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唱)唉!屋漏更逢連夜雨。這正是。禍不單行福無雙。僥倖逃脫祝融禍。誰料母病入膏肓。
連城:(唱)家業慘被毁,無錢延醫苦難言。
連城:(唱)一片丹赤哀哀告。虔誠求上蒼。
連城:(唱)我願割股療高堂。請賜恩,添母壽。早占勿藥身安康。
辜母:(白)兒呀。
連城:(白)母親、孩兒來了。
(連入屋,即急步至母床。)
連城:(白)母親,有何吩咐。
(母有氣無力的起身,從枕頭下取出一玉蟹)。
辜母:(唱)提玉蟹……囑嬌兒。此寶是你定婚表記、(玉蟹交連)爲娘交你無別意。……只要兒你珍惜保
連城:(白)母親。
(母已死,連大驚)
連城:(白)母親呀。
(連見母已死,放聲大哭。)
連城:(唱)見慈娘回天已無力。不由我,搶天呼地淚漣漣。從今後……饑時無母問。寒時無娘與兒添衣裳。恨蒼天……忍心奪我母。眞教我,劬勞未報,抱恨終天。
(伏母屍而哭)
冰心:(唱)默禱菩薩顯聖靈,三炷淸香表心誠。(白)一炷香。(唱)保祐辜門二老身康泰。(白)二炷香,(唱)辜郎早把金榜登。(唱)三炷香。(唱)衣錦榮歸成婚配。完却三生石上盟。
(愛雪匆匆而來)
愛雪:(白)夫人,小姐,大事不好了。
夫人:(白)愛雪,何事驚慌?
愛雪:(白)管家福伯,自京中回來,順道徐州探問辜府,誰知辜府老爺,已經身故,又遭大火毁家,如今姑爺及老夫人,不知流落何處了。
(冰上來,一手抓住愛雪)
冰心:(白)愛雪,此事當眞。
愛雪:(白)婢子那敢虛言。
(冰呆住,欲哭無淚。)
冰心:(白)辜……辜……噯,辜郎呀。(唱)聞凶耗,失三魂。晴天霹靂淚紛紛。可憐辜郎遭大難。弱質書生,何處投奔。他若不幸有差錯。薄命冰心,矢志以身殉。
夫人:(唱)女兒。吉人自來獲天祐。賢婿他,定能逢凶化吉。且寬愁懷莫憂急。母料他,不日定抵俺家門。
人:秦之方、夫人、李公子、愛雪、冰心、連城、婢僕、老家人、刁奴惡僕。
(秦家門外,連城由遠處而來)
(合唱)辜連城父喪母亡家業毁,無奈來投岳家門,錦上添花時時有,雪中送炭稀稀聞。
(連城蓬衣垢面,來至秦府,府門大開,僮僕站立兩旁)
(連以爲來接他,不由笑逐顏開)
連城:(白)妙呀。(唱)一路上,滿腹疑雲盡掃淨。却原來,我岳家並非勢利人。你看他,硃紅大門開兩扇。府內僮僕站兩邊。分明是,知我連城今日到,大開府門迎嬌郎。我這裏,整整頭上破方帽。拂拂爛衫髒灰塵。忘憂放胆往前進……
刁奴:(白)喂。阮家公子,秦府拜客,閒雜人等,一槪迴避。
連城:(唱)哎喲!這巨雷叱聲嚇煞人。
(連城見那邊惡僕,刁奴如風而來)
老家人:(白)李相國公子已到,恁等好好伺候,我卽稟知老爺,出來迎接。
(老僕入)
(刁奴見連尙立不走,不由大怒,上前叱駡)
刁奴:(白)相府公子拜客,你這乞兒,還不快快廻避,難道吃了豹胆熊心不成。
連城:(白)呀,這就奇了,此乃通渠大道,人人可以走得,恁家公子拜客,我也是到來投親拜客呀,况我乃堂堂黌門秀士,豈容你任意呼叱:若非有事在身,定將你送進衙門治罪。
(突然有一隻手擒住連城,連大驚)
公子:(白)放肄。
(一把將連擒過來,指着連罵道)
公子:(唱)父爲宰相,在朝伴龍。你這小小書生,有眼無睛。若不是,公子有了喜事。亂棍將你送入冤死城。
(將連摔在地上)
(連書呆子脾氣大發)
連城:(白)反了,反子。(唱)秀才乃是讀書人。你竟敢,侮辱斯文動野蠻。王孫公子應知法。知法犯法罪非輕。我今與你評理縣衙去。定叫你,磕頭賠罪方甘心。
公子:(李公子大怒)哎。(唱)罵聲奴才眼無睛。竟敢得罪小公卿。昐咐家人將他打。活活打死莫容情。
(衆刁僕應聲、打連城。)
(連被打得昏倒地上,刁僕欲再打)
師爺:(白)且慢,公子今日秦府求親,乃是一件喜事,倘不幸失手打死,豈不是大大不吉。
公司
公子:(白)倒也有理,爲我那秦小姐積德,饒他就是。
師爺:(白)這樣才是,公子,時間提親,須看小人眼色,見機而行爲妙呀啊。
* * * *
之方:(白)公子大駕光臨,眞是蓬蓽生輝,請進。
公子:(白)請。
連城:(白)哎呀,打壞了,打壞了。
(老僕過去,將他扶起)
老家人:(白)你這位相公,爲何如此不明世故,他外號別人稱小霸王,你怎可惹他。
連城:(白)他辱打斯文,我定要到衙門,告他一狀。
老家人:(白)他父堂堂相國,有道是官官相衞,任你去告,也是枉然。
連城:(白)難道就此罷休,我,我决爲民除害。
(他一蹬足,傷處大痛,不禁哎呀連聲)。
老家人:(白)你傷勢不輕,不如隨我,靜靜進去吃些傷藥吧。(扶連入,連一拐一拐地,隨他進去)
(大廳內)
之方:(白)多次辱蒙餽贈,正思過府致謝,不意大駕光臨。
公子:(白)世伯休得客氣,些些薄禮,何足掛齒。
師爺:(白)秦老爺,我家公子今日拜訪之意,小人日前已經言明,辜家是何人戶,怎能比得相府公子,還當三思爲是。
之方:(白)小女能配公子,固我之所願,莫奈當年與辜家指腹爲婚,此事還須另謀對策爲是。
師爺:(白)是啊,只要我家相府一紙名片,送到徐州,將那辜家小子,刺配沙漠海島,此乃一件平常之事。
之方:(白)旣然如此,老夫卽刻應允。
師爺:(白)公子,還不快些拜見岳父。
公子:(白)岳父在上,小婿叩見。
之方:(白)賢婿免禮,哈哈。
師爺:(白)如此,阮等回去,十日之内,擇吉納聘迎娶。
公子:(白)唉,十日太長,三日之内,便當迎娶。
之方:(白)但憑賢婿主意。
公子:(白)小婿告辭了。
(公子,師爺走)
之方:(白)這才是我的乘龍快婿,哈……。
(連服藥)
老家人:(白)相公,藥你已服下,不如早些回家歇息吧!
連城:(白)此地我那有家,我乃徐州人氏,到此投親的。
老家人:(白)你與那家有親?
連城:(白)就是此處,秦之方老爺。
老家人:(白)原來相公與我家老爺有親,敢問尊姓大名?
連城:(白)小生徐州辜連城。
老家人:(白)原來姑爺到來,快隨老奴前去,拜見老爺夫人。
連城:(白)有勞了。
(兩人出)
(正好與李公子相遇)
公子:(白)哦,這書呆子竟是秦家之人,剛才親事已成,豈能得罪了他,來,賞那秀才紋銀十兩。
師爺:(白)我家公子賞你紋銀十兩,還不上前叩謝。
連城:(白)我乃知書識禮之人,焉能無故,受你臭銅錢,呸。
(連拂袖而去)
公子:(白)如此不識抬舉,家人再打。
衆:(白)是。
師爺:(白)慢,打狗看主人,公子剛才成就新親,豈可隨意得罪岳家的人。
公子:(白)有理,再饒他一次。
(慢慢而去)
老家人:(白)啓稟老爺,姑爺求見。
之方:(白)賢婿離去不久,爲何再回,想必有要事,快快請他進來。
老家人:(白)是,有請姑爺。
(連城入廳)
(之方笑臉出迎)
之方(白)賢婿……
(搶上前來,拜倒)
連城:(白)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禮。
(之方不由大怒)
之方:(白)大胆狂徒,竟敢冒充相府公子,家院,把他拿了。
連城:(白)慢,小婿辜連城,只因父母雙亡,又遭大火毁家,先嚴臨終遺命,故而前來投奔岳家。
之方:(白)(大驚)哦,你……你是辜連城。
連城:(白)是,小婿正是徐州辜連城。
之方:(白)胡說。(唱)大胆狂徒,竟敢冒充辜連城。辜家徐州稱首富,怎似你,衣衫襤褸這般無行。
連城:(唱)雙親不幸相繼亡,家業全被火燒光,嚴親遺命不敢背,因此上,投奔岳父望成全。
之方:(白)哼!你口口聲聲稱我爲岳父,有何憑據踎。
連城:(唱)玉蟹成雙各執一,雄蟹帶在我胸膛。
(連取出蟹來)
之方:(唱)一見玉蟹心慌亂,眼前之人正是辜郎。我女已爲相府媳,豈能再認這小化郎。猛然一計從心起,與他一刀兩段,從此斬。
之方:(白)辜連城,想你父母留下百萬家財,誰知被你化得一乾二淨,以致弄成這般模樣,虧你還有面目,敢來相認。况我女兒千金之體,焉能嫁你這化子。不如聽我相勸,寫下一紙退婚書,我看在你父份上,給你白銀三百,你意如何?
連城:(白)岳父言道差矣,天災人禍,非人所能預防,婿縱不肯,也不致淪爲敗家之兒。至退婚一事,則萬不敢違背地下雙親遺命。
之方:(白)畜生你!(唱)好意勸你退婚你不願,刁言巧辯想騙人,當年訂婚原是戲,誰料你,竟然亂認眞。
連城:(唱)白玉寶蟹隨身帶,眞憑實據,豈能不認眞。
之方:(唱)我看你,窮命窮相早注定,祇恐怕,今生今世難翻身。
連城:(唱)我飽讀詩書和經史,岳父你,休將小婿看太輕。(白)自來將相本無種,男兒振奮自能寸進。
之方:(唱)勸你休作白日夢,痴望妄想枉費心。你身若能有寸進,除非是日落東山月西昇。順從我意將婚退,白銀三百養你終身。(白)家院。取出白銀三百上來。
連城:(唱)聞斯言,氣塡胸。却原來,欺貧重富,背信寒盟。再三陳說你不納,反面忘却先人八拜情。辜某昂藏七尺漢,雖貧不領你人情!
之方:(唱)你雖不取雪花銀,要取我女萬不能。
連城:(唱)凉薄之語你說盡,殊令人三尺無名火驟升。雙膝跪在塵埃地,皇天呀后土。我辜連城,有官再到襄陽地,若不榮耀永不踏入秦家門!(走)
之方:(白)好!一刀兩斷從此絕,畜生一走心安寧。
夫人:(白)賢婿在那裏。
(夫人與心冰愛雪步出)
夫人:(白)賢婿那裏。
(見連不在)
(冰心四下看,不見連,不知何故)
夫人:(白)老爺,聞說賢婿,遠道到來投親,如今爲何不見?
之方:(白)畜生不求上進,將家業化盡,淪爲乞丐,這種人還可與他相認,已被我趕走了。
(冰心大驚)
冰心:(白)哦,已被爹爹趕走了?!
之方:(白)敗祖辱宗之子,豈能與我兒匹配,爲父已將你另配當朝李相國之子,三天之内,就要迎娶。
(冰心聞而大驚)
冰心:(唱)好一似,塌了靑天,沉了陸地。魂如風箏斷線飛,眼前現,橋斷樹倒,石轉路迷,難分難辨,南北東西……。
(冰痴痴呆呆向後房去)
(愛雪及夫人趕上來)
夫人:(白)女兒!
(愛雪扶住)
(冰轉身看母,大哭)
冰心:(白)母親,(唱)爹爹作事心太狠,忍心辣手蒂並摧,婦道婦德兒深曉,我誓抱一志不改移!
景:秦家大門及大廳
人:之方、師爺、賀客、老僕、僕人、媒婆。
(鼓樂宣天,炮仗大放)
(媒婆師爺等送大批聘禮而來)
(之方大爲得意)
師爺媒婆:(白)恭喜秦老爺。
之方:(向媒婆白)下面領償,(對師爺)請師爺書房待茶。
師爺:(白)下聘的珍珠寶飾,乃是我家夫人親自挑選,請秦老爺過目。
之方:(白)哈哈!家院,捧入後堂,請夫人送入小姐房中。
老家人:(白)是!
(老僕領四家人,將首飾珠寶盒捧入後院)
景:冰心房
人:冰心、愛雪、夫人、女僕。
冰心:(唱)他那裏,簫笙管笛齊聲響,賀客迎門慶佳期,我這裏,肝腸寸斷苦無言,獨立繡樓情慘悽。恨爹爹,欺貧重富賴婚約,李家仗勢拆連理。冰心讀書明禮教,矢志不作奸人妻。(白)哎呀,愛雪一去好久,爲何尚不回來?(唱)昨夜主婢商量定,遠走高飛往濟寧,喬裝打扮離家去,暫住舅家訪連城。忽聽見樓梯聲聲響,想必是愛雪,辦妥衣飾轉回程。
(原來夫人帶女僕,捧珠寶聘禮而來)
冰心:(白)母親,
夫人:(白)恭喜女兒,今日李府納聘,禮物盡皆珍寶,兒你快來過目。
心:(白)母親,難得你也贊成這件親事。
夫人:(白)唉,母雖不願,只是木已成舟,還有何說。
冰心:(唱)冰心已定離巢計,却難捨,高堂白髮人,低下頭來細思忖……(白)有了,(唱)待我一語雙關告娘親,(白)母親:(唱)女兒此次出門去,你膝下少了承歡人,苦命冰心無手足,一旦遠離心難忍,雙膝跪下塵埃地,拜謝慈娘養育恩深。
夫人:(白)兒呀,兩家相隔,近在咫尺,妳如想娘,隨時可以歸寧,母如念你,也可前往探望。
冰心:(唱)半透半露雙關語,不識不知別離情,生離死別在傾刻,可憐慈娘作了,夢中人。柔腸寸斷難再語,蓮子心苦淚暗彈。
愛雪:(白)小姐,衣服來了。
(愛雪手捧一布包行來,見夫人在,大驚)
夫人:(白)愛雪,什麽衣服,拿來我看。
愛雪:(白)這個………
冰心:(白)母親,這是女兒貼身所穿的。
夫人:(白)如此更加要看,此乃你吉日所穿之物,豈能隨便。
(夫人已接過布包,打開看來)
(冰心,愛雪不由大驚)
夫人:(白)愛雪,這是何物?
愛雪:(白)這個,這個………
(原來夫人手中所拿者,男人之長袍)
冰心:(白)(情急智生)母親,(唱)聞道李郎多艶跡,燕瘦環肥暗藏金屋中,女兒心想得愛寵,爲郞早繡五爪龍,但願爭得郎心意,不愁長守空房中。
夫人:(唱)聽兒說出衷心話,日來憂煩是空驚,該殺該戮李家子,該憐該憫辜連城。
老家人:(白)酒宴擺齊,請夫人下樓。
夫人:(白)女兒,快些梳粧打扮,時間還要下樓敬酒。
冰心:(白)女兒尊命。
(夫人下)
冰心:(白)愛雪快來呀,(唱)我頭上拆去八寶髻,從今暫不照菱花。
(冰心已換了男裝)
冰心:(唱)繡花方巾頭上戴,換了衣衫似秀才,學男人走路開大步,再不是,婀娜多姿女兒態。深深一揖囑愛婢,我此去尋夫走天涯,晨昏定省全靠你,免使我悲掛慈娘心長哀。樓下筵開人紛亂,此時不走待何來。
冰心:(唱)手執摺扇半遮面。急步混出心胆寒。脫出樊籠飛彩鳳。猶如蛟龍離沙灘。
(之方已見男裝冰心向外而行)
之方:親友都已入座來,怎有書生步落階,莫不是,婢僕怠慢客,得罪人家理不該。(白)家院,快些前去……(唱)請那公子轉回來。
老家人:(白)是。
老家人:(白)公子,我家老爺有請入席。
冰心:(白)這個……。
(之方站門口)
冰心:(白)這個……(忽然計上來)哎喲,小生腹內疼痛,不能奉陪,請你家老爺海涵,哎喲,失陪了。
(冰裝肚痛而走)
之方:(白)哼,不識抬舉的畜生,由他去罷,列位親友,請!
景:秦府內房
人:愛雪、夫人、衆女客、女婢。
(愛雪由走廊而來,廊前燈燭輝煌)
愛雪:(唱)預計小姐已走遠。特向夫人報知情。霎時間,内院哭煞老誥命,前堂急煞那好夢成空老妖精。
(雪入房)
愛雪:(白)夫人,事情不好了。
夫人:(白)何事慌張。
愛雪:(白)夫人,請到外面再說。
(拖夫人出房)
愛雪:(白),哎喲,夫人呀,小姐不見,房中百物凌亂,想必是逃走去了。
夫人:(白)哦,快些報知老爺。
雪愛:(白)是!
夫人:(白)哎呀,這事如何了得。
(雪與老僕耳語,老僕卽至之方處)
老家人:(白)夫人有緊急事,請老爺後堂商量。
之方:(白)列位,請恕老夫失陪。
(之方入後而去)
之方:(白)何事?
夫人:(白)女兒,她,她……逃走了。
之方:(白)哦,女兒逃走,後日李府迎親,叫我如何交代?
老家人:(白)李府師爺告辭,請老爺出堂送客。
之方:(白)唉,這逆女眞要我條老命!
(之方出)
師爺:(白)菜豐酒足,小人相府有事,後天大喜之慶,再來痛飲一番。
(師爺走)
之方:(白)恕,恕,不遠送了。
(合唱)辜連城,命途多乖舛,投親被拒,復遭悔約寒盟,深知求人不如求己,决計跋踄赴帝京,皇天偏欲磨折有志士,中途遇雨不能行,正是山窮水盡疑無路,不料柳喑花明又一村。
(雷電交加)
(連點起神前殘燭,嘆一口氣坐於拜墊上)
(天上烏雲四集)
連城:(唱)我連城,好一似喪家之犬,滿腹委屈向誰言。我好比,哀哀長空雁,失羣難歸行。又好比,魚兒吞了金鈎釣,進退又艱難。又似那,失舵的孤船,漂流在半江。思來想去我的腸肝斷。
(冰急奔而來)
冰心:(白)天啊!
連城:(唱)深夜裏,有誰人,哀聲呼天。
冰心:(唱)正喜逃出虎穴中,山雨欲來心胆寒,自幼未嘗受此苦,蒲柳弱質,何處把身藏,抬頭忽見山神殿,殿中有火必有人,急移蓮步向前去。
(冰與連打個照面,冰急以袖掩面,急驚避)
冰心:(唱)原來殿中有一少年人,我與他,孤男寡女難同宿,土地祠內暫棲待旦。
(冰入土地祠)
連城:(唱)見書生,神色慌張匆匆去,似有心事,與我一般同。
(回身入殿)
(土地祠内燭光亮起)
冰心:(白)唉,(嘆一口氣)
連城:(唱)書生憂形又嘆氣,心中必定有苦情,自古同病應相憐,不如過殿問分明。(白)不可,不可。(唱)逢人只說三分話,莫要全抛一片心,况又相逢陌路上,奈何傷心偏遇傷心人。(白)唉!
(冰心注意)
冰心:(唱)少年嘆息聲不斷,莫非與我同病相憐,愁懷正苦無處訴,待我過去探個分明。(白)不可,不可。(唱)瓜田李下招物議,孤男寡女須避嫌。
(大雨傾盆而下)
兩人各坐拜墊上,當中一壁相隔,大雨傾盆續下)
連城:(唱)那風雨打得人心碎,愁人輾轉難成眠。(白)可恨岳父秦之方。
冰心:(一驚)(白)他何提起我嚴親來?
連城:(唱)秦之方,你太不仁,欺貧重富賴婚姻,指腹婚配成畫餅,堪嘆五里霧中秦冰心。
冰心:(白)他竟叫我名字。
連城:(唱)未知他豈曉她父豺狼成性。
冰心:(白)聽他所言,好似辜郎模樣,難道天公憐憫,安排阮等來此雨亭相會,不免待我過去問個明白。
(欲行又停)
冰心:(白)不可,不可,天下同名同姓甚多,倘他不是辜郎,豈不羞煞人也,(想一想)我自有道理。(唱)觸景傷情淚如珠,今晚在此奈何乎,爲顧信義離鄉井,關山險阻歷盡長途。恨嚴父,悔婚背盟約,害得我,慘受無辜。怕只怕,女扮男裝,被人識破,不寒自懼,叩求神明顯靈聖,庇佑阮夫妻,不日相聚。
連城:(唱)聽他言來我已通,原來他身是女嬌紅。出言關係婚姻事,這樣貞烈令人感動,願天庇佑冰心女,千萬莫作那離巢彩鳳。
冰心:(唱)聞言詞來心暗喜,果然不負我一片情深,多情多義辜連城,█驚█喜秦冰心。
連城:(唱)美人蟹,本來雌雄鴛鴦配,爲定親事各分西東。雄蟹帶在我身旁,雌蟹交給秦小姐。可憐雄蟹形單影隻,不知何日再成雙
冰心:(唱)成雙配,配成雙,這雌蟹形單影隻太孤單,願天慈悲行方便,推扶雌雄二蟹早成雙。
連城:(唱)那女子,蟹長蟹短蟹不了,難道他,也爲蟹累自嗟嘆。我好奇之心驟然起,不問淸楚心不甘,只得冒昧過門去。
冰心:(唱)你深夜來此爲何因?
連城:(唱)她手上也有美人蟹,與我的玉蟹一樣形,莫非她是冰心女,爲我離家關山行。
(連城看)
(冰心羞)
連城:(白)小……小生辜連城,這廂有禮。
冰心:(白)有禮相陪。
連城:(白)公子手上玉蟹,與我的好似一對,可否暫借一觀。
冰心:(白)相公請看。
連城:(白)哎呀,原來是雌雄雙蟹,未知公子尊姓大名。
冰心:(白)姓秦名冰心。
連城:(白)哦,秦冰心,我那……
冰心:(白)那什麽?
連城:(白)(叫不出口)我那,我那……
冰心:(白)相公。
(除巾露出秀髮)
冰心:(唱)儂爲你,被迫退婚心難忍,因此離家出走遭飄零,時刻憶君廢眠食,何幸今晚,巧遇雨亭。
連城:(白)娘仔!(唱)天公有心巧安排,雨亭得會有情人,適才聽你說盡傷心話,至貞至烈,人間難尋。
(兩人相擁而泣)
冰心:(白)天見可憐,今晚在此相會,但不知辜郎,今欲何往。
連城:(白)今科乃大地之年,决計往京赴考。未知娘仔,你今晚要往何處安身?
冰心:(白)濟寧舅家暫息,等候郎君佳音。
連城:(白)如此說來,天明又要分離了,唉!
冰心:(唱)相公!此去京途千萬里,望君善保千金體,但願得高中,衣錦歸故里,那時節,長相守,舉案齊眉到百年。
連城:(白)娘仔金石良言,小生自當謹記。(唱)誓爭鰲頭榮歸返,吐氣揚眉雪前恥,雌蟹原物交娘仔,預祝它,雌雄長叙永不離。
女婢:(白)稟老爺夫人,花轎已到。
之方:(白)好,吉時已到,女兒快些梳裝。
(原來愛雪在梳裝代嫁)
之方:(白)不枉夫人小姐一向對你愛護,你今代嫁相府,也是前世有修,可惜小姐比你福薄,不然,時間卽爲相府嬌媳。
(門口)
(衙役如虎而來,一至李公子前)
衙役:(白)將他拿了。
(李公子不服,與衆衙役爭,終爲衆衙役鐵鍊鎖住)
師爺:(白)相國公子,誰敢無禮。
衙役:(白)怎麽講!
師爺:(白)相國公子。
衙役:(白)放屁!
(打師爺一掌,將他踢在地上)
衙役:(白)奸相通番有據,罪誅九族,將這孽子押返衙門。
衆:(白)是。
(用鍊將李公子牽猢猻般的牽去)
衙役:(白)(對另一批衙役)秦之方乃本地首富,豈可輕易放過,隨我進去。
衆:(白)是。
(進內而去)
(女僕)
女婢:(白)稟老爺,外面來了好多衙役。
之方:(白)以爲你何事大驚小怪,我與相家份屬親家,那地方官府,怎敢不來巴結。
衙役:(白)是,我等欲來巴結。
(衆衙役用鐵鍊將之方拿住)
之方:(白)恁等胆大包天,竟敢對我無禮,只須一紙稟報,我那相國親家,管叫恁頓成無頭
之鬼。
衙役:(白)(一掌打下)奸相私通番邦,罪誅九族,你是他的親家,正算在内,來,拿了。
之方:(白)哦,求上差做情,我女倘未過門,那能算數,我那親生女兒,逃走無蹤,此乃丫環代嫁,請上覆縣尊,時間情理送到。
衙役:(白)哼,你眼裏只認得縣尊,夥計,拿了。
之方:(白)不,不……不是,上差那裏,更當孝敬。
(連城由遠而來,正欲走入樹林)
蔡虎:(白)呔。
(連城嚇得後退)
(蔡領衆出)
蔡虎:(白)此山是阮個,兩傍大樹是阮栽,行人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連城:(白)小生一介寒士,往京赴試,何來財帛奉獻,求大王饒命。
蔡虎:(白)來押他回去。
冰心:(白)媽媽,小生因迷失路途,無處報宿,望媽媽行個方便。
于母:(白)非是老身不允,只因舍下並無男人,請往別處歇息吧。
冰心:(白)天已黑暗,四下未見人家,媽媽,請行方便吧。
幗英:(白)呔,誰人敢來此囉囌(作男人聲)。
(冰心大驚望夫)
(幗英戴面具及假鬚,作山大王狀,執刀自内急上)
(橫刀劈冰心)
(嚇得冰心亡魂喪胆)
幗英:(白)你……(作男人聲)(幗英見眼前,係一美男子,不覺呆住)
冰心:(白)大……大……大王饒命,我不借宿就是。(轉身就走)
幗英:(白)(作女人笑)相公轉來(回復女人聲)
冰心:(白)我……我還是住別處好。
幗英:(白)(作女子狀)我就不准你去。(手指冰心)(冰心大爲奇怪)
幗英:(唱)荒山只恐惡人擾。喬裝鬚眉鎭此山。公子不必心驚怕。(拿去面具)奴本是獵虎小嬌娃。
冰心:(白)原來是個女英雄,失敬了。
于母:(白)兒啊,家中只俺二人,怎可留得公子。
幗英:(白)(撒嬌地)母親,女兒說留得,自然留得呀!
于母:(白)好,留得,留得,公子如不嫌棄,就請進來。
冰心:(白)多謝媽媽。
(三人入屋)
于母:(白)女兒,如今怎樣安排。
幗英:(白)請這位公子睡在女兒房中。
于母:(白)哦,睡在你房中呀。
幗英:(白)女兒與母親同睡,豈不是好。
于母:(白)使不得。
幗英:(白)(撒嬌狀)女兒說使得就使得。
于母:(白)好,都是我縱懷了你,使得,使得(對冰)就請公子到小女房中歇息。
冰心:(白)這……恐怕有些不便。
幗英:(白)公子不必客氣。
冰心:(白)如此,眞眞多謝了。
幗英:(白)好說了。
(母送冰入幗英房)
(英幗大樂)
幗英:(白)這書生長得多英俊。不覺挑動雲英心。深山碧玉非淫賤。只恐錯過無處尋。
(母出房來)
于母:(白)你這蠢女,怎可留宿一個陌生男子,還將自己臥房讓出,難道不曉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冰心:(白)母親,妳豈有看見這位公子。
于母:(白)我又不是失明,怎會看不見。
幗英:(白)我是說你豈有看他面貌,風度。
于親:(白)這就無看到那麽仔細。
幗英:(白)母親。
幗英:(唱)他風度翩翩佳公子。眉淸眼秀是美少年。
幗英:(唱)母親缺少一半子。女兒侍字在閨房邊。
于母:(白)哎喲,你不提起,爲母已經忘懷了,(想一想)呀!怎能做得。
幗英:(白)爲何做不得。
于母:(白)他姓名身世未明,怎可魯莽提親,若是他家已有了妻子呢。
幗英:(白)人說食老昏戇,實在有理,天生俺只一張嘴,你就可去問他呀。
于母:(白)說來也是,待爲母前去問來。
(母去)(幗英偸聽)
冰心:(白)媽媽,有何咐吩?
于母:(白)未嘗請敎公子,尊姓大名,家住那裏,家中尚有何人,做何生意?
冰心:(白)小生秦炳新,襄陽人氏,家中父母雙全,只生小生一人,今欲上京赴考。
于母:(白)豈嘗婚配。
冰心:(白)尚未娶親。
(幗英大喜)
幗英:(白)(大喜)他未婚配,且係黌門秀士。
于母:(白)老身有言奉告,恐嫌唐突。
冰心:(白)媽媽有言,請說無妨。
于母:(白)老身有一小女,待字閨中。
冰心:(白)可是剛才拿刀的那位小姐。
于母:(白)正是。
幗英:(白)壞了,壞了,女孩兒家,拿刀動斧,成何體統,讀書人所談的是三從四德,豈愛我這……唉!
(說罷又去偸聽)
于母:(白)老身意欲將小女許配,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冰心:(白)(大驚不)……不……不可,此事萬萬不可,小生急欲上京赴考,且未禀明父母,焉可私訂終身。
于母:(白)只須公子留下信物,他日禀明堂上雙親,方來迎娶。
冰心:(白)這……這事小生不敢。
于母:(白)莫非小女醜陋,不合公子之之意。
冰心:(白)不是,小姐美若天仙。
于母:(白)莫非嫌阮高攀不起,想拙夫在日,也嘗開過京都武勝鏢局,也算一時武林豪傑。
冰心:(白)媽媽所猜皆錯,小生實有難言之隱,不能答應媽媽,請媽媽海涵,日來跋踄辛苦,明天又要趕程,恕我失陪了。
(于母只好出來)
于母:(白)你這丫頭,無緣無故,害我失臉。
幗英:(白)哎喲,氣煞我也,這窮酸如此不識抬舉,送上門的老婆,他還不要,此後,叫我如何做人,(决定)(她過去拿刀)
幗英:(白)不如將那薄行殺死,然後尋個自盡吧,
(握刀入房)
于母:(白)女兒不可呀。
(英不問靑紅皂白,卽殺冰心,母勸不聽)
(最後一刀,將冰方巾劈翻,露出靑絲)
幗英:(白)哦,你也是女子,爲何改裝騙人,如不說實,刀下無情。
冰心:(白)奴女扮男裝,事非得已,只因家父,嫌我夫辜連城家貧,負約悔婚,故而離家出走。
幗英:(白)辜連成,豈是辜天官之公子。
冰心:(白)正是,小姐,莫非妳識得辜天官。
幗英:(白)啊,原來是辜恩公令媳,小姐請來看。
(至恩公辜天官長生祿位處)
幗英:(白)先父在日,嘗蒙辜恩公洗脫冤獄,臨終諄諄囑咐,要阮不可忘却大德,你看,這是辜恩公的長生祿位。
于母:(白)如今小姐意欲何往?
冰心:(白)投奔濟寧舅家,等候辜郎佳音。
幗英:(白)一路艱難險阻,不如由我護送小姐前往。
冰心:(白)這萬不敢當。
幗英:(白)小姐旣是辜家之媳,阮等自應愛護,請莫推辭。
冰心:(白)如此媽媽小姐,請上受儂一拜。
(冰拜幗扶)
幗英:(白)但願辜公子早日榮歸,同慶團圓。
連城:(白)我乃堂堂男子,如今將我扮成婦人,士可殺而不可辱,不如殺死,更落得干淨。
蔡虎:(白)呸,時間必須聽我吩咐,裝成啞吧,不准開口,若敢故違,定將你面容毀壞,四肢斬掉,管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連城:(白)大……大王,小生依從就是。
盜甲:(白)大王,何故將這臭書呆扮成女子?
蔡虎:(白)順手牽羊,誰叫他生得這般美貌,時間假裝賣身塟母,豈不是可以█回五七十兩,哈……哈。
盜甲:(白)啊,原來如此。
蔡虎:(白)不必多言,速速行起。
景:官道,凉亭。
人:連城,蔡虎,嘍囉,王員外,僕人,路人。
(蔡虎已扮成一鄉下人,連坐地飲泣,路人圍觀如堵)
蔡虎:(白)財主老爹,恁來修心可憐,可憐我妻身屍未收,慘呀。(唱)哭破咽喉血淚紅,仁德君子誰憐痛,可憐我妻他鄉喪,急症難治,死在半途中,(王員外自遠而來)尋親不遇,舉目困窮,丟下阮父女無依靠,流離失所嘆飄蓬,勢迫無奈將女來發賣,賣身塟母理正通,望恁方便來受手,德載二天感恩隆,(白)恁來修心可憐呀。
(路人皆無應聲,忽王員外帶僕排衆而來,見狀向蔡虎詢問)
王員外:(白)聽恁所言,實是慘悽,未知欲賣銀子多少。
(連急擬開口,盜甲急用手扶連,其實暗將利刀一把指住,連無奈又假啜泣)
蔡虎:(白)蒙員外惻隱,請施捨銀子五十,我女爲婢爲奴,任聽尊便。
王員外:(白)也罷,家院,取出紋銀五十給這老伯。
家院:(白)是。
蔡虎:(白)順便█多一筆,銀尋人就易呀,且住,恁看有又人送銀來了。
(幗英與冰心至樹林中)
冰心:(白)俺等歇息一番,然後再走。
幗英:(白)也好。
蔡虎:(白)呔。
(領嘍囉出)
蔡虎:(白)要命的留下銀來。
冰心:(白)哎呀,姊姊,如何是好!
幗英:(白)小姐安心,小小毛賊,何足驚異,待我來。
(拔刀)
幗英:(白)呸。
(蔡虎被擒)
蔡虎:(白)女俠饒命,願以金銀寶珠續命。
(捧銀與美人蟹出冰心看見)
冰心:(白)姊姊,刀下留人,(對蔡虎)你手中玉蟹,是那裏來的。
幗英:(白)講。
蔡虎:(白)從一書生身上刼來的。
冰心:(白)那……那書生現在何處?
蔡虎:(白)將他男扮女裝,賣給城東員外王百萬了。
冰心:(白)姊姊,這玉蟹是辜郎之物,俺等必須快快,前往搭救才是。
幗英:(白)小姐說得有理。
(一刀殺蔡虎)
員外:(白)家院,將此女子帶入内院,服侍小姐。
連城:(白)不……不可呀,我不能到小姐房中。
員外:(白)明明女子,爲何發出男人聲音,若不實,决定將你送官究治。
連城:(白)員外,小生姓辜名連城,乃要往京赴試,不料中途遇盜,財物被他刼掠一空,還迫我男扮女裝,假做賣身塟母。
員外:(白)旣然如此,事先爲何不說。
連城:(白)當時我一開口,必被强盜所殺,如今員外要我小姐深閨服侍,這男女授受不親,誠恐有沾小姐淸白,小生不能不說明了。
員外:(白)原來如此,(自語)哎呀,買來買去,買來一個黌門秀才,倘他一紙狀子告到衙門,叫我如何食罪得起,(想)呵,我自有道理,看你爲人,倒也知書達禮,老漢情願贈銀,助你上京。
連城:(白)員外大恩大德,連城刻骨難忘,請上受我一拜。
冰心:(白)姊姊,我實在寸步難移了。
幗英:(白)前向就是王家,你且在此暫歇,待我上前問個明白。
冰心:(白)眞是有勞姐姐了。
幗英:(白)呸,大胆王百萬,竟敢販賣人口,强迫黌門秀士爲奴,快快將人放出,倒還罷了,不然,一紙告狀呈入衙門,管叫你傾家蕩產。
老僕:(白)不得胡言亂道,王家豈是知法犯法之人,那辜相公,適才已由我家員外贈銀贈衣,趕程上京了。
幗英:(白)此話當眞。
老僕:(白)辜相公剛去未久,你如不信,可由官道趕去,必能相見。
(合唱)辜連城,不分晝夜趕赴京。
(冰心與幗英也騎馬趕)
秦冰心,爲尋夫郎馬不停。
(三人途中相會)
夫妻途中巧相會,一聲分別,又各奔前程。
(連城坐考場中,埋頭地寫文章)
十年寒窗盡抒發,意望折桂攀蟾宮。
(冰心同幗英已到舅家)
冰心回關抵舅家去,靜待夫郎捷報佳音。
(連城官服坐轎,喝道而來)
一朝名登龍虎榜,代民巡狩保黎民,奉旨完婚遂夙願。
濟寧迎歸多情多義秦冰心。
(連城到舅家下轎)
舅父:(白)剛才衙役報道,甥婿衣錦榮歸,眞是可喜可賀。
連城:(白)這位想必就是舅老爺,容甥婿大禮參拜。
舅父:(白)免禮,免禮,請進客廳,冰心甥女望眼欲穿呀。
連城:(白)如此,恕小婿不恭了。
舅父:(白)請休客氣,隨我這裏來。
連城:(白)娘仔。
冰心:(白)辜郎,幸喜高中,眞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可喜可賀。
連城:(白)聖上念我婚姻被人活活拆散,欽賜奉旨完婚,且悉娘心貞烈不屈,特封義德夫人,鳳冠霞佩,候待大喜之日穿戴。
(冰心羞走)
(冰心過來)
連城:(白)只是,岳父爲人勢利,令人可恨。
冰心:(白)爹爹雖有不是,究是郎之長輩,請勿過份爲是。
連城:(白)這個我知,此去……(與冰心耳語)
連城:(白)小小奴才,也敢相欺。
(入廳)
連城:(白)岳父在上,小婿辜連城拜揖。
之方:(白)(大怒)啦,大膽畜生,竟敢亂闖府門,該當何罪。
連城:(白)婚約未除,一來問候岳父,二來探問我那未婚妻子。
之方:(白)你嘗誇說,不得一官半職,不上我秦家之門,言猶在耳,難道你已忘記,看你衣衫襤褸,必已淪爲化郎,尚有面目來見我,走。
連城:(白)自古道,絕路無君子,小婿今已十極無路,特來向岳父商借紋銀五百兩。
之方:(白)開口錢銀如泥沙,就是五分銀子,我也不給。
連城:(白)哎呀,岳父爲何如此無情。(唱)念小婿,膏火資不繼,特來懇借五百銀,雪中送炭人欽敬,錦上添花不稀奇,有朝得展淩雲志,五百金還一萬銀。
之方:(唱)我看你窮到這光景,還誇做官還花銀,生就一副賤骨相,還敢癡望,那金馬玉堂,勸你好好速離去,不然亂棍趕出門。(白)家人,亂棍將他趕走。
官:(白)聖旨到。
之方:(白)奇怪,老夫告老多年,聖旨到來何事,吩咐香案伺候。
(官捧聖旨來)
之方:(白)(對連城)還不走開。
官:(白)聖旨到跪。
之方:(白)我主萬歲,萬萬歲。
官:(白)奉天承運帝詔曰,聞卿女秦冰心,淑德賢良,朕今爲媒,許配八府巡按(官讀詔至此,故意把辜連城三字讀得含糊萬分)辜連城爲妻,着卽日完婚,毋違朕意,欽此。
之方:(白)謝萬歲。
官:(白)下官皇命在身,告辭了。
(秦送)
官:(白)秦公留步,聖意卽日完婚,還是趕辦喜事要緊。
之方:(白)如此,恕不遠送。
之方:(白)聖上爲媒,配與八府巡按,冰心雖無福,但日前已認愛雪爲女,也是一樣,(突有所悟)那個八府巡按叫何名字,適才慌慌張張,未聽淸楚,恁豈聽着。
老家人:我等廻避在外,並未聽到。
連城:(白)我就聽得淸淸楚楚。
之方:(白)你這窮鬼,竟敢故意不走,在此偸聽,時間我那巡按嬌婿到來,决叫他將你送官究辦,那時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中軍:(白)八府巡按大人到。
之方:(白)好了,我那嬌婿到了,好漢你就勿走。
連城:(白)不走就不走。
(中軍捧衣冠上)
之方:(白)爲何不見大人。
中軍:(白)(指連)這就是巡按大人啊。
之方:(白)哦,這個窮……
連城:(白)衣冠伺侯。
(連城一旁更衣)
(之方發抖)
之方:(白)此遭,眞要我的老命了。
中軍:(白)大人升座。
(之方抖得更厲害)
(隨從出,兩旁站立)
(中軍捧上方寶劍上)
(連城官服出,坐堂中央)
連城:(白)唻,傳秦之方。
中軍:(白)大人傳見,說講就講,無問就不准亂講,小心,打點呀。(拔劍出)
之方:(白)我……我曉得。
(正要進)
中軍:(白)呔,必須報名而進。
之方:(白)是,是,秦之方進。
(至連前)
之方:(白)參見大人。
(連未理)
中軍:(白)大人聽不見,大聲的。
之方:(白)秦之方參見大人。
中軍:(白)還須再大聲。
之方:(白)(大聲)秦之方……
(連看之方,兩傍隨從堂威)
之方:(白)(嚇得秦跪下)秦之方叩見。
(連卽避過一邊)
連城:(白)起來,一傍坐下。
之方:(白)告坐。
(連回正座)
連城:你豈嘗記得,(唱)說我窮命窮相,早註定。今生今世難翻身,莫不是太陽向東墜,莫不是玉兎從西昇,如今若無言語來交代,上方劍下難留情。
之方:(唱)恕我老眼昏花看不淸,錯把困蛟當草龍,今朝追悔已莫及,請寬洪量忘前情。
連城:(白)先前嫌我貧賤,我今貴爲八府巡按,奉旨完婚,請問還有何說。
之方:(白)這個……
中軍:(白)大人問話,不能吞吞吐吐,快講。
之方:(白)講……講……唉,叫我如何能講。
女婢:老夫人到。
連城:(白)有請老夫人。
(連下坐)
中軍:(白)(對之方)暫退一旁。
之方:(白)是。
(夫人到)
連城:(白)岳母大人請上,受小婿叩拜。
(之方以手作勢叫老夫人)
夫人:(白)賢婿且稍待。
夫人:(白)(至之方前)何事?
之方:(白)這個頭,你受不得呀。
夫人:(白)此是何故?
之方:(白)如你接受叩頭,那裏尋個女兒還他。
夫人:(白)我自有道理。
之方:(白)將愛雪代嫁,瞞得別人,只是瞞不了他。
夫人:(白)無論如何,這個頭我該受得。
之方:(白)哎呀,受不得。
夫人:(白)受得。
之方:(白)受不得。
夫人:(白)受得,受得。
(夫人轉身走)
連城:(白)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叩拜。
夫人:(白)賢婿免禮。
之方:(白)(一傍自語)唉壞了,壞了,此頭一受,如何了得。
(連拜罷,坐下面)
夫人:(白)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完婚,賢婿意下如何?
(推近之方)
連城:(白)謹遵岳母吩咐。
之方:(白)婢代主嫁,犯下欺君大罪,我想老命,一定在此了結。
中軍:(白)一拜天,二拜地,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衆隨入洞房,之方一把抓住夫人)
之方:(白)你這老不賢,明知女兒不在,却將丫環代嫁,時間紅巾一揭,犯下欺君大罪,我看明年此日,二老同日做忌。
夫人:(白)哎喲,慘了呀,一時之間未有仔細想來,你快去偸偸看來,如有差錯,只有好言向他求情。
之方:(白)唉,今日正知,欺貧重富,害人不淺。
(之方走)
(之方偸看)
(揭開紅巾,推近冰心)
之方:(白)(驚喜)哦,竟是冰心,這樣我就心定胆壯,堂皇冠冕來做八府巡按的丈人公了。
中軍:(白)呔,此地那有你的坐位,
(中軍拔上方寶劍,之方一嚇,躲入桌底)
(夫人與連城,冰心出,冰不忍,卽近桌邊拉之方)
(之方見手伸入桌房)
之方:(白)夫人、女兒救命呀。
冰心:(白)爹爹請起。
(之方出桌底,見連城有羞慚之意)
(冰心示意連,連從容上前,之方嚇得急退)
連城:(白)二位岳親大人請上坐。
之方:(白)(又驚又喜)不敢,不敢。
(旋中軍手中取酒)
連城:(唱)時窮節乃見。患難見眞心,皇天不負苦志士,青雲有路報知音。
冰心:(唱)謝我郞一往情深,冰心何幸,得結朱陳,自幼曾讀經和史,深曉古聖,一諾千金。
冰心連城:(合唱)今日裏,刼後重圓喜不勝。
夫人之方:(合唱)祝恁等,花好永不謝,月圓長照有情人。
——劇終——
南雁
南雁——影圈裏美麗的花旦,以演「桃花過渡」的桃花而出名。在戲中飾演俠女于幗英,女扮男裝,忠肝義胆,扮相美,嬌嗔得惹人愛憐,演得相當稱責。
何亦曾
何亦曾——飾王員外,戲雖不多,但何亦曾演得好,有牡丹綠葉之妙
陳楚惠
辜連城這角色在整齣戲中是個很重要的人物,非有特出的演技和唱功是難以勝此重任的,聘請她演此一角色,是使到這齣戲獲得成功的最大因素。
陳楚惠在潮劇影迷的心目中被譽稱爲小生王。她所演出的影片,灌錄的唱片在東南亞各地擁有極高的票房紀錄和銷售紀錄。
不滿足,不自驕,肯下功夫,不斷學習,不斷磨鍊,促進了她的藝術成就,提高了她的演唱技巧,這就是使她獲得成功的主要原因。
陳喬
老旦角色在潮劇中佔有重要的地位,演員要有眞才實學,良好深刻的藝術修養方能稱責,陳喬具有這些條件,因此她飾演的秦冰心之母秦夫人能獲得成功那是理所當然的了。
張應炎
張應炎飾演秦冰心之父秦之方,是個勢利、欺貧重富的老官僚。演這個角色如誇張過度則不眞,刻劃不深則不實,張應炎飾演此一人物,殊不失衆望。
當前潮劇界中張應炎是個有前途的鬚生角色,聰敏兼有才華,飾演的角色給觀衆留下深刻的印象。
曾珊鳳
曾珊鳳前在泰國潮劇團裏就已名響聲著,來港參加演出後,不斷吸收,不斷勤習苦鍊,演技唱功,突飛猛進,已非吳下亞蒙,影迷以「熱星」稱讚,深足佐證。
秦冰心是「美人蟹」一劇中的女主角,出走一場中又女扮男裝,曾珊鳳飾演此一角色,忽男忽女,忽悲忽喜,忽憂忽懼,七情六慾,演唱得恰到火候,加上造型的美俊,使人異口同讚。
林良美
林良美——是「新天彩潮劇團」的新血,以演美俏丫環戲最出色。扮相美,活潑挑皮,有靑春氣息,逗人喜愛,不失爲一有前途的演員。
姚佳雄
姚佳雄——拐騙盜在整齣戲所佔的份量不多,但却是很重要,在「賣身」的一場中姚佳雄高歌一曲,眞是令人刮眼相待。姚佳雄是一位能演能唱能奏的多才多藝的戲劇人才。他演鬚生有深度,演淨角有氣魄,演丑角也莊也諧,是個十分有前途的演員。
連城:(唱)唉!屋漏更逢連夜雨。這正是。禍不單行福無雙。僥倖逃脫祝融禍。誰料母病入膏肓。
連城:(唱)家業慘被毁,無錢延醫苦難言。
連城:(唱)一片丹赤哀哀告。虔誠求上蒼。
連城:(唱)我願割股療高堂。請賜恩,添母壽。早占勿藥身安康。
辜母:(白)兒呀。
連城:(白)母親、孩兒來了。
(連入屋,即急步至母床。)
連城:(白)母親,有何吩咐。
(母有氣無力的起身,從枕頭下取出一玉蟹)。
辜母:(唱)提玉蟹……囑嬌兒。此寶是你定婚表記、(玉蟹交連)爲娘交你無別意。……只要兒你珍惜保
連城:(白)母親。
(母已死,連大驚)
連城:(白)母親呀。
(連見母已死,放聲大哭。)
連城:(唱)見慈娘回天已無力。不由我,搶天呼地淚漣漣。從今後……饑時無母問。寒時無娘與兒添衣裳。恨蒼天……忍心奪我母。眞教我,劬勞未報,抱恨終天。
(伏母屍而哭)
冰心:(唱)默禱菩薩顯聖靈,三炷淸香表心誠。(白)一炷香。(唱)保祐辜門二老身康泰。(白)二炷香,(唱)辜郎早把金榜登。(唱)三炷香。(唱)衣錦榮歸成婚配。完却三生石上盟。
(愛雪匆匆而來)
愛雪:(白)夫人,小姐,大事不好了。
夫人:(白)愛雪,何事驚慌?
愛雪:(白)管家福伯,自京中回來,順道徐州探問辜府,誰知辜府老爺,已經身故,又遭大火毁家,如今姑爺及老夫人,不知流落何處了。
(冰上來,一手抓住愛雪)
冰心:(白)愛雪,此事當眞。
愛雪:(白)婢子那敢虛言。
(冰呆住,欲哭無淚。)
冰心:(白)辜……辜……噯,辜郎呀。(唱)聞凶耗,失三魂。晴天霹靂淚紛紛。可憐辜郎遭大難。弱質書生,何處投奔。他若不幸有差錯。薄命冰心,矢志以身殉。
夫人:(唱)女兒。吉人自來獲天祐。賢婿他,定能逢凶化吉。且寬愁懷莫憂急。母料他,不日定抵俺家門。
人:秦之方、夫人、李公子、愛雪、冰心、連城、婢僕、老家人、刁奴惡僕。
(秦家門外,連城由遠處而來)
(合唱)辜連城父喪母亡家業毁,無奈來投岳家門,錦上添花時時有,雪中送炭稀稀聞。
(連城蓬衣垢面,來至秦府,府門大開,僮僕站立兩旁)
(連以爲來接他,不由笑逐顏開)
連城:(白)妙呀。(唱)一路上,滿腹疑雲盡掃淨。却原來,我岳家並非勢利人。你看他,硃紅大門開兩扇。府內僮僕站兩邊。分明是,知我連城今日到,大開府門迎嬌郎。我這裏,整整頭上破方帽。拂拂爛衫髒灰塵。忘憂放胆往前進……
刁奴:(白)喂。阮家公子,秦府拜客,閒雜人等,一槪迴避。
連城:(唱)哎喲!這巨雷叱聲嚇煞人。
(連城見那邊惡僕,刁奴如風而來)
老家人:(白)李相國公子已到,恁等好好伺候,我卽稟知老爺,出來迎接。
(老僕入)
(刁奴見連尙立不走,不由大怒,上前叱駡)
刁奴:(白)相府公子拜客,你這乞兒,還不快快廻避,難道吃了豹胆熊心不成。
連城:(白)呀,這就奇了,此乃通渠大道,人人可以走得,恁家公子拜客,我也是到來投親拜客呀,况我乃堂堂黌門秀士,豈容你任意呼叱:若非有事在身,定將你送進衙門治罪。
(突然有一隻手擒住連城,連大驚)
公子:(白)放肄。
(一把將連擒過來,指着連罵道)
公子:(唱)父爲宰相,在朝伴龍。你這小小書生,有眼無睛。若不是,公子有了喜事。亂棍將你送入冤死城。
(將連摔在地上)
(連書呆子脾氣大發)
連城:(白)反了,反子。(唱)秀才乃是讀書人。你竟敢,侮辱斯文動野蠻。王孫公子應知法。知法犯法罪非輕。我今與你評理縣衙去。定叫你,磕頭賠罪方甘心。
公子:(李公子大怒)哎。(唱)罵聲奴才眼無睛。竟敢得罪小公卿。昐咐家人將他打。活活打死莫容情。
(衆刁僕應聲、打連城。)
(連被打得昏倒地上,刁僕欲再打)
師爺:(白)且慢,公子今日秦府求親,乃是一件喜事,倘不幸失手打死,豈不是大大不吉。
公司
公子:(白)倒也有理,爲我那秦小姐積德,饒他就是。
師爺:(白)這樣才是,公子,時間提親,須看小人眼色,見機而行爲妙呀啊。
* * * *
之方:(白)公子大駕光臨,眞是蓬蓽生輝,請進。
公子:(白)請。
連城:(白)哎呀,打壞了,打壞了。
(老僕過去,將他扶起)
老家人:(白)你這位相公,爲何如此不明世故,他外號別人稱小霸王,你怎可惹他。
連城:(白)他辱打斯文,我定要到衙門,告他一狀。
老家人:(白)他父堂堂相國,有道是官官相衞,任你去告,也是枉然。
連城:(白)難道就此罷休,我,我决爲民除害。
(他一蹬足,傷處大痛,不禁哎呀連聲)。
老家人:(白)你傷勢不輕,不如隨我,靜靜進去吃些傷藥吧。(扶連入,連一拐一拐地,隨他進去)
(大廳內)
之方:(白)多次辱蒙餽贈,正思過府致謝,不意大駕光臨。
公子:(白)世伯休得客氣,些些薄禮,何足掛齒。
師爺:(白)秦老爺,我家公子今日拜訪之意,小人日前已經言明,辜家是何人戶,怎能比得相府公子,還當三思爲是。
之方:(白)小女能配公子,固我之所願,莫奈當年與辜家指腹爲婚,此事還須另謀對策爲是。
師爺:(白)是啊,只要我家相府一紙名片,送到徐州,將那辜家小子,刺配沙漠海島,此乃一件平常之事。
之方:(白)旣然如此,老夫卽刻應允。
師爺:(白)公子,還不快些拜見岳父。
公子:(白)岳父在上,小婿叩見。
之方:(白)賢婿免禮,哈哈。
師爺:(白)如此,阮等回去,十日之内,擇吉納聘迎娶。
公子:(白)唉,十日太長,三日之内,便當迎娶。
之方:(白)但憑賢婿主意。
公子:(白)小婿告辭了。
(公子,師爺走)
之方:(白)這才是我的乘龍快婿,哈……。
(連服藥)
老家人:(白)相公,藥你已服下,不如早些回家歇息吧!
連城:(白)此地我那有家,我乃徐州人氏,到此投親的。
老家人:(白)你與那家有親?
連城:(白)就是此處,秦之方老爺。
老家人:(白)原來相公與我家老爺有親,敢問尊姓大名?
連城:(白)小生徐州辜連城。
老家人:(白)原來姑爺到來,快隨老奴前去,拜見老爺夫人。
連城:(白)有勞了。
(兩人出)
(正好與李公子相遇)
公子:(白)哦,這書呆子竟是秦家之人,剛才親事已成,豈能得罪了他,來,賞那秀才紋銀十兩。
師爺:(白)我家公子賞你紋銀十兩,還不上前叩謝。
連城:(白)我乃知書識禮之人,焉能無故,受你臭銅錢,呸。
(連拂袖而去)
公子:(白)如此不識抬舉,家人再打。
衆:(白)是。
師爺:(白)慢,打狗看主人,公子剛才成就新親,豈可隨意得罪岳家的人。
公子:(白)有理,再饒他一次。
(慢慢而去)
老家人:(白)啓稟老爺,姑爺求見。
之方:(白)賢婿離去不久,爲何再回,想必有要事,快快請他進來。
老家人:(白)是,有請姑爺。
(連城入廳)
(之方笑臉出迎)
之方(白)賢婿……
(搶上前來,拜倒)
連城:(白)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禮。
(之方不由大怒)
之方:(白)大胆狂徒,竟敢冒充相府公子,家院,把他拿了。
連城:(白)慢,小婿辜連城,只因父母雙亡,又遭大火毁家,先嚴臨終遺命,故而前來投奔岳家。
之方:(白)(大驚)哦,你……你是辜連城。
連城:(白)是,小婿正是徐州辜連城。
之方:(白)胡說。(唱)大胆狂徒,竟敢冒充辜連城。辜家徐州稱首富,怎似你,衣衫襤褸這般無行。
連城:(唱)雙親不幸相繼亡,家業全被火燒光,嚴親遺命不敢背,因此上,投奔岳父望成全。
之方:(白)哼!你口口聲聲稱我爲岳父,有何憑據踎。
連城:(唱)玉蟹成雙各執一,雄蟹帶在我胸膛。
(連取出蟹來)
之方:(唱)一見玉蟹心慌亂,眼前之人正是辜郎。我女已爲相府媳,豈能再認這小化郎。猛然一計從心起,與他一刀兩段,從此斬。
之方:(白)辜連城,想你父母留下百萬家財,誰知被你化得一乾二淨,以致弄成這般模樣,虧你還有面目,敢來相認。况我女兒千金之體,焉能嫁你這化子。不如聽我相勸,寫下一紙退婚書,我看在你父份上,給你白銀三百,你意如何?
連城:(白)岳父言道差矣,天災人禍,非人所能預防,婿縱不肯,也不致淪爲敗家之兒。至退婚一事,則萬不敢違背地下雙親遺命。
之方:(白)畜生你!(唱)好意勸你退婚你不願,刁言巧辯想騙人,當年訂婚原是戲,誰料你,竟然亂認眞。
連城:(唱)白玉寶蟹隨身帶,眞憑實據,豈能不認眞。
之方:(唱)我看你,窮命窮相早注定,祇恐怕,今生今世難翻身。
連城:(唱)我飽讀詩書和經史,岳父你,休將小婿看太輕。(白)自來將相本無種,男兒振奮自能寸進。
之方:(唱)勸你休作白日夢,痴望妄想枉費心。你身若能有寸進,除非是日落東山月西昇。順從我意將婚退,白銀三百養你終身。(白)家院。取出白銀三百上來。
連城:(唱)聞斯言,氣塡胸。却原來,欺貧重富,背信寒盟。再三陳說你不納,反面忘却先人八拜情。辜某昂藏七尺漢,雖貧不領你人情!
之方:(唱)你雖不取雪花銀,要取我女萬不能。
連城:(唱)凉薄之語你說盡,殊令人三尺無名火驟升。雙膝跪在塵埃地,皇天呀后土。我辜連城,有官再到襄陽地,若不榮耀永不踏入秦家門!(走)
之方:(白)好!一刀兩斷從此絕,畜生一走心安寧。
夫人:(白)賢婿在那裏。
(夫人與心冰愛雪步出)
夫人:(白)賢婿那裏。
(見連不在)
(冰心四下看,不見連,不知何故)
夫人:(白)老爺,聞說賢婿,遠道到來投親,如今爲何不見?
之方:(白)畜生不求上進,將家業化盡,淪爲乞丐,這種人還可與他相認,已被我趕走了。
(冰心大驚)
冰心:(白)哦,已被爹爹趕走了?!
之方:(白)敗祖辱宗之子,豈能與我兒匹配,爲父已將你另配當朝李相國之子,三天之内,就要迎娶。
(冰心聞而大驚)
冰心:(唱)好一似,塌了靑天,沉了陸地。魂如風箏斷線飛,眼前現,橋斷樹倒,石轉路迷,難分難辨,南北東西……。
(冰痴痴呆呆向後房去)
(愛雪及夫人趕上來)
夫人:(白)女兒!
(愛雪扶住)
(冰轉身看母,大哭)
冰心:(白)母親,(唱)爹爹作事心太狠,忍心辣手蒂並摧,婦道婦德兒深曉,我誓抱一志不改移!
景:秦家大門及大廳
人:之方、師爺、賀客、老僕、僕人、媒婆。
(鼓樂宣天,炮仗大放)
(媒婆師爺等送大批聘禮而來)
(之方大爲得意)
師爺媒婆:(白)恭喜秦老爺。
之方:(向媒婆白)下面領償,(對師爺)請師爺書房待茶。
師爺:(白)下聘的珍珠寶飾,乃是我家夫人親自挑選,請秦老爺過目。
之方:(白)哈哈!家院,捧入後堂,請夫人送入小姐房中。
老家人:(白)是!
(老僕領四家人,將首飾珠寶盒捧入後院)
景:冰心房
人:冰心、愛雪、夫人、女僕。
冰心:(唱)他那裏,簫笙管笛齊聲響,賀客迎門慶佳期,我這裏,肝腸寸斷苦無言,獨立繡樓情慘悽。恨爹爹,欺貧重富賴婚約,李家仗勢拆連理。冰心讀書明禮教,矢志不作奸人妻。(白)哎呀,愛雪一去好久,爲何尚不回來?(唱)昨夜主婢商量定,遠走高飛往濟寧,喬裝打扮離家去,暫住舅家訪連城。忽聽見樓梯聲聲響,想必是愛雪,辦妥衣飾轉回程。
(原來夫人帶女僕,捧珠寶聘禮而來)
冰心:(白)母親,
夫人:(白)恭喜女兒,今日李府納聘,禮物盡皆珍寶,兒你快來過目。
心:(白)母親,難得你也贊成這件親事。
夫人:(白)唉,母雖不願,只是木已成舟,還有何說。
冰心:(唱)冰心已定離巢計,却難捨,高堂白髮人,低下頭來細思忖……(白)有了,(唱)待我一語雙關告娘親,(白)母親:(唱)女兒此次出門去,你膝下少了承歡人,苦命冰心無手足,一旦遠離心難忍,雙膝跪下塵埃地,拜謝慈娘養育恩深。
夫人:(白)兒呀,兩家相隔,近在咫尺,妳如想娘,隨時可以歸寧,母如念你,也可前往探望。
冰心:(唱)半透半露雙關語,不識不知別離情,生離死別在傾刻,可憐慈娘作了,夢中人。柔腸寸斷難再語,蓮子心苦淚暗彈。
愛雪:(白)小姐,衣服來了。
(愛雪手捧一布包行來,見夫人在,大驚)
夫人:(白)愛雪,什麽衣服,拿來我看。
愛雪:(白)這個………
冰心:(白)母親,這是女兒貼身所穿的。
夫人:(白)如此更加要看,此乃你吉日所穿之物,豈能隨便。
(夫人已接過布包,打開看來)
(冰心,愛雪不由大驚)
夫人:(白)愛雪,這是何物?
愛雪:(白)這個,這個………
(原來夫人手中所拿者,男人之長袍)
冰心:(白)(情急智生)母親,(唱)聞道李郎多艶跡,燕瘦環肥暗藏金屋中,女兒心想得愛寵,爲郞早繡五爪龍,但願爭得郎心意,不愁長守空房中。
夫人:(唱)聽兒說出衷心話,日來憂煩是空驚,該殺該戮李家子,該憐該憫辜連城。
老家人:(白)酒宴擺齊,請夫人下樓。
夫人:(白)女兒,快些梳粧打扮,時間還要下樓敬酒。
冰心:(白)女兒尊命。
(夫人下)
冰心:(白)愛雪快來呀,(唱)我頭上拆去八寶髻,從今暫不照菱花。
(冰心已換了男裝)
冰心:(唱)繡花方巾頭上戴,換了衣衫似秀才,學男人走路開大步,再不是,婀娜多姿女兒態。深深一揖囑愛婢,我此去尋夫走天涯,晨昏定省全靠你,免使我悲掛慈娘心長哀。樓下筵開人紛亂,此時不走待何來。
冰心:(唱)手執摺扇半遮面。急步混出心胆寒。脫出樊籠飛彩鳳。猶如蛟龍離沙灘。
(之方已見男裝冰心向外而行)
之方:親友都已入座來,怎有書生步落階,莫不是,婢僕怠慢客,得罪人家理不該。(白)家院,快些前去……(唱)請那公子轉回來。
老家人:(白)是。
老家人:(白)公子,我家老爺有請入席。
冰心:(白)這個……。
(之方站門口)
冰心:(白)這個……(忽然計上來)哎喲,小生腹內疼痛,不能奉陪,請你家老爺海涵,哎喲,失陪了。
(冰裝肚痛而走)
之方:(白)哼,不識抬舉的畜生,由他去罷,列位親友,請!
景:秦府內房
人:愛雪、夫人、衆女客、女婢。
(愛雪由走廊而來,廊前燈燭輝煌)
愛雪:(唱)預計小姐已走遠。特向夫人報知情。霎時間,内院哭煞老誥命,前堂急煞那好夢成空老妖精。
(雪入房)
愛雪:(白)夫人,事情不好了。
夫人:(白)何事慌張。
愛雪:(白)夫人,請到外面再說。
(拖夫人出房)
愛雪:(白),哎喲,夫人呀,小姐不見,房中百物凌亂,想必是逃走去了。
夫人:(白)哦,快些報知老爺。
雪愛:(白)是!
夫人:(白)哎呀,這事如何了得。
(雪與老僕耳語,老僕卽至之方處)
老家人:(白)夫人有緊急事,請老爺後堂商量。
之方:(白)列位,請恕老夫失陪。
(之方入後而去)
之方:(白)何事?
夫人:(白)女兒,她,她……逃走了。
之方:(白)哦,女兒逃走,後日李府迎親,叫我如何交代?
老家人:(白)李府師爺告辭,請老爺出堂送客。
之方:(白)唉,這逆女眞要我條老命!
(之方出)
師爺:(白)菜豐酒足,小人相府有事,後天大喜之慶,再來痛飲一番。
(師爺走)
之方:(白)恕,恕,不遠送了。
(合唱)辜連城,命途多乖舛,投親被拒,復遭悔約寒盟,深知求人不如求己,决計跋踄赴帝京,皇天偏欲磨折有志士,中途遇雨不能行,正是山窮水盡疑無路,不料柳喑花明又一村。
(雷電交加)
(連點起神前殘燭,嘆一口氣坐於拜墊上)
(天上烏雲四集)
連城:(唱)我連城,好一似喪家之犬,滿腹委屈向誰言。我好比,哀哀長空雁,失羣難歸行。又好比,魚兒吞了金鈎釣,進退又艱難。又似那,失舵的孤船,漂流在半江。思來想去我的腸肝斷。
(冰急奔而來)
冰心:(白)天啊!
連城:(唱)深夜裏,有誰人,哀聲呼天。
冰心:(唱)正喜逃出虎穴中,山雨欲來心胆寒,自幼未嘗受此苦,蒲柳弱質,何處把身藏,抬頭忽見山神殿,殿中有火必有人,急移蓮步向前去。
(冰與連打個照面,冰急以袖掩面,急驚避)
冰心:(唱)原來殿中有一少年人,我與他,孤男寡女難同宿,土地祠內暫棲待旦。
(冰入土地祠)
連城:(唱)見書生,神色慌張匆匆去,似有心事,與我一般同。
(回身入殿)
(土地祠内燭光亮起)
冰心:(白)唉,(嘆一口氣)
連城:(唱)書生憂形又嘆氣,心中必定有苦情,自古同病應相憐,不如過殿問分明。(白)不可,不可。(唱)逢人只說三分話,莫要全抛一片心,况又相逢陌路上,奈何傷心偏遇傷心人。(白)唉!
(冰心注意)
冰心:(唱)少年嘆息聲不斷,莫非與我同病相憐,愁懷正苦無處訴,待我過去探個分明。(白)不可,不可。(唱)瓜田李下招物議,孤男寡女須避嫌。
(大雨傾盆而下)
兩人各坐拜墊上,當中一壁相隔,大雨傾盆續下)
連城:(唱)那風雨打得人心碎,愁人輾轉難成眠。(白)可恨岳父秦之方。
冰心:(一驚)(白)他何提起我嚴親來?
連城:(唱)秦之方,你太不仁,欺貧重富賴婚姻,指腹婚配成畫餅,堪嘆五里霧中秦冰心。
冰心:(白)他竟叫我名字。
連城:(唱)未知他豈曉她父豺狼成性。
冰心:(白)聽他所言,好似辜郎模樣,難道天公憐憫,安排阮等來此雨亭相會,不免待我過去問個明白。
(欲行又停)
冰心:(白)不可,不可,天下同名同姓甚多,倘他不是辜郎,豈不羞煞人也,(想一想)我自有道理。(唱)觸景傷情淚如珠,今晚在此奈何乎,爲顧信義離鄉井,關山險阻歷盡長途。恨嚴父,悔婚背盟約,害得我,慘受無辜。怕只怕,女扮男裝,被人識破,不寒自懼,叩求神明顯靈聖,庇佑阮夫妻,不日相聚。
連城:(唱)聽他言來我已通,原來他身是女嬌紅。出言關係婚姻事,這樣貞烈令人感動,願天庇佑冰心女,千萬莫作那離巢彩鳳。
冰心:(唱)聞言詞來心暗喜,果然不負我一片情深,多情多義辜連城,█驚█喜秦冰心。
連城:(唱)美人蟹,本來雌雄鴛鴦配,爲定親事各分西東。雄蟹帶在我身旁,雌蟹交給秦小姐。可憐雄蟹形單影隻,不知何日再成雙
冰心:(唱)成雙配,配成雙,這雌蟹形單影隻太孤單,願天慈悲行方便,推扶雌雄二蟹早成雙。
連城:(唱)那女子,蟹長蟹短蟹不了,難道他,也爲蟹累自嗟嘆。我好奇之心驟然起,不問淸楚心不甘,只得冒昧過門去。
冰心:(唱)你深夜來此爲何因?
連城:(唱)她手上也有美人蟹,與我的玉蟹一樣形,莫非她是冰心女,爲我離家關山行。
(連城看)
(冰心羞)
連城:(白)小……小生辜連城,這廂有禮。
冰心:(白)有禮相陪。
連城:(白)公子手上玉蟹,與我的好似一對,可否暫借一觀。
冰心:(白)相公請看。
連城:(白)哎呀,原來是雌雄雙蟹,未知公子尊姓大名。
冰心:(白)姓秦名冰心。
連城:(白)哦,秦冰心,我那……
冰心:(白)那什麽?
連城:(白)(叫不出口)我那,我那……
冰心:(白)相公。
(除巾露出秀髮)
冰心:(唱)儂爲你,被迫退婚心難忍,因此離家出走遭飄零,時刻憶君廢眠食,何幸今晚,巧遇雨亭。
連城:(白)娘仔!(唱)天公有心巧安排,雨亭得會有情人,適才聽你說盡傷心話,至貞至烈,人間難尋。
(兩人相擁而泣)
冰心:(白)天見可憐,今晚在此相會,但不知辜郎,今欲何往。
連城:(白)今科乃大地之年,决計往京赴考。未知娘仔,你今晚要往何處安身?
冰心:(白)濟寧舅家暫息,等候郎君佳音。
連城:(白)如此說來,天明又要分離了,唉!
冰心:(唱)相公!此去京途千萬里,望君善保千金體,但願得高中,衣錦歸故里,那時節,長相守,舉案齊眉到百年。
連城:(白)娘仔金石良言,小生自當謹記。(唱)誓爭鰲頭榮歸返,吐氣揚眉雪前恥,雌蟹原物交娘仔,預祝它,雌雄長叙永不離。
女婢:(白)稟老爺夫人,花轎已到。
之方:(白)好,吉時已到,女兒快些梳裝。
(原來愛雪在梳裝代嫁)
之方:(白)不枉夫人小姐一向對你愛護,你今代嫁相府,也是前世有修,可惜小姐比你福薄,不然,時間卽爲相府嬌媳。
(門口)
(衙役如虎而來,一至李公子前)
衙役:(白)將他拿了。
(李公子不服,與衆衙役爭,終爲衆衙役鐵鍊鎖住)
師爺:(白)相國公子,誰敢無禮。
衙役:(白)怎麽講!
師爺:(白)相國公子。
衙役:(白)放屁!
(打師爺一掌,將他踢在地上)
衙役:(白)奸相通番有據,罪誅九族,將這孽子押返衙門。
衆:(白)是。
(用鍊將李公子牽猢猻般的牽去)
衙役:(白)(對另一批衙役)秦之方乃本地首富,豈可輕易放過,隨我進去。
衆:(白)是。
(進內而去)
(女僕)
女婢:(白)稟老爺,外面來了好多衙役。
之方:(白)以爲你何事大驚小怪,我與相家份屬親家,那地方官府,怎敢不來巴結。
衙役:(白)是,我等欲來巴結。
(衆衙役用鐵鍊將之方拿住)
之方:(白)恁等胆大包天,竟敢對我無禮,只須一紙稟報,我那相國親家,管叫恁頓成無頭
之鬼。
衙役:(白)(一掌打下)奸相私通番邦,罪誅九族,你是他的親家,正算在内,來,拿了。
之方:(白)哦,求上差做情,我女倘未過門,那能算數,我那親生女兒,逃走無蹤,此乃丫環代嫁,請上覆縣尊,時間情理送到。
衙役:(白)哼,你眼裏只認得縣尊,夥計,拿了。
之方:(白)不,不……不是,上差那裏,更當孝敬。
(連城由遠而來,正欲走入樹林)
蔡虎:(白)呔。
(連城嚇得後退)
(蔡領衆出)
蔡虎:(白)此山是阮個,兩傍大樹是阮栽,行人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連城:(白)小生一介寒士,往京赴試,何來財帛奉獻,求大王饒命。
蔡虎:(白)來押他回去。
冰心:(白)媽媽,小生因迷失路途,無處報宿,望媽媽行個方便。
于母:(白)非是老身不允,只因舍下並無男人,請往別處歇息吧。
冰心:(白)天已黑暗,四下未見人家,媽媽,請行方便吧。
幗英:(白)呔,誰人敢來此囉囌(作男人聲)。
(冰心大驚望夫)
(幗英戴面具及假鬚,作山大王狀,執刀自内急上)
(橫刀劈冰心)
(嚇得冰心亡魂喪胆)
幗英:(白)你……(作男人聲)(幗英見眼前,係一美男子,不覺呆住)
冰心:(白)大……大……大王饒命,我不借宿就是。(轉身就走)
幗英:(白)(作女人笑)相公轉來(回復女人聲)
冰心:(白)我……我還是住別處好。
幗英:(白)(作女子狀)我就不准你去。(手指冰心)(冰心大爲奇怪)
幗英:(唱)荒山只恐惡人擾。喬裝鬚眉鎭此山。公子不必心驚怕。(拿去面具)奴本是獵虎小嬌娃。
冰心:(白)原來是個女英雄,失敬了。
于母:(白)兒啊,家中只俺二人,怎可留得公子。
幗英:(白)(撒嬌地)母親,女兒說留得,自然留得呀!
于母:(白)好,留得,留得,公子如不嫌棄,就請進來。
冰心:(白)多謝媽媽。
(三人入屋)
于母:(白)女兒,如今怎樣安排。
幗英:(白)請這位公子睡在女兒房中。
于母:(白)哦,睡在你房中呀。
幗英:(白)女兒與母親同睡,豈不是好。
于母:(白)使不得。
幗英:(白)(撒嬌狀)女兒說使得就使得。
于母:(白)好,都是我縱懷了你,使得,使得(對冰)就請公子到小女房中歇息。
冰心:(白)這……恐怕有些不便。
幗英:(白)公子不必客氣。
冰心:(白)如此,眞眞多謝了。
幗英:(白)好說了。
(母送冰入幗英房)
(英幗大樂)
幗英:(白)這書生長得多英俊。不覺挑動雲英心。深山碧玉非淫賤。只恐錯過無處尋。
(母出房來)
于母:(白)你這蠢女,怎可留宿一個陌生男子,還將自己臥房讓出,難道不曉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冰心:(白)母親,妳豈有看見這位公子。
于母:(白)我又不是失明,怎會看不見。
幗英:(白)我是說你豈有看他面貌,風度。
于親:(白)這就無看到那麽仔細。
幗英:(白)母親。
幗英:(唱)他風度翩翩佳公子。眉淸眼秀是美少年。
幗英:(唱)母親缺少一半子。女兒侍字在閨房邊。
于母:(白)哎喲,你不提起,爲母已經忘懷了,(想一想)呀!怎能做得。
幗英:(白)爲何做不得。
于母:(白)他姓名身世未明,怎可魯莽提親,若是他家已有了妻子呢。
幗英:(白)人說食老昏戇,實在有理,天生俺只一張嘴,你就可去問他呀。
于母:(白)說來也是,待爲母前去問來。
(母去)(幗英偸聽)
冰心:(白)媽媽,有何咐吩?
于母:(白)未嘗請敎公子,尊姓大名,家住那裏,家中尚有何人,做何生意?
冰心:(白)小生秦炳新,襄陽人氏,家中父母雙全,只生小生一人,今欲上京赴考。
于母:(白)豈嘗婚配。
冰心:(白)尚未娶親。
(幗英大喜)
幗英:(白)(大喜)他未婚配,且係黌門秀士。
于母:(白)老身有言奉告,恐嫌唐突。
冰心:(白)媽媽有言,請說無妨。
于母:(白)老身有一小女,待字閨中。
冰心:(白)可是剛才拿刀的那位小姐。
于母:(白)正是。
幗英:(白)壞了,壞了,女孩兒家,拿刀動斧,成何體統,讀書人所談的是三從四德,豈愛我這……唉!
(說罷又去偸聽)
于母:(白)老身意欲將小女許配,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冰心:(白)(大驚不)……不……不可,此事萬萬不可,小生急欲上京赴考,且未禀明父母,焉可私訂終身。
于母:(白)只須公子留下信物,他日禀明堂上雙親,方來迎娶。
冰心:(白)這……這事小生不敢。
于母:(白)莫非小女醜陋,不合公子之之意。
冰心:(白)不是,小姐美若天仙。
于母:(白)莫非嫌阮高攀不起,想拙夫在日,也嘗開過京都武勝鏢局,也算一時武林豪傑。
冰心:(白)媽媽所猜皆錯,小生實有難言之隱,不能答應媽媽,請媽媽海涵,日來跋踄辛苦,明天又要趕程,恕我失陪了。
(于母只好出來)
于母:(白)你這丫頭,無緣無故,害我失臉。
幗英:(白)哎喲,氣煞我也,這窮酸如此不識抬舉,送上門的老婆,他還不要,此後,叫我如何做人,(决定)(她過去拿刀)
幗英:(白)不如將那薄行殺死,然後尋個自盡吧,
(握刀入房)
于母:(白)女兒不可呀。
(英不問靑紅皂白,卽殺冰心,母勸不聽)
(最後一刀,將冰方巾劈翻,露出靑絲)
幗英:(白)哦,你也是女子,爲何改裝騙人,如不說實,刀下無情。
冰心:(白)奴女扮男裝,事非得已,只因家父,嫌我夫辜連城家貧,負約悔婚,故而離家出走。
幗英:(白)辜連成,豈是辜天官之公子。
冰心:(白)正是,小姐,莫非妳識得辜天官。
幗英:(白)啊,原來是辜恩公令媳,小姐請來看。
(至恩公辜天官長生祿位處)
幗英:(白)先父在日,嘗蒙辜恩公洗脫冤獄,臨終諄諄囑咐,要阮不可忘却大德,你看,這是辜恩公的長生祿位。
于母:(白)如今小姐意欲何往?
冰心:(白)投奔濟寧舅家,等候辜郎佳音。
幗英:(白)一路艱難險阻,不如由我護送小姐前往。
冰心:(白)這萬不敢當。
幗英:(白)小姐旣是辜家之媳,阮等自應愛護,請莫推辭。
冰心:(白)如此媽媽小姐,請上受儂一拜。
(冰拜幗扶)
幗英:(白)但願辜公子早日榮歸,同慶團圓。
連城:(白)我乃堂堂男子,如今將我扮成婦人,士可殺而不可辱,不如殺死,更落得干淨。
蔡虎:(白)呸,時間必須聽我吩咐,裝成啞吧,不准開口,若敢故違,定將你面容毀壞,四肢斬掉,管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連城:(白)大……大王,小生依從就是。
盜甲:(白)大王,何故將這臭書呆扮成女子?
蔡虎:(白)順手牽羊,誰叫他生得這般美貌,時間假裝賣身塟母,豈不是可以█回五七十兩,哈……哈。
盜甲:(白)啊,原來如此。
蔡虎:(白)不必多言,速速行起。
景:官道,凉亭。
人:連城,蔡虎,嘍囉,王員外,僕人,路人。
(蔡虎已扮成一鄉下人,連坐地飲泣,路人圍觀如堵)
蔡虎:(白)財主老爹,恁來修心可憐,可憐我妻身屍未收,慘呀。(唱)哭破咽喉血淚紅,仁德君子誰憐痛,可憐我妻他鄉喪,急症難治,死在半途中,(王員外自遠而來)尋親不遇,舉目困窮,丟下阮父女無依靠,流離失所嘆飄蓬,勢迫無奈將女來發賣,賣身塟母理正通,望恁方便來受手,德載二天感恩隆,(白)恁來修心可憐呀。
(路人皆無應聲,忽王員外帶僕排衆而來,見狀向蔡虎詢問)
王員外:(白)聽恁所言,實是慘悽,未知欲賣銀子多少。
(連急擬開口,盜甲急用手扶連,其實暗將利刀一把指住,連無奈又假啜泣)
蔡虎:(白)蒙員外惻隱,請施捨銀子五十,我女爲婢爲奴,任聽尊便。
王員外:(白)也罷,家院,取出紋銀五十給這老伯。
家院:(白)是。
蔡虎:(白)順便█多一筆,銀尋人就易呀,且住,恁看有又人送銀來了。
(幗英與冰心至樹林中)
冰心:(白)俺等歇息一番,然後再走。
幗英:(白)也好。
蔡虎:(白)呔。
(領嘍囉出)
蔡虎:(白)要命的留下銀來。
冰心:(白)哎呀,姊姊,如何是好!
幗英:(白)小姐安心,小小毛賊,何足驚異,待我來。
(拔刀)
幗英:(白)呸。
(蔡虎被擒)
蔡虎:(白)女俠饒命,願以金銀寶珠續命。
(捧銀與美人蟹出冰心看見)
冰心:(白)姊姊,刀下留人,(對蔡虎)你手中玉蟹,是那裏來的。
幗英:(白)講。
蔡虎:(白)從一書生身上刼來的。
冰心:(白)那……那書生現在何處?
蔡虎:(白)將他男扮女裝,賣給城東員外王百萬了。
冰心:(白)姊姊,這玉蟹是辜郎之物,俺等必須快快,前往搭救才是。
幗英:(白)小姐說得有理。
(一刀殺蔡虎)
員外:(白)家院,將此女子帶入内院,服侍小姐。
連城:(白)不……不可呀,我不能到小姐房中。
員外:(白)明明女子,爲何發出男人聲音,若不實,决定將你送官究治。
連城:(白)員外,小生姓辜名連城,乃要往京赴試,不料中途遇盜,財物被他刼掠一空,還迫我男扮女裝,假做賣身塟母。
員外:(白)旣然如此,事先爲何不說。
連城:(白)當時我一開口,必被强盜所殺,如今員外要我小姐深閨服侍,這男女授受不親,誠恐有沾小姐淸白,小生不能不說明了。
員外:(白)原來如此,(自語)哎呀,買來買去,買來一個黌門秀才,倘他一紙狀子告到衙門,叫我如何食罪得起,(想)呵,我自有道理,看你爲人,倒也知書達禮,老漢情願贈銀,助你上京。
連城:(白)員外大恩大德,連城刻骨難忘,請上受我一拜。
冰心:(白)姊姊,我實在寸步難移了。
幗英:(白)前向就是王家,你且在此暫歇,待我上前問個明白。
冰心:(白)眞是有勞姐姐了。
幗英:(白)呸,大胆王百萬,竟敢販賣人口,强迫黌門秀士爲奴,快快將人放出,倒還罷了,不然,一紙告狀呈入衙門,管叫你傾家蕩產。
老僕:(白)不得胡言亂道,王家豈是知法犯法之人,那辜相公,適才已由我家員外贈銀贈衣,趕程上京了。
幗英:(白)此話當眞。
老僕:(白)辜相公剛去未久,你如不信,可由官道趕去,必能相見。
(合唱)辜連城,不分晝夜趕赴京。
(冰心與幗英也騎馬趕)
秦冰心,爲尋夫郎馬不停。
(三人途中相會)
夫妻途中巧相會,一聲分別,又各奔前程。
(連城坐考場中,埋頭地寫文章)
十年寒窗盡抒發,意望折桂攀蟾宮。
(冰心同幗英已到舅家)
冰心回關抵舅家去,靜待夫郎捷報佳音。
(連城官服坐轎,喝道而來)
一朝名登龍虎榜,代民巡狩保黎民,奉旨完婚遂夙願。
濟寧迎歸多情多義秦冰心。
(連城到舅家下轎)
舅父:(白)剛才衙役報道,甥婿衣錦榮歸,眞是可喜可賀。
連城:(白)這位想必就是舅老爺,容甥婿大禮參拜。
舅父:(白)免禮,免禮,請進客廳,冰心甥女望眼欲穿呀。
連城:(白)如此,恕小婿不恭了。
舅父:(白)請休客氣,隨我這裏來。
連城:(白)娘仔。
冰心:(白)辜郎,幸喜高中,眞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可喜可賀。
連城:(白)聖上念我婚姻被人活活拆散,欽賜奉旨完婚,且悉娘心貞烈不屈,特封義德夫人,鳳冠霞佩,候待大喜之日穿戴。
(冰心羞走)
(冰心過來)
連城:(白)只是,岳父爲人勢利,令人可恨。
冰心:(白)爹爹雖有不是,究是郎之長輩,請勿過份爲是。
連城:(白)這個我知,此去……(與冰心耳語)
連城:(白)小小奴才,也敢相欺。
(入廳)
連城:(白)岳父在上,小婿辜連城拜揖。
之方:(白)(大怒)啦,大膽畜生,竟敢亂闖府門,該當何罪。
連城:(白)婚約未除,一來問候岳父,二來探問我那未婚妻子。
之方:(白)你嘗誇說,不得一官半職,不上我秦家之門,言猶在耳,難道你已忘記,看你衣衫襤褸,必已淪爲化郎,尚有面目來見我,走。
連城:(白)自古道,絕路無君子,小婿今已十極無路,特來向岳父商借紋銀五百兩。
之方:(白)開口錢銀如泥沙,就是五分銀子,我也不給。
連城:(白)哎呀,岳父爲何如此無情。(唱)念小婿,膏火資不繼,特來懇借五百銀,雪中送炭人欽敬,錦上添花不稀奇,有朝得展淩雲志,五百金還一萬銀。
之方:(唱)我看你窮到這光景,還誇做官還花銀,生就一副賤骨相,還敢癡望,那金馬玉堂,勸你好好速離去,不然亂棍趕出門。(白)家人,亂棍將他趕走。
官:(白)聖旨到。
之方:(白)奇怪,老夫告老多年,聖旨到來何事,吩咐香案伺候。
(官捧聖旨來)
之方:(白)(對連城)還不走開。
官:(白)聖旨到跪。
之方:(白)我主萬歲,萬萬歲。
官:(白)奉天承運帝詔曰,聞卿女秦冰心,淑德賢良,朕今爲媒,許配八府巡按(官讀詔至此,故意把辜連城三字讀得含糊萬分)辜連城爲妻,着卽日完婚,毋違朕意,欽此。
之方:(白)謝萬歲。
官:(白)下官皇命在身,告辭了。
(秦送)
官:(白)秦公留步,聖意卽日完婚,還是趕辦喜事要緊。
之方:(白)如此,恕不遠送。
之方:(白)聖上爲媒,配與八府巡按,冰心雖無福,但日前已認愛雪爲女,也是一樣,(突有所悟)那個八府巡按叫何名字,適才慌慌張張,未聽淸楚,恁豈聽着。
老家人:我等廻避在外,並未聽到。
連城:(白)我就聽得淸淸楚楚。
之方:(白)你這窮鬼,竟敢故意不走,在此偸聽,時間我那巡按嬌婿到來,决叫他將你送官究辦,那時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中軍:(白)八府巡按大人到。
之方:(白)好了,我那嬌婿到了,好漢你就勿走。
連城:(白)不走就不走。
(中軍捧衣冠上)
之方:(白)爲何不見大人。
中軍:(白)(指連)這就是巡按大人啊。
之方:(白)哦,這個窮……
連城:(白)衣冠伺侯。
(連城一旁更衣)
(之方發抖)
之方:(白)此遭,眞要我的老命了。
中軍:(白)大人升座。
(之方抖得更厲害)
(隨從出,兩旁站立)
(中軍捧上方寶劍上)
(連城官服出,坐堂中央)
連城:(白)唻,傳秦之方。
中軍:(白)大人傳見,說講就講,無問就不准亂講,小心,打點呀。(拔劍出)
之方:(白)我……我曉得。
(正要進)
中軍:(白)呔,必須報名而進。
之方:(白)是,是,秦之方進。
(至連前)
之方:(白)參見大人。
(連未理)
中軍:(白)大人聽不見,大聲的。
之方:(白)秦之方參見大人。
中軍:(白)還須再大聲。
之方:(白)(大聲)秦之方……
(連看之方,兩傍隨從堂威)
之方:(白)(嚇得秦跪下)秦之方叩見。
(連卽避過一邊)
連城:(白)起來,一傍坐下。
之方:(白)告坐。
(連回正座)
連城:你豈嘗記得,(唱)說我窮命窮相,早註定。今生今世難翻身,莫不是太陽向東墜,莫不是玉兎從西昇,如今若無言語來交代,上方劍下難留情。
之方:(唱)恕我老眼昏花看不淸,錯把困蛟當草龍,今朝追悔已莫及,請寬洪量忘前情。
連城:(白)先前嫌我貧賤,我今貴爲八府巡按,奉旨完婚,請問還有何說。
之方:(白)這個……
中軍:(白)大人問話,不能吞吞吐吐,快講。
之方:(白)講……講……唉,叫我如何能講。
女婢:老夫人到。
連城:(白)有請老夫人。
(連下坐)
中軍:(白)(對之方)暫退一旁。
之方:(白)是。
(夫人到)
連城:(白)岳母大人請上,受小婿叩拜。
(之方以手作勢叫老夫人)
夫人:(白)賢婿且稍待。
夫人:(白)(至之方前)何事?
之方:(白)這個頭,你受不得呀。
夫人:(白)此是何故?
之方:(白)如你接受叩頭,那裏尋個女兒還他。
夫人:(白)我自有道理。
之方:(白)將愛雪代嫁,瞞得別人,只是瞞不了他。
夫人:(白)無論如何,這個頭我該受得。
之方:(白)哎呀,受不得。
夫人:(白)受得。
之方:(白)受不得。
夫人:(白)受得,受得。
(夫人轉身走)
連城:(白)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叩拜。
夫人:(白)賢婿免禮。
之方:(白)(一傍自語)唉壞了,壞了,此頭一受,如何了得。
(連拜罷,坐下面)
夫人:(白)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完婚,賢婿意下如何?
(推近之方)
連城:(白)謹遵岳母吩咐。
之方:(白)婢代主嫁,犯下欺君大罪,我想老命,一定在此了結。
中軍:(白)一拜天,二拜地,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衆隨入洞房,之方一把抓住夫人)
之方:(白)你這老不賢,明知女兒不在,却將丫環代嫁,時間紅巾一揭,犯下欺君大罪,我看明年此日,二老同日做忌。
夫人:(白)哎喲,慘了呀,一時之間未有仔細想來,你快去偸偸看來,如有差錯,只有好言向他求情。
之方:(白)唉,今日正知,欺貧重富,害人不淺。
(之方走)
(之方偸看)
(揭開紅巾,推近冰心)
之方:(白)(驚喜)哦,竟是冰心,這樣我就心定胆壯,堂皇冠冕來做八府巡按的丈人公了。
中軍:(白)呔,此地那有你的坐位,
(中軍拔上方寶劍,之方一嚇,躲入桌底)
(夫人與連城,冰心出,冰不忍,卽近桌邊拉之方)
(之方見手伸入桌房)
之方:(白)夫人、女兒救命呀。
冰心:(白)爹爹請起。
(之方出桌底,見連城有羞慚之意)
(冰心示意連,連從容上前,之方嚇得急退)
連城:(白)二位岳親大人請上坐。
之方:(白)(又驚又喜)不敢,不敢。
(旋中軍手中取酒)
連城:(唱)時窮節乃見。患難見眞心,皇天不負苦志士,青雲有路報知音。
冰心:(唱)謝我郞一往情深,冰心何幸,得結朱陳,自幼曾讀經和史,深曉古聖,一諾千金。
冰心連城:(合唱)今日裏,刼後重圓喜不勝。
夫人之方:(合唱)祝恁等,花好永不謝,月圓長照有情人。
——劇終——
南雁
南雁——影圈裏美麗的花旦,以演「桃花過渡」的桃花而出名。在戲中飾演俠女于幗英,女扮男裝,忠肝義胆,扮相美,嬌嗔得惹人愛憐,演得相當稱責。
何亦曾
何亦曾——飾王員外,戲雖不多,但何亦曾演得好,有牡丹綠葉之妙
陳楚惠
辜連城這角色在整齣戲中是個很重要的人物,非有特出的演技和唱功是難以勝此重任的,聘請她演此一角色,是使到這齣戲獲得成功的最大因素。
陳楚惠在潮劇影迷的心目中被譽稱爲小生王。她所演出的影片,灌錄的唱片在東南亞各地擁有極高的票房紀錄和銷售紀錄。
不滿足,不自驕,肯下功夫,不斷學習,不斷磨鍊,促進了她的藝術成就,提高了她的演唱技巧,這就是使她獲得成功的主要原因。
陳喬
老旦角色在潮劇中佔有重要的地位,演員要有眞才實學,良好深刻的藝術修養方能稱責,陳喬具有這些條件,因此她飾演的秦冰心之母秦夫人能獲得成功那是理所當然的了。
張應炎
張應炎飾演秦冰心之父秦之方,是個勢利、欺貧重富的老官僚。演這個角色如誇張過度則不眞,刻劃不深則不實,張應炎飾演此一人物,殊不失衆望。
當前潮劇界中張應炎是個有前途的鬚生角色,聰敏兼有才華,飾演的角色給觀衆留下深刻的印象。
曾珊鳳
曾珊鳳前在泰國潮劇團裏就已名響聲著,來港參加演出後,不斷吸收,不斷勤習苦鍊,演技唱功,突飛猛進,已非吳下亞蒙,影迷以「熱星」稱讚,深足佐證。
秦冰心是「美人蟹」一劇中的女主角,出走一場中又女扮男裝,曾珊鳳飾演此一角色,忽男忽女,忽悲忽喜,忽憂忽懼,七情六慾,演唱得恰到火候,加上造型的美俊,使人異口同讚。
林良美
林良美——是「新天彩潮劇團」的新血,以演美俏丫環戲最出色。扮相美,活潑挑皮,有靑春氣息,逗人喜愛,不失爲一有前途的演員。
姚佳雄
姚佳雄——拐騙盜在整齣戲所佔的份量不多,但却是很重要,在「賣身」的一場中姚佳雄高歌一曲,眞是令人刮眼相待。姚佳雄是一位能演能唱能奏的多才多藝的戲劇人才。他演鬚生有深度,演淨角有氣魄,演丑角也莊也諧,是個十分有前途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