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連枝」最精彩之一幕

公堂爭執生死板　好兄弟視死如歸

亮節：（喝白）誰人胆大，公堂擊鼓，衙兒們，快將擊鼓人傳進。

衙差：（喝白）傳擊鼓人。

志祥：（跪下白）錢塘阮志祥拜見老父台：

亮節：（望一望祥口古）阮志祥，睇你係個黌門學子，有乜野寃情，到公堂擊鼓。

志祥：（口古）叩禀老父台，生員爲家兄阮志忠，伸寃翻案，因佢被判殺人死罪，實在無辜。

亮節：（驚奇口古）胡說，阮志忠罪犯殺人，乃係親口招供，並非係人地憑空誣吿。

志祥：（口古）老父台，請恕生員無罪，才敢說白分毫

亮節：（想一想白）好，本官暫恕你無罪，你卽管講啦

志祥：（白）老父台請聽，（三脚櫈）家兄品格素純良，性情非暴燥。與人無仇怨，怎奈辣手忍誅屠。（花）又怕苦打便成招，因佢難受嚴刑年已老。

亮節：（白）非也，（長花下句）本官一向不胡塗，判案持正道，鐵面無私人仰慕，心明如鏡察秋毫，豈有苦打成招施兇暴，更有眞憑實據，然後至問斬開刀。

志祥：（攝白）請問老父台，家兄有乜野殺人嘅罪証呢

亮節：（白）乜你唔知咩，（續花）死者曾有血字遺留，寫出你兄名號。

志祥：（大驚白）吓，死者有血字遺留，請問老父台，佢寫下幾個乜野血字呀。

亮節：（白）死者劉三在地上所寫嘅血字，就是「殺我者是阮志：」六個字，顯然就係死者尚未寫完個忠字，就氣絕死去，我勸你咪再多事，好好地快的番去，同你兄長準備辦理身後事吧啦，此事已成鐵案，冇法子可以再翻㗎叻。

志祥：（一邊聽一邊有所感觸冷笑白）咁樣老父台你就寃枉好人叻。

亮節：（詫異極口古〕阮志祥，莫非你笑本官錯判你兄嘅罪名。

志祥：（續口古）當然啦，唔係我駛乜擊鼓鳴寃爲兄將苦訴。

亮節：（不服帶怒口古）笑話，你憑乜野証據，話阮志忠係寃枉。

志祥：（續口古）老父台，殺人者並不是阮志忠，乃係我阮志祥辣手操刀。（重一才）

亮節：（大驚口古）吓，殺人者係你。

志祥：（勉强死頂口古）冇錯，做得我唔怕，怕嘅我就唔做。

亮節：（半疑半信口古）阮志祥，你咪亂認噃，須知殺人者要死嘅噃。

志祥：（續口古）老父台，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斷不忍累我家兄佢枉死落陰曹。（白）不過死者佢未寫埋個祥字啫。

亮節：（大驚白）莫非本官眞係判錯，（唱）衙兒們，快押阮志忠上堂。

衙差：（喝白）押阮志忠上堂。

亮節：（口古）阮志忠，你拾起頭來，望一望跪在你身旁呢一個係你乜野人，不妨對本官直吿。

志忠：（抬頭一望見志祥詫異白）細佬，你嚟做乜野呀，大人，跪在我身旁嘅係罪犯嘅同胞細佬，請問大人宣罪犯上堂乜野事呢。

亮節：（續口古）阮志忠，佢話殺人者就係佢，唔係你，所以佢公堂自首，還替你把寃呼。

志忠：（大驚白）細佬，乜你搵的咁野攪呀，你顚咗咩

志祥：（白）亞哥，乜顚呀，你顚就眞，就算你知我殺咗劉三，但我都經已走甩咗咯，你駛乜同我替死呢：

志忠：（急極欲制止不能白）大人，你千祈咪聽佢亂噏呀。（秃頭中板下句）細佬，你發噏風，我知你想爲兄代罪，以報我養育，劬勞。記得爹佢臨終，吩咐我將你提携，要當你係如珠如寳。我未敢片刻遺忘，費盡成盤心血，希望你光耀門廬。（花）你不能替兄受罪，孝於兄，試問點對得父母妻兒（一才）與共阮門祖宗。（悲咽白）你千祈唔好咁做呀傻祥。

志祥：（强忍悲酸暗抹淚白）老父台，你千祈咪聽佢講呀，（反線中板下句）感哥你太恩深，爲了心存孝悌，寧忍慘受，誅屠。你因耳順之年，膝下猶虛，更因功名潦倒。所要捨己成人，爲我將罪名洗脫，以表骨肉情高。（花）須知我罪大不能逃，累你受屈含寃，點對得雙親和大嫂。（悲咽白）你千祈唔好咁做呀亞哥。

亮節：（一邊聽覺得有感動意花下句）阮志祥，究竟劉三與你有何仇怨，橫施辣手送佢入鄷都。切勿爲了手足親情，亂把是非來顚倒。

志忠：（口古）冇錯，大人，請你問吓佢因乜事要殺劉三，細佬你咪爲替亞哥死而認行兇，將事實假做。

亮節：（喝白）阮志祥，你講，你講。

志祥：（一想急辯口古）係，因爲我自少嬌生慣養，所以結交埋的壞人賭錢，劉三佢爲追我三十三両賭債，我錯手打到佢命喪鄷都。

志忠：（知祥僞做事寶，口古）細佬，你唔駛亂車大砲叻，你記唔記得你去咗上京考試呀，我殺劉三個陣時，你都唔喺屋企度。

亮節：（拍威風子，白）阮志祥，可見你講大話。

志祥：（大急，轉口，口古）老父台，係，生員係去過京都考試，不過爲咗孫山名落，殺劉三個陣，早已私返家廬。

志忠：（口古）大人，唔係啫，若果佢係殺劉三嘅眞兇，點會當塲唔喺屋企個度。

志祥：（口古）老父台、因爲當時我將劉三殺死，恐怕東窗事發，立卽畏罪潛逃。

志忠：（白）大人、你咪信佢講呀，兇手的確係我唎

志祥：（白）老父台，你咪信佢講呀，兇手的確係我啫

亮節：（冇收、怒白）胡鬧、胡鬧，（快點下句）殺人者死罪難逃。互認眞兇無原吿。阮家兄弟盡誅屠。（花）若不說出眞情，莫怪本官殘暴（

白）阮志忠、阮志祥、旣然你两個都認兇手，本官立卽將你两人，一同宣判斬首。你地有冇怨言。

志忠：（欄住志祥、白）細佬，（連環扣）你莫個爲報兄恩高，願受誅屠，寃屈莫訴，只爲愚兄人亦老，你咪自毁了前途，

志祥：（按唱）你莫個命喪鄷都，你浩大功勞，我應當盡報，感你情深如父母，我自知刼難逃，

亮節：（接唱）呸，你地唔應死得咁胡塗，兄弟同誅我難辦到，自古法律無。

志忠：（按唱）我望求罪判執行，快開刀，（爭死）

亮節：（感動極、白）喂，你地两個咪爭叻，呢一對情深義重嘅兄弟，反爲令本官左右爲難，可恨死者只寫得阮志两字，究竟志忠志祥，自問無法定奪，（想一想）呀，惟有一個辦法可以解决嘅，

亮節：（白）本官惟有聽天行道，喺叻，不過判定你两人邊一個生死之後，不得再有爭論，亦不得埋怨本官嘅，

　　　（志忠志祥同說任由大人老父台主宰）

亮節：（白）本官見你兄弟「捨生取義」不禁敬佩之極，我想用木牌两面，各書一字，一生一死，寫好之後，焚香秉燭，禱吿天地，然後將两面木牌擲下台堦，由你兄弟二人當堂搶奪，死生各憑天意，毋得再爭，你兄弟能否贊成此議呢，

志忠：（白）大人，我唔贊成，（志祥覺奇）

亮節：（詫異白）你點解唔贊成呢，

志忠：（白）冇錯，我慌執輸啫，第一因爲我年老氣衰，第二因爲我披枷帶鎖，點够細佬佢搶呢，

志祥：（白）亞哥，你何必要爭呢，

亮節：（白）除此之外，再冇辦法叻，本官惟有將阮志忠枷鎖除去，然後將生死牌擲下，任你两人奪搶，表示公道，（喝）衙兒們，快備香案木牌

亮節：（白）衙兒們，將阮志忠枷鎖除去，

亮節：（白）阮志忠、阮志祥，你两人在庭階背立，待三聲鼓响，你們便可開始搶奪，奪得之後，呈交本官作實。

亮節：（白）帶他們下堦，堂鼓預備，

亮節：（白）好，你們都爭刑代死，本官呢次可以看看你們眞情（喝）擊鼓，

（忠祥同爭奪死牌擲正忠脚下，忠卽拾起不料爲祥奪去，忠欲奪囘，但年老力衰，結果祥將牌呈上）

亮節：（白）好，旣然死牌爲阮志祥所得，立卽簽供

志祥：（白）好，（欲簽供）

（志忠死手扯祥，爲祥推跌，排子祥簽供完）

亮節：（白）阮志忠，你弟阮志祥捨身取義，爲你代罪替死，本官也爲之欽佩，現本官赮你無罪釋放，囘家便罷，

志忠：（跪下白）啓禀大人，小人求大人維持原判，

亮節：（白）阮志忠，本官一言旣出，駟馬難追，此乃天意，不必多言，衙兒們，快將阮志祥加鎖

志忠：（見狀不忍，急上前抱住祥，乙反木魚）唉，細佬你無辜替死，我不禁血淚滔滔，寧願公堂創死，共落陰曹，（欲創死）

志祥：（欄住接唱）哥你無謂犧牲，何必同歸一路，望你將我妻兒善視，我便含笑在鄷都，（推開志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