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排練到拍攝「借親配」

傅奇

　　第一部彩色片

　　三月裡一個清早，我和石慧接到了「借親配」劇本座談會的通知，連忙趕去了公司，「看，嘿！全體總動員了，服裝師買衣料找裁縫，化裝師做頭套理油彩，攝影師與美術師正熱烈的談着佈景服裝顏色配調的問題，錄音師又忙着研究黄梅曲的歌唱形式，黄域導演正和演員們圍坐在一起討論劇本。蘇秦、姜明、劉戀、孫芷君、李炳宏、方婷，也在熱烈的交談着，這一切特別的忙碌和有勁，都是爲了「借親配」是長城電影公司第一部彩色片。我發覺我們倆也很快地捲入了這個劇作的熱流裡了。

　　排練身段

　　「借親配」是以黃梅劇的曲調，京劇的身段和形式來要求演員的，這在我是同樣的糟糕，我對京劇的修養很差，老實的說會出娘胎到現在還沒看滿五次，所以一切要從頭學起，公司特她聘請了周文偉師傳來教京劇身段，水袖，記得是三月切的一天開始排練身段，姜明、蘇秦、孫芷君、方婷、李炳安和我們都來了，周師傅首先叫我扭腿走路，我本來走路巳是搖搖擺擺的，再加上這一扭腿我搖擺得像一個博浪鼓了，第一天裡我學到的一個姿勢是避雨，動作大槪可分爲撑腰、摔水袖、遮頂、提腿、撩袍。看周師傅表演悠閒得很，一舉手一投足都有無限的美，自己一上來可什麽都不對勁，擰腰還可以對付，摔水袖時望後一扔，轉到頭頂上時倒好像要扔鏢鎗似的，再說提腿，一提起腿跑袍子便往一旁滑溜，等撈着袍子，獨脚却早已站不穩了，等我樣樣能對付了，一開步走，大家都衝著我笑了，他們說我好像是偷了東西在抱頭鼠竄啦。

　　練黄梅調

　　每星期一、三、五是練身段，二、四、六就是練唱黃梅曲，自從「天仙配」將黃梅劇帶到海外來，觀衆非常喜愛那優美的曲調。「借親配」裡要我們演員都要會唱，這倒是個難題，因爲沒人能教，全靠自己搜索了，公司替我們買了唱片，大家跟着「天仙配」唱，先學調子，再換上「借親配」裡的詞，我們早也聽晚也聽，聽完就唱，連睡着也會不由自主唱的起來，一個月下來我的成績仍是不好，幸好鮑方對黄梅戲還有些學問，他又教我又帮我練嗓子，沒有他我可眞拍不了「借親配」呢。

　　演習

　　這樣，天天不停的排了一個多月，唱腔，身段還粗具規模，公司要求看看我們的成績，製片、導演、編劇及一大羣演員都在，一開始一切都還很順利，等到我唱到「前面就是我的家」的時候，我一抖袖伸手往前一指，大槪是動作生硬之故，旁邊小田縮到沙發後也伸出手指砰砰作響，天哪，原來我倒成了一個「西部英雄」啦，第二天「雙鎗將拜見岳父」的新聞不逕而走，經過這次演習，我們又進行了一個多月的細磨功夫，歌曲錄好音後，戲開拍了。

　　開拍

　　開拍那一天，到賀的來賓特別多，我和石慧心裡都有些惴惴然，因為一則是急就章，準備不夠，二來聽說彩色膠片成本甚貴，每一呎耍花港幣一塊多（加上洗印），那就是說拍攝時每秒鐘舉片成本就要二元，我們第一個鏡頭佔時一分十二秒，就是一百六十六元，拍壞五個可就是八百元，十個就要一千六百元，越是耽心，可就越排練不好，越排不好，可越是心驚胆跳。果不其然，在拍攝的時候，我臉上的肉緊張得要跳起來，手裡揑了一大把汗，拍完之後，黄域導演一聲「OK」我才放下心，石慧也在說她的芳心在卜卜跳呢。

　　烤鴨子

　　在幾個鏡頭之後，我就深深地感憂到拍五彩片的滋味不好受，每個燈光都好像一個小火爐，天又熱，穿了一層又一層的古裝，站在燈光前，沒有別的感覺，除了烤鴨子的感受，背上的汗一點點的往下溜，臉上的油一陣陣的往外冒，蘇秦在一旁笑我：「你看小傅的肥油都熬出來啦！」六月債還得快，一會兒他化好裝也來拍戲，一站在燈光下，只見他大搖其頭，一句話也沒有，只有「噴！噴！」兩個字。

　　大淋浴

　　我們練習的身段裡以避雨的那個姿勢最有成績，自信還可以優美一番，可是等我到攝影棚裡一看，我可傻了一陣，頭上，幾十個大噴壺裝滿了水正等著我，金沙笑著對我說：「這小子，你可趁着機會洗一次免費澡，一練習幾遍，只聽導演一聲「開麥拉」我連忙擰身，撩水袖、遮頂、提腿、撩袍，一路行將過來，可是經那傾盆大雨一淋，只見眼前水氣分飛，我忘了身段一下子就竄到亭子裡，這又不合標準，重拍，那一晚上，我身上衣服濕一次，乾一次，統計下來我洗了二十幾個澡，這可要打破衛生紀錄了吧。

　　慶功宴

　　大功吿成之日，本來公司為了工作人員加倍的辛勞，預準來個慶功宴，可惜別組戲開拍，人已經七分八散了，直到如今也沒凑上數，我自己在想，當觀衆看到「借親配」這部片子的時候，會不會喜愛呢？如果喜愛的話，這個慶功安我們還是要舉行的，不然，則省儉一番也好，親愛的觀衆和讀者來信吿訴我們耍不耍舉行這慶功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