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姑本事
浙江餘姚,有富商麥靄亭者,妻田氏,生子女各一,長子祖業,性呆痴而吝嗇,娶妻鄭氏雪娥,貪婪而善變,乃一勢利婦人,祖業恒畏之,次女春琴,美而慧,尤酷愛琴音,人皆以琴姑稱之,無奈天妒紅顏,不幸失明,父母以愛女幽傷,爲取悅愛女計,乃囑拜名琴師蔡伯牙爲師,並飭侍婢月荷隨侍,從此心情復趨正常。
時値兵燹,靄亭爲免意外,乃在店中商得溫佐明護其往返,佐明者,本亦富家子,世代與麥家相好,其父伯楷欲子繼承箕裘,乃托子於靄亭所設之藥店爲學徒,冀其有成。
嗣後佐明恒偕琴姑出入,路人皆謔之,佐明亦處之泰然,後爲祖業與雪娥所見,認爲自辱家聲,急諫於父,父以時勢所趨不納,反飭祖業增資于佐明,祖業聞言氣結,惟碍於父命,祇有陽奉陰違而已。
春琴自得名師指點後,琴藝日趨化境,伯牙深慶繼後有人,老懷歡欣。
佐明以日夕陪伴,故對琴藝漸生與趣,暗蓄資購琴自娛,後爲靄亭所悉,勉其從琴姑學琴,祖業以佐明効其妹之姿態彈奏,誤佐明心懷不軌,乃商於雪娥,設計懲之。
一日,佐明奏琴於廳中,一曲旣終,露亭稱讚不已,而琴姑則謂不然,豈有無師而自通者,佐明乃懇琴姑收爲門下,靄亭夫婦亦以佐明爲可造之材,命女敎之,遂由主僕之關係,進而爲師生之關係,日夕相處,於是感情頓生。
某日,上學之際,琴姑忽聞雀聲,大喜,佐明吿以乃王安之愛鳥白燕所唱,欲購之,王安以琴姑亦有同好,慨然相贈,琴姑謝別王安,行抵蔡家,着佐明往購新雀籠先帶歸家,再來接己,時雪娥正授計祖業飛函伯楷來接佐明歸家之際,見佐明携雀返,迫令將雀放之,佐明懾於其威,卒從之,心殊悵惘,事爲王安所見。雖不值祖業所爲,無可奈何之餘,惟有勸佐明忍之。
伯楷接信後,以子不肖,憤然程兼來見靄亭,會於茶肆,目睹佐明所爲,大感失望,着即隨返紹興,佐明無奈應之,忽瞥見賈少爺携白燕至,乃商與重金購之,轉贈春琴。
佐明以父命難違,乃向琴姑吿別,並贈白燕以留紀念,琴姑聆此訊,頹然病倒。
靄亭夫婦知女心事,恐生不測,乃代懇伯楷收囘成命,是時伯楷亦憐其遇,允之,自行離去。
某日,琴姑與母相談哥嫂對己不睦事,母慰之,並擬代琴姑擇婚,以了心事,琴姑以瞽目爲詞,懇母暫緩,母不忍拂其意從之,偶爲雪娥所聞,益恨琴姑,又恐家財被佔,力慫祖業伺機將琴姑與佐明逐出麥家,以保家財。
雨夜,佐明如常與琴姑習琴,忽然雷電大作,繼而狂風暴雨,琴姑驚倒佐明之懷,佐明慰之,春琴恐個郞着凉,乃留佐明共宿,事爲雪娥所見,急走吿翁姑,田氏心知愛女戀佐明,任之,乃示意露亭制止雪娥,靄亭亦以此事不雅,隨圖處置,以全體面,乃命雪娥守口如瓶,幷囑以後凡事不許過問,雪娥以翁姑袒護琴姑,憤然離去。
時光似箭,春琴腹大便便,雪娥又唆使祖業驅逐春琴,詎琴姑自願脱離家庭,並力指兄嫂不是,投乃姑靜嫻家,以俟瓜熟蒂落,再行打算。
春琴行將分娩之際,佐明返吿蔡老師惡耗,琴姑以不能一賭乃師遺容爲憾,旋胎兒作動,琴姑痛甚暈去,俄而產下一雄,衆大喜,而琴姑不以爲喜,反而爲慮,忽憶伯牙遺言,着建琴台授徒,决犧牲一切,以報伯牙知遇恩深,命月荷送子舆人撫養,月荷去後,衆皆黯然,琴姑以產後血氣虛弱,復遭喪師割子之痛,頹然暈去,佐明與田氏大急,延醫診治,時雪娥以時機已到,潛放鳩毒於藥中,以死琴姑,無何佐明捧藥出與琴姑,惟不愼傾碎於地,雪娥見狀,徒呼荷荷。
「琴姑」大結局
琴姑癒後與佐明遷居琴台,授徒自給,慕名拜門甚衆,內有女徒鄧金蓮者,美而聰明,遂悉心致之,時琴姑恐佐明移情於鄧,頗嫉,後經佐明解釋,事始寢息。
琴與佐明雖名份未定,而實若夫妻,不久,又獲麟兒,時佐明忽接家書,知父病危催歸甚急,乃商於琴,暫返紹興,以侍父疾,琴然其說,促卽登程。
佐明去後,琴姑親自執敎,弟子有保坤,適其表兄楊偉雄到訪,見琴姑美,欲藉學琴,以近琴姑,琴姑知其意,吿以學期將屆,囑下學期再來,並當衆宣佈提前放假,以免其擾。
佐明返,吿父已喪,遵母囑以事業爲重,並云其兄無子,懇琴姑將己了送之以繼香燈。
時靄亭病重,琴與佐明同返麥家視父疾,靄亭自知不起,囑祖業善視其妹,待母恭孝,言畢而逝。
雪娥以喪事完畢,大權在握,决計陷害春琴,假意挽留之,琴知嫂陰險,與佐明急返琴台,雪娥時來探望,偵知偉雄鵠琴甚殷,乃借故近雄,献計以陷琴姑。
偉雄假父壽,大排筵席於園中,借尊師重道之名以誘之,琴姑知偉雅用心不善,但畏其勢,無奈同往,抵楊家,雄支開佐明,欲醉而姦之,幸爲佐明機警,始偕琴脫離虎口。
偉雄以琴姑拂其意,對琴因愛生恨,琴姑突遭不測,更恐佐明變志,不敢以眞面目見佐明,明知意,遂以琴姑所帶金釵自刺雙目,田氏撲救不及,大驚,琴以個郞欲堅愛己之心,致令失明,悔恨莫及,佐明反安然慰之。
翌日,保坤與偉雄率爪牙封鎖琴台,衆畏其威,不敢與抗,琴姑徬徨不已,事爲田氏所聞,向祖業索欵百金以解其困,金蓮亦以偉雄手段卑鄙,决求其父鄧百通出頭,百通曾任京官,但已吿歸田,不値偉雄所爲,惟爲免滋事計,乃命邀來府繼續授課,佐明以目失明,難以步行,金蓮吿以官轎來迎,路上可保安全。
詎佐明乘轎往鄧府途中,路經狀元橋,爲偉雄及爪牙推溺河中,轎伕拯救無從,卒被淹歿,後轎伕等遍尋不獲,疑爲河水冲去。
是時,有參軍因事訪百通,經義奉旨來拿通番賣國之楊參軍,時轎伕亦適來吿被襲經過,經義聞言大怒,喝令拘拿歸案,一倂依法辦理,一面派人往河中尋屍,一面走報琴姑,琴聞訊與母田氏趕至,撫屍痛哭,而官兵亦解偉雄至,就地正法,以慰佐明之魂,時月荷亦抱琴姑所生之長子至,琴以失所歡,了無人生樂趣,囑母將子送還溫家,以存宗嗣,並勉金蓮秉承己志,繼續發揚琴音,言畢撞橋而死,一縷怨魂,遂與佐明幽冥相會,含笑冉冉而逝。
——完——
全部曲詞
第四十一塲
偉雄:(白)我以爲蘇州嘅地方,就話佳麗天下無雙啫,估唔到呢個小地方都有咁靚嘅女人。
保坤:(白)表哥,靚就靚叻,佢晤係咁容易入手嘅噃,你無謂過度開心。
偉雄:(白)笑話,邊個唔識我楊公子呀。
保坤:(白)以表哥嘅身份,又有錢又有面,點都勝過別人嘅。
雪娥:(白)眞係對唔住咯
偉雄:(白)乜你去路咁唔小心㗎。
雪娥:(白)呀,你兩個唔係好似係琴姑嘅學生嚟嘅。
偉雄:(白)你點知呀。
雪娥:(白)我就係琴姑嘅阿嫂,响琴台見過你地咯。
保坤:(白)呵,原來係嫂夫人鼻,對晤住。
雪娥:(白)唔緊要,我對你唔住就眞。(行)
偉雄:(白)嫂夫人,頭先碰親你,認眞對唔住,請你多多原諒。
雪娥:(作狀白)唔緊要。
偉雄:(白)嫂夫人,不如我地去飮杯茶丫。
雪娥:(白)飮茶,多謝咯,我要返去咯。
保坤:(白)嫂夫人咁都唔賞面,我地楊公子重有的事要請敎你㗎。
雪娥:(作狀想白)咁呀,好喇。
偉雄:(作狀白)請,(同行去)
第四十二塲
佐明:(白)金蓮,你睇淸楚點彈法未呀。
金蓮:(白)溫老師,弟子明白叻。
佐明:(三脚櫈)指法要精明,性情應忍耐,苦心來練習,定必可成材,麥老師眼雖盲,藝名驚四海,你眉淸兼目秀,本應琴藝冠琴台。
金蓮:(略羞接唱)老師敎導實嚴明,弟子勤修不敢怠,所以留堂不下課,希望指點我愚呆。(花)此後加倍用功,不負師尊見愛。
佐明:(白)好,你再彈一次俾我聽吓。
春琴:(聞琴聲白)月荷,點解下左課,佐明重未敎完咩。
月荷:(白)重有一個學生重係度學緊。
春琴:(白)係男生定女生呀。
月荷:(白)係女學生鄧金蓮。
春琴:(疑妒白)鄧金蓮、月荷、實在鄧金蓮個樣點㗎。
月荷:(知琴意故意白)佢年紀唔係幾大,好醜樣嘅。
春琴:(白)我平日聽佢把聲好嬌嘅噃。
月荷:(白)小姐,聽聲點可以斷定個人樣醜㗎。
春琴:(盟白)唉,個人盲左眞係累事,乜都睇唔倒,月荷,搬的飯入嚟食,順便叫佐明食飯啦。
月荷:(白)知到,(行去開飯)
金蓮:(白)溫老師,多謝你敎導,明日再見。
佐明:(白)你返去俾心機練習吓啦。
月荷:(白)溫先生,開左飯啦,小姐請你入房。
月荷:(攔住白)你小心呀,頭先小姐聞得你敎金蓮,唔知幾大酸味呀。
佐明:(微笑白)哈,琴姑點解重唔信得我心過。
月荷:(白)無他,你原諒佢睇唔倒嘢,疑心一定大嘅叻。
佐明:(白)我都知到佢太愛我嘅緣故,我唔噲怪佢嘅。
佐明:(白)老師。
春琴:(有妒意白)佐明,(花下句)呢學生已下堂,飯熟已好耐啦,難爲我腹飢爲等待,本應不請要自來,桃李嬌花君莫採,免敎酸風雨,滿琴台。春琴目盲未盲心,難會翻波於酸海。
佐明:(大驚白)老師,佐明不敢,(反線中板下句)桃李滿琴台,冰淸和玉潔,緣何風雨,橫來。情海本無波,心比目還明,未有霾雲,遮蓋。一朶小金蓮,好學而不倦,存心造就,良材。(花)欲將琴藝盡發揚,責任未忘存後代。
月荷:(花下句)樹淨花嬌無風雨,月明星朗霧雲開,佐明不愧爲人師,不倦誨人無改變。
春琴:(疑雲稍釋口古)佐明,你唔好怪我,我一碰到不如意事,性情就噲暴燥嘅叻,我之所以疑雲疑雨,無非對你一點眞愛。
佐明:(口古)老師,以後你唔歡喜嘅事,我唔噲再用,令你多添煩惱太不應該。
春琴:(口古)佐明,實在你好應該去做,用心敎導學生至啱嘅,此事望你勿忘於內心。
佐明:(口古)老師,呢的小事,我唔噲介意嘅,但得你能明白,我有心扶後輩,無意把花栽。
春琴:(口古)佐明,算叻,月荷,你將的學費一部份送去俾蔡師母做家用先,以報答蔡老師恩深如海。
月荷:(接欵口古)好,小姐,我即刻去,因爲夜叻,你地食飯先啦,我不久就回來。
第四十三塲
月荷:媽,你抱住,我返去先,唔係一陣琴姑又搵我叻。
荷母:係囉,(接嬰)你快的去啦,(傍白)自從琴姑忍痛叫月荷將親生嘅仔,抱去送俾人,當時,月荷要替琴姑保存一點骨肉親情,於是靜靜抱左返屋企嚟撫養,佢得閒嘅時候就返嚟睇吓個仔,佢愛錫個個細佬哥,重比佢生咁緊要,時光過得好快,不經不覺又一年咯,但係琴姑第二個仔又要臨盆,而月荷仍不知,琴姑各人正在忙亂,緊張。
第四十四塲
田氏:(白)春琴,你睇吓佢幾得意,佐明,你抱吓個仔啦。
田氏:(大喜白)春琴,你睇佐明幾痛錫個仔,呢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俾人養。
春琴:(白)亞媽,我而家都冇晒主意,你問佐明啦。
田氏:佐明,你點主意呀。
佐明:(沉思望春琴)爺爺爺。
春琴:阿爹。
佐明:世叔。
靄亭:(白)春琴,(埋佐明身邊白)佐明,俾我抱吓。
春琴:(白)佐明(三脚櫈)你不若將蘇蝦,帶囘紹興養。
佐明:(接唱)唔駛,可請阿爹來此處,然後慢商量。
春琴:(接唱)倘若留他在琴台,噲把事業來影响。
靄亭:(接唱)可交外婆來撫育,不必費參詳。
田氏:(接唱)你地不用咁操心,爲此嬰兒來設想。
佐明:(接唱)多感爲照料,義重更情長。
靄亭:(花)你一生委屈爲女兒,我當不負伯楷佢冀望。(白)我明白你地嘅用意,你要以琴聲鳴於天下,恐有兒女嘅負累,我可以抱佢返屋企養,咁你地就冇後顧之憂啦。
春琴:(白)阿爹,你愛女之心,眞係不無微不至,春琴唔知幾時至報答你嘅恩典咯。
月荷:(白)溫先生,你有封家信。(交佐明)
佐明:(接信拆看大驚白)老師,阿爹有封信嚟叫我卽刻番去。
靄亭:(白)乜嘢事呀。
佐明:(白)呀,長嘆一聲。
春琴:(白)究竟乜嘢事呀?
佐明:(花下句)父促兒歸因染病,爲存孝道要還鄉,倩誰侍奉我師尊,怕說別離心惆悵。(白)老師,兩年來未曾離開過你一日,但係家父病危,我想……
春琴:(白)佐明(楊翠喜)你一聲別矣返家鄉,惟望你先要計明實况,若得你父能原諒,將孫收養情無量。
佐明:(接唱)我好應歸家向父佢磋商,定必恕諒兒放蕩,當噲念情代設想,對孫撫養。
靄亭:(接唱)我能料伯楷佢定然認賬,皆因骨肉情長義更長。(白)佐明,我相信伯楷唔噲反對嘅。
第四十五塲
雪娥:楊公子,我都話叫你唔駛心急咯,而家機會到咯。
偉雄:點機會呀?
雪娥:(作神秘耳語)而家溫佐明番左鄕吓,你一於照我嘅計劃去做。
偉雄:喂,保坤,點解唔入去啫。
保坤:咪咁禽禽靑啦表哥。
春琴:(喝白)周保坤,乜咁冇規矩,係處大聲咁嗌麥老師做乜嘢。
保坤:(急下禮白)麥老師,我想介紹個學生嚟學琴啫。(向雄)呢位係啦麥老師,(向明)呢位係我表弟楊偉雄,係本縣鐸占魁將軍嘅公子。
春琴:(轉溫和白)鐸公子,請坐。
偉雄:(見春琴精神爲之一振禮貌地口古)弟子楊偉雄,素仰麥老師琴藝高超,特來請老師敎訓。
佐明:(雨打芭蕉)驚聽得家父病危遭魔困,立即歸家而行,誰料一到門前聞命殞,早知不孝眞令我心驚震。
春琴:(接唱)你傷心離魂,儂亦不禁同情憐憫你心中愴痛向誰陳。
佐明:(接唱)我卽刻囘來爲敎琴,免令你傷神。
春琴:(接唱)個的門徒氣壞人,全唔全唔專心,不聽敎兼壞品。
佐明:(接唱)佢凌辱了春琴,不堪教訓,(白)所以我日日夜夜都希望你返嚟!課,本來你要守孝㗎,點解咁快趕番嚟呢。
佐明:(白)係,家母總算睇得開叻,佢話一個人難免百年歸老,只要兒女長大,責任算完結,叫我快的趕嚟以事業爲重喎。
春琴:(白)咁你有冇講及我地嘅事呀。
佐明:(白)有,(七字淸)佢話溫麥兩家多好感,世交情重結鴛盟。
春琴:(接唱)未知可憐乳燕是否許囘林。(花)能否體諒情長,願將嬌兒來庇蔭。
佐明:(減字芙蓉)只爲長兄無兒女,欲收小姪作親生,所以守孝未二旬,催我囘來向你詢問。
春琴:(接唱)但得嬌兒有托,咁樣大家都係自己人,不過世伯已歸天,你負起家庭責任。
佐明:(接唱)家父有遺產,不用我担心。(花)可將孩兒即送紹興,多謝你爲溫家存血胤。
春琴:(花下句)我地現在雖無夫妻名份,他日始終落葉歸根,但望今生今世都不分離,此後情場無缺憾。
佐明:(白)多謝老師,(花下句)矢誓相依爲同命,今生今世不相分。
第四十六塲
靄亭:(四邊望白)唔,春琴,同佐明呢。
田氏:(白)老爺,我經已派人去佢接地叻。
祖業:(白)阿爹,你休息精神啦,有我同雪娥服侍你,春琴係盲嘅,返嚟重赚得要人服待佢添。
雪娥:(白)係呀,老爺,你病緊就咪掛咁多嘢啦,有仔同新抱送終,死都死得眼閉啦。
田氏:(怒白)家嫂,乜講的咁嘅說話㗎。
田氏:(大喜白)老爺,春琴返嚟啦。
春琴:(白)阿爹。
佐明:(白)世叔,你冇乜事呀馬。
靄亭:(白)春琴,你俾隻手我揸住啦,佐明,你企埋的我度。
靄亭:(白)春琴,你要好好地對佐明呀,祖業、家嫂、你地以後對佐明要尊重的,佢雖然同春琴未結婚,我都當作女婿叻。
佐明:(捧參湯奉亭白)世叔,你飲左碗參湯啦。
靄亭:(執明手白)佐明,我對唔住伯楷,對唔住你。
佐明:(白)千祈唔好咁講呀,世叔,實在佐明深感你嘅大恩。
靄亭:(斷續白)你咁對春琴眞係難得。
春琴:(白)阿爹。
雪娥:個隻盲妹,老爺比左咁大箱首飾佢,你想拈扯呀,我話你點樣出得門口,連個衰後生佐明都當正女婿咁好聽,喂,二小姐呀,我有的嘢要同你商量噃。
佐明:(白)老師,祖業嫂有事同你商靑喎。
春琴:(白)乜嘢事呀,亞嫂。
雪娥:(白)二姑娘,哼!(江邊草)你隨處熨,又失慌,一定有的秘密快些說白其端詳。
春琴(詫異接唱)你言太妄,我絕冇慌張,你的說話,有些侮辱和荒唐。
雪娥:(接唱)你何來有個首飾箱,咪詐顚詐戇,使秘密來收藏。(序)梗係偷老爺嘅,快的俾我睇吓。
春琴:(怒白)胡說,(接唱)我實在大量,暫且恕過你罪狀,你太過鹵莽,我嘅首飾不用你細看,你莫圖奪謀嘅希望,乃係阿爹賜贈,好應秘密爲珍藏。
雪娥:(口古)笑話,你係出嫁女,冇權承繼麥家嘅寳物家財,分明係靜靜靠偷,快些交同我執掌。
春琴:(口古)亞嫂,明明係阿爹臨終個陣交俾我嘅,好彩還有亞媽在堂。
雪娥:(口古)笑話,你精精地快的拈來俾我,唔係莫怪我郁手搶。
春琴:(大驚白)佐明,你快的嗌亞媽出嚟,點到你强爲搶奪,任意猖狂。
佐明:(口古)老師,好仔不論爺田地,好女不論外家財,由得佢啦,無謂俾人將閒話講。
田氏:(口古)做乜嘢呀,家嫂,呢個首飾箱係老爺俾春琴嘅,佐明你都係同春琴返去啦,免至大家多事,留得一點兄妹情長。
春琴:(白)佐明,你扶我埋去拜吓阿爹至扯啦。
第四十七塲
春琴:(白)偉雄,今日我所敎嘅,你明白嗎。
偉雄:(白)老師,你講得好淸楚咯。
春琴:(白)好啦,放學咯。
偉雄:(恭敬地白)唔該叻老師,弟子吿退。
偉雄:(白)老師,家父有個帖送俾你。
月荷:(看完口古)小姐,係楊將軍六十壽辰,請你去飮喎。
第四十七塲
春琴:(白)我心領略(送君)皆因我是盲人,負却將軍福蔭,無緣份得相見,銘感於心只爲嘉賓與盲人,高低不合襯,自慚自愧,自悲自憫,敬謝不敢俯允。
偉雄:(白)老師,(三脚櫈)所謂愛子敬師尊,你何須自卑感,避免應酬各親友,大可宴飮在園林,特派宮轎來相迎,可請月荷將路引。
月荷:(接唱)小姐呀,你每逢出街去,不用我隨行,你一向係溫老師,負起護花嘅責任。
偉雄:(接唱)若要溫老師陪伴佢,敬請共光臨。(花)保坤,你補寫請帖一張,速送琴台應要緊。
春琴:(白)唔,到時至算啦。
保坤:(白)唔好再算叻老師,唔係舅父衿母話你唔賞面會嬲㗎。
偉雄:(白)一於係咁啦,到時我派轎嚟接你啦,保坤,我地扯叻。
月荷:(白)小姐,你點去得㗎。
春琴:(白)唉,月荷(花下句)處此勢力範圍之下,我地不能得罪將軍。
偉雄:(白)你眞不愧係我地師爺,睇情形佢一定中計。
雪娥:(白)你咪咁歡喜住,重有好多事要小心去做至得,只要你以後聽我話去做,担保你一定成功。
偉雄:(白)好,我一定遵命去做。
第四十八塲
雪娥:(泯江夜曲)爲騙棍,欲將婚事氹,詐請飮,我一心要做替身,玉成霧水婚姻,就有錢銀分,希望相帮蝶兒把花挑引。
雪娥:(拍手喝白)喂,你地一陣唔好嘻哈大笑叻。
婦甲:(白)你睇,我着的咁嘅嘢,點似將軍夫人㗎。
雪娥:(白)你都傻嘅,佢係盲嘅呀嗎,點睇到你着乜衫啫。
偉雄:(白)保坤,你快出的後門等住啦,咪俾佢地由正門入呀。
保坤:(白)得叻,我已經吩咐過的轎伕抬嚟後門嘅叻。
第四十九塲
侍衛:(白)表少爺,將軍搵你呀。
保坤:(白)咁呀,(看一看佐明)等一等先啦。
侍衞:(白)請你卽刻去噃。
佐明:(白)保坤,晤駛客氣叻,你去啦。
保均:(白)好,咁你地帶溫老師去睇戲,我等一陣就嚟喋叻。
待衞:(白)溫老師,我帶你去啦。
佐明:(白)好,(無奈隨行)
第六十四塲
春琴:(嘆板)驚聞你碧海屍横,不禁淚流滿面生離死別,此恨綿棉,我與你生死同心,今日曲終絃斷。
月荷:(唱追信)哭一聲淚痕濕粉面,你地如海深寃太凄酸。
金蓮:(接唱)我地難再相見,從此恨棉棉。
月荷:(接唱)你地情心堅,同歸天,共你作雙飛燕。
金蓮:(接唱)你地莫心牽,念記雙雛燕。
月荷:(接唱)佢地謀殺不端,噲代你伸寃。
金蓮:(接唱)你地生有願,死有緣。
月荷、金蓮:(合唱)同諧婚眷,同結並頭蓮。
佐明、春琴:(合唱水仙花)你地莫爲我多凄怨,我地共效作雙飛燕,變變幻幻變天仙眷,共携手飄飄遠,飛上天,諧鳳鸞,一雙一雙對纏棉,並肩好花吐艶,重見月團圓。
琴•姑本事
浙江餘姚,有富商麥靄亭者,妻田氏,生子女各一,長子祖業,性呆痴而吝嗇,娶妻鄭氏雪娥,貪婪而善變,乃一勢利婦人,祖業恒畏之,次女春琴,美而慧,尤酷愛琴音,人皆以琴姑稱之,無奈天妒紅顏,不幸失明,父母以愛女幽傷,爲取悅愛女計,乃囑拜名琴師蔡伯牙爲師,並飭侍婢月荷隨侍,從此心情復趨正常。
時値兵燹,靄亭爲免意外,乃在店中商得溫佐明護其往返,佐明者,本亦富家子,世代與麥家相好,其父伯楷欲子繼承箕裘,乃托子於靄亭所設之藥店爲學徒,冀其有成。
嗣後佐明恒偕琴姑出入,路人皆謔之,佐明亦處之泰然,後爲祖業與雪娥所見,認爲自辱家聲,急諫於父,父以時勢所趨不納,反飭祖業增資于佐明,祖業聞言氣結,惟碍於父命,祇有陽奉陰違而已。
春琴自得名師指點後,琴藝日趨化境,伯牙深慶繼後有人,老懷歡欣。
佐明以日夕陪伴,故對琴藝漸生與趣,暗蓄資購琴自娛,後爲靄亭所悉,勉其從琴姑學琴,祖業以佐明効其妹之姿態彈奏,誤佐明心懷不軌,乃商於雪娥,設計懲之。
一日,佐明奏琴於廳中,一曲旣終,露亭稱讚不已,而琴姑則謂不然,豈有無師而自通者,佐明乃懇琴姑收爲門下,靄亭夫婦亦以佐明爲可造之材,命女敎之,遂由主僕之關係,進而爲師生之關係,日夕相處,於是感情頓生。
某日,上學之際,琴姑忽聞雀聲,大喜,佐明吿以乃王安之愛鳥白燕所唱,欲購之,王安以琴姑亦有同好,慨然相贈,琴姑謝別王安,行抵蔡家,着佐明往購新雀籠先帶歸家,再來接己,時雪娥正授計祖業飛函伯楷來接佐明歸家之際,見佐明携雀返,迫令將雀放之,佐明懾於其威,卒從之,心殊悵惘,事爲王安所見。雖不值祖業所爲,無可奈何之餘,惟有勸佐明忍之。
伯楷接信後,以子不肖,憤然程兼來見靄亭,會於茶肆,目睹佐明所爲,大感失望,着即隨返紹興,佐明無奈應之,忽瞥見賈少爺携白燕至,乃商與重金購之,轉贈春琴。
佐明以父命難違,乃向琴姑吿別,並贈白燕以留紀念,琴姑聆此訊,頹然病倒。
靄亭夫婦知女心事,恐生不測,乃代懇伯楷收囘成命,是時伯楷亦憐其遇,允之,自行離去。
某日,琴姑與母相談哥嫂對己不睦事,母慰之,並擬代琴姑擇婚,以了心事,琴姑以瞽目爲詞,懇母暫緩,母不忍拂其意從之,偶爲雪娥所聞,益恨琴姑,又恐家財被佔,力慫祖業伺機將琴姑與佐明逐出麥家,以保家財。
雨夜,佐明如常與琴姑習琴,忽然雷電大作,繼而狂風暴雨,琴姑驚倒佐明之懷,佐明慰之,春琴恐個郞着凉,乃留佐明共宿,事爲雪娥所見,急走吿翁姑,田氏心知愛女戀佐明,任之,乃示意露亭制止雪娥,靄亭亦以此事不雅,隨圖處置,以全體面,乃命雪娥守口如瓶,幷囑以後凡事不許過問,雪娥以翁姑袒護琴姑,憤然離去。
時光似箭,春琴腹大便便,雪娥又唆使祖業驅逐春琴,詎琴姑自願脱離家庭,並力指兄嫂不是,投乃姑靜嫻家,以俟瓜熟蒂落,再行打算。
春琴行將分娩之際,佐明返吿蔡老師惡耗,琴姑以不能一賭乃師遺容爲憾,旋胎兒作動,琴姑痛甚暈去,俄而產下一雄,衆大喜,而琴姑不以爲喜,反而爲慮,忽憶伯牙遺言,着建琴台授徒,决犧牲一切,以報伯牙知遇恩深,命月荷送子舆人撫養,月荷去後,衆皆黯然,琴姑以產後血氣虛弱,復遭喪師割子之痛,頹然暈去,佐明與田氏大急,延醫診治,時雪娥以時機已到,潛放鳩毒於藥中,以死琴姑,無何佐明捧藥出與琴姑,惟不愼傾碎於地,雪娥見狀,徒呼荷荷。
「琴姑」大結局
琴姑癒後與佐明遷居琴台,授徒自給,慕名拜門甚衆,內有女徒鄧金蓮者,美而聰明,遂悉心致之,時琴姑恐佐明移情於鄧,頗嫉,後經佐明解釋,事始寢息。
琴與佐明雖名份未定,而實若夫妻,不久,又獲麟兒,時佐明忽接家書,知父病危催歸甚急,乃商於琴,暫返紹興,以侍父疾,琴然其說,促卽登程。
佐明去後,琴姑親自執敎,弟子有保坤,適其表兄楊偉雄到訪,見琴姑美,欲藉學琴,以近琴姑,琴姑知其意,吿以學期將屆,囑下學期再來,並當衆宣佈提前放假,以免其擾。
佐明返,吿父已喪,遵母囑以事業爲重,並云其兄無子,懇琴姑將己了送之以繼香燈。
時靄亭病重,琴與佐明同返麥家視父疾,靄亭自知不起,囑祖業善視其妹,待母恭孝,言畢而逝。
雪娥以喪事完畢,大權在握,决計陷害春琴,假意挽留之,琴知嫂陰險,與佐明急返琴台,雪娥時來探望,偵知偉雄鵠琴甚殷,乃借故近雄,献計以陷琴姑。
偉雄假父壽,大排筵席於園中,借尊師重道之名以誘之,琴姑知偉雅用心不善,但畏其勢,無奈同往,抵楊家,雄支開佐明,欲醉而姦之,幸爲佐明機警,始偕琴脫離虎口。
偉雄以琴姑拂其意,對琴因愛生恨,琴姑突遭不測,更恐佐明變志,不敢以眞面目見佐明,明知意,遂以琴姑所帶金釵自刺雙目,田氏撲救不及,大驚,琴以個郞欲堅愛己之心,致令失明,悔恨莫及,佐明反安然慰之。
翌日,保坤與偉雄率爪牙封鎖琴台,衆畏其威,不敢與抗,琴姑徬徨不已,事爲田氏所聞,向祖業索欵百金以解其困,金蓮亦以偉雄手段卑鄙,决求其父鄧百通出頭,百通曾任京官,但已吿歸田,不値偉雄所爲,惟爲免滋事計,乃命邀來府繼續授課,佐明以目失明,難以步行,金蓮吿以官轎來迎,路上可保安全。
詎佐明乘轎往鄧府途中,路經狀元橋,爲偉雄及爪牙推溺河中,轎伕拯救無從,卒被淹歿,後轎伕等遍尋不獲,疑爲河水冲去。
是時,有參軍因事訪百通,經義奉旨來拿通番賣國之楊參軍,時轎伕亦適來吿被襲經過,經義聞言大怒,喝令拘拿歸案,一倂依法辦理,一面派人往河中尋屍,一面走報琴姑,琴聞訊與母田氏趕至,撫屍痛哭,而官兵亦解偉雄至,就地正法,以慰佐明之魂,時月荷亦抱琴姑所生之長子至,琴以失所歡,了無人生樂趣,囑母將子送還溫家,以存宗嗣,並勉金蓮秉承己志,繼續發揚琴音,言畢撞橋而死,一縷怨魂,遂與佐明幽冥相會,含笑冉冉而逝。
——完——
全部曲詞
第四十一塲
偉雄:(白)我以爲蘇州嘅地方,就話佳麗天下無雙啫,估唔到呢個小地方都有咁靚嘅女人。
保坤:(白)表哥,靚就靚叻,佢晤係咁容易入手嘅噃,你無謂過度開心。
偉雄:(白)笑話,邊個唔識我楊公子呀。
保坤:(白)以表哥嘅身份,又有錢又有面,點都勝過別人嘅。
雪娥:(白)眞係對唔住咯
偉雄:(白)乜你去路咁唔小心㗎。
雪娥:(白)呀,你兩個唔係好似係琴姑嘅學生嚟嘅。
偉雄:(白)你點知呀。
雪娥:(白)我就係琴姑嘅阿嫂,响琴台見過你地咯。
保坤:(白)呵,原來係嫂夫人鼻,對晤住。
雪娥:(白)唔緊要,我對你唔住就眞。(行)
偉雄:(白)嫂夫人,頭先碰親你,認眞對唔住,請你多多原諒。
雪娥:(作狀白)唔緊要。
偉雄:(白)嫂夫人,不如我地去飮杯茶丫。
雪娥:(白)飮茶,多謝咯,我要返去咯。
保坤:(白)嫂夫人咁都唔賞面,我地楊公子重有的事要請敎你㗎。
雪娥:(作狀想白)咁呀,好喇。
偉雄:(作狀白)請,(同行去)
第四十二塲
佐明:(白)金蓮,你睇淸楚點彈法未呀。
金蓮:(白)溫老師,弟子明白叻。
佐明:(三脚櫈)指法要精明,性情應忍耐,苦心來練習,定必可成材,麥老師眼雖盲,藝名驚四海,你眉淸兼目秀,本應琴藝冠琴台。
金蓮:(略羞接唱)老師敎導實嚴明,弟子勤修不敢怠,所以留堂不下課,希望指點我愚呆。(花)此後加倍用功,不負師尊見愛。
佐明:(白)好,你再彈一次俾我聽吓。
春琴:(聞琴聲白)月荷,點解下左課,佐明重未敎完咩。
月荷:(白)重有一個學生重係度學緊。
春琴:(白)係男生定女生呀。
月荷:(白)係女學生鄧金蓮。
春琴:(疑妒白)鄧金蓮、月荷、實在鄧金蓮個樣點㗎。
月荷:(知琴意故意白)佢年紀唔係幾大,好醜樣嘅。
春琴:(白)我平日聽佢把聲好嬌嘅噃。
月荷:(白)小姐,聽聲點可以斷定個人樣醜㗎。
春琴:(盟白)唉,個人盲左眞係累事,乜都睇唔倒,月荷,搬的飯入嚟食,順便叫佐明食飯啦。
月荷:(白)知到,(行去開飯)
金蓮:(白)溫老師,多謝你敎導,明日再見。
佐明:(白)你返去俾心機練習吓啦。
月荷:(白)溫先生,開左飯啦,小姐請你入房。
月荷:(攔住白)你小心呀,頭先小姐聞得你敎金蓮,唔知幾大酸味呀。
佐明:(微笑白)哈,琴姑點解重唔信得我心過。
月荷:(白)無他,你原諒佢睇唔倒嘢,疑心一定大嘅叻。
佐明:(白)我都知到佢太愛我嘅緣故,我唔噲怪佢嘅。
佐明:(白)老師。
春琴:(有妒意白)佐明,(花下句)呢學生已下堂,飯熟已好耐啦,難爲我腹飢爲等待,本應不請要自來,桃李嬌花君莫採,免敎酸風雨,滿琴台。春琴目盲未盲心,難會翻波於酸海。
佐明:(大驚白)老師,佐明不敢,(反線中板下句)桃李滿琴台,冰淸和玉潔,緣何風雨,橫來。情海本無波,心比目還明,未有霾雲,遮蓋。一朶小金蓮,好學而不倦,存心造就,良材。(花)欲將琴藝盡發揚,責任未忘存後代。
月荷:(花下句)樹淨花嬌無風雨,月明星朗霧雲開,佐明不愧爲人師,不倦誨人無改變。
春琴:(疑雲稍釋口古)佐明,你唔好怪我,我一碰到不如意事,性情就噲暴燥嘅叻,我之所以疑雲疑雨,無非對你一點眞愛。
佐明:(口古)老師,以後你唔歡喜嘅事,我唔噲再用,令你多添煩惱太不應該。
春琴:(口古)佐明,實在你好應該去做,用心敎導學生至啱嘅,此事望你勿忘於內心。
佐明:(口古)老師,呢的小事,我唔噲介意嘅,但得你能明白,我有心扶後輩,無意把花栽。
春琴:(口古)佐明,算叻,月荷,你將的學費一部份送去俾蔡師母做家用先,以報答蔡老師恩深如海。
月荷:(接欵口古)好,小姐,我即刻去,因爲夜叻,你地食飯先啦,我不久就回來。
第四十三塲
月荷:媽,你抱住,我返去先,唔係一陣琴姑又搵我叻。
荷母:係囉,(接嬰)你快的去啦,(傍白)自從琴姑忍痛叫月荷將親生嘅仔,抱去送俾人,當時,月荷要替琴姑保存一點骨肉親情,於是靜靜抱左返屋企嚟撫養,佢得閒嘅時候就返嚟睇吓個仔,佢愛錫個個細佬哥,重比佢生咁緊要,時光過得好快,不經不覺又一年咯,但係琴姑第二個仔又要臨盆,而月荷仍不知,琴姑各人正在忙亂,緊張。
第四十四塲
田氏:(白)春琴,你睇吓佢幾得意,佐明,你抱吓個仔啦。
田氏:(大喜白)春琴,你睇佐明幾痛錫個仔,呢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俾人養。
春琴:(白)亞媽,我而家都冇晒主意,你問佐明啦。
田氏:佐明,你點主意呀。
佐明:(沉思望春琴)爺爺爺。
春琴:阿爹。
佐明:世叔。
靄亭:(白)春琴,(埋佐明身邊白)佐明,俾我抱吓。
春琴:(白)佐明(三脚櫈)你不若將蘇蝦,帶囘紹興養。
佐明:(接唱)唔駛,可請阿爹來此處,然後慢商量。
春琴:(接唱)倘若留他在琴台,噲把事業來影响。
靄亭:(接唱)可交外婆來撫育,不必費參詳。
田氏:(接唱)你地不用咁操心,爲此嬰兒來設想。
佐明:(接唱)多感爲照料,義重更情長。
靄亭:(花)你一生委屈爲女兒,我當不負伯楷佢冀望。(白)我明白你地嘅用意,你要以琴聲鳴於天下,恐有兒女嘅負累,我可以抱佢返屋企養,咁你地就冇後顧之憂啦。
春琴:(白)阿爹,你愛女之心,眞係不無微不至,春琴唔知幾時至報答你嘅恩典咯。
月荷:(白)溫先生,你有封家信。(交佐明)
佐明:(接信拆看大驚白)老師,阿爹有封信嚟叫我卽刻番去。
靄亭:(白)乜嘢事呀。
佐明:(白)呀,長嘆一聲。
春琴:(白)究竟乜嘢事呀?
佐明:(花下句)父促兒歸因染病,爲存孝道要還鄉,倩誰侍奉我師尊,怕說別離心惆悵。(白)老師,兩年來未曾離開過你一日,但係家父病危,我想……
春琴:(白)佐明(楊翠喜)你一聲別矣返家鄉,惟望你先要計明實况,若得你父能原諒,將孫收養情無量。
佐明:(接唱)我好應歸家向父佢磋商,定必恕諒兒放蕩,當噲念情代設想,對孫撫養。
靄亭:(接唱)我能料伯楷佢定然認賬,皆因骨肉情長義更長。(白)佐明,我相信伯楷唔噲反對嘅。
第四十五塲
雪娥:楊公子,我都話叫你唔駛心急咯,而家機會到咯。
偉雄:點機會呀?
雪娥:(作神秘耳語)而家溫佐明番左鄕吓,你一於照我嘅計劃去做。
偉雄:喂,保坤,點解唔入去啫。
保坤:咪咁禽禽靑啦表哥。
春琴:(喝白)周保坤,乜咁冇規矩,係處大聲咁嗌麥老師做乜嘢。
保坤:(急下禮白)麥老師,我想介紹個學生嚟學琴啫。(向雄)呢位係啦麥老師,(向明)呢位係我表弟楊偉雄,係本縣鐸占魁將軍嘅公子。
春琴:(轉溫和白)鐸公子,請坐。
偉雄:(見春琴精神爲之一振禮貌地口古)弟子楊偉雄,素仰麥老師琴藝高超,特來請老師敎訓。
佐明:(雨打芭蕉)驚聽得家父病危遭魔困,立即歸家而行,誰料一到門前聞命殞,早知不孝眞令我心驚震。
春琴:(接唱)你傷心離魂,儂亦不禁同情憐憫你心中愴痛向誰陳。
佐明:(接唱)我卽刻囘來爲敎琴,免令你傷神。
春琴:(接唱)個的門徒氣壞人,全唔全唔專心,不聽敎兼壞品。
佐明:(接唱)佢凌辱了春琴,不堪教訓,(白)所以我日日夜夜都希望你返嚟!課,本來你要守孝㗎,點解咁快趕番嚟呢。
佐明:(白)係,家母總算睇得開叻,佢話一個人難免百年歸老,只要兒女長大,責任算完結,叫我快的趕嚟以事業爲重喎。
春琴:(白)咁你有冇講及我地嘅事呀。
佐明:(白)有,(七字淸)佢話溫麥兩家多好感,世交情重結鴛盟。
春琴:(接唱)未知可憐乳燕是否許囘林。(花)能否體諒情長,願將嬌兒來庇蔭。
佐明:(減字芙蓉)只爲長兄無兒女,欲收小姪作親生,所以守孝未二旬,催我囘來向你詢問。
春琴:(接唱)但得嬌兒有托,咁樣大家都係自己人,不過世伯已歸天,你負起家庭責任。
佐明:(接唱)家父有遺產,不用我担心。(花)可將孩兒即送紹興,多謝你爲溫家存血胤。
春琴:(花下句)我地現在雖無夫妻名份,他日始終落葉歸根,但望今生今世都不分離,此後情場無缺憾。
佐明:(白)多謝老師,(花下句)矢誓相依爲同命,今生今世不相分。
第四十六塲
靄亭:(四邊望白)唔,春琴,同佐明呢。
田氏:(白)老爺,我經已派人去佢接地叻。
祖業:(白)阿爹,你休息精神啦,有我同雪娥服侍你,春琴係盲嘅,返嚟重赚得要人服待佢添。
雪娥:(白)係呀,老爺,你病緊就咪掛咁多嘢啦,有仔同新抱送終,死都死得眼閉啦。
田氏:(怒白)家嫂,乜講的咁嘅說話㗎。
田氏:(大喜白)老爺,春琴返嚟啦。
春琴:(白)阿爹。
佐明:(白)世叔,你冇乜事呀馬。
靄亭:(白)春琴,你俾隻手我揸住啦,佐明,你企埋的我度。
靄亭:(白)春琴,你要好好地對佐明呀,祖業、家嫂、你地以後對佐明要尊重的,佢雖然同春琴未結婚,我都當作女婿叻。
佐明:(捧參湯奉亭白)世叔,你飲左碗參湯啦。
靄亭:(執明手白)佐明,我對唔住伯楷,對唔住你。
佐明:(白)千祈唔好咁講呀,世叔,實在佐明深感你嘅大恩。
靄亭:(斷續白)你咁對春琴眞係難得。
春琴:(白)阿爹。
雪娥:個隻盲妹,老爺比左咁大箱首飾佢,你想拈扯呀,我話你點樣出得門口,連個衰後生佐明都當正女婿咁好聽,喂,二小姐呀,我有的嘢要同你商量噃。
佐明:(白)老師,祖業嫂有事同你商靑喎。
春琴:(白)乜嘢事呀,亞嫂。
雪娥:(白)二姑娘,哼!(江邊草)你隨處熨,又失慌,一定有的秘密快些說白其端詳。
春琴(詫異接唱)你言太妄,我絕冇慌張,你的說話,有些侮辱和荒唐。
雪娥:(接唱)你何來有個首飾箱,咪詐顚詐戇,使秘密來收藏。(序)梗係偷老爺嘅,快的俾我睇吓。
春琴:(怒白)胡說,(接唱)我實在大量,暫且恕過你罪狀,你太過鹵莽,我嘅首飾不用你細看,你莫圖奪謀嘅希望,乃係阿爹賜贈,好應秘密爲珍藏。
雪娥:(口古)笑話,你係出嫁女,冇權承繼麥家嘅寳物家財,分明係靜靜靠偷,快些交同我執掌。
春琴:(口古)亞嫂,明明係阿爹臨終個陣交俾我嘅,好彩還有亞媽在堂。
雪娥:(口古)笑話,你精精地快的拈來俾我,唔係莫怪我郁手搶。
春琴:(大驚白)佐明,你快的嗌亞媽出嚟,點到你强爲搶奪,任意猖狂。
佐明:(口古)老師,好仔不論爺田地,好女不論外家財,由得佢啦,無謂俾人將閒話講。
田氏:(口古)做乜嘢呀,家嫂,呢個首飾箱係老爺俾春琴嘅,佐明你都係同春琴返去啦,免至大家多事,留得一點兄妹情長。
春琴:(白)佐明,你扶我埋去拜吓阿爹至扯啦。
第四十七塲
春琴:(白)偉雄,今日我所敎嘅,你明白嗎。
偉雄:(白)老師,你講得好淸楚咯。
春琴:(白)好啦,放學咯。
偉雄:(恭敬地白)唔該叻老師,弟子吿退。
偉雄:(白)老師,家父有個帖送俾你。
月荷:(看完口古)小姐,係楊將軍六十壽辰,請你去飮喎。
第四十七塲
春琴:(白)我心領略(送君)皆因我是盲人,負却將軍福蔭,無緣份得相見,銘感於心只爲嘉賓與盲人,高低不合襯,自慚自愧,自悲自憫,敬謝不敢俯允。
偉雄:(白)老師,(三脚櫈)所謂愛子敬師尊,你何須自卑感,避免應酬各親友,大可宴飮在園林,特派宮轎來相迎,可請月荷將路引。
月荷:(接唱)小姐呀,你每逢出街去,不用我隨行,你一向係溫老師,負起護花嘅責任。
偉雄:(接唱)若要溫老師陪伴佢,敬請共光臨。(花)保坤,你補寫請帖一張,速送琴台應要緊。
春琴:(白)唔,到時至算啦。
保坤:(白)唔好再算叻老師,唔係舅父衿母話你唔賞面會嬲㗎。
偉雄:(白)一於係咁啦,到時我派轎嚟接你啦,保坤,我地扯叻。
月荷:(白)小姐,你點去得㗎。
春琴:(白)唉,月荷(花下句)處此勢力範圍之下,我地不能得罪將軍。
偉雄:(白)你眞不愧係我地師爺,睇情形佢一定中計。
雪娥:(白)你咪咁歡喜住,重有好多事要小心去做至得,只要你以後聽我話去做,担保你一定成功。
偉雄:(白)好,我一定遵命去做。
第四十八塲
雪娥:(泯江夜曲)爲騙棍,欲將婚事氹,詐請飮,我一心要做替身,玉成霧水婚姻,就有錢銀分,希望相帮蝶兒把花挑引。
雪娥:(拍手喝白)喂,你地一陣唔好嘻哈大笑叻。
婦甲:(白)你睇,我着的咁嘅嘢,點似將軍夫人㗎。
雪娥:(白)你都傻嘅,佢係盲嘅呀嗎,點睇到你着乜衫啫。
偉雄:(白)保坤,你快出的後門等住啦,咪俾佢地由正門入呀。
保坤:(白)得叻,我已經吩咐過的轎伕抬嚟後門嘅叻。
第四十九塲
侍衛:(白)表少爺,將軍搵你呀。
保坤:(白)咁呀,(看一看佐明)等一等先啦。
侍衞:(白)請你卽刻去噃。
佐明:(白)保坤,晤駛客氣叻,你去啦。
保均:(白)好,咁你地帶溫老師去睇戲,我等一陣就嚟喋叻。
待衞:(白)溫老師,我帶你去啦。
佐明:(白)好,(無奈隨行)
第六十四塲
春琴:(嘆板)驚聞你碧海屍横,不禁淚流滿面生離死別,此恨綿棉,我與你生死同心,今日曲終絃斷。
月荷:(唱追信)哭一聲淚痕濕粉面,你地如海深寃太凄酸。
金蓮:(接唱)我地難再相見,從此恨棉棉。
月荷:(接唱)你地情心堅,同歸天,共你作雙飛燕。
金蓮:(接唱)你地莫心牽,念記雙雛燕。
月荷:(接唱)佢地謀殺不端,噲代你伸寃。
金蓮:(接唱)你地生有願,死有緣。
月荷、金蓮:(合唱)同諧婚眷,同結並頭蓮。
佐明、春琴:(合唱水仙花)你地莫爲我多凄怨,我地共效作雙飛燕,變變幻幻變天仙眷,共携手飄飄遠,飛上天,諧鳳鸞,一雙一雙對纏棉,並肩好花吐艶,重見月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