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兒女抗日鬥勇鬥智曲折緊張故事巨片・
野火春風鬥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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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風鬥古城」是我國近年出版的著名小說之一,很受讀者歡迎。我也是無數被它所吸引的讀者中的一個,書一到手,便埋頭的讀到深夜。我被小說中的驚險曲折的情節所吸引,同時,也被小說中的主角們——楊曉冬、金環、銀環、楊媽媽……等的高尙情操和英雄行爲所激動,所鼓舞,多年過去了,至今仍沒有忘懷。
對一部優秀的小說來說,誰都希望那躍然於字裡行間的人物形象能出現銀幕!一九六三年「野火春風鬥古城」拍攝成電影。雖然,由於電影的篇幅有限,編導不能不對那長達三十萬言的巨型小說在情節上作一定的取捨和改動,但今天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電影,同樣是內容豐富,人物栩栩如生,和使我們看後長久的激動的。
囘溯二十年前,日本帝國主義侵畧我國,廣大的中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旣失去民族的獨立自由,生活上也陷入絕境。在這樣的情况下,廣大的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紛紛起來,打擊日本侵略者,以求得中華民族的自由與解放。電影所描寫的時代環境,便是這個中華民族處於生死存亡的關頭。而電影中的主角——楊曉冬、金環、銀環等地下工作者,則是當時千千萬獻身於抗日鬥爭的洪流裡的黨的英雄兒女。他們都知道在敵人的佔領區作地下工作,隨時都有被捕,隨時都有犧牲生命的危險,但是,他們並沒有把這樣的「危險」放在心裡,而是前仆後繼的與敵人進行頑强的戰鬥。
電影「野火春風鬥古城」並非小說的縮影。它突出了金環和銀環這雙姊妹的形象。着重表現了地下工作者對僞軍團長關敬陶進行爭取工作,促使他認淸前途,舉行起義,藉此分化敵人內部,從而打亂敵人的軍事部署和搶粮計劃。
王心剛飾演的地下工作領導人楊曉冬,體現出作爲一個共產黨人的崇高氣節。由於叛徒出賣,他不幸落到敵人手裡,但他並沒有被「死」所嚇倒,而是和敵人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他被同志們救出後,更沒有藉口身負重傷而退縮,而是堅持到底,直至取得最後勝利爲止。
與原著的安排和設計大致相同的是:影片對金環、銀環姊妹的性格,也作了對照的描寫。她們同有一顆忠於人民、忠於革命的心,但生活經歷、鬥爭經騐、修養氣質都不相同,年靑演員王曉棠經過刻苦努力,終於能在表演上體現出這雙姐妹的不同性格和各異的精神面貌,使我們爲她的精彩演出而感到興奮。
今天,「野火春風鬥古城」和香港同胞見面了,我相信朋友們也會和我一樣感到高興,歡迎它的上映。
・洪流・
訪嚴寄洲和王曉棠
去年,我曾到八一電影製片廠,訪問了影片「野火春風鬥古城」的導演嚴寄洲先生和主角王曉棠小姐。
改編時如何取捨?
嚴先生在一間寬敞明淨的辦公室接待了我,他是一個很健談的人,當知道我來訪問影片拍攝的情况時,便親切爽快地談起來。他說:『「野火春風鬥古城」是一九五八年出現的優秀長篇小說之一。小說剛一出版,便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特別是年靑人,幾乎拿到書就一口氣把它讀完。這本書也受到外國讀者的歡迎,曾有五六種文學的譯本。我們電影製片廠要把這部小說搬上銀幕的消息一傳出去以後,每天都收到各地寄來的信。這些信有的來自邊防戰士,有的來自海外華僑。觀衆對影片的關懷,對導演和演員來說,又是高興又覺得是一個壓力。觀衆對影片抱的希望越大,壓力就越大,總怕不能滿足觀衆的要求。』
一部三十多萬字的小說,內容那麽豐富,把它搬上銀幕應該怎樣取捨呢?導演反復地與原著作者李英儒進行了研究,最後才確定採用這條線貫穿全劇——楊曉冬進城,策劃關敬陶起義,目的是爲了破壞敵人的搶粮,保護麥收。
「影片還是以楊曉冬爲主嗎?」我問。
「不,小說是以楊曉冬爲主,影片則是以銀環爲主了,着重寫銀環由脆弱到堅强的成長過程。圍繞着銀環的成長,我們相應地改動了一些情節。譬如對楊曉冬被捕前後的處理與小說就不同。楊曉冬是由於銀環警惕性不高而被捕的,這個温情、恬靜而又比較幼稚、軟弱的少女從未受到過這樣沉重的打擊,且不說隱蔽在心靈深處的感情因素,何况楊曉冬又是領導人。她犯了這個錯誤以後,怎麽辦?在小說裡過於强調她苦惱、悔恨、羞恥的心情,情緒上顯得過於消極。而影片上却處理她在悔恨交集的同時,她意識到自己肩頭的重担,意識到一個革命者應盡的責任,眼泪有什麽用?應該積極想辦法營救楊嘵冬。楊曉冬越獄的時候,情勢相當危急,她故意吸引敵人追趕自己,想以自己的犧牲掩護楊曉冬脫險。」
雖然影片有驚心動魄的情節,但導演不想以情節取勝,不去誇大驚險的因素,而是力圖刻劃人物,表現人物的思想感情和性格冲突。導演說:「我設想的影片的風格是這樣的,用十六個字槪括,那就是:昂揚慷慨,蒼勁有力,平易流暢,深沉悠遠。影片的樣式是一部冲突激烈、愛憎鮮明、情節緊張而又是具有驚險傾向的正劇。」
爲什麼要選一個演員同時演兩個角色?
金環、銀環的戲很重,又是由王曉棠一人分飾,我們話題很自然就轉到王曉棠身上。我問:
「爲什麽選一個演員同時演兩個角色呢?」
導演說:「在籌備這個戲時,王曉棠正在影片「鄂爾多斯風暴」中扮演一個貧苦牧民的女兒,聽說廠裡要拍攝「野火春風鬥古城」,她很激動,主動找導演表達了自己的願望。爲什麽她對這兩個人物如此激動?說來話長,早在四五年前,她正在參加我導演的一部影片「海鷹」的拍攝,那時「野火春風鬥古城」這部小說還未出版,只是在雜誌上連載,曉棠就像着了迷似的愛上這部小說,白天拍戲沒空,晚上就看到深夜。
她非常喜歡金環、銀環這兩個人物。那時她就曾經想過,如果能把這部小說搬上銀幕,該多有意思。這次聽說我要拍這個戲,高興得不得了,表示很有信心能夠演好其中一個人物。作爲導演,對演員的這種對角色的衝動那是很寶貴的。而且我曾多次與她合作過,她是一位有才華的靑年演員,我完全相信她能夠勝任的。爲了發揮她的才能,我决定由她一人同時扮演金環、銀環這兩姐妹。這兩姐妹年齡相仿、相貌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一個鋒利潑辣,一個温柔文靜,不容易演好,她是下了不少工夫的。」
「在你看來,金環演得好呢,還是銀環演得好?」我揷了一句。
他沒有正面囘答,笑了笑說:「目前聽到的意見不太一致,有人說金環演得好,有人說銀環演得好,你可以去問問演員自已。於是他便領我到另一個攝影棚。
我們來到一個攝影棚,王曉棠正在帮助西藏演員排練影片「農奴」中的一個塲面。她給人的印象熱情開朗,說話、動作却乾脆利落。她知道我的來意後,直率地問我:「你覺得我演金環合適?還是演銀環合適?」
「看來你演金環好像更接近一些,演銀環這種靦覥文靜的少女,會有些距離,是嗎?」我也坦率地囘答。
「其實,我對這兩個人物都有一定的距離,兩個人物比起來,我更喜歡金環,她是位農村的革命婦女,爽直、倔强、很有胆識,充滿火辣辣的革命熱情。雖然我的性格有某些地方與金環有相似之處,但我是從小在城市長大的,演農村婦女在氣質上有距離,不過總還是比較接近的;而銀環呢?她是一個護士,性格我是摸不到邊的,我也從來沒有扮演過這類型的角色,而且戲又重,因此,我是用了全力以赴,塑造這個人物。」是啊!她在銀環身上花了很多的精神。拍攝一開始,大家就發現王嘵棠變了,開會討論問題的時候,不再聽到她尖着嗓門和別人爭論了,而常常是靜靜地坐在一邊聽別人發言。待人接物也不一樣了,說話不像以前放連珠砲似的,連走路的姿態也變得斯文起來。有時,你到她家坐坐,她一反過去的習慣,無論倒茶,送你出門,動作都是輕悄悄的,像個護士的樣子。在整個拍攝期間,她都有意識地生活在角色之中。每天一早起來,對着定聲器定音,以便使金環、銀環的聲音有所不同。夜深了,她還在翻閱有關河北革命烈士的史料,準備第二天的戲。她對我說:在拍戲期間,她接到很多信,有從海外寄來的,有的信祝賀她能同時扮演兩個角色,有的躭心她從未演過像銀環這樣的角色,有的醫務人員來信把他們的生活習慣、思想感情吿訴她,以便帮助她塑造角色。
還是問問觀衆吧!
她所以這樣認眞,原來有個秘密,幾年來雖然演過十部電影,扮演了各種不同的角色,但她自己並不滿足,這次很想通過扮演金環、銀環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物,使自己的表演水平能夠提高一步。在拍攝期間,她曾隨攝製組到保定訪問了一些烈士家屬,她被烈士的英勇鬥爭的事跡深深地打動着,她覺得如果表演不成功,也對不起烈士。
這時候,導演在旁邊挿了一句:「有幾塲戲曉棠很努力。如大覺寺楊曉冬被捕那塲戲,拍攝時,正是寒冬臘月,我們都穿着棉衣,她却是穿着件單衣在雨中奔跑,是夠辛苦的。」
「吃點苦能演好戲也不錯。」曉棠謙虛地說。言外之意,還有個「就怕……」
「這次拍得滿意不?」我問王曉棠。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她至今還有點銀環的味道呢!一會兒,她正想說什麽,影片「農奴」的導演李俊從攝影棚出來請她進去,原來電視台的工作人員等着要拍她帮助西藏演員排戲的鏡頭。她熱情地跟我吿別了,對剛才提出的問題始終沒有表示態度。她對那塲戲竟究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我看還是由觀衆來評論吧,也許會更公正一些,更恰當一些。
・丁浪・
演員介紹
楊曉冬的扮演者
——王心剛
一張俊朗、誠懇的臉,在他的眼神裡,我們隨時都可發現他底對祖國對人民無限忠誠的决心。他是八一電影製片廠多才多藝的靑年演員,在國內,他已經和不少的觀衆見過面,但是在港九,此刻還是第一次。人們也許都曾聽過「紅色娘子軍」「海鷹」「勐攏沙」這些片子的名字!他分別扮演了連指導員洪常靑、魚雷艇艇長、和工作組長。特別是「紅色娘子軍」,他的演出,使國內外觀衆的心都無限激奮。
在「野火春風鬥古城」中,他扮演地下黨的領導人楊曉冬,塑造了一個機智勇敢,爲人民爲祖國置生死於度外的光輝的共產黨員形象。
電影有一塲描寫他與母親在敵人面前相見的戲,楊母爲了堅定兒子對敵鬥爭的意志,跳樓犧牲,王心剛很好的掌握住楊曉冬當時的思想感情、悲痛、但更多的是對敵人的刻骨仇恨,堅决和敵人鬥爭到底。我們從演員的眼光中,看到了角色的决心。
金環、銀環的扮演者
——王曉棠
兩只渾圓的大眼,一張俏麗的臉兒,如果從她在「野火春風鬥古城」中的演出看,你很難看得出她的性格是温柔還是潑辣,在中國年輕一代的女演員中,王曉棠是成長得較快的。如果說她一九五五年拍攝的第一部片子「神秘的旅伴」(香港放映易名「諜影偵騎」)在表演上還有一些幼稚和不夠成熟的地方,那今天看她塑造的金環和銀環的形象,可以說已打好了作爲一個電影演員的堅實基礎了。金環和銀環,一剛一柔是一雙性格逈異的姐妹,然而王曉棠却能恰當的刻劃出她們有共通,也有不同的性格。
王曉棠是一九五五年開始參加電影工作。她拍攝的第一部片子是「神秘的旅伴」,以後又陸續的拍攝了「邊寨烽火」「鄂爾多斯風暴」「海鷹」「碧空雄師」「英雄虎胆」等片。在這些影片中,她扮演了黎族、景頗族、蒙族的少女,也曾以女民兵和反派的角色出現銀幕,每一角色她都能按不同的人物身份塑造出不同的性格。
人物介紹
楊曉冬
他本來是八路軍中的團政委。古城裡的地下組織網被日僞破壞後,他奉命進城重整地下黨的組織,並設法瓦解僞軍。在工作中,他不幸被叛徒出賣,然而在殘暴的敵人面前,他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表現出作爲一個共產黨員的最崇高的氣節。
銀環
他是地下黨在古城中的聯絡員,是一位温淑單純的姑娘。她對黨,對人民都無限忠誠,但由於年紀輕,參加工作的日子淺,經騐還少,結果因自己一時的疏忽而使地下黨的領導人楊曉冬被敵人所捕。姐姐的犧牲和楊曉冬的被捕,對她有很大影响,敎育了她,使她在鍛煉中成長起來。
金環
銀環的姐姐,是位性格潑辣,直爽的農村婦女,同時也是黨地下交通員。在一次進城工作的時候,她不幸被日寇憲兵隊的特務藍毛所捕,她爲了掩護正在爲地下黨爭取起義的僞團長關敬陶,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她的死,激發了關敬陶的愛國心,進一步的推他走向愛國的行列。
楊媽媽
楊曉冬的母親,是一位愛國的老大娘。她認爲兒子爲革命工作,做母親的不應閒在家裡,因此她也爲抗日工作奔走。曉冬被捕後,敵人把她抓來,妄想利用母子之情來軟化楊曉冬。她爲了堅定兒子堅决抗日的意志,毅然的跳樓犧牲,鼓勵兒子和敵人鬥爭到底。
關敬陶
是一位有一定正義感的知識份子,年輕時也有過理想,個人奮鬥的道路把他引入了岐途,進了僞軍官學校,當了僞治安軍的團長。他不安於在敵人手下屈辱偸生,在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感召下,終於認淸前途,率部起義,打亂了敵人的軍事部署。
高自萍
是個上了幾年中學的知識份子,叔父是參議,和古城的保安司令高大成也好像有些親戚關係。他因爲愛上銀環,希望得到她的愛,再加上有一點知識份子的「正義感」,便隨着銀環參加抗日工作,但被敵人逮捕後,經不起嚴刑拷打,終於叛變了革命,背叛了祖國、人民。
高大成
是個土匪出身的僞軍頭子,爲人狡猾而且殘暴。日本侵畧者發動太平洋戰爭後,把兵力抽空了,因此古城的防守工作便不得不由他手下的治安軍担當起來,而把他升爲保安司令。
野火春風鬥古城・連圖故事・
1.
夜,天黑沉沉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兩個高大的人影在敵人的碉堡前疾走。他們迅速的越過封鎭溝,跨過鐵道線,去到離城不遠的一個小村落。
一座小小的破落院後鑽出一個女人。她瞧着黑暗中的人說:「怎麽這時候才來?」她下意識的望望天,彷彿說,天快亮了,如果等天亮了才走,進城便恐怕有麻煩。
「路不好走呀!」其中一個紮着白頭巾帶着槍的男人說,接着他介紹同行者與她認識:「他是老楊。」
她朝老楊點點頭,說:「我呌金環。」順手鎖上破院子的大門,默默的領着老楊離去。
古城的城門兩旁站滿日僞軍隊。金環取出証件讓他們檢查,順利的進了城。她把老楊留在一家小食店裡,自己到醫院找做護士的妹妹銀環。銀環照她的話到小食店找老楊。她看到一個俊朗的男人坐在桌前,桌上放了兩個碗,碗上用筷子架了一個「八」字。她知道這位就是新來的領導古城地下工作的老楊——楊曉冬。
2.
「最近敵人從華北抽調了大批部隊到太平洋作戰,這裡的敵人就不得不依靠僞軍,上級這次派我進城,中心工作就是加强對治安軍的瓦解工作。」楊曉冬熱情的爲銀環介紹着情况和自己的任務。
銀環興奮的笑了。她在心裡盤算着,要爲新來的領導人安排一個最安全的居住地方。
離開小食店後,她叫了一部人力車把老楊送到住處。
這座小院子在一條僻冷的街道上,門沒有上鎖,楊曉冬輕輕的推門進去,誰知那人力車伕也尾隨着進屋,曉冬嚇了一跳,「你!」
他順手帶上門,上前和曉冬握手:「我就是韓燕來!」
韓燕來就是這間破屋子的主人,也是曉冬未來工作的主要助手之一。他熱情的爲曉冬介紹左鄰右里的情况:「東屋住的是周大伯,我爹生前的好友;房東苗先生,人還老實……。」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出乎楊曉冬的意料。
3.
住的問題解决了,但更重要的是要給老楊一個合法的身份。銀環負責去爲他弄証明,同時帶囘一個他意想不到的情况。
知識份子出身,參加工作不久的高自萍,從他的二叔高參議那裡弄到一份保安司令高大成宴客的請帖,他認爲這是一個接近高大成,和拉上層關係,以便對高大成進行爭取工作的好機會。他希望銀環和他一起去。
楊曉冬聽罷她的彙報,便含笑的問銀環:「你去嗎?」
銀環搖搖頭。
曉冬漫不經意的說道:「我研究過一份材料,治安軍裡有一個團長叫關敬陶,根據這個人的出身和他的歷史,是値得我們重視的,我看你可以去看一下。」
銀環接納曉冬的意見,隨高自萍去了。她鎭定地在這羣僞軍官太太之間週旋,暗暗的留意着關敬陶的一舉一動——他果然是有些與衆不同,和高大成好像有些心病。
4.
根據收集得來的材料,根據銀環目睹的情况,楊曉冬决定爭取關敬陶起義。他對銀環分析情况說:「現在城裡除了極少數日本鬼子,大部份是高大成的治安軍,而高大成這幾個團,能眞正打幾下的還是關團,如果我們把關團挖出去,就可以把整個治安軍打亂了。」
他把計劃寫在一張小紙條上,命銀環帶給蕭部長。
銀環換了一身村姑打扮出城,來到一位老太太的家裡。她從墨水筆套中把信取出交給老太太:「這是給蕭部長的信。」
老太太接過信,把紙卷塞進髮髻中,然後安詳的說道:「是給老蕭的,明天我就送去。」
銀環還不知道,她眼前的老太太,就是曉冬的母親哩!直至老太太滔滔不絕的向她訴說心事,責怪曉冬二十八歲了還不曾有對象的時候,她才連驚帶喜的重新打量這位慈祥的老太太。一霎那間彷彿這位老太太和自己特別親近,心心相連。
5.
城外的游擊隊打了一個伏擊戰,關敬陶被俘虜了。金環奉了蕭部長的命令來見關敬陶。
小茅屋的空氣有些緊張。坐在一角的關敬陶打量了一眼剛進來的金環:「大姐,你能救救我嗎?」
金環瞥了他一眼:「我是要救你。」
「大姐,你救了我,三天之內,准給你家送兩千塊錢去。」
「我不希罕!」金環取下頭簪把燈蕊剔高一些。
「只要救了我,要什麽都行。」
「我要你的良心,你有嗎?」她把銀簪使勁的挿在桌上,嚴厲的望着關敬陶,狠狠的敎訓了他一頓。
關敬陶又羞又慚,同時覺得有些委屈,他以爲這次必死,誰知金環敎訓了他一頓之後,竟把他釋放了。
6.
金環不幸被日本憲兵隊的特務藍毛逮捕了。他把她狠狠的毒打了一頓,希望從她的口中得到一些古城中地下抗日工作組織的線索,然而却一無所得。
日軍顧問多田和高大成並不打算立刻殺死金環,他們把金環「請」到憲兵部。
金環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凜然的坐下。
突然,藍毛拉開門,關敬陶頹喪的走了進來。他看見金環在坐,暗吃一惊。
高大成得意的望關敬陶一笑:「關團長,認識嗎?」
關敬陶搖搖頭:「不認識。」
金環突然站起來,指着關敬陶說:「我認識你……上囘逮住你,看管不嚴,叫你跑了,可怎麽沒叫槍子崩死你……。」她衝上前,狠狠的打了關敬陶幾下耳光。這一連串舉動,使關敬陶、多田、高大成都感意外。
關敬陶是死裡逃生,而且官復原職了。但金環却爲了他,爲了剌殺多田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7.
夜深了,關敬陶還沒有休息。他坐在沙發上,默默的想着日間發生的一切。他兩眼直楞楞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自己的妻子小桃說話:「我關敬陶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俠義行爲的女子。」
突然,有人打門找關團長。
關敬陶吃驚的躱進內間,叮囑妻子說:「誰來找我都說我不在。」然而當他看到這硬闖進來的女子的面孔時,驚愕得呆了。
「你是那位姐姐的……」
「她是我的姐姐。」銀環已經知道姐姐犧牲的消息,她强忍着內心的悲痛來見關敬陶,希望了解一下關敬陶對棄暗投明的事情考慮得怎樣。
她對關敬陶說:「鮮血不會白流,將來我們要敵人加倍償還,我想如果她的犧牲不只使你感嘆,而是唤起關團長的愛國熱情,使你能夠冲破黑暗,囘到祖國的懷抱裡來,那才是你的眞正出路。」
然而間敬陶仍有所顧慮,他只表示今後一定憑良心做事。
銀環走了,臨行,關敬陶吿訴她,城內開始戒嚴了,叫她格外小心。
8.
就在這一夜,自以爲有辦法,有靠山的高自萍,被藍毛逮捕了。他背叛了祖國,背叛了人民。銀環和楊曉冬都不知曉。
白天,銀環在路上遇到了關太太。她對她說:「你們有一個人被逮捕了。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去見見她。」
銀環本想不去,但囘心想想仍舊隨了她去。她打扮成護士,隨小桃來到臨時看守所,被捕的原來是老楊的母親。
老太太要她立刻離去。她把帶在手中的鷄心戒指除下交給銀環說:「我只有一個心事,就是希望這只戒指能戴到媳婦手上。」
銀環悲痛的收下了。她冒着風雨往找高自萍,希望他有法子營救楊媽媽。她在慌亂中,竟向高自萍洩漏了老楊約她相見的秘密,及至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的時候,楊曉冬已被高自萍這條人面獸心的狗出賣了。
出賣老楊的是高自萍,但也是銀環。她因一時疏忽,把自己最心愛的人送進了敵人的監獄。
9.
敵人逮捕了楊曉冬,打算從他身上把古城的地下工作者一網打盡,他們在他身上用盡了各種各樣的毒刑,但仍一無所得。
狡滑的高大成想出了一條毒計。他把楊曉冬和老太分別押到司令部,得意地對他們母子說:「你們娘兒倆好好的談談吧!」
楊曉冬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在這樣的地方見着自己的母親。他洞悉敵人的陰謀——敵人是想用母親來軟化他的意志。他憤怒的對敵人說:「楊某今天無非一死。」
高大成得意地笑笑:「想死?沒那麽容易,我今天呌你娘兒倆倒替着受罪,看你簽字不簽字!」
楊曉冬鎭靜的瞥了一眼高大成,悲痛的對母親說:「娘,你的兒子,對革命,對人民沒有沾汚什麽,只是想到你老人家……。」
「冬兒,別這樣說,娘不後悔。」楊老太也知道敵人的毒計,爲了激勵兒子,使兒子更堅定的和敵人鬥爭,她毅然的掙脫拉着她的敵人,衝出涼台,跳樓犧牲。楊曉冬義憤塡胸,悲痛欲絕。在塲看着的關敬陶,也震惊得呆住了。
10.
這天楊曉冬被敵人拷打了一頓後,又被鎖囘監獄。突然,鐵門打開,送飯來的伙夫竟換了周大伯,他指着其中一個窩窩頭說:「這窩頭是剛出籠的……。」
周大伯離去後,他輕輕的撕開窩窩頭,裡而露出了一張小字條,他緊張的看看,連忙把小字條吞到肚裡。
夜靜了,監獄靜悄悄的。忽然他聽到看守監獄的特務大聲喝道:「誰?……不在外面站崗,到裡頭來幹什麼?」
「外面風大,刮得睜不開眼睛。」
楊曉冬聽出是在治安軍中做下層工作的韓燕來的聲音。便故意大聲的叫道:「看守,怎麽還不送水來。」
特務走近牢門,從小窗框瞧裡面大罵,他沒想到燕來從後面狠狠的打了他一記槍托。牢門打開了,韓燕來進去扶楊曉冬逃走,就在這時,特務長藍毛來了,韓燕來躱在暗角,機智的打掉了他的手槍,藍毛大驚逃走,燕來把曉冬扶出交給周大伯,曉冬要他與自己一起逃,燕來不肯,他要他們先走,他說自己有辦法混得過,而且可以拖住追兵。
11.
曉冬在周大伯帶引下,從監獄的暗渠中逃出了。銀環和前來刼獄的游擊隊員準備了人力車在附近接應,她命周大伯立刻把楊曉冬拉出城。
但楊曉冬不答應,他說:「我不能離開這裡。」
銀環和他爭辯:「這裡的工作有我。」
楊曉冬很堅决的說:「工作剛有眉目,我怎麽能走。」他對游擊隊隊長老梁說:「你們打槍朝外衝,我悄悄的留下。」
銀環沒法,只好讓周大伯把老楊拉囘家。就在這時,有一大隊僞軍朝他們那兒跑來,銀環叫他們先走,自己想法把他們纏着。她說:「刀山火海,我頂得住。」
僞軍走近了,竟朝周大伯拉車的方向追去,銀環急中生智,把一道破牆推倒,引起僞軍注意,然後拔脚朝另一條街道飛跑。僞軍隨後拚命追趕,終於在一條窄巷把她截獲。僞軍們喘着大氣向她質問:「你爲什麽跑?」
「我還以爲你們是土匪。」
僞軍們氣壞了。「你半夜三更出來幹什麽?」
「我是護士値完夜班囘家。」說罷取出自己的証明。
12.
楊曉冬躲在周大伯家裡養傷,好幾次幾乎被僞軍搜捕去,幸得關敬陶掩護,才轉危爲安。他發覺關敬陶有很大的轉變,認爲機不可失,不等身體復原,便帶了銀環往見關敬陶。
關敬陶仍有所懷疑,他認爲時機未到,想等到大反攻時才動手。
楊曉冬很直率的對他說「:你是受了曲線救國論的蒙蔽,那是投降派的遮羞布。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麽死心蹋地當漢奸,受萬人唾駡,要麽棄暗投明,將功贖罪……。」
他激勵關敬陶關心國家興亡,民族的安危。
關敬陶也囘想着自己親眼見到的一切——日寇的暴行,藍毛對他的監視,以及金環和楊老太壯烈犧牲的情景……終於毅然的起立說:「楊先生,你說怎麽辦?」
關敬陶决定帶領一團人起義了。但怎樣說服屬下的營長、連長,怎樣擺脫藍毛的監視,怎樣打退高大成的追兵……他和楊曉冬仔細的商量行動的步驟,曙光在望了,勝利很快就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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囘溯二十年前,日本帝國主義侵畧我國,廣大的中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旣失去民族的獨立自由,生活上也陷入絕境。在這樣的情况下,廣大的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紛紛起來,打擊日本侵略者,以求得中華民族的自由與解放。電影所描寫的時代環境,便是這個中華民族處於生死存亡的關頭。而電影中的主角——楊曉冬、金環、銀環等地下工作者,則是當時千千萬獻身於抗日鬥爭的洪流裡的黨的英雄兒女。他們都知道在敵人的佔領區作地下工作,隨時都有被捕,隨時都有犧牲生命的危險,但是,他們並沒有把這樣的「危險」放在心裡,而是前仆後繼的與敵人進行頑强的戰鬥。
電影「野火春風鬥古城」並非小說的縮影。它突出了金環和銀環這雙姊妹的形象。着重表現了地下工作者對僞軍團長關敬陶進行爭取工作,促使他認淸前途,舉行起義,藉此分化敵人內部,從而打亂敵人的軍事部署和搶粮計劃。
王心剛飾演的地下工作領導人楊曉冬,體現出作爲一個共產黨人的崇高氣節。由於叛徒出賣,他不幸落到敵人手裡,但他並沒有被「死」所嚇倒,而是和敵人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他被同志們救出後,更沒有藉口身負重傷而退縮,而是堅持到底,直至取得最後勝利爲止。
與原著的安排和設計大致相同的是:影片對金環、銀環姊妹的性格,也作了對照的描寫。她們同有一顆忠於人民、忠於革命的心,但生活經歷、鬥爭經騐、修養氣質都不相同,年靑演員王曉棠經過刻苦努力,終於能在表演上體現出這雙姐妹的不同性格和各異的精神面貌,使我們爲她的精彩演出而感到興奮。
今天,「野火春風鬥古城」和香港同胞見面了,我相信朋友們也會和我一樣感到高興,歡迎它的上映。
・洪流・
訪嚴寄洲和王曉棠
去年,我曾到八一電影製片廠,訪問了影片「野火春風鬥古城」的導演嚴寄洲先生和主角王曉棠小姐。
改編時如何取捨?
嚴先生在一間寬敞明淨的辦公室接待了我,他是一個很健談的人,當知道我來訪問影片拍攝的情况時,便親切爽快地談起來。他說:『「野火春風鬥古城」是一九五八年出現的優秀長篇小說之一。小說剛一出版,便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特別是年靑人,幾乎拿到書就一口氣把它讀完。這本書也受到外國讀者的歡迎,曾有五六種文學的譯本。我們電影製片廠要把這部小說搬上銀幕的消息一傳出去以後,每天都收到各地寄來的信。這些信有的來自邊防戰士,有的來自海外華僑。觀衆對影片的關懷,對導演和演員來說,又是高興又覺得是一個壓力。觀衆對影片抱的希望越大,壓力就越大,總怕不能滿足觀衆的要求。』
一部三十多萬字的小說,內容那麽豐富,把它搬上銀幕應該怎樣取捨呢?導演反復地與原著作者李英儒進行了研究,最後才確定採用這條線貫穿全劇——楊曉冬進城,策劃關敬陶起義,目的是爲了破壞敵人的搶粮,保護麥收。
「影片還是以楊曉冬爲主嗎?」我問。
「不,小說是以楊曉冬爲主,影片則是以銀環爲主了,着重寫銀環由脆弱到堅强的成長過程。圍繞着銀環的成長,我們相應地改動了一些情節。譬如對楊曉冬被捕前後的處理與小說就不同。楊曉冬是由於銀環警惕性不高而被捕的,這個温情、恬靜而又比較幼稚、軟弱的少女從未受到過這樣沉重的打擊,且不說隱蔽在心靈深處的感情因素,何况楊曉冬又是領導人。她犯了這個錯誤以後,怎麽辦?在小說裡過於强調她苦惱、悔恨、羞恥的心情,情緒上顯得過於消極。而影片上却處理她在悔恨交集的同時,她意識到自己肩頭的重担,意識到一個革命者應盡的責任,眼泪有什麽用?應該積極想辦法營救楊嘵冬。楊曉冬越獄的時候,情勢相當危急,她故意吸引敵人追趕自己,想以自己的犧牲掩護楊曉冬脫險。」
雖然影片有驚心動魄的情節,但導演不想以情節取勝,不去誇大驚險的因素,而是力圖刻劃人物,表現人物的思想感情和性格冲突。導演說:「我設想的影片的風格是這樣的,用十六個字槪括,那就是:昂揚慷慨,蒼勁有力,平易流暢,深沉悠遠。影片的樣式是一部冲突激烈、愛憎鮮明、情節緊張而又是具有驚險傾向的正劇。」
爲什麼要選一個演員同時演兩個角色?
金環、銀環的戲很重,又是由王曉棠一人分飾,我們話題很自然就轉到王曉棠身上。我問:
「爲什麽選一個演員同時演兩個角色呢?」
導演說:「在籌備這個戲時,王曉棠正在影片「鄂爾多斯風暴」中扮演一個貧苦牧民的女兒,聽說廠裡要拍攝「野火春風鬥古城」,她很激動,主動找導演表達了自己的願望。爲什麽她對這兩個人物如此激動?說來話長,早在四五年前,她正在參加我導演的一部影片「海鷹」的拍攝,那時「野火春風鬥古城」這部小說還未出版,只是在雜誌上連載,曉棠就像着了迷似的愛上這部小說,白天拍戲沒空,晚上就看到深夜。
她非常喜歡金環、銀環這兩個人物。那時她就曾經想過,如果能把這部小說搬上銀幕,該多有意思。這次聽說我要拍這個戲,高興得不得了,表示很有信心能夠演好其中一個人物。作爲導演,對演員的這種對角色的衝動那是很寶貴的。而且我曾多次與她合作過,她是一位有才華的靑年演員,我完全相信她能夠勝任的。爲了發揮她的才能,我决定由她一人同時扮演金環、銀環這兩姐妹。這兩姐妹年齡相仿、相貌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一個鋒利潑辣,一個温柔文靜,不容易演好,她是下了不少工夫的。」
「在你看來,金環演得好呢,還是銀環演得好?」我揷了一句。
他沒有正面囘答,笑了笑說:「目前聽到的意見不太一致,有人說金環演得好,有人說銀環演得好,你可以去問問演員自已。於是他便領我到另一個攝影棚。
我們來到一個攝影棚,王曉棠正在帮助西藏演員排練影片「農奴」中的一個塲面。她給人的印象熱情開朗,說話、動作却乾脆利落。她知道我的來意後,直率地問我:「你覺得我演金環合適?還是演銀環合適?」
「看來你演金環好像更接近一些,演銀環這種靦覥文靜的少女,會有些距離,是嗎?」我也坦率地囘答。
「其實,我對這兩個人物都有一定的距離,兩個人物比起來,我更喜歡金環,她是位農村的革命婦女,爽直、倔强、很有胆識,充滿火辣辣的革命熱情。雖然我的性格有某些地方與金環有相似之處,但我是從小在城市長大的,演農村婦女在氣質上有距離,不過總還是比較接近的;而銀環呢?她是一個護士,性格我是摸不到邊的,我也從來沒有扮演過這類型的角色,而且戲又重,因此,我是用了全力以赴,塑造這個人物。」是啊!她在銀環身上花了很多的精神。拍攝一開始,大家就發現王嘵棠變了,開會討論問題的時候,不再聽到她尖着嗓門和別人爭論了,而常常是靜靜地坐在一邊聽別人發言。待人接物也不一樣了,說話不像以前放連珠砲似的,連走路的姿態也變得斯文起來。有時,你到她家坐坐,她一反過去的習慣,無論倒茶,送你出門,動作都是輕悄悄的,像個護士的樣子。在整個拍攝期間,她都有意識地生活在角色之中。每天一早起來,對着定聲器定音,以便使金環、銀環的聲音有所不同。夜深了,她還在翻閱有關河北革命烈士的史料,準備第二天的戲。她對我說:在拍戲期間,她接到很多信,有從海外寄來的,有的信祝賀她能同時扮演兩個角色,有的躭心她從未演過像銀環這樣的角色,有的醫務人員來信把他們的生活習慣、思想感情吿訴她,以便帮助她塑造角色。
還是問問觀衆吧!
她所以這樣認眞,原來有個秘密,幾年來雖然演過十部電影,扮演了各種不同的角色,但她自己並不滿足,這次很想通過扮演金環、銀環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物,使自己的表演水平能夠提高一步。在拍攝期間,她曾隨攝製組到保定訪問了一些烈士家屬,她被烈士的英勇鬥爭的事跡深深地打動着,她覺得如果表演不成功,也對不起烈士。
這時候,導演在旁邊挿了一句:「有幾塲戲曉棠很努力。如大覺寺楊曉冬被捕那塲戲,拍攝時,正是寒冬臘月,我們都穿着棉衣,她却是穿着件單衣在雨中奔跑,是夠辛苦的。」
「吃點苦能演好戲也不錯。」曉棠謙虛地說。言外之意,還有個「就怕……」
「這次拍得滿意不?」我問王曉棠。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她至今還有點銀環的味道呢!一會兒,她正想說什麽,影片「農奴」的導演李俊從攝影棚出來請她進去,原來電視台的工作人員等着要拍她帮助西藏演員排戲的鏡頭。她熱情地跟我吿別了,對剛才提出的問題始終沒有表示態度。她對那塲戲竟究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我看還是由觀衆來評論吧,也許會更公正一些,更恰當一些。
・丁浪・
演員介紹
楊曉冬的扮演者
——王心剛
一張俊朗、誠懇的臉,在他的眼神裡,我們隨時都可發現他底對祖國對人民無限忠誠的决心。他是八一電影製片廠多才多藝的靑年演員,在國內,他已經和不少的觀衆見過面,但是在港九,此刻還是第一次。人們也許都曾聽過「紅色娘子軍」「海鷹」「勐攏沙」這些片子的名字!他分別扮演了連指導員洪常靑、魚雷艇艇長、和工作組長。特別是「紅色娘子軍」,他的演出,使國內外觀衆的心都無限激奮。
在「野火春風鬥古城」中,他扮演地下黨的領導人楊曉冬,塑造了一個機智勇敢,爲人民爲祖國置生死於度外的光輝的共產黨員形象。
電影有一塲描寫他與母親在敵人面前相見的戲,楊母爲了堅定兒子對敵鬥爭的意志,跳樓犧牲,王心剛很好的掌握住楊曉冬當時的思想感情、悲痛、但更多的是對敵人的刻骨仇恨,堅决和敵人鬥爭到底。我們從演員的眼光中,看到了角色的决心。
金環、銀環的扮演者
——王曉棠
兩只渾圓的大眼,一張俏麗的臉兒,如果從她在「野火春風鬥古城」中的演出看,你很難看得出她的性格是温柔還是潑辣,在中國年輕一代的女演員中,王曉棠是成長得較快的。如果說她一九五五年拍攝的第一部片子「神秘的旅伴」(香港放映易名「諜影偵騎」)在表演上還有一些幼稚和不夠成熟的地方,那今天看她塑造的金環和銀環的形象,可以說已打好了作爲一個電影演員的堅實基礎了。金環和銀環,一剛一柔是一雙性格逈異的姐妹,然而王曉棠却能恰當的刻劃出她們有共通,也有不同的性格。
王曉棠是一九五五年開始參加電影工作。她拍攝的第一部片子是「神秘的旅伴」,以後又陸續的拍攝了「邊寨烽火」「鄂爾多斯風暴」「海鷹」「碧空雄師」「英雄虎胆」等片。在這些影片中,她扮演了黎族、景頗族、蒙族的少女,也曾以女民兵和反派的角色出現銀幕,每一角色她都能按不同的人物身份塑造出不同的性格。
人物介紹
楊曉冬
他本來是八路軍中的團政委。古城裡的地下組織網被日僞破壞後,他奉命進城重整地下黨的組織,並設法瓦解僞軍。在工作中,他不幸被叛徒出賣,然而在殘暴的敵人面前,他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表現出作爲一個共產黨員的最崇高的氣節。
銀環
他是地下黨在古城中的聯絡員,是一位温淑單純的姑娘。她對黨,對人民都無限忠誠,但由於年紀輕,參加工作的日子淺,經騐還少,結果因自己一時的疏忽而使地下黨的領導人楊曉冬被敵人所捕。姐姐的犧牲和楊曉冬的被捕,對她有很大影响,敎育了她,使她在鍛煉中成長起來。
金環
銀環的姐姐,是位性格潑辣,直爽的農村婦女,同時也是黨地下交通員。在一次進城工作的時候,她不幸被日寇憲兵隊的特務藍毛所捕,她爲了掩護正在爲地下黨爭取起義的僞團長關敬陶,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她的死,激發了關敬陶的愛國心,進一步的推他走向愛國的行列。
楊媽媽
楊曉冬的母親,是一位愛國的老大娘。她認爲兒子爲革命工作,做母親的不應閒在家裡,因此她也爲抗日工作奔走。曉冬被捕後,敵人把她抓來,妄想利用母子之情來軟化楊曉冬。她爲了堅定兒子堅决抗日的意志,毅然的跳樓犧牲,鼓勵兒子和敵人鬥爭到底。
關敬陶
是一位有一定正義感的知識份子,年輕時也有過理想,個人奮鬥的道路把他引入了岐途,進了僞軍官學校,當了僞治安軍的團長。他不安於在敵人手下屈辱偸生,在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感召下,終於認淸前途,率部起義,打亂了敵人的軍事部署。
高自萍
是個上了幾年中學的知識份子,叔父是參議,和古城的保安司令高大成也好像有些親戚關係。他因爲愛上銀環,希望得到她的愛,再加上有一點知識份子的「正義感」,便隨着銀環參加抗日工作,但被敵人逮捕後,經不起嚴刑拷打,終於叛變了革命,背叛了祖國、人民。
高大成
是個土匪出身的僞軍頭子,爲人狡猾而且殘暴。日本侵畧者發動太平洋戰爭後,把兵力抽空了,因此古城的防守工作便不得不由他手下的治安軍担當起來,而把他升爲保安司令。
野火春風鬥古城・連圖故事・
1.
夜,天黑沉沉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兩個高大的人影在敵人的碉堡前疾走。他們迅速的越過封鎭溝,跨過鐵道線,去到離城不遠的一個小村落。
一座小小的破落院後鑽出一個女人。她瞧着黑暗中的人說:「怎麽這時候才來?」她下意識的望望天,彷彿說,天快亮了,如果等天亮了才走,進城便恐怕有麻煩。
「路不好走呀!」其中一個紮着白頭巾帶着槍的男人說,接着他介紹同行者與她認識:「他是老楊。」
她朝老楊點點頭,說:「我呌金環。」順手鎖上破院子的大門,默默的領着老楊離去。
古城的城門兩旁站滿日僞軍隊。金環取出証件讓他們檢查,順利的進了城。她把老楊留在一家小食店裡,自己到醫院找做護士的妹妹銀環。銀環照她的話到小食店找老楊。她看到一個俊朗的男人坐在桌前,桌上放了兩個碗,碗上用筷子架了一個「八」字。她知道這位就是新來的領導古城地下工作的老楊——楊曉冬。
2.
「最近敵人從華北抽調了大批部隊到太平洋作戰,這裡的敵人就不得不依靠僞軍,上級這次派我進城,中心工作就是加强對治安軍的瓦解工作。」楊曉冬熱情的爲銀環介紹着情况和自己的任務。
銀環興奮的笑了。她在心裡盤算着,要爲新來的領導人安排一個最安全的居住地方。
離開小食店後,她叫了一部人力車把老楊送到住處。
這座小院子在一條僻冷的街道上,門沒有上鎖,楊曉冬輕輕的推門進去,誰知那人力車伕也尾隨着進屋,曉冬嚇了一跳,「你!」
他順手帶上門,上前和曉冬握手:「我就是韓燕來!」
韓燕來就是這間破屋子的主人,也是曉冬未來工作的主要助手之一。他熱情的爲曉冬介紹左鄰右里的情况:「東屋住的是周大伯,我爹生前的好友;房東苗先生,人還老實……。」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出乎楊曉冬的意料。
3.
住的問題解决了,但更重要的是要給老楊一個合法的身份。銀環負責去爲他弄証明,同時帶囘一個他意想不到的情况。
知識份子出身,參加工作不久的高自萍,從他的二叔高參議那裡弄到一份保安司令高大成宴客的請帖,他認爲這是一個接近高大成,和拉上層關係,以便對高大成進行爭取工作的好機會。他希望銀環和他一起去。
楊曉冬聽罷她的彙報,便含笑的問銀環:「你去嗎?」
銀環搖搖頭。
曉冬漫不經意的說道:「我研究過一份材料,治安軍裡有一個團長叫關敬陶,根據這個人的出身和他的歷史,是値得我們重視的,我看你可以去看一下。」
銀環接納曉冬的意見,隨高自萍去了。她鎭定地在這羣僞軍官太太之間週旋,暗暗的留意着關敬陶的一舉一動——他果然是有些與衆不同,和高大成好像有些心病。
4.
根據收集得來的材料,根據銀環目睹的情况,楊曉冬决定爭取關敬陶起義。他對銀環分析情况說:「現在城裡除了極少數日本鬼子,大部份是高大成的治安軍,而高大成這幾個團,能眞正打幾下的還是關團,如果我們把關團挖出去,就可以把整個治安軍打亂了。」
他把計劃寫在一張小紙條上,命銀環帶給蕭部長。
銀環換了一身村姑打扮出城,來到一位老太太的家裡。她從墨水筆套中把信取出交給老太太:「這是給蕭部長的信。」
老太太接過信,把紙卷塞進髮髻中,然後安詳的說道:「是給老蕭的,明天我就送去。」
銀環還不知道,她眼前的老太太,就是曉冬的母親哩!直至老太太滔滔不絕的向她訴說心事,責怪曉冬二十八歲了還不曾有對象的時候,她才連驚帶喜的重新打量這位慈祥的老太太。一霎那間彷彿這位老太太和自己特別親近,心心相連。
5.
城外的游擊隊打了一個伏擊戰,關敬陶被俘虜了。金環奉了蕭部長的命令來見關敬陶。
小茅屋的空氣有些緊張。坐在一角的關敬陶打量了一眼剛進來的金環:「大姐,你能救救我嗎?」
金環瞥了他一眼:「我是要救你。」
「大姐,你救了我,三天之內,准給你家送兩千塊錢去。」
「我不希罕!」金環取下頭簪把燈蕊剔高一些。
「只要救了我,要什麽都行。」
「我要你的良心,你有嗎?」她把銀簪使勁的挿在桌上,嚴厲的望着關敬陶,狠狠的敎訓了他一頓。
關敬陶又羞又慚,同時覺得有些委屈,他以爲這次必死,誰知金環敎訓了他一頓之後,竟把他釋放了。
6.
金環不幸被日本憲兵隊的特務藍毛逮捕了。他把她狠狠的毒打了一頓,希望從她的口中得到一些古城中地下抗日工作組織的線索,然而却一無所得。
日軍顧問多田和高大成並不打算立刻殺死金環,他們把金環「請」到憲兵部。
金環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凜然的坐下。
突然,藍毛拉開門,關敬陶頹喪的走了進來。他看見金環在坐,暗吃一惊。
高大成得意的望關敬陶一笑:「關團長,認識嗎?」
關敬陶搖搖頭:「不認識。」
金環突然站起來,指着關敬陶說:「我認識你……上囘逮住你,看管不嚴,叫你跑了,可怎麽沒叫槍子崩死你……。」她衝上前,狠狠的打了關敬陶幾下耳光。這一連串舉動,使關敬陶、多田、高大成都感意外。
關敬陶是死裡逃生,而且官復原職了。但金環却爲了他,爲了剌殺多田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7.
夜深了,關敬陶還沒有休息。他坐在沙發上,默默的想着日間發生的一切。他兩眼直楞楞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自己的妻子小桃說話:「我關敬陶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俠義行爲的女子。」
突然,有人打門找關團長。
關敬陶吃驚的躱進內間,叮囑妻子說:「誰來找我都說我不在。」然而當他看到這硬闖進來的女子的面孔時,驚愕得呆了。
「你是那位姐姐的……」
「她是我的姐姐。」銀環已經知道姐姐犧牲的消息,她强忍着內心的悲痛來見關敬陶,希望了解一下關敬陶對棄暗投明的事情考慮得怎樣。
她對關敬陶說:「鮮血不會白流,將來我們要敵人加倍償還,我想如果她的犧牲不只使你感嘆,而是唤起關團長的愛國熱情,使你能夠冲破黑暗,囘到祖國的懷抱裡來,那才是你的眞正出路。」
然而間敬陶仍有所顧慮,他只表示今後一定憑良心做事。
銀環走了,臨行,關敬陶吿訴她,城內開始戒嚴了,叫她格外小心。
8.
就在這一夜,自以爲有辦法,有靠山的高自萍,被藍毛逮捕了。他背叛了祖國,背叛了人民。銀環和楊曉冬都不知曉。
白天,銀環在路上遇到了關太太。她對她說:「你們有一個人被逮捕了。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去見見她。」
銀環本想不去,但囘心想想仍舊隨了她去。她打扮成護士,隨小桃來到臨時看守所,被捕的原來是老楊的母親。
老太太要她立刻離去。她把帶在手中的鷄心戒指除下交給銀環說:「我只有一個心事,就是希望這只戒指能戴到媳婦手上。」
銀環悲痛的收下了。她冒着風雨往找高自萍,希望他有法子營救楊媽媽。她在慌亂中,竟向高自萍洩漏了老楊約她相見的秘密,及至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的時候,楊曉冬已被高自萍這條人面獸心的狗出賣了。
出賣老楊的是高自萍,但也是銀環。她因一時疏忽,把自己最心愛的人送進了敵人的監獄。
9.
敵人逮捕了楊曉冬,打算從他身上把古城的地下工作者一網打盡,他們在他身上用盡了各種各樣的毒刑,但仍一無所得。
狡滑的高大成想出了一條毒計。他把楊曉冬和老太分別押到司令部,得意地對他們母子說:「你們娘兒倆好好的談談吧!」
楊曉冬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在這樣的地方見着自己的母親。他洞悉敵人的陰謀——敵人是想用母親來軟化他的意志。他憤怒的對敵人說:「楊某今天無非一死。」
高大成得意地笑笑:「想死?沒那麽容易,我今天呌你娘兒倆倒替着受罪,看你簽字不簽字!」
楊曉冬鎭靜的瞥了一眼高大成,悲痛的對母親說:「娘,你的兒子,對革命,對人民沒有沾汚什麽,只是想到你老人家……。」
「冬兒,別這樣說,娘不後悔。」楊老太也知道敵人的毒計,爲了激勵兒子,使兒子更堅定的和敵人鬥爭,她毅然的掙脫拉着她的敵人,衝出涼台,跳樓犧牲。楊曉冬義憤塡胸,悲痛欲絕。在塲看着的關敬陶,也震惊得呆住了。
10.
這天楊曉冬被敵人拷打了一頓後,又被鎖囘監獄。突然,鐵門打開,送飯來的伙夫竟換了周大伯,他指着其中一個窩窩頭說:「這窩頭是剛出籠的……。」
周大伯離去後,他輕輕的撕開窩窩頭,裡而露出了一張小字條,他緊張的看看,連忙把小字條吞到肚裡。
夜靜了,監獄靜悄悄的。忽然他聽到看守監獄的特務大聲喝道:「誰?……不在外面站崗,到裡頭來幹什麼?」
「外面風大,刮得睜不開眼睛。」
楊曉冬聽出是在治安軍中做下層工作的韓燕來的聲音。便故意大聲的叫道:「看守,怎麽還不送水來。」
特務走近牢門,從小窗框瞧裡面大罵,他沒想到燕來從後面狠狠的打了他一記槍托。牢門打開了,韓燕來進去扶楊曉冬逃走,就在這時,特務長藍毛來了,韓燕來躱在暗角,機智的打掉了他的手槍,藍毛大驚逃走,燕來把曉冬扶出交給周大伯,曉冬要他與自己一起逃,燕來不肯,他要他們先走,他說自己有辦法混得過,而且可以拖住追兵。
11.
曉冬在周大伯帶引下,從監獄的暗渠中逃出了。銀環和前來刼獄的游擊隊員準備了人力車在附近接應,她命周大伯立刻把楊曉冬拉出城。
但楊曉冬不答應,他說:「我不能離開這裡。」
銀環和他爭辯:「這裡的工作有我。」
楊曉冬很堅决的說:「工作剛有眉目,我怎麽能走。」他對游擊隊隊長老梁說:「你們打槍朝外衝,我悄悄的留下。」
銀環沒法,只好讓周大伯把老楊拉囘家。就在這時,有一大隊僞軍朝他們那兒跑來,銀環叫他們先走,自己想法把他們纏着。她說:「刀山火海,我頂得住。」
僞軍走近了,竟朝周大伯拉車的方向追去,銀環急中生智,把一道破牆推倒,引起僞軍注意,然後拔脚朝另一條街道飛跑。僞軍隨後拚命追趕,終於在一條窄巷把她截獲。僞軍們喘着大氣向她質問:「你爲什麽跑?」
「我還以爲你們是土匪。」
僞軍們氣壞了。「你半夜三更出來幹什麽?」
「我是護士値完夜班囘家。」說罷取出自己的証明。
12.
楊曉冬躲在周大伯家裡養傷,好幾次幾乎被僞軍搜捕去,幸得關敬陶掩護,才轉危爲安。他發覺關敬陶有很大的轉變,認爲機不可失,不等身體復原,便帶了銀環往見關敬陶。
關敬陶仍有所懷疑,他認爲時機未到,想等到大反攻時才動手。
楊曉冬很直率的對他說「:你是受了曲線救國論的蒙蔽,那是投降派的遮羞布。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麽死心蹋地當漢奸,受萬人唾駡,要麽棄暗投明,將功贖罪……。」
他激勵關敬陶關心國家興亡,民族的安危。
關敬陶也囘想着自己親眼見到的一切——日寇的暴行,藍毛對他的監視,以及金環和楊老太壯烈犧牲的情景……終於毅然的起立說:「楊先生,你說怎麽辦?」
關敬陶决定帶領一團人起義了。但怎樣說服屬下的營長、連長,怎樣擺脫藍毛的監視,怎樣打退高大成的追兵……他和楊曉冬仔細的商量行動的步驟,曙光在望了,勝利很快就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