多人認識,現在呢,據我所知已經是很多人知道藏書票是什麼一回事,尤其是學校也有推廣,很多美術老師都介紹一下學生去做這些小版畫的活動的東西,現在香港來說就是,藏書票都不是一門新鮮的事,都很多人都知道。
鄭浩彤:
您都有講過,藏書票近年多了人認識,如果想更加推廣藏書票,您覺得有什麼方法,有什麼可以做到?
鄭大戈:
香港政府都很大支持,我們搞藝術團體,最好就再多一些資源,可以給多一些場地,多一些贊助,或者各方面的機構,給多一些機會我們,可以讓這個藏書票活動更加活躍,更加多人從事這一個方面的活動。
鄭浩彤:
我也知道您今日有帶一些作品來,如果在您創作過的藏書票作品入面,您有否覺得哪一張最能代表您的風格?您的代表作是?
鄭大戈:
我就這麼多年來,做了不少的藏書票,但我現在找到一部分來介紹一下。這個就是當初中央圖書館成立之後就做的這個,我們每個會員也是有一份參賽的,讓它展覽過。這個就是中央圖書館開始的時候,新的。這些是朋友藏書票,和一些同行和朋友。這個就不足人心,人心不足,任你讀,蛇吞象,這個有一點意思。揭開書有這些句語,提醒一下自己做人怎樣。這些呢,這個簡簡單單,我就喜歡簡簡單單的。一個眼,一眼開一眼閉,眼開眼閉的意思就不是黄永玉那隻貓頭鷹,而是即是說看書吸收一半,不吸收一半,看一些不看一些,又是提醒自己讀書要專心一點這樣解釋。這個貓頭鷹,雞,你看那些,這樣的動物的題材。這個呢,就是蔡瀾的,送給他的,這是佛教的東西。這個就是我們會員何少中的,一隻羊。這個小朋友看書,這個小妹妹,珍藏,也是關於一些讀書的方面,小朋友看書可以有一點藏書票。這張就比較我喜歡的,有一些寓意,大概是一個漏斗,時間是不停消逝,人不停消磨,一邊漏一邊漏,人就是這樣,就會消了,這個是講時間的,珍惜時間,這一張我比較喜歡一些。
鄭浩彤:
我看到剛剛圖書館那一張,您用一些特別的紙,即是好像您也喜歡實驗不同,和普通傳統藏書票不同的地方。
鄭大戈:
這個呢,就是這個木版畫而已,就是圖書館這個最初的時候,開的時候的外型。我這個意思是,由低角度看它,很巍峨,很壯大的,因為圖書館的外型,寓意人向高處望,要多讀一點書,一本一本這樣積慮上來,意思就是這樣。
鄭浩彤:
可否講一下這張紙,紅色那張紙是?
鄭大戈:
這張紙就是紅色那些年紙來的,紅色這些,灑金棉。灑金棉呢,那它剛剛新開張,賀一賀它,用紅色,這個也是有一點喜慶的事。
鄭浩彤:
我看到,例如您藏書票旁邊都不是很統整,直線這樣,都有些好像撕開的感覺。
鄭大戈:
我這個很隨意的,我沒有固定剪到整整齊齊,所以每一次,有些是就這樣撕開,有些是燒,有些燒的都沒有了,這些紙我也是很隨意撕開就是。不一定是要整整齊齊這樣。
鄭浩彤:
我想問香港藏書票發展的歷史,和其他地方的比較,在您眼中有什麼相同或不相同的地方呢?
鄭大戈:
各地的藏書票團體都有各自的發展途徑的,香港就比較集中一些,因為地少人多,所以比較是容易的發展。還有現在的資訊那麼發達,推廣方面就會比其他地方就方便快捷很多。例如地大物博,偏遠的地方是比較困難一些。如果台灣那些也是,地方比香港大很多,組織或者各方面都沒有那麼方便。但近年都發展得,都有很多這些的機構,政府亦都有幫助,亦都發展得不錯的。其他外國就是,本來藏書票的東西是外國人先玩的,慢慢傳過來而已。所以歐洲各方面那些就已經發展得很好。所以有很多比賽,或者展覽,都是由那邊發起來做,比較完善一些。香港近年由於協會的人多了,亦都是經過那麼多屆的會長發展,現在是比以前好很多。
鄭浩彤:
香港和剛剛您講過的其他不同地方的交流又是怎樣,例如在其他外國地方眼中的香港藏書票藝術家和收藏者,他們又怎樣看,例如香港的作品會否是受歡迎?
鄭大戈:
香港由於是一個獨特的環境來的,現在香港在全世界來說,它發展得那麼好,各國都對香港的藏書票發展另眼相看的。而且藏書票作品亦都比以前多了很多,所以其他外國的人,很多朋友都認識我們的藏書票1而且我們有一個會員,經常拿獎,在外國,所以很多人都認識我們香港藏書票協會的了。
鄭浩彤:
在您眼中,您覺得香港的藏書票作品的特色又是什麼?因為我也看到,例如您有講過您的作品也喜歡,您收藏的作品您也喜歡一些中國題材的書票,香港的作品有什麼特色呢?
鄭大戈:
香港的有香港的生活環境,還有香港的風氣,和大陸有一些不同,有香港的地理環境。即是香港有很多獨特的題材的,還有很多美食,或者活動,和國內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所以它也是和國內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吳秀華:
所以換言之,其實您覺得香港近年的藏書票發展是比以前好,某程度上?或者地理上,因為香港人口密集,容易一些去傳揚,另外從藏書票協會的會員人數,感覺好像發展得不錯?
鄭大戈:
對。
吳秀華:
那會不會說,您身邊感受到多了人用,或者知道藏書票是什麼呢?其實很少人用藏書票的。
鄭大戈:
主要是,即是推廣那方面,比較少渠道。大型的畫展,或者油畫就比較多一些,版畫也會多一些。藏書票是屬於小製作,但是它唯一的優越的條件是容易做,方便,但小牆小土就變了少人去關注這一方面的東西。那變了好像疏忽了,或者看不起,但其實就不是的。如果你看得多,看到別人很多很厲害的作品,你只要看別人外國的作品就知道,別人做得真的很認真,和你香港有很多人的取態,做出來很粗糙,真是有這方面的不同,所以別人外國的東西,不是說外國的月亮是圓的,但事實上他們做的態度是很認真,這一方面亦都是可以借鑑,我們的會員或者做這方面活動的時候,可以參考別人怎樣做法,或者學別人的東西。另一方面來說,香港又有它本身條件,對嗎?它背靠大陸,受中國文化薰陶,你自然就有自己的特色,即是外國人沒有的地方,即是我們有他們沒有的,它亦都是有這些條件在那。所以我們的題材其實是很廣泛的,是深不可測的,很多寶物可以發掘出來,因為題材是無限無盡的。
吳秀華:
即是有不同的地方。但另一樣東西就是,可能香港的藏書票藝術家主要都是業餘,真的全職做藏書票的藝術家其實真的很少。但可能外國那些真的有全職是版畫的,專做版畫,然後再做藏書票,所以他們可以花很多心血,多些時間,很認真地創作。
鄭大戈:
主要是風氣問題,其實香港都不是沒有,都有的,有一些是全職,例如我們的會員熊愛儀也是全職,但全職來說比較少。你本身要有很高的實力,那她拿過獎,在國際有聲譽,那就可以全職。同時你要有很多條件配合,對嗎?不是說不行的,事在人為,這些都是看你努不努力。
吳秀華:
剛才也在訪問入面聽您說,在當年除了香港藏書票協會,是還有其他機構或者團體也是做藏書票的。
鄭大戈:
有的。
吳秀華:
例如?
鄭大戈:
早期梅創基也有個會,也是……
吳秀華:
梅創基那個會不是武陵莊?因為其實武陵莊是另一個藏書票會的嘛。
鄭大戈:
它是另一個藏書票會來的。
吳秀華:
但您說梅創基他自己又有另一個?
鄭大戈:
他那個的藏書票協會還早過我們的會成立的。但還有其他呢,我就不是太清楚,只是我就知道不是只有我們一個。現在來說就很多,我就見識少,有很多是不知道,還有很多學校那些,畫班團體自己有很多會,有很多畫會,所以其實很多人參與這方面,很多學生也做得很多,做得很厲害,只不過技巧上有很多可以改進的。
吳秀華:
但剛剛聽您講梅創基他本身之前有藏書票會,但他真的為了藏書票而建立一個會,還是一個畫會裡面有創作藏書票?
鄭大戈:
梅創基本身就是搞版畫,當然他也做這方面的工作,他教學嘛。版畫來說,就是做藏書票的本身的基礎來的,所以他也會做這一方面的推廣。現在我就不知道他怎麼,但我覺得他訓練了很多人才出來,亦都應該很多人會從事這一方面的活動。
吳秀華:
那當年你有否參與他們在大一那個的展覽?
鄭大戈:
大一的展覽我沒有參與。
吳秀華:
大一藝術學院,即是在灣仔入面那裡。
鄭大戈:
我知道那裡,我沒有參加。
吳秀華:
就是他們當年梅創基去教的時候,教版畫就順便在那舉行第一個,被稱為第一個的藏書票展覽。
鄭大戈:
梅創基他教了很多地方,我也被他教過。他訓練了很多人才出來,我也是第二屆的大一學生來的。之前那些是早期,大家都艱苦經營,是嗎?環境問題。主要就是講除了是製作的人之外,有很多文化人、讀書人,即是我剛剛說在TVB的老翁,他都是讀書人來的,文化人寫稿的,做公關的。他本身家裡有很多書,藏書萬卷。早期的讀書人,每個也是一揭開書,都有一張藏書票夾著,那些藏書票,每個也不同,每本也有,每本也有一些不同,誰人送給他的。其實以前我們的年代,很多讀書人都已經是在做這一方面的東西,只不過沒有人說,沒有人講,沒有人提出來。現在香港就資訊發達,很容易就可以讓你知道,上網就看到。舊時沒有這些東西,所有人做,你也不知道,有人做得很好,你又不知道。有一些偶然的機會讓你看到,原來你的這麼漂亮,有那麼多厲害的作品,其實很多作品你也未看過,消失了也不知道。以前的人做的美術活動那些心血沒有了,都是這樣。這些是細眉細眼的東西,很多東西不見了也不知道,真的很漂亮那些東西,所以這方面真是值得推廣的,不要消失了這些這麼漂亮的東西。它有個名稱叫做紙上寶石,其實你看一張就好像覺得沒有什麼,放在一大堆就很漂亮的了,很漂亮的收集起來。所以有很多人本身他們不創作但他收藏,因為他讀書,他會有一本書,可能又一個認識的人送一張給他,所以他就收集。或者他家藏書萬卷,他有五千卷,有這個藏書票的,那他的就夾了五千張。你一個就五千張,十個就五萬張了。當時那個年代,每個都是讀書人來的,很多讀書。
吳秀華:
你會否說因為現在這個世代,很少人藏書,因為沒有這個地方,令藏書票這個發展會受影響?
鄭大戈:
這是一個大問題,時代進展變化。現在是電子時代,看書的人少了,但並不是沒有,還有的,還有很多書存在,是嗎?你看圖書館已經知道,開了一間又一間,那麼多間,全香港多少間圖書館。即是說讀書是不會死的,你現在讀書,你也要靠書本,你拿著機器升上大學嗎?不行的,所以書是不可缺少的。每個也要讀書,無論小時候讀,長大了,多大也要讀書,只不過有一部分就會去了電子那邊。但書不會死亡,書一定會有,一直也是有。所以我堅持這件事,藏書票亦不會死的,美術是不會死的。
吳秀華:
但您會不會說有一個建議,藏書票在香港應該從那方面著手推廣,或者怎樣發展?
鄭大戈:
這些等於你拿著手機一樣,如果你是盛行的話,每個人也會拿著手機。你盛行的話,每個人也會玩藏書票,就算收藏那些也會收藏。你只要推廣,不斷地推廣介紹,讓多一些人認識,多一些人認識自然會多一些人收藏,對嗎?那時候有一段時間大家很沉迷郵票,每個人都去郵政局排隊,去領首日封,去申請,這些就說明是一種風氣。如果藏書票變成郵票這樣的風氣,這麼很多人收藏,也是全部人都會排隊。這些就是靠你們我們那些製作人,或者從事這一方面活動的,要推廣,多一些人知道,多一些人知道就多一些人有興趣,多一些人有興趣就自然有風氣,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