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帶奇寃
衣帶奇寃精彩曲詞
方氏:(長花上句)兒赴試秋闈,旅途應自勉,强飯加衣常檢點,秦樓楚舘莫流連,祖宗有靈償素願,望你名題雁塔西海名傳,你記住倚閭有母念嬌見,速報佳音囘家轉。
耀宗:(三脚櫈下句)謹遵慈母命,永記金石言,別後難定省晨昏,孩兒罪不免。
方氏:(接)願你鰲頭能獨佔,便可吿慰我心田,(花)係唎,而家將近起程,點解重未見少泉面。
耀宗:(花下句)幸喜日來能強步,傷痕漸復慰心懷 深深盼望福兒來,祇爲秋闈期將居。
月華:(採樵曲)
自怨自艾小裙⋯⋯釵, 阿妹
斬柴唔係上街賣, 斬柴姑娘着 花 鞋
,
今生刧禍難分解,生成薄命做苦差⋯⋯
千
金小姐當作丫 環賣, 上好沉 香 當爛 柴。
耀宗:(木魚)小姐休見怪,我並非心歪,聽罷了採樵一曲,觸起我疑懷,我不是浪蝶狂蜂,未把相思賣,聖賢子弟,豈有品行不佳,我不解千金小姐當丫環賣,此言難索解,我欲問嫦娥仙女,何故要斬柴。
耀宗:(春風得意)秋色滿山葉盡黃,萬般惆悵,思親倍念故鄕,又怕難赴今科秋試,不禁徬徨對景却惹愁腸。
月華:(接)君你何須心悲愴,謝你虔誠待我你休失望,我心心已是有主張,我願助你京師去,一意担當,定足盤川前往。
月華:(反線中板下句)哀我利月華,慈親悲早喪,可憐繼母毒心腸,強我伐柴薪,視我若家奴,終日無歡,懷悵惘,家務盡操持,下厨爲炊事,還須午後,浣衣裳,叠被又舖床,午夜聽傳呼,夜夜無眠,還不諒,夏楚復頻施,逆來祇順受,爲存孝道,慰親娘,(花下句)雖然生長在豪門,實與貧賤女兒無異樣。
耀宗:(沉花)哦哦哦,耀宗怪錯利姑娘,(續花上句)我記得你一句千金小姐當丫環,今日方能明眞相。
耀宗:(長二王下句)紅顏知己月中仙,厚義隆情心一片,爲我新衣縫製盛意拳拳,妹你淑德幽嫻,我常讚羡,願捨慈親紀念品,助我赴試,盤川。
月華:(序)願君展翅上雲天,(曲)他日金榜題名,望記荒山,小燕。
耀宗:(序)刻骨難忘施恩典,(曲)若得題橋祿馬,歸來拜謝,粧前。
月華:(序)博得衣錦早歸旋。
耀宗:(曲)憑此玉佩一方,我地共訂良緣,美眷少泉:(快中板下句)素馨浪蝶兩纏綿,鄕住温柔堪眷戀,科期已届未許留連,(花)惜別依依,不禁愁懷歷亂,(花下句)遠望見担柴少女,姗姗蓮步倍堪憐。
少泉:(花)吓,小家璧玉更無瑕,人世難逢稱絕艷。
少泉:(减字芙蓉下句)小姐不若休息吓疲倦,深怕担壞你香肩,(白)放低的柴先,大家傾吓好嗎。
少泉:(續曲)姐你鳳眼襯娥媚,櫻桃口襯芙蓉面,(白)我呢世人都未見過咁靚嘅女人,(曲)我一定行正桃花運,相會月中仙,(花)呢個護花使者有金鈴,不使小姐担柴咁下賤。
少泉:(士工花下句)捷足先登來山嶺,不惜橫刀奪愛佔娉婷,我調情手段最情長,等待嫦娥施本領。
少泉:(賣相思)信有前緣註定:我眞高興,錯交書信,天意助我成,向玉女調情使她心傾,盼望呀牛郎會織女又同定情。
祈氏:(快白欖)你個賤格鬼,賤格鬼,居然學勾引男仔 你恨嫁開句聲,點解行爲咁越軌,玷辱尙書府家聲,失禮尙書府門第,問你有乜面見人,不如去做鬼,去做鬼啦。
尙書:(鳥驚喧)唉乖女慘切受苦痛,令我心翳。
月華:(接)爹爹休要爲我心翳,令我多羞愧。
尙書:(接)哼呢個後母定對你難爲。
月華:(接)媽媽親情非常寶貴,命裏生成我偏逢多刧厲。
尙書:(接)就算佢願跳落涸井命斃,試問何故將佢活埋。
靑雲:(接)唉,媽媽你必要將以往行爲(轉爽二王下句)改適,莫個對姊,立心虧。
尙書:(序)罵句你個不賢妻,(對華曲)點樣刻薄女兒,快對我講明,詳細。
小憐:(乙反木魚)夫人良心眞係⋯⋯
尙書:(白)怕乜講呀,眞係曳囉。
小憐:(曲)待小姐確係⋯⋯
尙書:(白)講落去啦。
小憐:(接)確係慘凄凄,要佢斬柴山上,我都戥佢難爲。
松伯:(接)慘過爲婢爲奴,每日要將衣洗,重要破柴煮飯,我爲佢飮泣頭低。
小憐:(接)晚上要泵骨抓痕,週時發浪禮,有陣無情毒打,慘不堪提。
尙書:(連環西皮)眞眞心虧,眞眞心虧,你勢兇夾狼,太不成仁,宜得你做鬼。
月華青雲:(沉花)唉吔吔,望爹爹息怒,饒恕慈幃。
尙書:(霸花上句)尙書豈有不賢妻,賤人快些離府第。
月華:(爽白攬)錯過在女兒,妄約情郞來府第,娘親爲了保家聲,罵我違家例,無地可容身,抱愧投井底,爹你莫將母難爲,自願身當和命抵。
青雲:(白欖)願受父杖刑,求恕媽一切,娘親定然能悔過,從今不再立心虧。(雙句)
祈氏:(白欖)我問心,眞有愧,對待女兒眞專制,我覺悟前非已經遲,我唔願做人願做鬼。
尙書:(花下句)此後應記修身然後國治,國治然後家齊。
美鳳:(秋水伊人)我無窮哀感,雙親要迫我嫁壞人,難諧婚姻,我决心私奔,皆因反對鳳盟,扮男裝,逃出羈困,我願流浪了終身,總之好過配壞人。
美鳳:(心聲花上句)孤燕苦飄零,心頭仍帶恨,無端飛來桃花運,眼前老者認錯人,念到前路茫茫,多傷感,何妨冒認是姓文,旣是先爺不厭寒微,我願登堂求敎訓。
尙書:(减字芙蓉)上聯梅花三五樹。
美鳳:(接)我對童子六七人。
尙書:(接)下聯治國國運隆。
美鳳:(接)我對齊家家聲振。
尙書:(接)雅士才華堪讚頌,女兒慧眼確超人,(花上句)士人堪選作東床,卽日成婚諧合卺
美鳳:(催歸詞)心驚胆戰,心中紛亂,最慌秘密揭穿,牙烟牙烟牙烟,皇天祐我,難關渡過,希望安全,我逢人迎笑面。
美鳳:(爽七字淸中板下句)高堂迫嫁無賴少年,我爲逃婚易釵而弁,尙書誤會訂姻緣,(花)我陳美鳳身世凄凉,望小姐你收留孤燕。
美鳳:(花下句)若得矜憐施救助,我願爲奴爲婢,侍粧前。
少泉:(心聲)(蠻荒之春)再約我相會,要把握呢一次,談情說愛,開心快意,小憐臨行重叫我,穿新衣去,施巧計,偷衣履,今晚泉哥必得美。
知府:(花下句)半山亭傷入命,死者却是女紅粧,兇手遺下衣帶一條,但憑此物來破案。
月華:(七字淸中板下句)昨宵相約會亭旁,我爲怕讕言不敢往,遣將小婢吿行藏,約你翌晨來探訪,一心欲引你謁高堂,誰料他,一去不囘身竟喪。
耀宗:(接)何來相約會亭旁,小姐所言全虛妄,我昨宵酒醉在牙床,誣我殺人眞寃枉,望大人,高懸秦鏡在公堂,(花)所供句句並無虛,休使含寃成鐵案。
耀宗:(白)大人,我招咯,我招咯,(花下句)皮肉何堪捱棒杖,嚴刑拷問暗驚惶,難禁苦打願招供,拚撿殘生承罪狀。
知府:(花下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人者死應命亡。
靑雲:(十八摩)恭喜你,恭喜你,你未婚夫婿好丰姿,今科魁首四海皆知,你嫁得個狀元亦快事。
月華:(接)你休報喜,你莫報喜,佢已犯官非快一死,你休再提舊事。
耀宗:(秃頭起粧台秋思)罐宗最慘痛受寃,寸心若碎復腸斷,堪悲衣帶生禍端,你力証公堂眞少見,官迫我將供認,心間憤恨似萬箭心穿,就算以往恩情付與東流,都不應該將我命送閻羅殿。
月華:(接)我心怨恨郞情變,兇惡手段,自悔憐才共你訂姻緣,一腔激憤誤會你行爲賤。
靑雲:(上雲梯)我睇公子個發達相,氣色生光:
成個狀元樣,他朝富甲一方,居官顯貴問政朝堂上,一定爲丞相,眞福相,千孫多衆壽綿長,仁厚善良盈瑞祥,我判左公子係發達相。
靑雲:(板眼)你太多寃孽賬 激怒上蒼,所以今科難中狀元郞,除非懺悔神前,將錯過直講,担保你榮華富貴,福壽安康,若果不聽我良言,馬上災星降,至少一塲大病,慢吓家散人亡
靑雲:(長花上句)你毋須假惺惺,邪不能勝正,昨日你已在神前將案認,因姦不遂氣難平,扼死小憐施兇性,架禍耀宗卸罪名,樁樁件件都係你所爲,証據俱全難否認。
少泉:(白欖)你越講越糊塗,我全不明究竟,昨日城隍廟內偶相逢,只係與你談相命,完全未有說及其他,點會自認行兇咁懵盛盛,你梗係審案審得多,審到頭昏眼花亂左性。
靑雲:(大花下句)你罪惡昭彰還狡辯,可知舉頭三尺有神靈,昨日你神前自認是元兇,尙有菩薩爺爺爲見証。
少泉:(花下句)好比三歲孩童還幼稚,焉能審案坐公庭、若然菩薩都可以作証人,重巴閉過齊天大聖。
靑雲:(另塲花下句)看他舌劍唇槍眞厲害,敎我束手無策更不敢妄施刑,証據不足定罪難;權且忍耐一時,讓他暫延殘命。
靑雲:(花下句)衣帶奇寃無計雪,淸官難作不平鳴。
靑雲:(白攬)耀宗考完殿試趕歸程,欲會愛人囘鄕井,豈料少泉設計冒其名,誤認小憐施獸性,强姦不遂竟行兇,留下耀宗衣帶爲脏証,因此被誣入獄判死刑,我欲雪沉寃無實証。
尙書:(接)奸徒怙惡憤難平,官府糊塗違法令,因何兇案未査明,妄判死刑非公正。
月華:(接)弟郞經已套得眞情,可奈無人爲指証,如今寃案己形成,今次女大元必喪命。
尙書:(快打慢二流)罵一聲(六)小賤人(工)有眼無珠(工)好歹不分淸,(尺)那文耀宗,品性兇狼,(合)行爲不正,(上)你竟與他,結交爲友,(工)眞雄玷辱家聲,(尺)到如今,他罪犯殺人,(仲)問你如何辯正。月華:(接)恕女兒一時之錯,(工)請息雷霆,(尺)那文燿宗,絕非兇徒,(合)素來端正
尙書:(合尺花下句)你還敢棒死囚辯護,(工)眞令我火起無名,(尺)家法難饒,(合)要將你痴迷警醒。
靑雲:(花下句半截)破案施行苦肉計。
尙書:(接花下截)務敎兇手吐眞情。
少泉:(百花歌)
醉眼 看 花心 歡 欣。
月華:(接)
知 音 結 得愛君温 文。
少泉:(接)
緣注三 生眞 有 幸。
月華:(接)
大 衆 同 醉喜此 間 並無別
人。
尙書:(三脚櫈上句)歸去釋放狀元郞,好與女兒合卺。
月華:(接)美鳳端莊人賢淑,願爲賢弟作冰人。
靑雲:(接)家姐有意引紅絲,得結良緣誠有幸。
尙書:(接)係咁一齊行婚禮,擇吉宴親朋。
靑雲:(花上句)三生石上注前緣,並蒂蓮開花似錦。
月華:(花下句)雙雙喜綰同心結,吉星長照有情人。
衆人:(合唱夢中夢)
衣帶寃,喜得伸,刧難永不
相侵,得正兇,眞開心,喜掃盡霾 雲,雙雙
結婚姻,永聚更歡 欣,老天 庇善良,嚴
懲罪惡人。
衣帶奇寃
本事
士子文耀宗以秋闈已屆,相約族中少年文少泉共赴京應試,瀕行少泉以事未果行一耀宗遂與書僮別母登程。
途中遇匪,輝宗與書僮財物被刧一空,耀宗足部受傷,不良於行,幸遇樵夫余六,見義勇爲 收容家中,並借欵與書僮囘家謁夫人,再取欵上京。
數日後,耀宗足傷漸痊,晨起往山間散步,忽聞伐木丁丁之聲,循聲往視,覩一女郞,人如玉艷,雖是荊釵裙布,隠然有高貴氣質,宗引以爲異,乃上前請益,女含羞不答,砍柴如故,不愼傷手,
宗上前欲爲其裹傷,女以男女授受不親,拒之,自裹傷手,惟痛楚難支,砍柴無力,宗見而生憐,代爲伐木,並表示非狂蜂浪蝶之流,並言赴考被刧,暫留此間,女覺眼前人温文爾雅,漸通欵曲,相與訂交焉。
從此每日晨興,耀宗例上山助女砍柴,友誼漸固,一日,宗忽問女身世,始知女姓利名月華,爲刑部尙書利承法掌珠,自少喪母,尙書續娶祈氏生一男名靑雲,祈氏對月華異常刻薄,尙書不常在家,月華性孝,不欲傷父心,輒逆來順受,其弟靑雲,常向母規諫,仍不能改其母心,每晨必要月華上山砍柴,受盡艱苦,宗聆其身世,大表同情,願以護花使爲己任,摘下冠上玉佩,置月華手上,月華感其誠,納之,二人心心已相印矣,月華以得柴已足,遂挑囘家中,宗擬代勞,爲華所拒,蓋恐爲人覺惹閒言也,時値初秋,宗衣單薄,噴嗤頻頻,華囑其保重,宗亦感秋試期近,未見僮返,恐誤科期,百感叢生,華慰之,允代爲設法。
是夜,華得其弟靑雲之助,取得布疋,澈夜爲宗縫與新衣及帶,直至天明將衣製好,又取亡母遺下金鈪包裹,匆匆離家。
華至山上,宗已相候,並代砍柴,華取衣及金鉅爲贈,宗受衣還鉅,蓋不忍其紀念品爲己而毀去也,華又允代籌赴京川資,宗大感謝,二人談罷,吿別而去。
華挑柴至中途,遇少泉偕僕路經此處,少泉見華貌美,頓起淫心,上前調戲,爲華閃避時以柴掃跌少泉悵然,目送華去,値宗亦下山與少泉相遇,少泉問宗知被刧,泉邀宗往居客店中,宗恐余亦掛念,答應明日往訪,並對泉言認識一位好女子,無意中結得千里良緣,少泉偵得是方才所遇之少女,歹念陡生,設計橫刀奪愛。
翌晨,少泉絕早上山,適華因事命其婢小憐遞書約宗,小憐誤以爲少泉是宗,遂將函交少泉別去。
泉看書知華約宗初更會於花園,邪念頓生,宗來山久候華不見,泉勸其早日上京,不可留戀此地,並願付川資,以促其行,宗亟欲一別月華,然後分手,少泉無奈,遂返悅來店,宗至夕陽西下,伊人影渺,悵然下山。
初更鼓响,小憐已守侯在後園門,少泉擊掌爲號,憐延入,囑泉隱於花間,憐又拖出月華,呼文相公,詎爲祈氏所聞,發覺園中有男子,高聲叫賊,少泉遁去,祈氏大發雌威,痛詆月華,華無以爲辯,失足墮下枯井中,祈氏更命僕松伯掩牆覆井,松伯不允爭論間,尙書入園,知悉各情,救出月華,憤然出妻,幸月華與靑雲在父前求淸,祈氏亦深感前非,願母女和好,尙書氣稍平,繼而責華不應私自結交,華將宗之爲人向父解釋,尙書命僕明早往尋文氏子囘家面試其才,方認東床。
少泉翌早偕僕携行李往余六家,促宗晉京,宗本不願行,適書僮亦携欵至,遂與泉同行,松伯奉尙書命來訪,至時人已去遠祇得囘報。
尙書據報,意以爲宗畏罪,仍命僕尋訪。
一日 松伯至杏花樓小飮,遇一男子,行動有異,乃上前詢問,其人言語支吾,松伯以爲是宗,不由分說,拾返家中。
尙書錯中再錯,以爲是文氏子,乃面試該人學問,對答如流,尙書大喜,卽命與女成婚,三日後隨己與靑雲上京赴考,少年欲辭,尙書命帶入書房。
洞房之夜,月華發覺少年並非輝宗,責其冒認,少年跪地求饒,表露身世,原來是女扮男裝之陳美鳳,蓋爲反對盲婚化粧,逃出家門,飄泊無依,承尙書覓婿,將錯就錯,入尙書第,以避尋訪,鳳
哭哭啼啼,楚楚堪憐,月華憐其境遇,願留爲閨中良伴,並向父討情。
尙書以己亦糊塗,不爲己甚,任鳳在家,卽日携靑雲赴京。
耀宗秋闈已畢,不待放榜,馳返欲會月華,少泉亦心中有數,同行趕囘,以冀捷足先登,適在街頭遇小憐,憐欣然吿之,小姐尋姑爺至急,擬請其囘家,少泉經上次失敗,不敢再往,改約月華今夜在半山亭相會,小憐允之別去,少泉與耀宗投宿於悅來棧中,泉施詭計,晚間用酒灌耀宗至酩酊大醉,穿起燿宗衣冠往赴約焉。
小憐返報月華,並云已約定今夜相叙半山亭事,月華以己得父許可,無須暗中相見,命小憐往半山亭通知耀宗明日登堂面母談婚,憐受命而去。
泉帶薄醉,至半山亭候月華,是時已暮色四合,小憐來,泉以爲是月華,獸性大發,欲將憐強姦,憐呼救,泉力扼其喉,憐不支倒地,泉解下衣時,撫憐已全身冰冷,泉當堂酒醒,狼狽而逃,匆忙間遺衣帶在地,及天亮爲樵者發覺,急吿官。
公堂知府正聽騐屍畢,携帶囘衙,正感無頭公案,忽報尙書夫人到,知府忙迎入,祈氏與月華,美鳳至公堂,報失婢女小憐,知府問其容貌,知死者爲小憐,並謂兇手遺帶,是否有親友穿此衣服,月華認出疑是耀宗所爲,知府問悉兇手居於悅來棧,乃下令拿人,宗直認,但否認行兇,華極力指証,宗仍不招,少泉冷言冷語,從中挑撥知府動刑,於是苦打成招,宗蒙寃枉,判成死罪,官更詳文京師,候旨處斬,月華心碎矣。
文母在家,忽接報條,云耀宗高中狀元,大喜,盼子早日榮歸,可憐慈母,猶未知其子已問成死罪也。
利靑雲亦中探花,返家卽覓姊報喜,云姒慧眼識英雄,文耀宗獨佔鰲頭,姐不信,說出經過,靑雲不信,堅要姊同往監中詳査其人其事。
獄中,燿宗解釋小憐慘死之夕,已入醉鄕,夢中豈能殺人,靑雲亦爲耀宗如爲殺入犯,何以天賜魁首,相信事必寃枉,轉而疑少泉,月華如夢初覺,知寃枉好人,向宗道歉,並誓言不惜犧牲,以洗沉寃,如不能,願結爲地府夫妻,靑雲安慰二人,願明査暗訪,以偵少泉行爲,望從中得翩案生機。
少泉自法網能逃,而劣根未改,常流連於水月庵內,俟進香婦女,以施其獵艷手段,一日遇相士於廟中,相士大讚泉爲金馬玉堂人物,他年位極人臣,泉心花怒放,結爲知己,延生神仙往徧殿置酒相叙,生神仙者,原是靑雲化粧,是時靑雲乃施展
混身解數,指出泉曾犯殺人,但可逢兇化吉,幷能化解,泉信以爲眞,直認其事,靑雲以尋得眞兇,乃欣然吿別。
靑雲返家後,卽往衙門會知府求複審,惜其時宗屆秋决之時,已解往刑塲處斬,靑雲抵刑塲,高叫刀下留人,知府以皇皇聖諭,不敢稍違,靑雲以宗爲新科狀元,斬天子門生,罪亦難免,知府被脅,卒任靑雲押宗囘囘衙複審,衙堂上,雲早巳捕得少泉來,指斥其行兇殺人,泉認出堂上官是生神仙,大驚,旋趨鎭定,反指雲誣䛼,迫雲指出人証物証,雲無以對,擬用刑迫泉招供,泉表露身爲舉人,倘無罪証,豈可加刑,幷指雲擅放眞兇,他日有機會上朝,定然參奏,雲無以難之,祗得釋泉去,諭知隨傳隨到。
雲姊弟失意囘家,月華大悲,痛不欲生,時値父奉旨査狀元下落,返抵家園,雲靈機一觸,設下苦肉計,以擒眞兇。
翌日又復審宗案,少泉得意不饒人,公堂上竟敎訓靑雲,雲怒不可遏,忽傳尙書到,雲與知府迎入,尙書一見月華卽怒責其結交匪人,有壞家聲,持杖痛責,華遍體鱗傷,雲上前相勸尙書更斥子,雲謂不應在公堂上執行家法,尙書爲之氣結,逐華出,並聲言脫離父女關係,反問靑雲審何案,雲吿之,尙書責雲違法,謂眞兇已証據確鑿,且聖旨巳下令處决,何敢違旨,雲尙欲致辭,尙書以刑部正堂資格,怒斥靑雲,雲遂不敢多言,少泉乘機讚揚尙書英明果斷,尙書問是誰人,泉表身份,尙書更責靑雲,寃枉無辜,下令無罪省釋。
少泉又逃過一關,在街上找尋月華,至水月庵附近相遇,少泉大獻慇懃,願迎月華返悅來棧居住,華以人言可畏爲辭,泉謂水月庵主持與己友善,可借其地寄宿一宵,明日與華返鄕成親,華半推半就,隨泉入庵。
主持爲泉利誘,百般遷就 泉一更命其沽酒菜,以買華歡心,及夜,華頻對泉勸酒,尙以爲華眞心相愛,飮至大醉,華又引泉至城隍爺前共誓,泉笑謂神無靈,言中更譏笑堂上糊塗官,亂判案,華乘機査探,泉醉中和盤托出行兇眞相,當日堂上改口,蓋無証據不能入罪,菩薩爲木偶,何能証實,說畢,城隍大笑,泉大驚,酒醒一半,三人由神像下來,質問泉認罪否,泉注視,兩廊差役盡出,知難狡辯,俯首認罪,尙書命釋狀元,與女成親,月華力讚美鳳,堪爲弟婦,尙書與靑雲亦同意,於是兩雙壁人,完婚之日,亦是少泉授首之時,本故事亦結束焉。
——完——
衣帶奇寃精彩曲詞
方氏:(長花上句)兒赴試秋闈,旅途應自勉,强飯加衣常檢點,秦樓楚舘莫流連,祖宗有靈償素願,望你名題雁塔西海名傳,你記住倚閭有母念嬌見,速報佳音囘家轉。
耀宗:(三脚櫈下句)謹遵慈母命,永記金石言,別後難定省晨昏,孩兒罪不免。
方氏:(接)願你鰲頭能獨佔,便可吿慰我心田,(花)係唎,而家將近起程,點解重未見少泉面。
耀宗:(花下句)幸喜日來能強步,傷痕漸復慰心懷 深深盼望福兒來,祇爲秋闈期將居。
月華:(採樵曲)
自怨自艾小裙⋯⋯釵, 阿妹
斬柴唔係上街賣, 斬柴姑娘着 花 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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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刧禍難分解,生成薄命做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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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姐當作丫 環賣, 上好沉 香 當爛 柴。
耀宗:(木魚)小姐休見怪,我並非心歪,聽罷了採樵一曲,觸起我疑懷,我不是浪蝶狂蜂,未把相思賣,聖賢子弟,豈有品行不佳,我不解千金小姐當丫環賣,此言難索解,我欲問嫦娥仙女,何故要斬柴。
耀宗:(春風得意)秋色滿山葉盡黃,萬般惆悵,思親倍念故鄕,又怕難赴今科秋試,不禁徬徨對景却惹愁腸。
月華:(接)君你何須心悲愴,謝你虔誠待我你休失望,我心心已是有主張,我願助你京師去,一意担當,定足盤川前往。
月華:(反線中板下句)哀我利月華,慈親悲早喪,可憐繼母毒心腸,強我伐柴薪,視我若家奴,終日無歡,懷悵惘,家務盡操持,下厨爲炊事,還須午後,浣衣裳,叠被又舖床,午夜聽傳呼,夜夜無眠,還不諒,夏楚復頻施,逆來祇順受,爲存孝道,慰親娘,(花下句)雖然生長在豪門,實與貧賤女兒無異樣。
耀宗:(沉花)哦哦哦,耀宗怪錯利姑娘,(續花上句)我記得你一句千金小姐當丫環,今日方能明眞相。
耀宗:(長二王下句)紅顏知己月中仙,厚義隆情心一片,爲我新衣縫製盛意拳拳,妹你淑德幽嫻,我常讚羡,願捨慈親紀念品,助我赴試,盤川。
月華:(序)願君展翅上雲天,(曲)他日金榜題名,望記荒山,小燕。
耀宗:(序)刻骨難忘施恩典,(曲)若得題橋祿馬,歸來拜謝,粧前。
月華:(序)博得衣錦早歸旋。
耀宗:(曲)憑此玉佩一方,我地共訂良緣,美眷少泉:(快中板下句)素馨浪蝶兩纏綿,鄕住温柔堪眷戀,科期已届未許留連,(花)惜別依依,不禁愁懷歷亂,(花下句)遠望見担柴少女,姗姗蓮步倍堪憐。
少泉:(花)吓,小家璧玉更無瑕,人世難逢稱絕艷。
少泉:(减字芙蓉下句)小姐不若休息吓疲倦,深怕担壞你香肩,(白)放低的柴先,大家傾吓好嗎。
少泉:(續曲)姐你鳳眼襯娥媚,櫻桃口襯芙蓉面,(白)我呢世人都未見過咁靚嘅女人,(曲)我一定行正桃花運,相會月中仙,(花)呢個護花使者有金鈴,不使小姐担柴咁下賤。
少泉:(士工花下句)捷足先登來山嶺,不惜橫刀奪愛佔娉婷,我調情手段最情長,等待嫦娥施本領。
少泉:(賣相思)信有前緣註定:我眞高興,錯交書信,天意助我成,向玉女調情使她心傾,盼望呀牛郎會織女又同定情。
祈氏:(快白欖)你個賤格鬼,賤格鬼,居然學勾引男仔 你恨嫁開句聲,點解行爲咁越軌,玷辱尙書府家聲,失禮尙書府門第,問你有乜面見人,不如去做鬼,去做鬼啦。
尙書:(鳥驚喧)唉乖女慘切受苦痛,令我心翳。
月華:(接)爹爹休要爲我心翳,令我多羞愧。
尙書:(接)哼呢個後母定對你難爲。
月華:(接)媽媽親情非常寶貴,命裏生成我偏逢多刧厲。
尙書:(接)就算佢願跳落涸井命斃,試問何故將佢活埋。
靑雲:(接)唉,媽媽你必要將以往行爲(轉爽二王下句)改適,莫個對姊,立心虧。
尙書:(序)罵句你個不賢妻,(對華曲)點樣刻薄女兒,快對我講明,詳細。
小憐:(乙反木魚)夫人良心眞係⋯⋯
尙書:(白)怕乜講呀,眞係曳囉。
小憐:(曲)待小姐確係⋯⋯
尙書:(白)講落去啦。
小憐:(接)確係慘凄凄,要佢斬柴山上,我都戥佢難爲。
松伯:(接)慘過爲婢爲奴,每日要將衣洗,重要破柴煮飯,我爲佢飮泣頭低。
小憐:(接)晚上要泵骨抓痕,週時發浪禮,有陣無情毒打,慘不堪提。
尙書:(連環西皮)眞眞心虧,眞眞心虧,你勢兇夾狼,太不成仁,宜得你做鬼。
月華青雲:(沉花)唉吔吔,望爹爹息怒,饒恕慈幃。
尙書:(霸花上句)尙書豈有不賢妻,賤人快些離府第。
月華:(爽白攬)錯過在女兒,妄約情郞來府第,娘親爲了保家聲,罵我違家例,無地可容身,抱愧投井底,爹你莫將母難爲,自願身當和命抵。
青雲:(白欖)願受父杖刑,求恕媽一切,娘親定然能悔過,從今不再立心虧。(雙句)
祈氏:(白欖)我問心,眞有愧,對待女兒眞專制,我覺悟前非已經遲,我唔願做人願做鬼。
尙書:(花下句)此後應記修身然後國治,國治然後家齊。
美鳳:(秋水伊人)我無窮哀感,雙親要迫我嫁壞人,難諧婚姻,我决心私奔,皆因反對鳳盟,扮男裝,逃出羈困,我願流浪了終身,總之好過配壞人。
美鳳:(心聲花上句)孤燕苦飄零,心頭仍帶恨,無端飛來桃花運,眼前老者認錯人,念到前路茫茫,多傷感,何妨冒認是姓文,旣是先爺不厭寒微,我願登堂求敎訓。
尙書:(减字芙蓉)上聯梅花三五樹。
美鳳:(接)我對童子六七人。
尙書:(接)下聯治國國運隆。
美鳳:(接)我對齊家家聲振。
尙書:(接)雅士才華堪讚頌,女兒慧眼確超人,(花上句)士人堪選作東床,卽日成婚諧合卺
美鳳:(催歸詞)心驚胆戰,心中紛亂,最慌秘密揭穿,牙烟牙烟牙烟,皇天祐我,難關渡過,希望安全,我逢人迎笑面。
美鳳:(爽七字淸中板下句)高堂迫嫁無賴少年,我爲逃婚易釵而弁,尙書誤會訂姻緣,(花)我陳美鳳身世凄凉,望小姐你收留孤燕。
美鳳:(花下句)若得矜憐施救助,我願爲奴爲婢,侍粧前。
少泉:(心聲)(蠻荒之春)再約我相會,要把握呢一次,談情說愛,開心快意,小憐臨行重叫我,穿新衣去,施巧計,偷衣履,今晚泉哥必得美。
知府:(花下句)半山亭傷入命,死者却是女紅粧,兇手遺下衣帶一條,但憑此物來破案。
月華:(七字淸中板下句)昨宵相約會亭旁,我爲怕讕言不敢往,遣將小婢吿行藏,約你翌晨來探訪,一心欲引你謁高堂,誰料他,一去不囘身竟喪。
耀宗:(接)何來相約會亭旁,小姐所言全虛妄,我昨宵酒醉在牙床,誣我殺人眞寃枉,望大人,高懸秦鏡在公堂,(花)所供句句並無虛,休使含寃成鐵案。
耀宗:(白)大人,我招咯,我招咯,(花下句)皮肉何堪捱棒杖,嚴刑拷問暗驚惶,難禁苦打願招供,拚撿殘生承罪狀。
知府:(花下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人者死應命亡。
靑雲:(十八摩)恭喜你,恭喜你,你未婚夫婿好丰姿,今科魁首四海皆知,你嫁得個狀元亦快事。
月華:(接)你休報喜,你莫報喜,佢已犯官非快一死,你休再提舊事。
耀宗:(秃頭起粧台秋思)罐宗最慘痛受寃,寸心若碎復腸斷,堪悲衣帶生禍端,你力証公堂眞少見,官迫我將供認,心間憤恨似萬箭心穿,就算以往恩情付與東流,都不應該將我命送閻羅殿。
月華:(接)我心怨恨郞情變,兇惡手段,自悔憐才共你訂姻緣,一腔激憤誤會你行爲賤。
靑雲:(上雲梯)我睇公子個發達相,氣色生光:
成個狀元樣,他朝富甲一方,居官顯貴問政朝堂上,一定爲丞相,眞福相,千孫多衆壽綿長,仁厚善良盈瑞祥,我判左公子係發達相。
靑雲:(板眼)你太多寃孽賬 激怒上蒼,所以今科難中狀元郞,除非懺悔神前,將錯過直講,担保你榮華富貴,福壽安康,若果不聽我良言,馬上災星降,至少一塲大病,慢吓家散人亡
靑雲:(長花上句)你毋須假惺惺,邪不能勝正,昨日你已在神前將案認,因姦不遂氣難平,扼死小憐施兇性,架禍耀宗卸罪名,樁樁件件都係你所爲,証據俱全難否認。
少泉:(白欖)你越講越糊塗,我全不明究竟,昨日城隍廟內偶相逢,只係與你談相命,完全未有說及其他,點會自認行兇咁懵盛盛,你梗係審案審得多,審到頭昏眼花亂左性。
靑雲:(大花下句)你罪惡昭彰還狡辯,可知舉頭三尺有神靈,昨日你神前自認是元兇,尙有菩薩爺爺爲見証。
少泉:(花下句)好比三歲孩童還幼稚,焉能審案坐公庭、若然菩薩都可以作証人,重巴閉過齊天大聖。
靑雲:(另塲花下句)看他舌劍唇槍眞厲害,敎我束手無策更不敢妄施刑,証據不足定罪難;權且忍耐一時,讓他暫延殘命。
靑雲:(花下句)衣帶奇寃無計雪,淸官難作不平鳴。
靑雲:(白攬)耀宗考完殿試趕歸程,欲會愛人囘鄕井,豈料少泉設計冒其名,誤認小憐施獸性,强姦不遂竟行兇,留下耀宗衣帶爲脏証,因此被誣入獄判死刑,我欲雪沉寃無實証。
尙書:(接)奸徒怙惡憤難平,官府糊塗違法令,因何兇案未査明,妄判死刑非公正。
月華:(接)弟郞經已套得眞情,可奈無人爲指証,如今寃案己形成,今次女大元必喪命。
尙書:(快打慢二流)罵一聲(六)小賤人(工)有眼無珠(工)好歹不分淸,(尺)那文耀宗,品性兇狼,(合)行爲不正,(上)你竟與他,結交爲友,(工)眞雄玷辱家聲,(尺)到如今,他罪犯殺人,(仲)問你如何辯正。月華:(接)恕女兒一時之錯,(工)請息雷霆,(尺)那文燿宗,絕非兇徒,(合)素來端正
尙書:(合尺花下句)你還敢棒死囚辯護,(工)眞令我火起無名,(尺)家法難饒,(合)要將你痴迷警醒。
靑雲:(花下句半截)破案施行苦肉計。
尙書:(接花下截)務敎兇手吐眞情。
少泉:(百花歌)
醉眼 看 花心 歡 欣。
月華:(接)
知 音 結 得愛君温 文。
少泉:(接)
緣注三 生眞 有 幸。
月華:(接)
大 衆 同 醉喜此 間 並無別
人。
尙書:(三脚櫈上句)歸去釋放狀元郞,好與女兒合卺。
月華:(接)美鳳端莊人賢淑,願爲賢弟作冰人。
靑雲:(接)家姐有意引紅絲,得結良緣誠有幸。
尙書:(接)係咁一齊行婚禮,擇吉宴親朋。
靑雲:(花上句)三生石上注前緣,並蒂蓮開花似錦。
月華:(花下句)雙雙喜綰同心結,吉星長照有情人。
衆人:(合唱夢中夢)
衣帶寃,喜得伸,刧難永不
相侵,得正兇,眞開心,喜掃盡霾 雲,雙雙
結婚姻,永聚更歡 欣,老天 庇善良,嚴
懲罪惡人。
衣帶奇寃
本事
士子文耀宗以秋闈已屆,相約族中少年文少泉共赴京應試,瀕行少泉以事未果行一耀宗遂與書僮別母登程。
途中遇匪,輝宗與書僮財物被刧一空,耀宗足部受傷,不良於行,幸遇樵夫余六,見義勇爲 收容家中,並借欵與書僮囘家謁夫人,再取欵上京。
數日後,耀宗足傷漸痊,晨起往山間散步,忽聞伐木丁丁之聲,循聲往視,覩一女郞,人如玉艷,雖是荊釵裙布,隠然有高貴氣質,宗引以爲異,乃上前請益,女含羞不答,砍柴如故,不愼傷手,
宗上前欲爲其裹傷,女以男女授受不親,拒之,自裹傷手,惟痛楚難支,砍柴無力,宗見而生憐,代爲伐木,並表示非狂蜂浪蝶之流,並言赴考被刧,暫留此間,女覺眼前人温文爾雅,漸通欵曲,相與訂交焉。
從此每日晨興,耀宗例上山助女砍柴,友誼漸固,一日,宗忽問女身世,始知女姓利名月華,爲刑部尙書利承法掌珠,自少喪母,尙書續娶祈氏生一男名靑雲,祈氏對月華異常刻薄,尙書不常在家,月華性孝,不欲傷父心,輒逆來順受,其弟靑雲,常向母規諫,仍不能改其母心,每晨必要月華上山砍柴,受盡艱苦,宗聆其身世,大表同情,願以護花使爲己任,摘下冠上玉佩,置月華手上,月華感其誠,納之,二人心心已相印矣,月華以得柴已足,遂挑囘家中,宗擬代勞,爲華所拒,蓋恐爲人覺惹閒言也,時値初秋,宗衣單薄,噴嗤頻頻,華囑其保重,宗亦感秋試期近,未見僮返,恐誤科期,百感叢生,華慰之,允代爲設法。
是夜,華得其弟靑雲之助,取得布疋,澈夜爲宗縫與新衣及帶,直至天明將衣製好,又取亡母遺下金鈪包裹,匆匆離家。
華至山上,宗已相候,並代砍柴,華取衣及金鉅爲贈,宗受衣還鉅,蓋不忍其紀念品爲己而毀去也,華又允代籌赴京川資,宗大感謝,二人談罷,吿別而去。
華挑柴至中途,遇少泉偕僕路經此處,少泉見華貌美,頓起淫心,上前調戲,爲華閃避時以柴掃跌少泉悵然,目送華去,値宗亦下山與少泉相遇,少泉問宗知被刧,泉邀宗往居客店中,宗恐余亦掛念,答應明日往訪,並對泉言認識一位好女子,無意中結得千里良緣,少泉偵得是方才所遇之少女,歹念陡生,設計橫刀奪愛。
翌晨,少泉絕早上山,適華因事命其婢小憐遞書約宗,小憐誤以爲少泉是宗,遂將函交少泉別去。
泉看書知華約宗初更會於花園,邪念頓生,宗來山久候華不見,泉勸其早日上京,不可留戀此地,並願付川資,以促其行,宗亟欲一別月華,然後分手,少泉無奈,遂返悅來店,宗至夕陽西下,伊人影渺,悵然下山。
初更鼓响,小憐已守侯在後園門,少泉擊掌爲號,憐延入,囑泉隱於花間,憐又拖出月華,呼文相公,詎爲祈氏所聞,發覺園中有男子,高聲叫賊,少泉遁去,祈氏大發雌威,痛詆月華,華無以爲辯,失足墮下枯井中,祈氏更命僕松伯掩牆覆井,松伯不允爭論間,尙書入園,知悉各情,救出月華,憤然出妻,幸月華與靑雲在父前求淸,祈氏亦深感前非,願母女和好,尙書氣稍平,繼而責華不應私自結交,華將宗之爲人向父解釋,尙書命僕明早往尋文氏子囘家面試其才,方認東床。
少泉翌早偕僕携行李往余六家,促宗晉京,宗本不願行,適書僮亦携欵至,遂與泉同行,松伯奉尙書命來訪,至時人已去遠祇得囘報。
尙書據報,意以爲宗畏罪,仍命僕尋訪。
一日 松伯至杏花樓小飮,遇一男子,行動有異,乃上前詢問,其人言語支吾,松伯以爲是宗,不由分說,拾返家中。
尙書錯中再錯,以爲是文氏子,乃面試該人學問,對答如流,尙書大喜,卽命與女成婚,三日後隨己與靑雲上京赴考,少年欲辭,尙書命帶入書房。
洞房之夜,月華發覺少年並非輝宗,責其冒認,少年跪地求饒,表露身世,原來是女扮男裝之陳美鳳,蓋爲反對盲婚化粧,逃出家門,飄泊無依,承尙書覓婿,將錯就錯,入尙書第,以避尋訪,鳳
哭哭啼啼,楚楚堪憐,月華憐其境遇,願留爲閨中良伴,並向父討情。
尙書以己亦糊塗,不爲己甚,任鳳在家,卽日携靑雲赴京。
耀宗秋闈已畢,不待放榜,馳返欲會月華,少泉亦心中有數,同行趕囘,以冀捷足先登,適在街頭遇小憐,憐欣然吿之,小姐尋姑爺至急,擬請其囘家,少泉經上次失敗,不敢再往,改約月華今夜在半山亭相會,小憐允之別去,少泉與耀宗投宿於悅來棧中,泉施詭計,晚間用酒灌耀宗至酩酊大醉,穿起燿宗衣冠往赴約焉。
小憐返報月華,並云已約定今夜相叙半山亭事,月華以己得父許可,無須暗中相見,命小憐往半山亭通知耀宗明日登堂面母談婚,憐受命而去。
泉帶薄醉,至半山亭候月華,是時已暮色四合,小憐來,泉以爲是月華,獸性大發,欲將憐強姦,憐呼救,泉力扼其喉,憐不支倒地,泉解下衣時,撫憐已全身冰冷,泉當堂酒醒,狼狽而逃,匆忙間遺衣帶在地,及天亮爲樵者發覺,急吿官。
公堂知府正聽騐屍畢,携帶囘衙,正感無頭公案,忽報尙書夫人到,知府忙迎入,祈氏與月華,美鳳至公堂,報失婢女小憐,知府問其容貌,知死者爲小憐,並謂兇手遺帶,是否有親友穿此衣服,月華認出疑是耀宗所爲,知府問悉兇手居於悅來棧,乃下令拿人,宗直認,但否認行兇,華極力指証,宗仍不招,少泉冷言冷語,從中挑撥知府動刑,於是苦打成招,宗蒙寃枉,判成死罪,官更詳文京師,候旨處斬,月華心碎矣。
文母在家,忽接報條,云耀宗高中狀元,大喜,盼子早日榮歸,可憐慈母,猶未知其子已問成死罪也。
利靑雲亦中探花,返家卽覓姊報喜,云姒慧眼識英雄,文耀宗獨佔鰲頭,姐不信,說出經過,靑雲不信,堅要姊同往監中詳査其人其事。
獄中,燿宗解釋小憐慘死之夕,已入醉鄕,夢中豈能殺人,靑雲亦爲耀宗如爲殺入犯,何以天賜魁首,相信事必寃枉,轉而疑少泉,月華如夢初覺,知寃枉好人,向宗道歉,並誓言不惜犧牲,以洗沉寃,如不能,願結爲地府夫妻,靑雲安慰二人,願明査暗訪,以偵少泉行爲,望從中得翩案生機。
少泉自法網能逃,而劣根未改,常流連於水月庵內,俟進香婦女,以施其獵艷手段,一日遇相士於廟中,相士大讚泉爲金馬玉堂人物,他年位極人臣,泉心花怒放,結爲知己,延生神仙往徧殿置酒相叙,生神仙者,原是靑雲化粧,是時靑雲乃施展
混身解數,指出泉曾犯殺人,但可逢兇化吉,幷能化解,泉信以爲眞,直認其事,靑雲以尋得眞兇,乃欣然吿別。
靑雲返家後,卽往衙門會知府求複審,惜其時宗屆秋决之時,已解往刑塲處斬,靑雲抵刑塲,高叫刀下留人,知府以皇皇聖諭,不敢稍違,靑雲以宗爲新科狀元,斬天子門生,罪亦難免,知府被脅,卒任靑雲押宗囘囘衙複審,衙堂上,雲早巳捕得少泉來,指斥其行兇殺人,泉認出堂上官是生神仙,大驚,旋趨鎭定,反指雲誣䛼,迫雲指出人証物証,雲無以對,擬用刑迫泉招供,泉表露身爲舉人,倘無罪証,豈可加刑,幷指雲擅放眞兇,他日有機會上朝,定然參奏,雲無以難之,祗得釋泉去,諭知隨傳隨到。
雲姊弟失意囘家,月華大悲,痛不欲生,時値父奉旨査狀元下落,返抵家園,雲靈機一觸,設下苦肉計,以擒眞兇。
翌日又復審宗案,少泉得意不饒人,公堂上竟敎訓靑雲,雲怒不可遏,忽傳尙書到,雲與知府迎入,尙書一見月華卽怒責其結交匪人,有壞家聲,持杖痛責,華遍體鱗傷,雲上前相勸尙書更斥子,雲謂不應在公堂上執行家法,尙書爲之氣結,逐華出,並聲言脫離父女關係,反問靑雲審何案,雲吿之,尙書責雲違法,謂眞兇已証據確鑿,且聖旨巳下令處决,何敢違旨,雲尙欲致辭,尙書以刑部正堂資格,怒斥靑雲,雲遂不敢多言,少泉乘機讚揚尙書英明果斷,尙書問是誰人,泉表身份,尙書更責靑雲,寃枉無辜,下令無罪省釋。
少泉又逃過一關,在街上找尋月華,至水月庵附近相遇,少泉大獻慇懃,願迎月華返悅來棧居住,華以人言可畏爲辭,泉謂水月庵主持與己友善,可借其地寄宿一宵,明日與華返鄕成親,華半推半就,隨泉入庵。
主持爲泉利誘,百般遷就 泉一更命其沽酒菜,以買華歡心,及夜,華頻對泉勸酒,尙以爲華眞心相愛,飮至大醉,華又引泉至城隍爺前共誓,泉笑謂神無靈,言中更譏笑堂上糊塗官,亂判案,華乘機査探,泉醉中和盤托出行兇眞相,當日堂上改口,蓋無証據不能入罪,菩薩爲木偶,何能証實,說畢,城隍大笑,泉大驚,酒醒一半,三人由神像下來,質問泉認罪否,泉注視,兩廊差役盡出,知難狡辯,俯首認罪,尙書命釋狀元,與女成親,月華力讚美鳳,堪爲弟婦,尙書與靑雲亦同意,於是兩雙壁人,完婚之日,亦是少泉授首之時,本故事亦結束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