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蝴蝶夢』

本事

　　莊周，戰國時人，家小康，父名仲，妻田氏玉霜，莊周慕道，離家遠赴煙霞洞，拜陸道人爲師，學習道術，仲年老抱孫心切，時慰田氏無所出，田氏亦怨家翁治家無方，任令其子離家學道，閨房空守，何有兒女。

　　莊周在煙霞洞修行多年，道術已有相當成就，惟尚來正式成正果，一日與衆師兄弟功課之餘，向陸道人示，何時方能道成，陸道人拈鬚微笑，言修道之人，須屛俗念，六根淸净，四大皆空，始能有成，莊周力陳自己之堅心定力，陸道人言，汝志雖堅，佢心內仍有俗累，莊周冒自己能拋却美貌嬌妻，遠來求道，早已看破色空，何來俗累，陸道言汝此點雖可嘉，佢汝內心仍存有父年老無人養之思想，此卽俗累，莊周撫心自問，亦以爲然，乃默然退囘靜室，思潮起伏，不覺間矇龎睡去，適觀音大士來訪陸道人，談及各門徒弟心事，觀音言，汝各門徒中，只有莊周有點慧根，或可成正果，陸道人亦以爲然，佢慮莊周被俗累而搖動志意，則功虧一簧，觀音說，待吾化身試之，以測他否得道乃化孝婦，以試莊周。

　　莊周夢中，神魂出竅，向後園遊玩，忽見一彩蝶，美艷異常，上前撲之，蝶向園外飛去，莊周追之至郊外，忽聞女子哭聲，凄怨異常，周隨聲察視，見一妙齡少婦，披素服，跪在新墳，悲聲大哭，似有無限隱痛，周素慈祥，問其所苦，少婦自言陳氏，婚後一月，夫卽去世，夫生前與她恩愛異常，臨終之時吩咐她家無餘資，又乏人料理寡婦，又無兒女勢難守寡，唯汝必須改嫁之時，亦要念生前恩情，待墳土乾後，方可改嫁，今天乃七旬之期，欲守節則勢有未能，欲改嫁留土未乾，思往日之恩情，念來日之寂寞，兩皆辛酸故悲不自禁，莊周聞言，頗憐其境遇，乃施法代陳氏後乾墳頭，陳氏破涕爲笑，極力稱謝，並願委身事之，莊周愕然，謂吾不過憐汝境遇，代扇墳土，何能謬然談婚，陳氏言汝若非有意垂靑，斷無閒心代人扇墳，尙何必猩猩作態，周力言無此存心，且家已有妻，斷難爱汝，言罷拂袖而行，唯陳氏絮絮向之料纏，自愿作妾，周竟無法擺脫，竟隨莊周至家。

　　時田氏正與家翁談周事，忽見周囘，翁媳皆喜，惟見一女子隨囘，狀殊親熱田氏心中不悅，問此婦是何人，周尙未及答，陳氏已自我介紹，言為周妾，並拜見家翁大婦，田氏大怒，奔囘房中飮泣，周急追之解釋。

　　周仲細問陳氏身世，陳乃將經過直談，仲以抱孫心切，見陳氏有宜男之相，遂答允收留，數日後，田氏以周醉心經卷，絕無夫妻樂趣，乃憤而轉囘母家，莊仲勸之無効，後聞田氏在母家與其表兄有曖昧事乃將事吿周，周半疑半信，乃决意詐病試妻，莊仲以周病危，急使人促田氏返家，周於病榻前，問田氏倘吾病有不測，汝將何爲，田氏言從一而終，决不如陳氏之望，墳速乾而改嫁賤格者，周又言，吾死後無兒，且有老父，死難瞑目，田氏指天誓日，言倘夫有不測，她愿代行子職，孝事家翁，且决定連生面男子亦不見，周力謝其厚意，惟吾死後，請念恩情，停棺後堂，早拜祭，過了七旬，方可埋葬，並有一得意門生，乃楚國王孫，貌亦與吾相似，倘他知吾死，必來祭吊，汝宜厚待之，言訖死去，田氏依其遺言，停棺後堂，晨昏吊祭，某日，果有楚國王孫，貌與周極似，隨從甚衆，到來吊祭畢，並欲拜見師母，莊仲親勸田氏接見，田氏始出堂會之，田氏一見，幾疑其夫復生，以王子貌肖莊周，而風流瀟洒，談吐風生，與周之拘謹嚴肅，適得其反，不覺生了愛意，王子又言，蒙師敎道深恩，今已陰陽永隔，愿伴棺前七旬，以謝深恩，田氏更喜，力慫家翁留王孫居住，仲慕王孫財勢，亦樂得答應，若干日後，陳氏對仲言，田氏與王孫，似有不軌舉動，仲乃留心察視，一日王孫急症，田氏急往侍候，見王孫言，此症發時要食生人腦則愈，今在此處，必死無駛，此時田氏已愛上王孫，喪失理智，問女子腦能治否，王孫言不能，田氏又問男人腦，家人只有老爺是男人，此語一出，嚇得在房外偸聽，的莊仲亦昏了一陣，幸王孫言老人腦弱失効，莊仲才抹了一額汗，田氏想了一會，問死人腦可用否，王孫言男死人腦未過七旬者可用，田氏乃慰王孫，請待三更自有法將汝醫愈，乃忽忽出房，仲避之不及，田氏知老爺窃聽，恐事敗露，乃將仲囚禁柴房，爲陳氏發覺，又將陳氏並囚柴房，後陳氏設法由窗口放仲出，仲思田氏之言，疑他取周之腦，乃入祭堂，想辦法保護周屍，無意中碰跌靈前代人，人急智生，乘機辦作代人，立棺前觀變，三更果持斧來劈棺拖周屍出，欲砍其腦，仲急極狂呼一聲，田氏斧亦墜地，周屍忽醒問何事，田氏戰戰兢兢，言思情切，欲一見遺容，仲怒罵之，周勸父不必多言，吾已心中了了，並言王孫爲已所化成，力數田氏殘忍，仲將斧交周請殺之，田氏羞慚飛奔囘房，仲與周追之，時鄰里及婢女等畢集，見狀以爲屍變，皆嚇至飛遁，周追囘房，見房門已閉，及打開門而田氏已自縊死，周乃鼓盆高歌，（野史所載如此）絕無哀容，來吊者怪而問之，周乃宣佈田氏罪過，並言此後專心修道，請父在本族姪中擇人過繼香燈，妾侍陳氏卽請另尋出路，因我與她根本未有愛情發生者，陳氏哈哈大笑，言我不渦遊戲人間，特來指點汝迷途，吾乃觀音大士所化，言畢將身一搖已變囘觀音大士，手持塵拂向周頭上一拂，周如夢漸醒，原來仍身在煙霞洞靜室中，伏几而臥，陸道人用塵拂向他頭上輕拂，周伸腰而起，言得一課夢，陸道人微笑，言汝倘戀家，將來必如夢中一樣發展下去，周始知師能知過去未來，從此在洞潛心修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