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鴨人家
「養鴨人家」.榮獲.亞洲影展三項最佳金鳳獎.最佳劇情.最佳藝術指導.最佳男配角.
中國電影事業公司具有十五年的歷史,目前台灣最具規模的電影機構,自創製片廠,戲院及影片發行網,自一九六三年新總經理龔弘接任以來,經過一番的人事調整暨擴充業務,情形大有改觀。
第一部七彩寛銀幕大製作「蚵女」面世後,立刻引起東南亞電影界囑目,第十一屆亞洲影展,獲得最佳影片金禾獎,使亞洲各國代表對中國電影刮目相看,日本權威影評人登川直樹在東京每日新聞發表「台灣電影飛躍進步,日本應該提高警覺」爲題,對於「蚵女」的成就,極盡表揚。
第二部七彩寛銀幕「養鴨人家」在今年第十二屆亞洲影展,再獲三項最佳金鳳獎:最佳劇情,最佳藝術指導,最佳男配角。替中國電影爭光,可見龔弘再接再勵的精神,勁力充沛。
繼「蚵女」之後龔弘的第二部製作,是彩色寬銀幕的「養鴨人家」,由亞洲玉女唐寶雲主演,靑年導演李行執導,這是全世界第一部以養鴨爲背景的影片。它描寫人與人之間,人與動物間的種種感情,在渾樸中,隱含哲理;於平實處,得盡風流。凡是看過「養鴨人家」的人,不論其爲影評家,電影工作者,和一般觀衆,無不有口皆碑,交相讚譽。
因爲「養鴨人家」雖然不是喜劇,但能使人笑口常開;雖然不是悲劇,但能使人感動流淚!它是龔弘所標榜的「健康寫實路線」最忠實的作品。此外「養」片的彩色艶麗,塲面之壯濶,把台灣風光的美麗,人性的純厚,描寫無遺。
美國紐約時報專欄作家碧姬竇丁的特寫,對於「中影」的製作,亦有極生動的報導,「中影製片趨勢,如能繼續發展,將來的中國電影,更大的成功與粗陋浮濫的美國牛仔匪盜等罪惡影片競爭,雖然此類美國片,目前正充斥於亞洲各城市,終於必受淘汰……」。
中影主持人龔弘是一位充滿活力,具有現代思想的製片人,他曾是一位成功的出版家,畫家,廣播評論家,也做過記者與編輯,總經理和社長,在接任中影之前,曾任新聞局副局長,現任電影戲劇協會理事長。
因爲龔弘是一位藝術家,又是新聞記者,故而他具有記者靈敏的頭腦,畫家的藝術修養氣質,以及行政主管能力。接任中影不及二年,頓改舊觀,生氣蓬勃,替中國電影勾劃一幅美麗而健康的藍圖,不論在製作的構思,和制度上,均有使人耳目一新的改革。
龔弘對每一件事,親作親爲,態度溫和,而具積極性,從搜集資料,編寫劇本,草訂攝製計劃,全部親自參加,他說:一個製片人,不是自始至終參加工作,怎樣希望將來能否達到水凖,如演員的選擇,要適合劇情所要求的性格演員,不能感情用事,分散其他演員的心理,造成惡劣的後果。甚至他的私生活,也很嚴謹,從不花費時間在烟,酒,賭博上面,保持精力在製作上。
中影所有工作人員,包括製片經理白景瑞博士,導演李嘉,李行,攝影師華慧英,賴成英等都是第一流人才,他們有個共同决心,勤奮堅毅,抱着嚴肅的工作態度,都願爲了中國電影事業的進步,埋頭苦幹。所以在工作塲上,彌漫着一片的奮發氣象。
中影在製片上另一特點是:事先所做的設計調査凖備工作,比製作的時間還要長久;對劇情、表演、攝影、燈光、化粧、服裝、配音.以至鏡頭的安排,塲景的序列連接;無不在開拍之前,反復推敲,熱烈辯論,工作者在製片人龔弘的領導下常常通宵達旦,不知疲倦,等到事先把籌劃的工作全部完成之後,方始進行製作。
我們相信,中影的出品,不僅將獲海內外所有中國觀衆的熱愛與支持,還一定可以獲得國際上的重視。今後尚有新的製作如:「婉君表妹」和「啞女情深」都是彩色寬銀幕影片,在攝製中尙有「還我河山」原名「田單復國」等。
「中影」兩台柱爲中國電影爭光
「養鴨人家」主角
唐寶雲
亞洲玉女唐寶雲主演亞洲影展獲最佳三項金鳳獎的七彩寬銀幕的「養鴨人家」之後,替中國電影爭回不少的光榮。「中影」女星羣中,王莫愁跟她高居首席寶座,還找不出第三人可以同列前茅,在這之前演過「颶風」,「黑森林」,「秦始皇」,「海灣風雲」等。
雖然她成爲首席明星,但却沒有以大明星自居,純樸天眞,跟着大家一樣過着樸實的生活,做了三年的電影明星,却未沾染明星的習氣。不拍戲的時候,也不是依靠出入交際塲所,以圖生存的人。
當年中學時代,曾獲演講亞軍,舞蹈冠軍,歌唱冠軍……今日成爲「中影之鳳」。唐寶雲原籍湖南東安縣,雖然吃辣椒長大的,性情却很溫柔,今年十九歲,體重一〇二磅。
她從影處女作「颶風」獲得第九屆亞展最佳女配角,從韓國捧着了金禾獎載譽歸來,中影對她格外愛護,又派她赴日本參加「秦始皇」與「海灣風雲」演出,于今,再以「養鴨人家」的身份與觀衆見面。
同樣獲得「中影」器重的紅星王莫愁,也是馳譽國際影壇熠熠紅星,第十一屆亞洲影展獲得最佳影片金禾獎的「蚵女」是她担任第一女主角,她具有高深修養與華貴氣質,驚才絕艶,淸新脫俗,她演過「海灣風雲」、「蚵女」、「薇薇週記」、「啞女情深」……她的演技多方面的,戲路廣濶,每一片中都有優越的成績。她的才華取之不盡,用之不渴,像她這樣的人材,不要說是台省,在香港也難找得到。
雖然她是「中影」倚重的紅星,絲毫沒有自高自滿,對於圈內圈外的人,一團和氣,從來不喜劃分派別,更不想跳糟,憑她一句話:「除非結婚,不然也不會企望到香港大紅大紫」,言之由衷。「中影」對她的厚待,並非一定要到香港才有前途!
「啞女情深」主角
王莫愁
養鴨人家
電影劇本
美麗的河流,圍繞稻田與農舍,小河支流,地塘毗連,三五人家,畜養鴨羣,成千成萬,產蛋生利,孵小鴨子,日出放鴨食料,日落歸寮,其樂融融。
農會試驗改良鴨種,鼓勵林再田與女林小月,依法實驗,果然成功,鴨肥蛋大,父女滿面春風,可惜兒子登科不肯繼承父業,出外謀生,不然,全家合力,收獲更多。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再田撫育養女成人,遇着無賴的胞兄曾朝富與戲子的姘婦,堅持要回妹妹學戲,破壞了他們快樂的家庭,大家都爲着這件事傷心流淚!
「養鴨人家」劇中人物尙有農會梁馮二指導,鄰居賴石頭,子大有,鍾家老夫妻暨子女,其中鍾國材是小月的戀人。
第一場
林小月:噯…噯…噯…(喚鴨聲)
曾朝富:小月!這麽大的人啦,還跟鴨子玩?
林小月:要你管!
曾朝富:林老頭在家嗎?
林小月:不知道。……討厭!
第二場
馮先生:小鴨子出不來,在裏面直呌。
梁先生:不錯,老林,現在你把每一隻小鴨子作記號。這兒有表格,要詳細塡寫鴨子生長後生蛋的情形。
林再田:我可以塡!
梁先主:那好,農會這一次試驗改良鴨種全靠你!如果試驗得成功,就把這批鴨子全送給你。
林再田:謝謝。
第三場
賴石頭:哼,養了幾十年鴨子,沒有聽說這麽麻煩呢?
林再田:人家要作試驗!
賴石頭:你去作試驗吧!老林,我看你是上當了!改良也是個鴨子,牠會變成鵝啊?吃得多,不會生蛋。到時候你把本錢賠光了,把鴨子賣給我,我都不要呢!
林再田:哈哈,那你就等着吧,哈哈……
曾朝富:林老頭!又是好幾天沒見了。
林再田:你來幹什麽?錢又用光啦?
曾朝富:不是的,我是來看我妹妹。
林再田:誰是你妹妹?
曾朝富:你不認賬?河邊那個趕鴨子的就是我妹妹!
林再田:你輕一點兒!
曾朝富:你不認賬沒關係,我這兒有我爺爺的遺書。怎麽,難道還是假的啊?
林再田:收起來,動不動就拿這個出來……
曾朝富:是你逼我拿出來的嘛!
第四場
林再田:我不是怕你這封信,什麽你爸爸的遺書?我是不願意讓小月知道她有你這麽一個好哥哥。
曾朝富:哼,不是吧,你是怕小月知道你不是他的爸爸,我說的對不對?其實小月要是知道我是她哥哥的話,也許她會很高興呢!
林再田:你這麽說就給我滾出去!
曾朝富:老頭兒你別生氣!當初我們說得很淸楚,我絕不會把事情跟小月說穿的。你放心好啦,人要講信用,你心裏也應該明白,我不會天天來找你麻煩,就是來拿個一百兩百的,說不定我將來會還你啊!
林再田:算啦算啦,我不要你還我,拿去吧!
林小月:爸爸,我們欠那個人錢嗎?爲什麽每次你都給錢?
林再田:大人的事不要妳小孩子管,這是不關妳的事。
第五場
林小月:噯,你們的鴨子跑到我們這兒來了。
賴大有:小月,不要管牠們嘛!我媽媽跟我說,妳們家的鴨子就是我們家的,我們家的鴨子就是妳們家的,我們兩家的鴨子就變成一家了。
林小月:你幹什麽!
第六場
林再田:我不懂,你放着自己的事不做,要是你在家的話,這些事你就……
林登科:爸爸,不管你怎麽說,我是不回來養鴨子!
林再田:你到那兒去?話還沒有跟你說完!看你那個樣子!
林登科:爸爸,我早跟你說過,我們家並不一定要養鴨子。
林再田:那呌我幹什麽去?
林登科:像鍾伯伯家一樣,我們也可以種田呀!
林再田:你不願養鴨子就算,我呌你囘家來看看,小鴨子孵出來了,我跟小月兩個人忙不過來,話還沒說完,你就討厭養鴨子,討厭養鴨子就不要囘來。
林小月:爸爸,哥哥囘家你就跟他吵。
林小月:哥哥,你進去歇歇吧,爸爸,他不囘來養鴨子就算,在鎭上學木工還不是一樣好。
林再田:我討厭他說話那麽難聽。
林小月:你說話就好聽?
賴石頭:老林,你們父子見面就吵,你的脾氣,越來越壞!
林小月:賴伯伯,我爸爸的脾氣比你怎麽樣啊!
賴石頭:比我?我這些年來脾氣好多啦,年輕的時候我家的牛都怕我,咦,這些雜種鴨子長得還不錯嘛!嗯。
林再田:放下放下,我不會賣給你。
賴石頭:哈哈你現在賣給我,我也不會要。老林,你到我家去看看,我剛孵的那批鴨子,不要塡表,也不要作記號,長起來眞嚇壞人了!
林小月:賴伯伯,那怎麽會嚇壞人呢?
賴石頭:哎呀你不知道,我那些小鴨子啊,噫,一天一個樣子,就像吹氣一樣,吹得這麽大。
林再田:你不要在這兒吹了,過兩個月農展會不是要比賽嗎?到時候咱們去比一比看。
賴石頭:哈哈,我就是怕你不敢去。
林再田:你想我會怕你?
賴石頭:到時候要比不過你,我把鴨子通通送給你。
林再田:我們一言爲定。
第七場
林再田:大山!
鍾大山:再田,你們來參加比賽啊!
林再田:嗯,我們來參加比賽,他有希望。
賴石頭:他才有希望!
鍾大山:再田,你什麽時候趕鴨子到我家來?
林再田:割稻的時候,又要麻煩你了。
鍾大山:沒關係,你儘管來好了,你愛喝酒,我們喝個醉。
賴大有:小月,我們到那邊去看看。
評判員:現在大家繞塲一周。
鴨農:老林,小月,你們的鴨子跑出來了,快來。
第八場
賴大有:爸爸,比賽的評判員來了。
評判員:這是你的鴨子啊?
鴨農:拜託拜託。
賴石頭:去去去,叫他們先到我們這邊來,去去!
賴大有:先生,請你先到那邊去,看看我們家的鴨子。
評判員:慢慢都會看到。
第九場
班主:快點搬東西啊!噯,看到曾朝富沒有?
戲班工人:在台下睡覺呢!
班主:曾朝富,曾朝富,起來搬東西,快點快點!
曾朝富:是,是!
班主:快點!化好了裝換衣服去,快一點。
彩紅:化好了沒有?老闆已經在催,怎麽,妳還沒化好?
錦珠:關你什麽事,鏡子又不是妳一個人的!
彩紅:哼!死相,再化還不是那個老樣子。
錦珠:妳駡誰死相?
彩紅:我就是駡你,駡你又怎麽樣,不要以爲妳是台柱!
錦珠:我不是台柱,妳才是台柱,妳年輕,妳漂亮,妳長得好看,老闆喜歡妳。
彩紅:喜歡我怎麽樣?
錦珠:喜歡妳這個不要臉的!
彩紅:妳才不要臉。
班主:噯噯,錦珠,怎麽每次吵架都是妳啊?
彩紅:老闆,你看,每次都是她,她就會欺負我。
錦珠:我欺負妳啦?
班主:錦珠,妳年紀比她大,妳總應該讓她一點。
錦珠:我年紀大?那你不要我好啦。
班主:不要就不要,我這個班子不是非要妳不行啊!
錦珠:我年紀大是在你班裏長大的,你說話要摸摸良心!
小女伶:錦珠姐姐,不要哭了,不要難過了。
錦珠:沒關係,我錦珠不一定非死在這個班子裏不可,讓那個不要臉的小妖精去作台柱。
曾朝富:錦珠!妳跟誰生氣?
錦珠:要是你有出息,我也用不着受人家的氣了!
曾朝富:算了,妳何必跟她……
班主:開演了,上塲,快點……曾朝富,快點……
曾朝富:錦珠,快點吧!老闆在看我們,我來帮妳好了。
第十場
曾朝富:錦珠,妳來看!那就是我妹妹小月。
錦珠:她怎麽一點也不像是你妹妹。
曾朝富:不錯,父親遺書上寫得淸楚,林老頭也承認。
錦珠:想不到你還有一個漂亮的妹妹!
第十一場
錦珠:他們走了,我們下去看看!
曾朝富:妳說話要小心點喔,我答應林老頭不把話說穿。
錦珠:小月,小月,小月!
林小月:妳怎麽知道我呌小月?
錦珠:我知道的可多了,妳知道我是誰嗎?
賴大有:我知道妳是剛剛在台上唱歌仔戲的。
錦珠:你喜不喜歡演歌仔戲?我帶妳到後台去玩玩。
林小月:我不要!
錦珠:走嘛!
賴大有:人家不要嘛!
曾朝富:你走開。
林小月:走,我們快走。
錦珠:噯,我們要是有你妹妹做台柱,就可以自己組個班子唱戲了!你就可以做大老闆了!明天就去找老頭要人,把小月帶來,要是他不肯,也得有個交代!
曾朝富:好。
第十二場
司儀:現在宣佈養鴨競賽評判的結果,第一名賴石頭。
賴大有:在這裏,我爸爸就是賴石頭。
主席:請大家注意,我先說明一下,養鴨競賽的第一名本來應該是林再田。
賴石頭:他昨天晚上趕鴨子回去了,沒有比賽完。
主席:初賽林再田是第一名,他的鴨子是農會委託他作試驗的,成績非常好,不知道爲了什麽,他半途棄權!沒有參加上午的複賽,我們感覺得很遺憾!
賴石頭:現在我是第一名。
第十三場
林小月:要不參加就不參加,參加一半又跑回來,別人以爲我們比不過人家呢!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爲什麽?
林再田:爲什麽?吃飯吃飯,不要嚕囌。
林小月:你爲什麽要躱那個人,那個常到我們家來要錢的人,爸爸!我們欠那個人多少錢?你爲什麽要躱着他?我們還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他?
林再田:呌妳不要嚕囌不要……小孩子怎麽學得這麽討厭。
曾朝富:噯!怎麽回事啊?你們父女倆……唉,不管是眞的是假的,一向不都和和氣氣的嗎?
林再田:從你來了?我們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曾朝富:噢,那麽說我是不該來了?你怎麽不說我爲了找你找小月,跑了多少地方。
林再田:朝富,你來得正好,我想跟你老老實實的談一談。
曾朝富:我不想跟你談,我要跟小月當面談談!
林再田:你敢!
曾朝富:我有什麽不敢呢?她是我妹妹,你也承認她是我妹妹,就是到法院我也不怕,哼!你別再想用一百兩百的來打發我,今天,就是我要來帶她走!
林再田:把她帶走?那你前些日子說的話都不算啦!
曾朝富:前些日子我也沒說把小月送給你啊?就算當初我爸爸把小月交給你的時候,也只是在你這兒寄養啊!
林再田:那你就不想想我這十幾年……我抱她來的時候才兩個月大。
曾朝富:那就要看怎麽說了,我妹妹替你養了十多年鴨子,僱用人也沒這麽方便!你不想爲你省了多少工錢?
林再田:你要把她帶走,帶她去幹什麽?
曾朝富:那是我的事情!
林再田:你要帶她去唱歌仔戲?
曾朝富:我太太有這個意思,這樣我自己能組個班子,所以我……
林再田:你作夢,小月是我養大的,她不會去唱戲,我不會讓她去的。
曾朝富:你說了不算,她是我妹妹,我覺得唱戲比養鴨子好,吃得好,穿得好。
林再田:好好,好個屁,我吿訴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別打算把她帶走。
曾朝富:那總不能這樣就算了!
第十四場
賴大有:妳看,這上面還有字呢,是我們得的冠軍。
林小月:得個冠軍有什麽了不起?是我爸爸讓給你們的!
賴大有:給你好了,這個冠軍本來應該是你們的!
林小月:算了算了,你快抱回家吧!看你爸爸得意的樣子。
賴大有:把這個送給小月!
賴石頭:什麽?你……胡說!
賴大有:小月!本來應該是他們的嘛,我送去給小月去!
賴石頭:你敢,給我!
賴大有:我不要,要不然小月就不理我了,爸爸我不要……
第十五場
林再田:我想看看登科,給他說幾句話。
廠長:在裏面。
林登科:爸爸,你……有事啊!
林再田:我跟小月明天趕鴨子出去了,沒事常回家去看看!
林登科:明天就走?爸爸,前兩天飼料店老闆讓我帶信給你,他問我們欠他的飼料錢。
林再田:我就去跟他算賬,我們那批老鴨子賣了,等錢拿到了就還給他。
林登科:爸爸,我們怎麽會欠債?你把錢都給了誰?
林再田:你怎麽知道?
林登科:我什麽不知道?爸爸,你也太老實了,他來找你拿一次,你就給他一次,……
林再田:他現在不要錢了,他要把小月帶走。去學唱戲!
林登科:那怎麽行,就算他是小月的哥哥,也得問問小月自己願不願意啊!
林再田:我們不能讓小月知道她沒有父母,這些年來,她就像你的親妹妹,親妹妹也沒有那麽好啊!
林登科:你不說我也知道。
林再田:要不爲了這個,我早就跟他打官司了,你千萬不能吿訴小月,這次我出去可能要多待些日子,那個人就住在前面小巷子裏,你見了他別理他,他問你什麽都說不知道,少惹他……我走了。
林登科:爸爸,你等一等,我去借工錢,你帶着路上用。
林再田:不,留着自己用吧。
第十六場
林再田:唉!這個地方眞好,要是能在這兒住下來,誰都找不到我們,那該多好。
林小月:那有什麽好?四面都看不到人,好害怕!
林再田:跟着爸爸在一塊有什麽好怕?唉!沒有人的地方,沒有什麽可怕,有人的地方,那才叫人怕呢!
林小月:爸爸,我問你一件事情,你可不要生氣喔!
林再田:嗯,妳說吧!
林小月:就是每次找你…那個唱戲的人,他到底是誰?
林再田:我問你,妳整天跟淆爸爸趕鴨子,沒好的吃,沒好的穿,又住在這河邊上,妳是不是覺得很苦?
林小月:我們家本來就是這樣,爸爸都不嫌苦,我還嫌苦?
林再田:那要是有一天有人把妳帶走了,妳會不會想我?
林小月:是誰要把我帶走?爸爸!是不是那個唱戲的?他要帶我到那兒去?
林再田:不是的,妳總不能老跟着爸爸,女孩子大了……
林小月:爸爸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囉!我呀,我就一輩子不走,不離開你,看你把我怎麽樣?
林再田:那是辦不到的,好了,早一點睡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呢,下午就到鍾伯伯家了。
第十七場
鍾小虎:大哥大哥,林伯伯和小月姐姐他們來了,小月姐姐,妳怎麽現在才來?我們天天都在等你!
鍾大山:哈哈老林,眞的來了,你是來催我割稻子的?
林再田:本來我不打算來的,我怕你的稻子爛在田裏!
鍾大山:讓牠們來好了!
鍾太太:林大哥,又是一年不見了。
林再田:是嘛!眞快,嫂子,又發福了!
鍾國材:小月,我帶你到後院去玩好吧!
鍾小虎:小月姐姐,我帶妳去看我的小白兎,走!
林再田:大山,你們家裏眞熱鬧啊!
鍾大山:就差放鞭炮歡迎你啦!
林再田:你們家眞好。
第十八場
鍾大山: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林再田: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要把小月帶走,那要了我的命也不行!
鍾大山:不過女孩子大了總是人家的呀!
林再田:話不是這麽說,他要是個規規矩矩的人帶走了也就算了,誰知道他帶到那兒去了?他說是唱歌仔戲,到時候他要是把她……
鍾太太:林大哥,你們在說誰?我一見面就想問你,小月訂親了沒有?
林再田:還沒有,沒有呢!
鍾太太:小月越長越乖了,我們家人都很喜歡她,你把她給我當媳婦好不好?你不要笑,我說的是眞的,你看我們家老二怎麽樣?我們家老二唸的書最多,他是農業學校畢業的!我是誠心誠意的,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就這麽辦了。
林再田:嫂子,我願意也沒用。
鍾太太:怎麽,是不是還要問問小月?好,我去問問她。
鍾大山:噯,妳想媳婦也不是這樣想法,妳也得讓人家考慮考慮。再田,我想就讓小月在我們多住些日子。
林再田:沒來的時候,我也這麽想過,不知小月她……
鍾太太:好了,好了!哎呀!你不要再說了,就讓小月在我們家多玩幾天,在我們家住久了,到時候你呌她走,她都不會跟你去了,哈哈……
第十九場
賴石頭:喂!你幹什麽?他們不在家。
曾朝富:林老頭他們到那兒去啦?
賴石頭:你找他幹什麽……
曾朝富:小月是我親妹妹,那已經十幾年前的事了,很小的時候,寄養在林老頭這兒,現在我想帶她走。
第二十場
林小月:鴨子這一下子可以吃飽了,我們省了好多飼料。
鍾國材:鴨子把鴨糞留在稻田裏,我們也省了很多肥料啊!
林再田:大山,我想我先走了。
鍾大山:你爲什麽那麽急着要走呢?
林再田:出來日子太久了,該回去看看,叫小月多玩幾天!
鍾大山:好!好!
第二十一場
鍾國材:玩得高興吧!
林小月:嗯,二哥,你也坐下來歇歇吧!
鍾國材:好。小月,妳願不願意在我們家多玩幾天?
林小月:我當然願意啦,就是不知道我爸爸他打算怎麽樣?
鍾國材:別管他,他要回去就讓他先走好了。
林小月:那怎麽行?他要沒有我照顧,一個人回去是不行的,二哥,我眞希望在這兒多玩幾天,你們家裏的人都待我太好了,尤其是你,還有小虎!
鍾玉鳳:我想恐怕留不住她了。
第二十二場
鍾小虎:小月姐姐在這裏多玩幾天嘛,不要走嘛!
鍾太太:妳看,他們都不讓妳走,妳就在這兒多住幾天吧!
林小月:不,謝謝妳們,我一定要走,鍾伯伯妳們待我太好,我眞是謝謝你們,讓我走吧!我爸爸一個人回去沒有我是不行的。
鍾大山:我知道,好吧,讓她走吧,爸爸也不要再留她。
鍾太太:小月,妳爸爸走那麽遠,妳趕得上嗎?
林小月:沒關係,我爸爸趕鴨子走得很慢。
鍾大山:叫老二用車送妳好了,老二,你去準備車子!
林小月:謝謝伯母,鍾伯伯我走了,我以後再來看你們。
第二十三場
林小月:爸爸!你爲什麽要先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再田:我怎麽會不要妳?我是讓妳在鍾伯伯家多玩幾天。
林小月:我不要,我不要離開爸爸。
林再田: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這麽大的人啦,還好意思哭呢?也不怕二哥笑妳,老二,麻煩你啦!
鍾國材:林伯伯,那我走了,小月再見。
林小月:謝謝二哥,再見。
第二十四場
曾朝富:我老實吿訴你,我和我太太已經離開戲班了,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我天天往這裏跑幹什麽?
林再田: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你還要帶小月去?
曾朝富:我有了小月,自己可以成個班子,我早就吿訴你。
林再田:你作夢,那除非要我的老命。
曾朝富:要不然也可以,你上次答應要替我想辦法。
林再田:現在有什麽辦法,鴨子還沒有生蛋。等鴨子生了蛋,我把本錢收回來,我有多少就給你多少。
曾朝富: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兌現,別怪我不顧情面。
林小月:你這個人眞討厭?你是個鬼,你怎麽老纒着我們?
曾朝富:妳駡誰呀?妳這個小糊塗蟲,妳知道我是誰呀?
林小月:我知道你不是好東西。
林再田:你走不走,你再敢說一句?
曾朝富:我走我走,可是你答應我的,你要兌現。
林小月:爸爸你看,這批鴨子生的蛋好大喔!
林再田:拿去吧!鴨子生了蛋,我有多少就給你多少。
第二十五場
梁先生:我敢保證,這批鴨子的生蛋率,將來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老林,你等着賺錢吧!
梁先生:慢慢來,這種試驗是沒有問題了,我們還要再繼續作別的試驗,拿這種兩品種的鴨子,跟土番鴨交配,就成了三品種了,我們的理想是把所有的鴨子都經過改良,大量生產,……你好像有心事?
林再田:沒有沒有。
梁先生:我想這批鴨子就送給你了,你留着作資本,當初我說過,如果試驗成功,這批鴨子就是你的啦!
馮先生:老林啊,你這一次做得不錯,下一次我們可以再合作!我們該走了吧!
梁先生:謝謝!再見!
賴石頭:怎麽?他們都不要啦?
林再田:嗯,他們早說過,試驗成功了就把鴨子送給我。
賴石頭:通通送給你啦?
林再田:對了,當時你還說我會上當呢!
賴石頭:你當然不會上當!哼!你不會上當,鴨子養得好,人家會送給你,可是女兒養得再好,還是別人的。
林再田:你怎麽會知道?你聽誰說的,你說呀!
第二十六場
賴大有:噯噯噯小月,妳這件衣服眞好看,新做的?
林小月:是人家送我的,我一直捨不得穿。
賴大有:誰送給妳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林小月:不管是男的女的,跟你沒關係!
賴大有:是鍾家的人?
林小月:是鍾家的人怎麽樣?
賴大有:哼!妳有了鍾家的人就不要我啦?
林小月:我幾時要過你的啊!不要跟你說了,討厭!
賴大有:不說就不說,有什麽了不起?反正我知道妳。
林小月:知道我什麽?
賴大有:我知道你們家的事,你們家的鴨子是人家的,連妳也是人家的!
林小月:你!你說什麽?
賴大有:我說妳不是妳爸爸生的!
林小月:你胡說,是誰吿訴你的,
賴大有:那個唱歌仔戲的人吿訴我爸爸的!
林小月:爸爸!我是人家的?我不是爸爸生的,我不是…。
第二十七場
林再田:小月!我到處找妳,起來,是怎麽了嘛?聽大有說我們的鴨子都是他趕回來的,是不是他惹妳生氣了!妳理他幹什麽?起來。
林小月:爸爸…我!我不是他……
林再田:妳不是什麽?這是怎麽回事啊?
林小月:爸爸我不是你的女兒?吿訴我,他是誰?爲什麽來找你要錢?爲什麽我每次問你總是不肯說?爸爸,我眞的不是你的女兒嗎?你說!
林再田:他又來過了?
林小月:爸爸,吿訴我,我要聽你親口吿訴我,你說呀!
林再田:我說,我跟妳家是鄰居,妳媽生了妳就死了,過了沒多久,妳爸爸被日本軍閥徵去海南島當兵,他就把妳託付給我,這麽一去就沒再回來,後來才聽說他病死在海南島。登科的媽很喜歡妳,妳三歲的時候,她也死了。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早忘了妳還是人家的孩子,一直等到朝富找上門來,我知道他是妳哥哥,可是我不能把妳交給他!妳要做什麽?
林小月:我出去走走,不走遠,你現在不要理我。
第二十八場
林登科:小月!妳怎麽啦?
林小月:你不是我哥哥,那個唱戲的才是!
林登科:妳怎麽知道?
林小月:我眞傻,我早就該知道的!
林登科:誰吿訴妳的!
林小月:爸爸!
林登科:爸爸?他不讓我說,他怎麽先吿訴妳?
林小月:反正我已經知道了,我是一個沒有爸爸媽媽的人。
林登科:小月,妳可不能那麽說,爸爸對妳比對我都好,就算妳不是爸爸的女兒,這又有什麽兩樣呢?
林小月:我沒說爸爸待我不好,哥哥,你好不好帶我去找我的哥哥,我現在什麽都胡塗了,也分不淸那個是哥哥,帶我去找他,找那個人。
林登科:找他幹麽?
林小月:求他以後不要再來找爸爸的麻煩。爸爸爲了我,心裏也够苦了,那個人假如他眞是我哥哥他應該照顧我,對我好才對,不要一次,又一次,多討厭!
林登科:小月,妳不要去,我去找他好了,我去找他講理,妳放心好了,我們回家吧!爸爸在家等急了。小月,回去妳別要再提這件事了。
第二十九場
錦珠:誰呀?進來,你找誰呀?
林登科:我找曾朝富,他住在這兒嗎?
曾朝富:你來幹什麽?
林登科:找你有事。
曾朝富:你是不是給我送錢來的,好,這兩天我正需要錢。
錦珠:噯,他是誰呀?
曾朝富:林老頭的兒子。
林登科:曾朝富,我來吿訴你,小月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曾朝富:哦,那很好啊,你怎麽不帶她來呢?
林登科:她不想見你,你不配作他哥哥!
曾朝富:我不配?哈哈哈,你配?哼,眞不要臉,裝了十幾年的哥哥,誰知道你心裏面打什麽鬼主意?
林登科:我不是來跟你吵架,是小月叫我來跟你講理。
曾朝富:講理?哼!我不懂。
林登科:小月在我們家十幾年了,我們一直過得很好。
曾朝富:當然好。我妹妹替你們養了十幾年鴨子,最後你還落個太太,這種好事到那兒去找?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林登科:我沒有你想得那麽下流!
曾朝富:下流,你駡誰下流?
林登科:我駡你,小月有你這樣的哥哥,我眞替她難過。
曾朝富:你還要說!
林登科:我警告你,以後你再到我家去,我就對你不客氣。
曾朝富:不客氣又怎麽樣?
旅客:唉呀!別打,別打。
店主:噯!你們不要在這兒打架呀!
林再田:住手!
林登科:爸爸。
林再田:誰呌你到這兒來的?回去,給我回去!
曾朝富:你們搶了我的妹妹,還要來打我。
林再田:你不要說了,小月已經知道你是他的哥哥。
錦珠:好啊!那就應該跟着我們啊!
林再田:我已經下了决心把那批鴨子都賣掉,賣多少就給你們多少。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錦珠:給我們錢?
林再田:拿了錢就離開這兒,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第三十場
賴太太:你的鴨子剛生蛋,怎麽捨得把牠賣掉呢?
林再田:我等着錢用。
賴石頭:你不能開玩笑,錢我有,你把鴨子趕過來就給錢。
林小月:爸爸,你不能賣,不能賣。
林再田:妳不要管。
林小月:不,這是我的事,我要管,賴伯伯,你知道我爸爸爲什麽要賣鴨子,賣了鴨子我們怎麽辦?我們就不吃飯啦?你們替我們想一想?
賴石頭:咦!不是我搶着要買,是你爸爸要賣給我的呀。好,我不要了,不要了。
林再田:我們說定,你不要也不行。
林小月:爸爸,我說不能賣就不能賣!
林再田:鴨子是我的,爲什麽不能賣!
林小月:爸爸,你辛辛苦苦…我求求你,爲了我犯不上。
林再田:不要再說這些,我已經拿定了主意,這些日子就像是有個鈎子鈎住我的心一樣,你們誰知道?我只求他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林小月:爸爸,就讓我到他那兒去吧!你也苦得太久啦!
林再田:到他那兒去?去找那個混帳?
林小月:他是我的哥哥,不會把我怎麽樣。
林再田:不能,妳不能去,只要我活着我决不能讓你去!賣掉,我决心把鴨子賣掉。
林小月:我說不賣,你把什麽都賣掉,我也不是你親生的!
第三十一場
林登科:小月!妳不能去!小月!小月!
林小月:你不要管我,哥哥,你聽我的,趕緊回去勸爸爸不要把鴨子賣掉,你吿訴爸爸,我不是眞心要離開他的,哥哥你快回去,快回去!
林登科:爸爸,妹妹並不是眞心要離開你,她只是想不讓你把鴨賣掉,爸爸,我看還是把錢還給賴伯伯,把鴨子趕回來吧。
第三十二場
錦珠:小月,快來吃吧!
曾朝富:那是爸爸親筆寫的遺書,是從海南島寄來的,那個時候我住在一個叔叔家裏,叔叔臨死的時候才把遺書交給我,我就發誓一定要找到你,我到處唱戲,到處找你,到處打聽你,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到。
林小月:你找到我就應該帮我……。
曾朝富:我是帮你啊!
林小月:帮我去報答人家,不是去敲詐人家。
錦珠:敲詐?什麽呌敲詐?
林小月:你憑什麽每次向我爸爸要錢,這不是敲詐是什麽?
錦珠:看你,爸爸,爸爸,呌得多親熱。
林小月:哼!你們不知道他待我多好,比親生女兒還要好。在你沒來以前,我作夢都想不到不是他親生的。
曾朝富:他待你好也是應該的,你帮他養鴨子賺了多少錢。
林小月:你就知道錢,你怎麽不想想人家從我兩個月大就養
活我到現在…,那樣不是要用錢?
錦珠:好了,不要再提錢了,要想靠你賺錢,至少還得下一年的功夫,把什麽都敎會你,才能賺錢!
林小月:我不學,你什麽也敎不會我!
錦珠:你放心好了,我什麽都會,靑衣花旦反串小生樣樣都行,我一定能敎會你的,你一定會紅的。
林小月:你不要說了,我不要聽,吿訴你,我不要學唱戲!
第三十三場
曾朝富:林老頭,你來幹什麽?
林再田:我怕你們走了,所以就連夜趕了來。
林小月:爸爸,你到底還是把鴨子賣了,吿訴你不要賣不要賣,你什麽都賣了,我也不跟你回去,爸爸,快把錢還給賴伯伯,把鴨子要回來。
林再田:小月,我不是來帶你回去,我是來給你哥哥送錢的。他把你帶走了,拿什麽來養活你。
曾朝富:那你不要管!
林再田:我不能不管,我怎麽能不管呢?朝富,說句不好聽的話,我連你也要管,你想想看,我跟你父親是老鄰居,又是好朋友,我總不能看着你們……
錦珠:好了,旣然都不是外人,大家就坐下來談吧!
林再田:小月是個好孩子,她應該有個好哥哥,你這些年來沒走上正路,那是因爲你父母死得太早,沒有好好管敎,這就不能怪你。唉!鴨子還有不生蛋,別說是人,鴨子不好能吃掉,人總得呌他走上正路!把這些錢拿做小生意,我不是說唱戲的不好,小月她不是那種孩子,你不能讓她去唱戲,朝富,聽我的話,找小生意去做,小月是個好帮手,能寫會算,你們兄妹兩個要好好的打算過日子。
曾朝富:林老……林老伯……這個給你。
林再田:這封遺書沒有什麽用處,我早問過別人,眞打起官司來,你打不嬴我。小月,跟着哥哥吧!他們會好好待你,唉!小月,是你那句話提醒了我,我就是把什麽都賣掉,你也不是我親生的,不是我親生的,我還是放不下心,你是我養大的,我怎麽能不管呢!好好跟着哥哥嫂嫂過日子吧,我會來看你的。
林小月:爸爸,我是你親生的,我是你親生的,我是你親生的女兒,我是你親生的,我是你親生的女兒……
林登科:小月,起來!
林小月:爸爸,我要回去,帶我回家。
林再田:好,起來,我們回去!
第三十四場
曾朝富:不要動,你不要動那些錢。
錦珠:你……幹什麽?
曾朝富:我要把這些錢還給他!
錦珠:還給他?你瘋了。好不容易才把錢弄到手,你要還給他,你瘋了,你敢把錢拿走?
曾朝富:錢錢,你就認識錢。
錦珠: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曾朝富:小月!小月!小月!
林小月:爸爸,我們鴨子都賣了,那以後怎麽辦呢?
林再田:沒關係,家裏很多蛋,可以再孵小鴨子!
林登科:爸爸,我决定回家來帮你養鴨子!
林再田:好,好! (完)
閑人談片 養鴨人家
這不是一部進步藝術的作品,但却是中影出品的一部最佳影片。在近年所製作的華語片中,它也是一部高水準的佳構。
農村的背景,樸實的人物和眞摯的情感;製片人龔弘所醉心的健康寫實主義,在這部作品中有令人滿意的表現。
標榜健康寫實主義中最易流於逃避現實。寫農村背景,更易受到風景紀錄片之譏,而演員扮飾農村人物,往往脂粉氣息太濃,有畫虎不成之病,但這部影片却能避免上述缺憾,使一個動人的故事,通過人物的情感浮沉,映現在美麗的畫面—,而博得觀衆的共鳴。
成羣的鴨子,使小橋、流水、人家的美麗背景顯得眞實,養女的故事也觸及社會的一個現實問題,而父女之情更是眞摯感人,無論取材與表現的成就,都足以爲華語片提供一條正確的途徑。
劇作者張永祥,編織故事,深能把握故事的戲劇性,强調劇中人的情感衝突,釀造高潮,頗獲效果。佈局上首尾兼顧,導演致力於背景的交代,氣氛的醞釀,令人覺得全部的戲無瑕可擊。
導演的成就令人讚賞,李行運鏡靈活,畫面構圖,極具匠心,故事展佈十分流暢,背景描寫自然明晰,優美鏡頭繁多,時間交代與情節銜接不見顯露突兀之處。
演員中,唐寶雲淸新可喜,但葛香亭飾演父親,却最爲出色,歐威、游娟等人也表現不弱,武家麒却稍嫌戲少。唯値得讚美的是每一位演員的呈型動作都具泥土氣息,使這部以農村爲背景的影片更顯眞實。龔弘主持中影公司,標榜健康的寫實主義,先後拍攝「蚵女」與這部影片,論成績,後者較「蚵女」更有可觀,同時也爲華語片製作提供了一條正確可行的途徑,但就觀衆而言,更希望這位努力的製片人能將寫實的筆觸擴及廣大的社會,寫出這個時代的喜怒哀樂,博獲更多的共鳴
談「養鴨人家」的佈景設計
隨着電影「槪念」的進步,電影佈景設計也由早期的畫布襯景,變爲今日逼肖現實景象,乃至美化現實景象的地步。
電影是「映像」的織接,故佈景設計部門,在電影攝製過程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電影是綜合的藝術,在創作過程中,編劇與導演的創意應是全體工作人員所必須共同遵守並互相求取配合的原則,佈景設計也不例外。
「養鴨人家」是一部以農村爲背景的寬銀幕彩色影片。所以在佈景的形式上勢必要以目前農村的建築格式爲主要依據。然農村的建築,固有其純厚樸實的特性,但因羣居的關係,陳設略嫌蕪雜。因此,「養鴨人家」的佈景設計,除了格式的寫實而外,必須加以「美化」實質,以求達到「假的眞」的境界。
農村的色彩主調是綠色,綠色的趣味在新鮮活潑、生氣蓬勃,而紅磚白牆的房屋色彩,頗能在綠底的襯托下,收紅花綠葉之效。
在內搭外景的塲景中,由於農村原野的特性是遼濶,在設置上不可過於侷限,雖然在鏡頭的運用及光影的調配上可以設法補救;但佈景裝置上,尤須費盡心機以加强「景深」,利用農村特有的竹林以堆砌層疊,如此則頗具效果。
電影佈景的設計,應與劇型及劇情相吻合,殆無疑義。本片的劇型,應屬社會倫理的感傷劇,而情節高潮的塲景是在小客棧中,鄕村客棧的特點是狹窄、恬靜。
劇中人小月(唐寶雲飾)爲阻止養父林再田(葛香亭飾)將千辛萬苦養大的鴨子賣掉,毅然投奔其親兄(歐威飾)所住客棧,午夜思回,倚樓凝望,一盞街燈,萬籟俱寂,充份寫出她零仃孤苦的凄切心情,並與劇情完全凝合。
小月因感養父恩情似海,奔過狹窄的通道,跪伏養父膝前,此情此景,令人至爲感動。.鄒志良.
「光藝」與「中影」
光藝機構經理何頌業暨駐港代表何建業兩昆仲於上月間應台灣電影界邀請,抵步觀光,考察當地影業及會見電影界有關人士,商談星馬,港,台合作拍片事,極得當地具有最大規模的中央電影事業公司等首要,熱烈歡迎。
「中影」在台省掌握影界牛耳,由製作上的成功,奠定了穩固的基礎,同時擁有許多戲院,兼設立影片發行機構。爲謀擴展海外市塲,爭取廣泛觀衆對於中國電影新的認識。首先注意的目的地是馬來西亞,尋求合作對象,認爲專營華語片的「光藝機構」最適合他們理想的合作者。
光藝在港主持五家藝字派製片公司及與獨立製片公司合作,祗是出品粤語、潮語而已,華語片方面一向支持獨立製片公司如新華、國風、四維、金鳳等。還多方面購買日菲配上華語對白影片,因此「中影」急切需要的對象找到了,開始會談。
初步合作,一九六四—五年中影出品數部華語新片,如:第十二屆亞洲影展取得三項最佳金鳳獎七彩寬銀幕「養鴨人家」,中日合作七彩寬銀幕「海灣風雲」,七彩濶視綜藝體「婉君表妹」,「啞女情深」,綜藝體寬銀幕「薇薇的週記」,等,以上五部星馬婆映權歸光藝機構屬下各地戲院映出。
第二步合作拍片計劃,在「中影」爲擴充馬來西亞市塲與光藝開拓華語片源爲原則,這是兩方面共同進取目標,光藝供應人力與物力支持拍製七彩綜藝體華語片,堅誠合作,從今以後,光藝將盡量推薦健康而富有意識的中國電影,與觀衆見面。
養鴨人家
「養鴨人家」.榮獲.亞洲影展三項最佳金鳳獎.最佳劇情.最佳藝術指導.最佳男配角.
中國電影事業公司具有十五年的歷史,目前台灣最具規模的電影機構,自創製片廠,戲院及影片發行網,自一九六三年新總經理龔弘接任以來,經過一番的人事調整暨擴充業務,情形大有改觀。
第一部七彩寛銀幕大製作「蚵女」面世後,立刻引起東南亞電影界囑目,第十一屆亞洲影展,獲得最佳影片金禾獎,使亞洲各國代表對中國電影刮目相看,日本權威影評人登川直樹在東京每日新聞發表「台灣電影飛躍進步,日本應該提高警覺」爲題,對於「蚵女」的成就,極盡表揚。
第二部七彩寛銀幕「養鴨人家」在今年第十二屆亞洲影展,再獲三項最佳金鳳獎:最佳劇情,最佳藝術指導,最佳男配角。替中國電影爭光,可見龔弘再接再勵的精神,勁力充沛。
繼「蚵女」之後龔弘的第二部製作,是彩色寬銀幕的「養鴨人家」,由亞洲玉女唐寶雲主演,靑年導演李行執導,這是全世界第一部以養鴨爲背景的影片。它描寫人與人之間,人與動物間的種種感情,在渾樸中,隱含哲理;於平實處,得盡風流。凡是看過「養鴨人家」的人,不論其爲影評家,電影工作者,和一般觀衆,無不有口皆碑,交相讚譽。
因爲「養鴨人家」雖然不是喜劇,但能使人笑口常開;雖然不是悲劇,但能使人感動流淚!它是龔弘所標榜的「健康寫實路線」最忠實的作品。此外「養」片的彩色艶麗,塲面之壯濶,把台灣風光的美麗,人性的純厚,描寫無遺。
美國紐約時報專欄作家碧姬竇丁的特寫,對於「中影」的製作,亦有極生動的報導,「中影製片趨勢,如能繼續發展,將來的中國電影,更大的成功與粗陋浮濫的美國牛仔匪盜等罪惡影片競爭,雖然此類美國片,目前正充斥於亞洲各城市,終於必受淘汰……」。
中影主持人龔弘是一位充滿活力,具有現代思想的製片人,他曾是一位成功的出版家,畫家,廣播評論家,也做過記者與編輯,總經理和社長,在接任中影之前,曾任新聞局副局長,現任電影戲劇協會理事長。
因爲龔弘是一位藝術家,又是新聞記者,故而他具有記者靈敏的頭腦,畫家的藝術修養氣質,以及行政主管能力。接任中影不及二年,頓改舊觀,生氣蓬勃,替中國電影勾劃一幅美麗而健康的藍圖,不論在製作的構思,和制度上,均有使人耳目一新的改革。
龔弘對每一件事,親作親爲,態度溫和,而具積極性,從搜集資料,編寫劇本,草訂攝製計劃,全部親自參加,他說:一個製片人,不是自始至終參加工作,怎樣希望將來能否達到水凖,如演員的選擇,要適合劇情所要求的性格演員,不能感情用事,分散其他演員的心理,造成惡劣的後果。甚至他的私生活,也很嚴謹,從不花費時間在烟,酒,賭博上面,保持精力在製作上。
中影所有工作人員,包括製片經理白景瑞博士,導演李嘉,李行,攝影師華慧英,賴成英等都是第一流人才,他們有個共同决心,勤奮堅毅,抱着嚴肅的工作態度,都願爲了中國電影事業的進步,埋頭苦幹。所以在工作塲上,彌漫着一片的奮發氣象。
中影在製片上另一特點是:事先所做的設計調査凖備工作,比製作的時間還要長久;對劇情、表演、攝影、燈光、化粧、服裝、配音.以至鏡頭的安排,塲景的序列連接;無不在開拍之前,反復推敲,熱烈辯論,工作者在製片人龔弘的領導下常常通宵達旦,不知疲倦,等到事先把籌劃的工作全部完成之後,方始進行製作。
我們相信,中影的出品,不僅將獲海內外所有中國觀衆的熱愛與支持,還一定可以獲得國際上的重視。今後尚有新的製作如:「婉君表妹」和「啞女情深」都是彩色寬銀幕影片,在攝製中尙有「還我河山」原名「田單復國」等。
「中影」兩台柱爲中國電影爭光
「養鴨人家」主角
唐寶雲
亞洲玉女唐寶雲主演亞洲影展獲最佳三項金鳳獎的七彩寬銀幕的「養鴨人家」之後,替中國電影爭回不少的光榮。「中影」女星羣中,王莫愁跟她高居首席寶座,還找不出第三人可以同列前茅,在這之前演過「颶風」,「黑森林」,「秦始皇」,「海灣風雲」等。
雖然她成爲首席明星,但却沒有以大明星自居,純樸天眞,跟着大家一樣過着樸實的生活,做了三年的電影明星,却未沾染明星的習氣。不拍戲的時候,也不是依靠出入交際塲所,以圖生存的人。
當年中學時代,曾獲演講亞軍,舞蹈冠軍,歌唱冠軍……今日成爲「中影之鳳」。唐寶雲原籍湖南東安縣,雖然吃辣椒長大的,性情却很溫柔,今年十九歲,體重一〇二磅。
她從影處女作「颶風」獲得第九屆亞展最佳女配角,從韓國捧着了金禾獎載譽歸來,中影對她格外愛護,又派她赴日本參加「秦始皇」與「海灣風雲」演出,于今,再以「養鴨人家」的身份與觀衆見面。
同樣獲得「中影」器重的紅星王莫愁,也是馳譽國際影壇熠熠紅星,第十一屆亞洲影展獲得最佳影片金禾獎的「蚵女」是她担任第一女主角,她具有高深修養與華貴氣質,驚才絕艶,淸新脫俗,她演過「海灣風雲」、「蚵女」、「薇薇週記」、「啞女情深」……她的演技多方面的,戲路廣濶,每一片中都有優越的成績。她的才華取之不盡,用之不渴,像她這樣的人材,不要說是台省,在香港也難找得到。
雖然她是「中影」倚重的紅星,絲毫沒有自高自滿,對於圈內圈外的人,一團和氣,從來不喜劃分派別,更不想跳糟,憑她一句話:「除非結婚,不然也不會企望到香港大紅大紫」,言之由衷。「中影」對她的厚待,並非一定要到香港才有前途!
「啞女情深」主角
王莫愁
養鴨人家
電影劇本
美麗的河流,圍繞稻田與農舍,小河支流,地塘毗連,三五人家,畜養鴨羣,成千成萬,產蛋生利,孵小鴨子,日出放鴨食料,日落歸寮,其樂融融。
農會試驗改良鴨種,鼓勵林再田與女林小月,依法實驗,果然成功,鴨肥蛋大,父女滿面春風,可惜兒子登科不肯繼承父業,出外謀生,不然,全家合力,收獲更多。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再田撫育養女成人,遇着無賴的胞兄曾朝富與戲子的姘婦,堅持要回妹妹學戲,破壞了他們快樂的家庭,大家都爲着這件事傷心流淚!
「養鴨人家」劇中人物尙有農會梁馮二指導,鄰居賴石頭,子大有,鍾家老夫妻暨子女,其中鍾國材是小月的戀人。
第一場
林小月:噯…噯…噯…(喚鴨聲)
曾朝富:小月!這麽大的人啦,還跟鴨子玩?
林小月:要你管!
曾朝富:林老頭在家嗎?
林小月:不知道。……討厭!
第二場
馮先生:小鴨子出不來,在裏面直呌。
梁先生:不錯,老林,現在你把每一隻小鴨子作記號。這兒有表格,要詳細塡寫鴨子生長後生蛋的情形。
林再田:我可以塡!
梁先主:那好,農會這一次試驗改良鴨種全靠你!如果試驗得成功,就把這批鴨子全送給你。
林再田:謝謝。
第三場
賴石頭:哼,養了幾十年鴨子,沒有聽說這麽麻煩呢?
林再田:人家要作試驗!
賴石頭:你去作試驗吧!老林,我看你是上當了!改良也是個鴨子,牠會變成鵝啊?吃得多,不會生蛋。到時候你把本錢賠光了,把鴨子賣給我,我都不要呢!
林再田:哈哈,那你就等着吧,哈哈……
曾朝富:林老頭!又是好幾天沒見了。
林再田:你來幹什麽?錢又用光啦?
曾朝富:不是的,我是來看我妹妹。
林再田:誰是你妹妹?
曾朝富:你不認賬?河邊那個趕鴨子的就是我妹妹!
林再田:你輕一點兒!
曾朝富:你不認賬沒關係,我這兒有我爺爺的遺書。怎麽,難道還是假的啊?
林再田:收起來,動不動就拿這個出來……
曾朝富:是你逼我拿出來的嘛!
第四場
林再田:我不是怕你這封信,什麽你爸爸的遺書?我是不願意讓小月知道她有你這麽一個好哥哥。
曾朝富:哼,不是吧,你是怕小月知道你不是他的爸爸,我說的對不對?其實小月要是知道我是她哥哥的話,也許她會很高興呢!
林再田:你這麽說就給我滾出去!
曾朝富:老頭兒你別生氣!當初我們說得很淸楚,我絕不會把事情跟小月說穿的。你放心好啦,人要講信用,你心裏也應該明白,我不會天天來找你麻煩,就是來拿個一百兩百的,說不定我將來會還你啊!
林再田:算啦算啦,我不要你還我,拿去吧!
林小月:爸爸,我們欠那個人錢嗎?爲什麽每次你都給錢?
林再田:大人的事不要妳小孩子管,這是不關妳的事。
第五場
林小月:噯,你們的鴨子跑到我們這兒來了。
賴大有:小月,不要管牠們嘛!我媽媽跟我說,妳們家的鴨子就是我們家的,我們家的鴨子就是妳們家的,我們兩家的鴨子就變成一家了。
林小月:你幹什麽!
第六場
林再田:我不懂,你放着自己的事不做,要是你在家的話,這些事你就……
林登科:爸爸,不管你怎麽說,我是不回來養鴨子!
林再田:你到那兒去?話還沒有跟你說完!看你那個樣子!
林登科:爸爸,我早跟你說過,我們家並不一定要養鴨子。
林再田:那呌我幹什麽去?
林登科:像鍾伯伯家一樣,我們也可以種田呀!
林再田:你不願養鴨子就算,我呌你囘家來看看,小鴨子孵出來了,我跟小月兩個人忙不過來,話還沒說完,你就討厭養鴨子,討厭養鴨子就不要囘來。
林小月:爸爸,哥哥囘家你就跟他吵。
林小月:哥哥,你進去歇歇吧,爸爸,他不囘來養鴨子就算,在鎭上學木工還不是一樣好。
林再田:我討厭他說話那麽難聽。
林小月:你說話就好聽?
賴石頭:老林,你們父子見面就吵,你的脾氣,越來越壞!
林小月:賴伯伯,我爸爸的脾氣比你怎麽樣啊!
賴石頭:比我?我這些年來脾氣好多啦,年輕的時候我家的牛都怕我,咦,這些雜種鴨子長得還不錯嘛!嗯。
林再田:放下放下,我不會賣給你。
賴石頭:哈哈你現在賣給我,我也不會要。老林,你到我家去看看,我剛孵的那批鴨子,不要塡表,也不要作記號,長起來眞嚇壞人了!
林小月:賴伯伯,那怎麽會嚇壞人呢?
賴石頭:哎呀你不知道,我那些小鴨子啊,噫,一天一個樣子,就像吹氣一樣,吹得這麽大。
林再田:你不要在這兒吹了,過兩個月農展會不是要比賽嗎?到時候咱們去比一比看。
賴石頭:哈哈,我就是怕你不敢去。
林再田:你想我會怕你?
賴石頭:到時候要比不過你,我把鴨子通通送給你。
林再田:我們一言爲定。
第七場
林再田:大山!
鍾大山:再田,你們來參加比賽啊!
林再田:嗯,我們來參加比賽,他有希望。
賴石頭:他才有希望!
鍾大山:再田,你什麽時候趕鴨子到我家來?
林再田:割稻的時候,又要麻煩你了。
鍾大山:沒關係,你儘管來好了,你愛喝酒,我們喝個醉。
賴大有:小月,我們到那邊去看看。
評判員:現在大家繞塲一周。
鴨農:老林,小月,你們的鴨子跑出來了,快來。
第八場
賴大有:爸爸,比賽的評判員來了。
評判員:這是你的鴨子啊?
鴨農:拜託拜託。
賴石頭:去去去,叫他們先到我們這邊來,去去!
賴大有:先生,請你先到那邊去,看看我們家的鴨子。
評判員:慢慢都會看到。
第九場
班主:快點搬東西啊!噯,看到曾朝富沒有?
戲班工人:在台下睡覺呢!
班主:曾朝富,曾朝富,起來搬東西,快點快點!
曾朝富:是,是!
班主:快點!化好了裝換衣服去,快一點。
彩紅:化好了沒有?老闆已經在催,怎麽,妳還沒化好?
錦珠:關你什麽事,鏡子又不是妳一個人的!
彩紅:哼!死相,再化還不是那個老樣子。
錦珠:妳駡誰死相?
彩紅:我就是駡你,駡你又怎麽樣,不要以爲妳是台柱!
錦珠:我不是台柱,妳才是台柱,妳年輕,妳漂亮,妳長得好看,老闆喜歡妳。
彩紅:喜歡我怎麽樣?
錦珠:喜歡妳這個不要臉的!
彩紅:妳才不要臉。
班主:噯噯,錦珠,怎麽每次吵架都是妳啊?
彩紅:老闆,你看,每次都是她,她就會欺負我。
錦珠:我欺負妳啦?
班主:錦珠,妳年紀比她大,妳總應該讓她一點。
錦珠:我年紀大?那你不要我好啦。
班主:不要就不要,我這個班子不是非要妳不行啊!
錦珠:我年紀大是在你班裏長大的,你說話要摸摸良心!
小女伶:錦珠姐姐,不要哭了,不要難過了。
錦珠:沒關係,我錦珠不一定非死在這個班子裏不可,讓那個不要臉的小妖精去作台柱。
曾朝富:錦珠!妳跟誰生氣?
錦珠:要是你有出息,我也用不着受人家的氣了!
曾朝富:算了,妳何必跟她……
班主:開演了,上塲,快點……曾朝富,快點……
曾朝富:錦珠,快點吧!老闆在看我們,我來帮妳好了。
第十場
曾朝富:錦珠,妳來看!那就是我妹妹小月。
錦珠:她怎麽一點也不像是你妹妹。
曾朝富:不錯,父親遺書上寫得淸楚,林老頭也承認。
錦珠:想不到你還有一個漂亮的妹妹!
第十一場
錦珠:他們走了,我們下去看看!
曾朝富:妳說話要小心點喔,我答應林老頭不把話說穿。
錦珠:小月,小月,小月!
林小月:妳怎麽知道我呌小月?
錦珠:我知道的可多了,妳知道我是誰嗎?
賴大有:我知道妳是剛剛在台上唱歌仔戲的。
錦珠:你喜不喜歡演歌仔戲?我帶妳到後台去玩玩。
林小月:我不要!
錦珠:走嘛!
賴大有:人家不要嘛!
曾朝富:你走開。
林小月:走,我們快走。
錦珠:噯,我們要是有你妹妹做台柱,就可以自己組個班子唱戲了!你就可以做大老闆了!明天就去找老頭要人,把小月帶來,要是他不肯,也得有個交代!
曾朝富:好。
第十二場
司儀:現在宣佈養鴨競賽評判的結果,第一名賴石頭。
賴大有:在這裏,我爸爸就是賴石頭。
主席:請大家注意,我先說明一下,養鴨競賽的第一名本來應該是林再田。
賴石頭:他昨天晚上趕鴨子回去了,沒有比賽完。
主席:初賽林再田是第一名,他的鴨子是農會委託他作試驗的,成績非常好,不知道爲了什麽,他半途棄權!沒有參加上午的複賽,我們感覺得很遺憾!
賴石頭:現在我是第一名。
第十三場
林小月:要不參加就不參加,參加一半又跑回來,別人以爲我們比不過人家呢!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爲什麽?
林再田:爲什麽?吃飯吃飯,不要嚕囌。
林小月:你爲什麽要躱那個人,那個常到我們家來要錢的人,爸爸!我們欠那個人多少錢?你爲什麽要躱着他?我們還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他?
林再田:呌妳不要嚕囌不要……小孩子怎麽學得這麽討厭。
曾朝富:噯!怎麽回事啊?你們父女倆……唉,不管是眞的是假的,一向不都和和氣氣的嗎?
林再田:從你來了?我們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曾朝富:噢,那麽說我是不該來了?你怎麽不說我爲了找你找小月,跑了多少地方。
林再田:朝富,你來得正好,我想跟你老老實實的談一談。
曾朝富:我不想跟你談,我要跟小月當面談談!
林再田:你敢!
曾朝富:我有什麽不敢呢?她是我妹妹,你也承認她是我妹妹,就是到法院我也不怕,哼!你別再想用一百兩百的來打發我,今天,就是我要來帶她走!
林再田:把她帶走?那你前些日子說的話都不算啦!
曾朝富:前些日子我也沒說把小月送給你啊?就算當初我爸爸把小月交給你的時候,也只是在你這兒寄養啊!
林再田:那你就不想想我這十幾年……我抱她來的時候才兩個月大。
曾朝富:那就要看怎麽說了,我妹妹替你養了十多年鴨子,僱用人也沒這麽方便!你不想爲你省了多少工錢?
林再田:你要把她帶走,帶她去幹什麽?
曾朝富:那是我的事情!
林再田:你要帶她去唱歌仔戲?
曾朝富:我太太有這個意思,這樣我自己能組個班子,所以我……
林再田:你作夢,小月是我養大的,她不會去唱戲,我不會讓她去的。
曾朝富:你說了不算,她是我妹妹,我覺得唱戲比養鴨子好,吃得好,穿得好。
林再田:好好,好個屁,我吿訴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別打算把她帶走。
曾朝富:那總不能這樣就算了!
第十四場
賴大有:妳看,這上面還有字呢,是我們得的冠軍。
林小月:得個冠軍有什麽了不起?是我爸爸讓給你們的!
賴大有:給你好了,這個冠軍本來應該是你們的!
林小月:算了算了,你快抱回家吧!看你爸爸得意的樣子。
賴大有:把這個送給小月!
賴石頭:什麽?你……胡說!
賴大有:小月!本來應該是他們的嘛,我送去給小月去!
賴石頭:你敢,給我!
賴大有:我不要,要不然小月就不理我了,爸爸我不要……
第十五場
林再田:我想看看登科,給他說幾句話。
廠長:在裏面。
林登科:爸爸,你……有事啊!
林再田:我跟小月明天趕鴨子出去了,沒事常回家去看看!
林登科:明天就走?爸爸,前兩天飼料店老闆讓我帶信給你,他問我們欠他的飼料錢。
林再田:我就去跟他算賬,我們那批老鴨子賣了,等錢拿到了就還給他。
林登科:爸爸,我們怎麽會欠債?你把錢都給了誰?
林再田:你怎麽知道?
林登科:我什麽不知道?爸爸,你也太老實了,他來找你拿一次,你就給他一次,……
林再田:他現在不要錢了,他要把小月帶走。去學唱戲!
林登科:那怎麽行,就算他是小月的哥哥,也得問問小月自己願不願意啊!
林再田:我們不能讓小月知道她沒有父母,這些年來,她就像你的親妹妹,親妹妹也沒有那麽好啊!
林登科:你不說我也知道。
林再田:要不爲了這個,我早就跟他打官司了,你千萬不能吿訴小月,這次我出去可能要多待些日子,那個人就住在前面小巷子裏,你見了他別理他,他問你什麽都說不知道,少惹他……我走了。
林登科:爸爸,你等一等,我去借工錢,你帶着路上用。
林再田:不,留着自己用吧。
第十六場
林再田:唉!這個地方眞好,要是能在這兒住下來,誰都找不到我們,那該多好。
林小月:那有什麽好?四面都看不到人,好害怕!
林再田:跟着爸爸在一塊有什麽好怕?唉!沒有人的地方,沒有什麽可怕,有人的地方,那才叫人怕呢!
林小月:爸爸,我問你一件事情,你可不要生氣喔!
林再田:嗯,妳說吧!
林小月:就是每次找你…那個唱戲的人,他到底是誰?
林再田:我問你,妳整天跟淆爸爸趕鴨子,沒好的吃,沒好的穿,又住在這河邊上,妳是不是覺得很苦?
林小月:我們家本來就是這樣,爸爸都不嫌苦,我還嫌苦?
林再田:那要是有一天有人把妳帶走了,妳會不會想我?
林小月:是誰要把我帶走?爸爸!是不是那個唱戲的?他要帶我到那兒去?
林再田:不是的,妳總不能老跟着爸爸,女孩子大了……
林小月:爸爸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囉!我呀,我就一輩子不走,不離開你,看你把我怎麽樣?
林再田:那是辦不到的,好了,早一點睡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呢,下午就到鍾伯伯家了。
第十七場
鍾小虎:大哥大哥,林伯伯和小月姐姐他們來了,小月姐姐,妳怎麽現在才來?我們天天都在等你!
鍾大山:哈哈老林,眞的來了,你是來催我割稻子的?
林再田:本來我不打算來的,我怕你的稻子爛在田裏!
鍾大山:讓牠們來好了!
鍾太太:林大哥,又是一年不見了。
林再田:是嘛!眞快,嫂子,又發福了!
鍾國材:小月,我帶你到後院去玩好吧!
鍾小虎:小月姐姐,我帶妳去看我的小白兎,走!
林再田:大山,你們家裏眞熱鬧啊!
鍾大山:就差放鞭炮歡迎你啦!
林再田:你們家眞好。
第十八場
鍾大山: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林再田: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要把小月帶走,那要了我的命也不行!
鍾大山:不過女孩子大了總是人家的呀!
林再田:話不是這麽說,他要是個規規矩矩的人帶走了也就算了,誰知道他帶到那兒去了?他說是唱歌仔戲,到時候他要是把她……
鍾太太:林大哥,你們在說誰?我一見面就想問你,小月訂親了沒有?
林再田:還沒有,沒有呢!
鍾太太:小月越長越乖了,我們家人都很喜歡她,你把她給我當媳婦好不好?你不要笑,我說的是眞的,你看我們家老二怎麽樣?我們家老二唸的書最多,他是農業學校畢業的!我是誠心誠意的,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就這麽辦了。
林再田:嫂子,我願意也沒用。
鍾太太:怎麽,是不是還要問問小月?好,我去問問她。
鍾大山:噯,妳想媳婦也不是這樣想法,妳也得讓人家考慮考慮。再田,我想就讓小月在我們多住些日子。
林再田:沒來的時候,我也這麽想過,不知小月她……
鍾太太:好了,好了!哎呀!你不要再說了,就讓小月在我們家多玩幾天,在我們家住久了,到時候你呌她走,她都不會跟你去了,哈哈……
第十九場
賴石頭:喂!你幹什麽?他們不在家。
曾朝富:林老頭他們到那兒去啦?
賴石頭:你找他幹什麽……
曾朝富:小月是我親妹妹,那已經十幾年前的事了,很小的時候,寄養在林老頭這兒,現在我想帶她走。
第二十場
林小月:鴨子這一下子可以吃飽了,我們省了好多飼料。
鍾國材:鴨子把鴨糞留在稻田裏,我們也省了很多肥料啊!
林再田:大山,我想我先走了。
鍾大山:你爲什麽那麽急着要走呢?
林再田:出來日子太久了,該回去看看,叫小月多玩幾天!
鍾大山:好!好!
第二十一場
鍾國材:玩得高興吧!
林小月:嗯,二哥,你也坐下來歇歇吧!
鍾國材:好。小月,妳願不願意在我們家多玩幾天?
林小月:我當然願意啦,就是不知道我爸爸他打算怎麽樣?
鍾國材:別管他,他要回去就讓他先走好了。
林小月:那怎麽行?他要沒有我照顧,一個人回去是不行的,二哥,我眞希望在這兒多玩幾天,你們家裏的人都待我太好了,尤其是你,還有小虎!
鍾玉鳳:我想恐怕留不住她了。
第二十二場
鍾小虎:小月姐姐在這裏多玩幾天嘛,不要走嘛!
鍾太太:妳看,他們都不讓妳走,妳就在這兒多住幾天吧!
林小月:不,謝謝妳們,我一定要走,鍾伯伯妳們待我太好,我眞是謝謝你們,讓我走吧!我爸爸一個人回去沒有我是不行的。
鍾大山:我知道,好吧,讓她走吧,爸爸也不要再留她。
鍾太太:小月,妳爸爸走那麽遠,妳趕得上嗎?
林小月:沒關係,我爸爸趕鴨子走得很慢。
鍾大山:叫老二用車送妳好了,老二,你去準備車子!
林小月:謝謝伯母,鍾伯伯我走了,我以後再來看你們。
第二十三場
林小月:爸爸!你爲什麽要先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再田:我怎麽會不要妳?我是讓妳在鍾伯伯家多玩幾天。
林小月:我不要,我不要離開爸爸。
林再田: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這麽大的人啦,還好意思哭呢?也不怕二哥笑妳,老二,麻煩你啦!
鍾國材:林伯伯,那我走了,小月再見。
林小月:謝謝二哥,再見。
第二十四場
曾朝富:我老實吿訴你,我和我太太已經離開戲班了,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我天天往這裏跑幹什麽?
林再田: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你還要帶小月去?
曾朝富:我有了小月,自己可以成個班子,我早就吿訴你。
林再田:你作夢,那除非要我的老命。
曾朝富:要不然也可以,你上次答應要替我想辦法。
林再田:現在有什麽辦法,鴨子還沒有生蛋。等鴨子生了蛋,我把本錢收回來,我有多少就給你多少。
曾朝富: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兌現,別怪我不顧情面。
林小月:你這個人眞討厭?你是個鬼,你怎麽老纒着我們?
曾朝富:妳駡誰呀?妳這個小糊塗蟲,妳知道我是誰呀?
林小月:我知道你不是好東西。
林再田:你走不走,你再敢說一句?
曾朝富:我走我走,可是你答應我的,你要兌現。
林小月:爸爸你看,這批鴨子生的蛋好大喔!
林再田:拿去吧!鴨子生了蛋,我有多少就給你多少。
第二十五場
梁先生:我敢保證,這批鴨子的生蛋率,將來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老林,你等着賺錢吧!
梁先生:慢慢來,這種試驗是沒有問題了,我們還要再繼續作別的試驗,拿這種兩品種的鴨子,跟土番鴨交配,就成了三品種了,我們的理想是把所有的鴨子都經過改良,大量生產,……你好像有心事?
林再田:沒有沒有。
梁先生:我想這批鴨子就送給你了,你留着作資本,當初我說過,如果試驗成功,這批鴨子就是你的啦!
馮先生:老林啊,你這一次做得不錯,下一次我們可以再合作!我們該走了吧!
梁先生:謝謝!再見!
賴石頭:怎麽?他們都不要啦?
林再田:嗯,他們早說過,試驗成功了就把鴨子送給我。
賴石頭:通通送給你啦?
林再田:對了,當時你還說我會上當呢!
賴石頭:你當然不會上當!哼!你不會上當,鴨子養得好,人家會送給你,可是女兒養得再好,還是別人的。
林再田:你怎麽會知道?你聽誰說的,你說呀!
第二十六場
賴大有:噯噯噯小月,妳這件衣服眞好看,新做的?
林小月:是人家送我的,我一直捨不得穿。
賴大有:誰送給妳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林小月:不管是男的女的,跟你沒關係!
賴大有:是鍾家的人?
林小月:是鍾家的人怎麽樣?
賴大有:哼!妳有了鍾家的人就不要我啦?
林小月:我幾時要過你的啊!不要跟你說了,討厭!
賴大有:不說就不說,有什麽了不起?反正我知道妳。
林小月:知道我什麽?
賴大有:我知道你們家的事,你們家的鴨子是人家的,連妳也是人家的!
林小月:你!你說什麽?
賴大有:我說妳不是妳爸爸生的!
林小月:你胡說,是誰吿訴你的,
賴大有:那個唱歌仔戲的人吿訴我爸爸的!
林小月:爸爸!我是人家的?我不是爸爸生的,我不是…。
第二十七場
林再田:小月!我到處找妳,起來,是怎麽了嘛?聽大有說我們的鴨子都是他趕回來的,是不是他惹妳生氣了!妳理他幹什麽?起來。
林小月:爸爸…我!我不是他……
林再田:妳不是什麽?這是怎麽回事啊?
林小月:爸爸我不是你的女兒?吿訴我,他是誰?爲什麽來找你要錢?爲什麽我每次問你總是不肯說?爸爸,我眞的不是你的女兒嗎?你說!
林再田:他又來過了?
林小月:爸爸,吿訴我,我要聽你親口吿訴我,你說呀!
林再田:我說,我跟妳家是鄰居,妳媽生了妳就死了,過了沒多久,妳爸爸被日本軍閥徵去海南島當兵,他就把妳託付給我,這麽一去就沒再回來,後來才聽說他病死在海南島。登科的媽很喜歡妳,妳三歲的時候,她也死了。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早忘了妳還是人家的孩子,一直等到朝富找上門來,我知道他是妳哥哥,可是我不能把妳交給他!妳要做什麽?
林小月:我出去走走,不走遠,你現在不要理我。
第二十八場
林登科:小月!妳怎麽啦?
林小月:你不是我哥哥,那個唱戲的才是!
林登科:妳怎麽知道?
林小月:我眞傻,我早就該知道的!
林登科:誰吿訴妳的!
林小月:爸爸!
林登科:爸爸?他不讓我說,他怎麽先吿訴妳?
林小月:反正我已經知道了,我是一個沒有爸爸媽媽的人。
林登科:小月,妳可不能那麽說,爸爸對妳比對我都好,就算妳不是爸爸的女兒,這又有什麽兩樣呢?
林小月:我沒說爸爸待我不好,哥哥,你好不好帶我去找我的哥哥,我現在什麽都胡塗了,也分不淸那個是哥哥,帶我去找他,找那個人。
林登科:找他幹麽?
林小月:求他以後不要再來找爸爸的麻煩。爸爸爲了我,心裏也够苦了,那個人假如他眞是我哥哥他應該照顧我,對我好才對,不要一次,又一次,多討厭!
林登科:小月,妳不要去,我去找他好了,我去找他講理,妳放心好了,我們回家吧!爸爸在家等急了。小月,回去妳別要再提這件事了。
第二十九場
錦珠:誰呀?進來,你找誰呀?
林登科:我找曾朝富,他住在這兒嗎?
曾朝富:你來幹什麽?
林登科:找你有事。
曾朝富:你是不是給我送錢來的,好,這兩天我正需要錢。
錦珠:噯,他是誰呀?
曾朝富:林老頭的兒子。
林登科:曾朝富,我來吿訴你,小月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曾朝富:哦,那很好啊,你怎麽不帶她來呢?
林登科:她不想見你,你不配作他哥哥!
曾朝富:我不配?哈哈哈,你配?哼,眞不要臉,裝了十幾年的哥哥,誰知道你心裏面打什麽鬼主意?
林登科:我不是來跟你吵架,是小月叫我來跟你講理。
曾朝富:講理?哼!我不懂。
林登科:小月在我們家十幾年了,我們一直過得很好。
曾朝富:當然好。我妹妹替你們養了十幾年鴨子,最後你還落個太太,這種好事到那兒去找?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林登科:我沒有你想得那麽下流!
曾朝富:下流,你駡誰下流?
林登科:我駡你,小月有你這樣的哥哥,我眞替她難過。
曾朝富:你還要說!
林登科:我警告你,以後你再到我家去,我就對你不客氣。
曾朝富:不客氣又怎麽樣?
旅客:唉呀!別打,別打。
店主:噯!你們不要在這兒打架呀!
林再田:住手!
林登科:爸爸。
林再田:誰呌你到這兒來的?回去,給我回去!
曾朝富:你們搶了我的妹妹,還要來打我。
林再田:你不要說了,小月已經知道你是他的哥哥。
錦珠:好啊!那就應該跟着我們啊!
林再田:我已經下了决心把那批鴨子都賣掉,賣多少就給你們多少。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錦珠:給我們錢?
林再田:拿了錢就離開這兒,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第三十場
賴太太:你的鴨子剛生蛋,怎麽捨得把牠賣掉呢?
林再田:我等着錢用。
賴石頭:你不能開玩笑,錢我有,你把鴨子趕過來就給錢。
林小月:爸爸,你不能賣,不能賣。
林再田:妳不要管。
林小月:不,這是我的事,我要管,賴伯伯,你知道我爸爸爲什麽要賣鴨子,賣了鴨子我們怎麽辦?我們就不吃飯啦?你們替我們想一想?
賴石頭:咦!不是我搶着要買,是你爸爸要賣給我的呀。好,我不要了,不要了。
林再田:我們說定,你不要也不行。
林小月:爸爸,我說不能賣就不能賣!
林再田:鴨子是我的,爲什麽不能賣!
林小月:爸爸,你辛辛苦苦…我求求你,爲了我犯不上。
林再田:不要再說這些,我已經拿定了主意,這些日子就像是有個鈎子鈎住我的心一樣,你們誰知道?我只求他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林小月:爸爸,就讓我到他那兒去吧!你也苦得太久啦!
林再田:到他那兒去?去找那個混帳?
林小月:他是我的哥哥,不會把我怎麽樣。
林再田:不能,妳不能去,只要我活着我决不能讓你去!賣掉,我决心把鴨子賣掉。
林小月:我說不賣,你把什麽都賣掉,我也不是你親生的!
第三十一場
林登科:小月!妳不能去!小月!小月!
林小月:你不要管我,哥哥,你聽我的,趕緊回去勸爸爸不要把鴨子賣掉,你吿訴爸爸,我不是眞心要離開他的,哥哥你快回去,快回去!
林登科:爸爸,妹妹並不是眞心要離開你,她只是想不讓你把鴨賣掉,爸爸,我看還是把錢還給賴伯伯,把鴨子趕回來吧。
第三十二場
錦珠:小月,快來吃吧!
曾朝富:那是爸爸親筆寫的遺書,是從海南島寄來的,那個時候我住在一個叔叔家裏,叔叔臨死的時候才把遺書交給我,我就發誓一定要找到你,我到處唱戲,到處找你,到處打聽你,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到。
林小月:你找到我就應該帮我……。
曾朝富:我是帮你啊!
林小月:帮我去報答人家,不是去敲詐人家。
錦珠:敲詐?什麽呌敲詐?
林小月:你憑什麽每次向我爸爸要錢,這不是敲詐是什麽?
錦珠:看你,爸爸,爸爸,呌得多親熱。
林小月:哼!你們不知道他待我多好,比親生女兒還要好。在你沒來以前,我作夢都想不到不是他親生的。
曾朝富:他待你好也是應該的,你帮他養鴨子賺了多少錢。
林小月:你就知道錢,你怎麽不想想人家從我兩個月大就養
活我到現在…,那樣不是要用錢?
錦珠:好了,不要再提錢了,要想靠你賺錢,至少還得下一年的功夫,把什麽都敎會你,才能賺錢!
林小月:我不學,你什麽也敎不會我!
錦珠:你放心好了,我什麽都會,靑衣花旦反串小生樣樣都行,我一定能敎會你的,你一定會紅的。
林小月:你不要說了,我不要聽,吿訴你,我不要學唱戲!
第三十三場
曾朝富:林老頭,你來幹什麽?
林再田:我怕你們走了,所以就連夜趕了來。
林小月:爸爸,你到底還是把鴨子賣了,吿訴你不要賣不要賣,你什麽都賣了,我也不跟你回去,爸爸,快把錢還給賴伯伯,把鴨子要回來。
林再田:小月,我不是來帶你回去,我是來給你哥哥送錢的。他把你帶走了,拿什麽來養活你。
曾朝富:那你不要管!
林再田:我不能不管,我怎麽能不管呢?朝富,說句不好聽的話,我連你也要管,你想想看,我跟你父親是老鄰居,又是好朋友,我總不能看着你們……
錦珠:好了,旣然都不是外人,大家就坐下來談吧!
林再田:小月是個好孩子,她應該有個好哥哥,你這些年來沒走上正路,那是因爲你父母死得太早,沒有好好管敎,這就不能怪你。唉!鴨子還有不生蛋,別說是人,鴨子不好能吃掉,人總得呌他走上正路!把這些錢拿做小生意,我不是說唱戲的不好,小月她不是那種孩子,你不能讓她去唱戲,朝富,聽我的話,找小生意去做,小月是個好帮手,能寫會算,你們兄妹兩個要好好的打算過日子。
曾朝富:林老……林老伯……這個給你。
林再田:這封遺書沒有什麽用處,我早問過別人,眞打起官司來,你打不嬴我。小月,跟着哥哥吧!他們會好好待你,唉!小月,是你那句話提醒了我,我就是把什麽都賣掉,你也不是我親生的,不是我親生的,我還是放不下心,你是我養大的,我怎麽能不管呢!好好跟着哥哥嫂嫂過日子吧,我會來看你的。
林小月:爸爸,我是你親生的,我是你親生的,我是你親生的女兒,我是你親生的,我是你親生的女兒……
林登科:小月,起來!
林小月:爸爸,我要回去,帶我回家。
林再田:好,起來,我們回去!
第三十四場
曾朝富:不要動,你不要動那些錢。
錦珠:你……幹什麽?
曾朝富:我要把這些錢還給他!
錦珠:還給他?你瘋了。好不容易才把錢弄到手,你要還給他,你瘋了,你敢把錢拿走?
曾朝富:錢錢,你就認識錢。
錦珠: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曾朝富:小月!小月!小月!
林小月:爸爸,我們鴨子都賣了,那以後怎麽辦呢?
林再田:沒關係,家裏很多蛋,可以再孵小鴨子!
林登科:爸爸,我决定回家來帮你養鴨子!
林再田:好,好! (完)
閑人談片 養鴨人家
這不是一部進步藝術的作品,但却是中影出品的一部最佳影片。在近年所製作的華語片中,它也是一部高水準的佳構。
農村的背景,樸實的人物和眞摯的情感;製片人龔弘所醉心的健康寫實主義,在這部作品中有令人滿意的表現。
標榜健康寫實主義中最易流於逃避現實。寫農村背景,更易受到風景紀錄片之譏,而演員扮飾農村人物,往往脂粉氣息太濃,有畫虎不成之病,但這部影片却能避免上述缺憾,使一個動人的故事,通過人物的情感浮沉,映現在美麗的畫面—,而博得觀衆的共鳴。
成羣的鴨子,使小橋、流水、人家的美麗背景顯得眞實,養女的故事也觸及社會的一個現實問題,而父女之情更是眞摯感人,無論取材與表現的成就,都足以爲華語片提供一條正確的途徑。
劇作者張永祥,編織故事,深能把握故事的戲劇性,强調劇中人的情感衝突,釀造高潮,頗獲效果。佈局上首尾兼顧,導演致力於背景的交代,氣氛的醞釀,令人覺得全部的戲無瑕可擊。
導演的成就令人讚賞,李行運鏡靈活,畫面構圖,極具匠心,故事展佈十分流暢,背景描寫自然明晰,優美鏡頭繁多,時間交代與情節銜接不見顯露突兀之處。
演員中,唐寶雲淸新可喜,但葛香亭飾演父親,却最爲出色,歐威、游娟等人也表現不弱,武家麒却稍嫌戲少。唯値得讚美的是每一位演員的呈型動作都具泥土氣息,使這部以農村爲背景的影片更顯眞實。龔弘主持中影公司,標榜健康的寫實主義,先後拍攝「蚵女」與這部影片,論成績,後者較「蚵女」更有可觀,同時也爲華語片製作提供了一條正確可行的途徑,但就觀衆而言,更希望這位努力的製片人能將寫實的筆觸擴及廣大的社會,寫出這個時代的喜怒哀樂,博獲更多的共鳴
談「養鴨人家」的佈景設計
隨着電影「槪念」的進步,電影佈景設計也由早期的畫布襯景,變爲今日逼肖現實景象,乃至美化現實景象的地步。
電影是「映像」的織接,故佈景設計部門,在電影攝製過程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電影是綜合的藝術,在創作過程中,編劇與導演的創意應是全體工作人員所必須共同遵守並互相求取配合的原則,佈景設計也不例外。
「養鴨人家」是一部以農村爲背景的寬銀幕彩色影片。所以在佈景的形式上勢必要以目前農村的建築格式爲主要依據。然農村的建築,固有其純厚樸實的特性,但因羣居的關係,陳設略嫌蕪雜。因此,「養鴨人家」的佈景設計,除了格式的寫實而外,必須加以「美化」實質,以求達到「假的眞」的境界。
農村的色彩主調是綠色,綠色的趣味在新鮮活潑、生氣蓬勃,而紅磚白牆的房屋色彩,頗能在綠底的襯托下,收紅花綠葉之效。
在內搭外景的塲景中,由於農村原野的特性是遼濶,在設置上不可過於侷限,雖然在鏡頭的運用及光影的調配上可以設法補救;但佈景裝置上,尤須費盡心機以加强「景深」,利用農村特有的竹林以堆砌層疊,如此則頗具效果。
電影佈景的設計,應與劇型及劇情相吻合,殆無疑義。本片的劇型,應屬社會倫理的感傷劇,而情節高潮的塲景是在小客棧中,鄕村客棧的特點是狹窄、恬靜。
劇中人小月(唐寶雲飾)爲阻止養父林再田(葛香亭飾)將千辛萬苦養大的鴨子賣掉,毅然投奔其親兄(歐威飾)所住客棧,午夜思回,倚樓凝望,一盞街燈,萬籟俱寂,充份寫出她零仃孤苦的凄切心情,並與劇情完全凝合。
小月因感養父恩情似海,奔過狹窄的通道,跪伏養父膝前,此情此景,令人至爲感動。.鄒志良.
「光藝」與「中影」
光藝機構經理何頌業暨駐港代表何建業兩昆仲於上月間應台灣電影界邀請,抵步觀光,考察當地影業及會見電影界有關人士,商談星馬,港,台合作拍片事,極得當地具有最大規模的中央電影事業公司等首要,熱烈歡迎。
「中影」在台省掌握影界牛耳,由製作上的成功,奠定了穩固的基礎,同時擁有許多戲院,兼設立影片發行機構。爲謀擴展海外市塲,爭取廣泛觀衆對於中國電影新的認識。首先注意的目的地是馬來西亞,尋求合作對象,認爲專營華語片的「光藝機構」最適合他們理想的合作者。
光藝在港主持五家藝字派製片公司及與獨立製片公司合作,祗是出品粤語、潮語而已,華語片方面一向支持獨立製片公司如新華、國風、四維、金鳳等。還多方面購買日菲配上華語對白影片,因此「中影」急切需要的對象找到了,開始會談。
初步合作,一九六四—五年中影出品數部華語新片,如:第十二屆亞洲影展取得三項最佳金鳳獎七彩寬銀幕「養鴨人家」,中日合作七彩寬銀幕「海灣風雲」,七彩濶視綜藝體「婉君表妹」,「啞女情深」,綜藝體寬銀幕「薇薇的週記」,等,以上五部星馬婆映權歸光藝機構屬下各地戲院映出。
第二步合作拍片計劃,在「中影」爲擴充馬來西亞市塲與光藝開拓華語片源爲原則,這是兩方面共同進取目標,光藝供應人力與物力支持拍製七彩綜藝體華語片,堅誠合作,從今以後,光藝將盡量推薦健康而富有意識的中國電影,與觀衆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