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少女心
血染少女心・本事・
製片:沈天蔭 編劇:張森 導演:胡小峯
于影靑是富商于桐的私生女兒。從她入校以至讀了中學,始終是孤單獨居。她的生活來源雖有這位不出面的爸爸負責,但心靈上常有無親之痛。
于桐每次來看女兒,內心也十分愧悔,他想彌補這一罪過,决定寫信給陳律師更改預立的遺囑,說明將全部財產的四分之一保留給女兒影靑,不料他還沒有將寫就的信交給律師之前,在大雷雨之夜,因駕車失事,落海而死。
第二天,他的屍首被撈了起來,可是那封關係影靑以後生活的遺書,却隨波漂流落入一個漁船小孩皮娃手裡,皮娃拈了信想去找游艇伙計阿成看看,却給另一個伙計張鴻發截了去,輾轉又到了流氓王君堂那裡,王君堂一看信中內容,驚喜交集,認爲一樁可以發意外財的好機會。
影靑痛父慘死,又迫於經濟困難,便到于家去求援,那天陳律師正在于家宣讀遺囑,于太太和兒子克家,都爲這一筆大遺產感到安慰,影靑上門,使母子喑暗吃驚,爲了利益,自然不會承認影靑是于家骨肉,相反的,將影靑辱駡出去,于太太女兒黛麗,旁觀不服,但也無能爲力。
影靑生活絕望,迫不得已,化名爲小茉莉,在美麗華舞廳鬻唱,因此認識了王君堂和舞女白樺。
原來于桐生前正是白樺的舞客,當于桐出事之前,曾送白樺返家,在汽車裡她也看見過那封給律師的信,影靑在無意中聽到這種情况,頓使她有了追尋那封遺書的决心,也就在這個時候,王君堂正和于家母子在開談判,于太太很想收買這封信,但爲了對方開價太大,以致沒有立卽成交。
影靑徘徊海邊,向艇家探詢律師信,終於給她揸着了皮娃,皮娃領影靑去向鴻發要信,鴻發欺侮影靑弱女子,阿成大抱不平,將鴻發痛責一頓,又逼他說出信的下落,於是,他們趕到王君堂家去。
二人見了王君堂老婆梅姑,梅姑知道君堂在外無惡不作,如今聽影靑的話,深爲同情,她願意帮忙去偷信,叫二人在餐廳等候,不久,梅姑把信偷到了,但給君堂發覺,追了出來,梅姑慌張中托擦鞋窗送信去餐廳,誰知擦鞋童錯交食客范先生,待阿成影靑知情時,那范先生已離去了。二人追踪不着,只得失望而囘,途經梅姑家,只見梅姑已被君堂暴怒下殺死了,影靑一慟幾絕。
王君堂因犯了殺人罪,不能露面去取范先生登報招領的那封律師信,他逃匿在鴻發的游艇裡,無計可施,正好影靑來找阿成給君堂挾制,逼她到范先生家裡去拿信,正爭執時,阿成遠遠的走了來,君堂出其不意把他擊昏,拖了影靑就走。
爲了一封信范先生家裡却作了戰場,范先生正要交信給君堂鴻發時,阿成趕來制止,展開一塲惡鬥,結果信給君堂搶去,在門口守候的克家利用汽車將他撞死,信被克家奪去,黛麗來勸止克家,也被汽車撞傷,警察知情追逐,克家過度緊張,不愼撞在山上,也喪了性命。
影靑在阿成帮助下,終於獲得這封信,她深深領悟到,人們爲了侵佔別人的錢財,會滅絕人性地幹出殺人放火的勾當來,感傷無已,而這時在她身旁唯一的安慰者,是那個見義勇爲的阿成。
不出面的爸爸!
世界上有三種可憐人。
一種是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和媽媽的!一種是有爸沒有媽,或者有媽沒有爸!
還有一種是有了爸爸媽媽,而爸爸媽媽都不能出面,等於沒有一樣!
以上所說的三種,並非指正常的如死了爸爸或媽媽而言。它是黃色社會的畸形產物!是人們苟且行爲所造成的罪惡形象!
在「血染少女心」裡,石慧所演的那個少女于影靑,她便是屬於前列的第三種人!
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單獨租了一間房,白天往學校裡唸書,晚上孤零零的在燈光下面温習功課。她沒有家庭的温暖,也沒有親情的滋潤!至多,在逢禮拜天,那位不出面的爸爸來探望她一下,有時她熱情泮溢,感動了那位不出面爸爸的內心撫慰了她一番,又帶她到不容易被人瞧見的冷落地方畧爲享受片刻的天倫之樂。這在不出面爸爸的感情上已經充滿了愛的成分,然而在凄凉寂寞的少女心靈上,益發增加了她的空虛和悲哀!
這是誰呀?這就是于影靑!
于影靑很早就不見了媽媽!她幸而不曾死於溝壑,是那位不出面爸爸的一點良心,這主要也許是影靑長得可愛,以及她爸爸于桐有錢不在乎。
因此,于影靑長大起來了。跟着她的長大也給帶來了無限隱痛。當她每次看見學校裡同學都有爸爸媽媽來探望時,她就會背人彈淚!同學們都知道她是有爸爸的,然而她怎麽能吿訴人家說,我爸爸是不能出面的呀!
她不懂!爲什麽爸爸不能出面呢?
這,祗有于桐自己明白。他像其他的有錢人一樣,除了應該有的家室之外,也應該有外室。只是于桐比別人更多一個缺點,是他怕老婆。他偷偷的養下了影靑,並使影靑媽媽在含寃中死去!他知道對不起她,不得不對影靑負起責任!雖然,那是非常秘密的!于桐是無法在影靑面前交待這一筆賬!他只好抱着一顆慚愧的心,做了她不出面的爸爸,如此而已!
逐客令 少女的悲哀!
在現實社會裡,金錢重於一切,因此造成了人與人之間,沒有眞情感!俗語說:患難見眞情,然而這也要處於相等地位,否則未必有。
很多有錢人家,不論夫妻,父子,彼此感情是基於金錢上面的,這話一點不假。試論「血染少女心」裡的于桐,便是一個最生動的例子。
于桐死於非命,這在貧窮人家,將落入如何悲痛的境地中!于家却不同了,這原因使人一目了然是在於他生前有錢!于太太和兒子克家,掮着一塊「節哀順變」的招牌,却忙碌於請律師宣讀于桐的遣囑。他們所最關心的是遺產。「血染少女心」裡這一塲戲,正是道穿了多少富貴家庭中的所謂「倫理」。
于桐旣有如此的太太和兒子,作爲于家私生女的于影靑,登門求助而被侮辱!被下逐客令,那是不足爲奇的。這不是一家一戶之事,而是這個社會的本質。我們看了于影靑的遭遇而同情,也看到金錢的罪惡!
王葆真愛莫能助・
王葆眞在「血染少女心」裡演于黛麗,也是于桐的女兒,不過,她是嫡派,與影靑地位不同。她很同情影靑,但她沒有權力,眼見影靑受委屈而愛莫能助。
在海面上拍外景!
「血染少女心」裡,有于影靑划艇的一塲戲,因此,在陽光充足的一天,大隊人馬出發去拍外景。
船不能離開水,正像人不能離開空氣一樣。但在攝影師的腦海中,眞想船能離開水。爲什麽呢?因爲船在水上面搖幌,非常不容易拍,何况還要跟鏡頭,天吶!
石慧坐在艇仔裡面,雙手划着槳,艇仔就像流星似的向廣濶的水面上游去,給收在鏡頭中的,它的晝面旣不太遠也不太近。就這麽一個簡單的設想,可把攝影師苦透了。
「來吧!來吧!風停了。」
石慧在艇仔裡,趕緊拿起槳來。那條放着攝影機的小船,也準備着追踪,至於攝影師像一隻鮮蝦般灣腰屈背蹲在機器前面,那是必然之事。
艇仔在水面上才走了一步,突然給叫住了。
「怎麽好好的,太陽忽然到雲裡去了呢?」
攝影師抬了頭,對着天發楞。他瞪着眼注視太陽緩緩從雲堆裡鑽出來,心裡一歡喜,連忙低下頭,不想蓬鬆的頭髮,忽然朝向一邊,不禁又猛吃一驚!急忙囘頭看時,那艇仔却像喝醉了酒,左右搖起來!
「嚇!風!風!呀喲!你來幹什麽!」
太陽帮了忙,不想一陣風來搗蛋!海水被鼓動起來,船給波浪顚簸着,連攝影機也要用勁扶住。如果在這種情形下攝進鏡頭,將來放映到銀幕上,所有觀衆看了豈非要「暈晒大浪」這怎麽成呢?
沒有辦法,只有耐心等候。
僅僅爲了幾個鏡頭,工作人員化去兩天時間。耗了不少精力,才算完成,但放到銀幕上那不過是幾分鐘的辰光而己。
可寶貴的!電影藝術。
・龍虎鬥・
雲從龍,風從虎,龍虎鬥,風雲變色!凡是打得殺搏的,故曰龍虎鬥。
「血染少女心」裡有兩塲龍虎鬥。其一是張錚和石磊,其二是本圖所表示的,你們看,是否結棍!
文武雙全的張錚・
這上面爭鬥的是張錚和唐龍,二人在「血染少女心」裡演正反二角。唐龍欺侮弱女,張錚拔刀相助,於是展開激烈的打鬥。張錚身手矯捷,竟把唐龍舉起來像種田人打麥似的朝下送,當時在塲的工作人員,都咋舌說:「瞧不出瀟洒的小生,倒還是文武全才呢。
勇救少女!生猛激烈的打鬥!
那天拍這塲戲的時候,在攝影棚裡是什麽情况呢?套一句三國演義裡的說白,眞個是「征塵滾滾」而致於燈光變色!
在戲裡面,逢到打的塲面,反派總是註定在下風的,爲此唐能吃盡苦頭,他的背脊和地面硬碰,如非生得强壯,骨頭也要出毛病了!險哉。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石慧、石磊,大家姓石,可謂五百年前同一家。
然而在「血染少女心」中,二石變了寃家,那可想像的是石磊爲了一封信,幾乎要石慧的性命。
在演出之前,石慧對石磊說,咱們這一幕,眞如曹植所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了。
石磊一聽,想起自己的姓,不由含着笑指石慧比喻恰當。
金沙又做壞疍
舞台上的二花臉,那是註定壞疍。其原因是鼻子上抹了粉的緣故,形象上造成他非壞不可。
銀幕上的壞疍,雖與舞台不同,但形象也很重要。金沙在影片中演壞疍多過好人,和他的形狀有關係。雖然,金沙在私底下却是個大大的好人。
讀者看看下面的照片,已足以証明金沙之壞!對於一個孤女施以辣手,能不令人髮指!然而別慌,那是「血染少女心」裡一幕,金沙作爲一個演員,他不得不又做一次壞疍!
窮兇極惡的二世祖
二世祖這個名詞,初來香港的人,總以爲是一種尊稱,待一問廣東朋友,才明白它是含有輕衊之意。
所謂二世祖者,他是依賴上代的遺產而享福的懶虫,本身無一技之長,不圖上進,等到吃光用光,連祖墳都會出賣,換一句話說,二世祖就是敗落子弟。所不同的是他雖然已窮得像乞丐一樣,却還要擺臭架子,此所以爲二世祖也。
在「血染少女心」裡,也有這麽一個二世祖——他不是別人,是富商于桐的兒子于克家。
當于桐未死之前,克家是準二世祖。他最關心的是父親的財產,和這筆財產如何能早些落到自已手裡。否則,他何必巴巴的跟母親商量,而慫恿于桐預立遺囑?在這種情形之下,于克家對於父親慘遭橫死,原是早在他的希望之中,這眞使許多爲兒孫作牛馬的一世祖悲哀!
于桐一死,克家就以二世祖的身份出現了。
他把母親作了傀儡,把妹妹黛麗作爲欺侮的對象,在這個二世祖的心目中,最好是獨呑遺產,不想橫途上出來一個于影靑,握着父親的一封遺書,來要分去全部遺產的四分之一,怎麽不叫二世祖着急和心痛,爲了捨不得這筆錢財,於是,他瘋狂地要對付于影靑了!
可憐的于影靑,她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她一方面受流氓的壓迫,另一方面又給克家跟踪恐嚇,使她脆弱的心靈整天忡怔與不安!
二世祖怎麽會這樣窮兇極惡呢?是他的天性嗎?還是金錢的緣故?試閉上眼睛想一想吧。
范先生飛來橫禍!
范先生坐在餐廳裡飮茶,一個擦鞋童交給他一封信之後便匆匆溜走了,范先生十分駭異,但沒法找到那個擦鞋童,他斷定是那個孩子認錯了人,於是一片好心,登報招領,不想因此惹來大禍,險些兒送掉性命。(節錄「血染少女心 」的一段故事)
三路會師
王君堂為了失去一封信,惱恨梅姑帮助外人,竟把她害死!他畏罪潛逃,躱在張鴻發的船裡。一天,無意之中見了范先生招領一封信的廣吿,頓時忘記了自己是殺人犯,帶了兇器,到范先生家去逼信,不想于克家也趕了來,影靑在阿成帮助下,也來見范先生,三路會師,竟在范家展開戰鬥。
演于黛麗的王葆真
王葆眞在「血染少女心」裡演于黛麗,戲雖不多,但演得很好。下面是她的戲照。左面一張,那是她在「脂粉小霸王」中的姿態,她演一個驕傲小姐喬荻華,又名嬌滴滴。
華燈初上
⋯⋯母亡父病!弟妹啼飢,葉萍像一點螢火似的飛舞在黑暗中掙扎⋯⋯當她感到凄凉和孤獨時,朱秋實趕到了。這不但使她有了活力,而且還携了手去找小妹,把她從火坑中救了出來⋯⋯
春到海濱
⋯⋯他們沒有春天,倒是粉人王他們一夥人的樂觀精神和關注,稍稍給他帶來了春天的氣息和温暖⋯⋯
碧波仙侶
⋯⋯二人出了相府,慶幸如願,不想觀音恰於此時召了天兵天將趕來,鯉魚精乃向張珍吐露眞情,且贈以寶珠,命他逃走,張珍感激不捨,願同生死,鯉魚精悲憤地與天兵抵抗,雙方各顯神通,鬧得天翻地覆,但鯉魚精終於不敵而逃⋯⋯
脂粉小霸王
⋯⋯倪蘭眼看喬荻華孤立,心中不忍,便勸了她幾句,喬荻華正是一股寃氣,無處發洩,這一下來得正好,滿腔怒火都發作在倪蘭身上,倪蘭見她不可理喩,就去找校長評理,喬荻華大驚,認為倪蘭這番吿狀,一定對自己不利,於是跟踪到校長室外偷聽⋯⋯
午夜琴聲
⋯⋯中了馬票想獨呑,誰知弄巧成拙,不但失去錢財,連心愛的女人也丟了,於是動了殺機,竟幹出滅絕人性的勾當⋯⋯
血染少女心・電影小說・
一
又是星期六——孤獨了幾天的于影靑,她底心房裡逐漸充滿了快活和温暖。
明天,她爸爸又要來探望她了。爸爸見了她,總是慈藹地撫摸她的頭髮,之後,給她一些錢,又帶她到外面去玩,雖然,她並不是住在學校裡,這種父女關係是異乎尋常的。
但于影靑不在乎這些細節。她從小失去了媽媽,唯一能安慰她的便是這位每週來看她的爸爸。她只知道爸爸另外有一個家,因此不能和她住在一起。她有時不免疑惑,這是爲了什麽?然而對爸爸一提起這問題時,立刻會召來爸爸的煩惱和痛苦,嚇得她再也不敢提了,因爲她害怕連爸爸也失去!
那天放了學,同學們來拉影靑上街去買書,給影靑婉拒了。她急於要趕囘家去,希望爸爸會偶然再來一次,帶她去參加週末音樂會。
她以輕鬆的步伐,一路囘家。行近濱海的一座大倉庫附近,遠遠瞧見了前面圍着一羣人。一架起重機矗立在人羣之中,伸出長長的脖子,正從海面上啣起一輛水淋淋的汽車,隨着引擎聲中,旋轉落到碼頭上,這時駐足的人一陣騷動,許多雙脚不約而同的向前走了兩步,人圈也就緊縮起來。
影靑給好奇心驅使,走過去向人堆裡一鑽。由於她長得嬌小玲瓏,很容易從空隙裡鑽到前面。
她放眼一看,不覺起了一陣震動!
這時,車門已經打開了,車廂裡的水還在向外淌,跟着水漬不遠的地上,直挺挺躺了一個人,幾個穿制服的警察立在旁邊,一個和她年齡相彷的少女,十分悲慟的伏在那淹死者的身上,痛哭地呌着「爸爸」!
「爸爸」!影靑幾乎也要跟着那哀號的少女叫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竭力把眶子張大,使整個眼珠子來接觸那放在地上的死人,越是如此,越使她驚悸!至於楞住了說不出話來!
爸爸!這不是我的爸爸嗎?
她心裡雖這麼猜疑,但事實上,她整個身體已經麻木了。她一任人們推來擠去!直等到屍體搬走了,看熱鬧的人羣也散去了,她却還呆呆的站在那兒。
卜通!
木船上落下一支粗壯的圓木,跟着激起的水花發出那一聲响亮,影靑才驚醒過來。她用右手掩着自己的嘴唇,恐懼地飛奔而去。
二
劉太,是影靑居處的房東,她正和四姑在聊天,影靑却像受了傷的鳥兒似的飛囘孤巢。劉太習慣地向她打招呼,她不但毫無反應,而且急促地奔進自己房裡,這使劉太和四姑都感到詫異。
影靑到了房裡,彷彿身體落在冰窖之中!她感覺空虛和寒冷!她此刻萬一的希望是在做夢。然而不是!再萬一的希望是她所看見的死人不會是自己的爸爸,但一切熟悉的形狀又極端是爸爸,並且立刻囘憶起上星期日爸爸帶她們到郊外去遊玩時的情景:
當影靑和她爸爸漫步的時候,提出這麽一個要求:「爸爸!我要跟你住在一塊兒。」
「這個——唉——今天高高興興的,我們不談這個,來!我們吃東西去。」
于桐雖然不願影靑提出這個要求,那並非說明他不愛女兒,而是他有苦衷!因此,當父女倆坐在酒店的花園裡時,于桐痴視着嬌憨天眞的影靑,不由喟然一聲說:
「唉!眞不知怎麽樣才能使你高興?孩子!除了囘家之外,爸爸都可以答應。」
「我有一個志願。」影靑說時盯住爸爸面孔:「怕要化你很多錢。」
「錢?哈——你爸爸有的是錢,你說,我一定答應。」
「眞的?」
「哈——爸爸說話還有不算數的」
「我要捐一大筆錢給孤兒院。」
「孤兒院?」
「唔!」影靑點了點頭:「我希望所有的孤兒都能有個家,都能得到家庭的温暖。」
于桐初聽時覺得這是女兒的天眞,繼而一想,那實在是女兒感懷身世的一種自然流露,不禁楞了一楞?他要女兒高興,也正是稍減自己的內疚,所以,他只有拿錢來做特效藥了:
「爸爸一定給你一筆很大的錢,滿足你的願望,不過——捐給孤兒院嘛我有點不大讚成。」
當他說到這裡,看見影靑的不愉快的面色,不由馬上轉變語氣補充說:「好——隨你便,隨你便」。
影靑呆呆的囘憶過去,心靈感覺有些暖和,但一囘過頭來,驀地襲來一股冷氣,身體顫抖了一下,晶瑩的淚珠子從眼眶內掛了下來!
三
正如于桐對女兒所說的:爸爸有的是錢,而他便是有了太多的錢以致慘遭横死!
于桐答應給影靑一筆很大的錢,那不是假話。按照于桐的年齡,似乎還未到「老至將死」的地步,但爲了他有很多財產,太太又怕他在外面走私,萬一有了一男半女,這會分裂他整個的財產,因此很早就讓于桐立了遺囑,以他太太作爲合法繼承人。
他在那天見過影靑之後,决定將自己的財產四分之一給她,他寫了一封信給陳律師,要律師更改他的遺囑。但于桐還沒有把這封信面交陳律師之前,又跑到美麗華舞廳和舞女白樺去歡樂了,他喝了很多酒,興緻勃勃的送白樺囘家。白樺在車廂裡,也看見了于桐寫的那封信。
那是深夜了,還下着滂沱大雨。
于桐送白樺囘家之後,意興闌珊的獨自開着汽車。也許是雨夜,又加上酒後,竟將汽車開到海裡去了,他的生命便這樣結朿。
出事之後,于桐屍體和他的汽車雖被打撈起來,但那封信却落在海裡,和他的公事皮包,文件,鈔票等等,四散的飄流在海面上,引起許多生活在小船上的人們,逐水爭取,一個漁船小孩皮娃,撈到了那封信。
皮娃有一個好朋友阿成,他是私人游艇的司機手,一個忠厚結實的靑年。皮娃拿着那封信,跑到游艇上來找阿成,却撞見了阿成的同事張鴻發,皮娃張着小嘴,不由帶笑地問了一句:「鴻發哥,你沒有去跳舞呀?」
「嘿!媽的,你眞懂得我。」鴻發瞟了一眼,又見皮娃手中拿着一樣東西,於是問皮娃:「那是什麼?」
「一封信。」
「誰的?」
「如也不知道,在水裡檢到的,人家還檢到錢呢。」
「錢!」鴻發最關心的是錢,因此急忙問:「在那兒呀?」
「早就給人搶光了。」
鴻發嘆了一口。皮娃看了一看信封又說:
「鴻發哥,我認識一個一字,還有⋯⋯」
「拿來,拿來,我來唸你聽。」
張鴻發祗是想在皮娃面前賣弄他的文化,所以接過信之後,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朗誦:
「陳律師台鑒,請將我——」鴻發聲音低了下去:「我的遺囑作以下改動,以全部遺產的四分之一,交由長女于影靑享用,其餘的四分之三仍歸我妻梁淑芳掌管,于桐。」
鴻發靈機一動,囘頭問皮娃。
「噯!你拿這個來幹什麽?」
「我來給阿成哥看的。」
「給他?不用了,交給我好了。」
鴻發又裝出無關重要的姿態,摸出兩塊錢給皮娃,並且叮囑皮娃不必對阿成提起,皮娃得了錢,很高興的點了點頭。
四
于桐的太太和兒子克家,料理了喪事以後,忙着找陳律師來宣讀遺囑。
這一天,于家客廳裡坐滿了男女戚友。于家母子彷彿如帝王禪位一般等候律師讀遺囑,內心是喜悅的,只有女兒黛麗臉色十分黯然。
當陳律師展卷開讀時,女佣來通報太太說,門外有一位少女求見。
不問可知,那是于影靑。影靑失去了爸爸,她的生活來源當然發生問題!她在房東劉太慫恿下,也想到自己目前還沒有能力賺錢,不得不大着胆到于家來求援,她想:我也是于家的骨肉,爸爸遺留了那麽多的財產,不致於會置諸不理吧。
可是,于太太和克家都不願見這個陌生的少女,禁不得影靑的要求,又碍着戚友們在座,不得不裝出和善神色命女佣讓她進來。
這時許多雙眼睛注視門外,注規那頭帶白花的少女進來,于太太一見便走前幾步:
「小姐,你是來找我的?」
「我找于太太。」
「我就是。」
影靑對于太太凝視了片刻,慘然的說:「 我——我——我爸爸死了⋯⋯」
這句話使在座的人都驚異地立起來,于克家惱恨影靑來打斷他們的重要進行,神氣昂然,跑到二人面前,生氣地對她說:「咦!小姐,我不大明白,你爸爸死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呀?」
「我爸爸死了,只剩下我一個,我應該來看看⋯⋯」影靑的話引起衆人的疑惑。
「這簡直是笑話!」克家鼻裡哼了一下。
一個女賓帶着懷疑的臉色問影靑:「小姐,你貴姓呀?」
「我姓于。」
這話一入陳律師耳內,有些明白,他暗暗斷定來者必然是和于桐的遺產有關係的,於是他也對影靑問了兩句:
「你父親叫什麼?是做什麽的?」
「我父親叫于桐,是開紗廠的。」
「你滿口胡說八道,誰認識你這個野了頭,于桐唯一的女兒就是她!」于太太氣虎虎的用手一指黛麗。
「可是我也是他的女兒,我母親在他廠裡做女職員,她生下我就死了,爲了父親的名譽,十九年了,我一直瞞着大家,現在父親死了,我——。」影靑訴說着幾乎要流淚。
「住嘴!我在于家幾十年,勒索敲詐的騙子我看得多了,可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人!你——」于太太的口吻越來越粗,使立在一旁的黛麗吃驚,她急忙阻止母親說:「媽,你怎麽啦。」
「你滾開!」于太太連黛麗也怪上了,然而黛麗並不走開,囘頭問影靑:
「小姐,你說是我爸爸的女兒,你有什麼証據嗎?」
「有的,我只有這麼一張照片。」影靑拿出于桐生前和她合拍的相片,這時克家立在後面,他首先看見,便一伸手拿了過來,對着母親故意說:「媽,你看,爸爸果然給這女人迷上了。」
「什麽?」影靑一聽,睜大了眼。
「噯!我問你,你到底騙了我爸爸多少錢?」克家對影靑汚衊,影靑氣得面色發靑,放大了喉嚨:
「你不能這樣說!」
「爲什麼不能,你知道敲詐是有罪的嗎? 」于太太的話更難聽了。
「只要我一個電話,你的罪名就成立!」克家指着影靑,彷彿要咆哮。
「哎——兩位別生氣。」陳律師緩衝一下,囘頭問影靑:「我問你,你帶這相片到這兒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沒目的。」影靑乾脆囘答。
「比如說,你是爲了要錢,要多少錢?」
「我一個錢也不能給她的。」于太太連忙聲明在先。
「放心,我不是要錢!」影靑冷笑一聲。
陳律師想:這少女來得不會沒有理由,也許于桐的遺囑裡會談到、所以他勸止了爭執,當着大家把遺囑宣讀出來,結果是與影靑毫無關係。這一來,于家母子心定了,而對影靑更加以刻毒的譏笑!
影靑知道無理可講,她祗有憤怒地離開于家。
五
于家母子雖然把影靑趕走,但第二天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人名叫王君堂,他在美麗華舞廳裡,是稱霸人物。那夜,張鴻發懷着這封信來找他,請敎這位大哥能不能根據信裡所寫的找點油水?君堂仔細一硏究,認爲是發財機會,他所以到于家來拜訪,用意便在這裡。
他見了于家母子,先不開口,只是笑迷迷的送過一封信給于太太,等二人看完了之後,這才笑了一聲說:
「事情巧得很,這封信會落到我手裡!」
「你打算怎麽様?」于太太心裡未嘗不着急,只是表面上做得很鎭定。
王君堂又笑了一笑,之後提醒他們的口氣說:「萬一這封信落在于影靑本人手裡,你就得拿出全部財產的四分之一給她,這不但在經濟上對您是一個損失,而且在名譽上對你也十分不利!」
「王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說吧。」于太太顯然有些不安。
「現在,我只要您全部財產八分之一!」
「八分之一!」克家在旁叫起來。「八分之一該不算多吧,您就可以把這封信燒掉。」
「這不成!」克家立刻拒絕。
「我就不相信這封信是眞的。」于太太看出筆跡來了。
「當然是假的,我不過抄一份給您看看而已。」王君堂說時又探手往口袋裡摸出那封信一揚說:「眞的在這兒。」
「什麼?」于太太伸手想去接信,王君堂立刻縮了囘去,加重了語氣說:
「于太太,您怎麼拿我當小孩兒,錢沒有到手,我會隨便把証據讓你撕掉!」
「姓王的,你別在這兒耍手段,我也不是好惹的!」克家沉下臉。
「好吧,您于先生是有身份的人,當然願意用法律來解决,也只好隨便了,再見!」王君堂站了起來。
「王先生!」于太太有些軟了。
「于太太,還有什麼要吩咐嗎?」
「這件事,我們再商量商量。」
「本來嘛,事情非常簡單,你們只要把全部財產算一算,拿出八分之一擺在桌上,我就會把原信奉還,你們燒了也好,像剛才那樣撕了也好,一切聽便。」
「還要現欵?」克家問了一句。
「少爺,您也是做賣買的,做賣買不用現欵,用什麼?」
「可是,今天總不成呀!」于太太說。
「這才像句話。好吧,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銀據兩訖。」王君堂說罷,掉首而走,弄得于家母子,面面相覷。
六
「歡塲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了不起,姓張姓李無問題,是神是鬼沒關係。」
「歡塲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都可以,你用金錢買刺激,他把女人當交易。」
「無錢的受盡了氣,要錢的受盡了欺,那裡還有是和非,那裡去講情和理。」
「歡場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沒顧忌,對人歡笑背人啼,花錢的大爺誰管你。」 影靑站在美麗華舞廳的音樂台上宛轉而歌,原來她為了生活,由房東劉太和四姑的介紹當了歌手。
因此她認識了很多舞女,這裡面有一個正是她父親生前的相好白樺。
也許是影青長得楚楚可憐,白樺很愛護她。這一來對影靑有了幫助,使她不致於被流氓王君堂欺侮。
影靑很感激白樺,對之也十分親熱。
一天,白樺張着一把傘進來,舞女們取笑她談起這把傘的來歷,使影靑吃了一驚。也由此知道了父親死前和白樺在一起,更重耍的是肯定了父親確曾寫過一封信,而且更肯定也遺落在海裡了。
影靑氣憤於于家母子的刻毒,她希望能找到那封信,所以,她跑到警察局去打聽:撈起屍首那天,有沒有這麽一封信!警察局的答覆是沒有。
她無法之中,却存了幻想:盼望那封信浮到水面上來,會給小船上的人們檢了去,故而,她又到海濱邊去打聽,不想,竟被她撞着了皮娃。
皮娃不敢確定他上次檢到的信正是影靑所要的,他只是叫影靑拿出兩塊錢,領她到游艇上去找張鴻發贖囘來,皮娃的天眞想法,還保証影靑一定拿得到,影靑也興奮的跟了皮娃往游艇去。
七
皮娃引影靑到了目的地,他囑影青在甲板上等他,自己到機房連去找鴻發。
影靑等了一囘,不見皮娃上來,正在焦急時,阿成囘來了,見了這位陌生少女,不覺納罕的問她:「小姐,您找誰呀?」
「一個小孩帶我到這兒來拿信的。」
「信?什麽信呀?」
「是一封很重要的信,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
「哦!那怎麽會在這兒呢?」
「我不知道。」
「那小孩呢?」
「在那兒。」影靑指指下面機房。
阿成帶着疑惑神氣到機房去,遠遠已聽見皮娃說話聲音:
「嗯——我不管——你賠我的信!」
「滾——」
阿成聽見鴻發大聲吆喝,不由跨大兩步,走進機房叫了一聲:「鴻發」!
「阿成哥,他拿了我的信,還打我。」皮娃看見阿成,像得了救兵似的。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鴻發連忙聲明。
「是他拿的!你還給我兩塊錢!」
「別聽他的,我要去洗澡了。」鴻發說着,頭也不抬管自走了,皮娃還想上去拉他,給阿成阻止,他悄悄吿訴皮娃,叫他們暫時等一等,他有方法叫鴻發說實話。
八
張鴻發看見阿成,好像老鼠見了貓。事實上阿成是老實的,不過多了一股正直的傻氣,鴻發最怕的就是阿成捉住他講道理。
阿成從鴻發口裡知道了這封信落在流氓王君堂手裡,不能不相信這封信的確是關係重大了。他目擊影靑這樣的弱女子,不要說拿不囘這封信,相反的會遭王君堂欺侮,於是,他一股豪邁之氣,又油然而生,他决心幫她拿囘這封信。
他熟悉王君堂爲人,也熟悉王君堂的老婆梅姑。梅姑是一個被王君堂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善良女人,因此凡是受君堂欺侮的人,她總是同情的。阿成想到這裡,便决定和影靑去找梅姑帮忙。
果然,梅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並囑咐他們在前面餐室裡等候,她拿到信便會來找他們,影靑和阿成依言到餐室。
梅姑囘到房裡,正好君堂在浴室冲凉,他大聲叫梅姑拿這樣拿那樣,眞像過去大地主命令農奴一樣。梅姑忍氣呑聲,心底裡益發起了憎恨,乘君堂在裡面得意高唱,悄悄地從他口袋裡換到了那封信,便一溜煙往外走了。
「梅姑!梅姑!」君堂在裡面又叫起來。那時梅姑已到了門外,她猶豫一下,終於一扭身跑了。
君堂惱怒而出,不見梅姑,面色一楞,忽然發現他的衣服有些凌亂,急忙一摸口袋,那封信不見了,他猛吃一驚,立刻想到梅姑身上,於是,緊張地追了出去。
梅姑出了大門,想通過巷子到餐室去,不料君堂已從後面追來,她一着急,拉住了熟識的擦鞋童,急將信交給他,囑他送往餐室。
在慌急中,梅姑沒有把話說淸楚,以致這封信給誤送到一位食客范先生手裡。阿成和影靑等候了許多時候還不見梅姑跑來,便付了賬又去找梅姑,誰知梅姑已爲了影靑的事,被瘋狂的王君堂害死了!
梅姑陳屍房中!王君堂早已逃之夭夭。影靑眼看梅姑屍體,由警局人員車走,不覺流淚說:「是我!是我害了她!」
「不!不是你!是錢!是錢害了他!」阿成憤怒的說而且說得非常有力。
九
在苦難中的影靑,却獲得了一個知己,那就是拔刀相助的阿成。
這一天,阿成來訪影靑,吿訴她說,游艇換了主人,他討厭新主人那副嘴臉,很想辭職到海外去。影靑明白阿成的煩惱,也同樣的給予關懷和安慰,不想,于克家突然闖了進來。
克家一見阿成,不覺呆了一呆,接着淡淡的說了一句:「怎麼,你也在這兒?」
原來于克家正是阿成方才說過的那個討厭的新主人。
克家來看影靑的目的是:他願意給影靑兩萬元錢,要求換這麽一紙收據:「——茲收到于桐先生同居費兩萬元正。今後本人與于家斷絕關係,恐後無憑,立此爲證——」。
影靑面對這個衣冠禽獸,只有憤怒地喝駡!克家惱羞成怒,竟施出强暴手段,不料給阿成重重揍了一頓,克家無可奈何,只得狼狽而退,然而臨走之前,他却以老板的身份指着阿成悻悻地說:「吿訴你,我開除你了!」
十
于太太眼見克家失敗囘來,心裡眞是又氣又急。忽然,陳律師來電話,吿訴他們:有一位范先生在報上刊登了一則招領一封信的廣告,根據語氣,這封信很可能是跟他們有關的。克家母子聽了,急忙吩咐佣人去買報。黛麗同情影靑,她希望這封信不要落在克家手裡,因此偷偷的奔去通知影靑。
影靑感激黛麗的情分,便趕着去找阿成商量。她到了船上,却撞着鴻發,鴻發又偷偷通知了藏匿在船裡的王君堂,於是影靑被他們挾持了到范先生那裡去取信。不久,阿成得悉也趕了去。
各路人馬到了范先生家裡,倒使范先生蒙受了無妄之災!他被王君堂繩綑索綁,勒令交出那封信!當王君堂得手想走時,阿成奔到,雙方展開一場惡鬥,信依舊給王君堂搶了去!
君堂心喜得了信,匆匆跑到街上,那知黑暗之中,被克家用汽車撞死,那封信還是落到克家手裡。但他明白自己殺了人,不能不趕快逃去!於是開足速率,向郊外馳去,誰知驚慌失措,以致墮車喪生!
那封信終於囘到影靑那裡,按照遺囑,影靑獲得了一筆很大的財產。但影靑拿了之後却全部捐給了孤兒院。她說:「爲了錢害了不少人,尤其像梅姑這樣一個好人。」
影靑雖然達到了志願,但想起梅姑,她底心像染滿了殷紅的鮮血!
THE YOUNG HEIRESS
—The Story —
Among Hongkong's teeming millions, Yu Yin-ching had lived a very lonely life. She was the illegitimate daughter of Millionaire Yu Tung, who was very fond of her, yet dared not acknowledge her publicly.
On the day Ying-ching became of age, Yu Tung, remorseful of the wrong he had done her, made a new will intending a quarter of his fortune for her provision. Later, very much drunk, he drove his car amidst a raging thunderstorm along the sea embankment at high speed. Suddenly his car slipped over the bank and fell into the sea. Yu Tung drowned.
The envelope enclosing his letter to his lawyer about the new will got adrift and was later carried by current into the hands of Be-wa, a fisherman's boy. Be-wa took it to a luxurious yacht to show his friend, Ah-cheng, a sailer. However, the latter was out, and his shipmate, Chang Hung-fat took the letter but brought it to Wang Chun-tong, a water-front Boss, who recognized its value.
Learning of the death of her father and now without support, Yin-ching called on Yu Tung's family to plead her right. However, she was driven away by Mrs. Yu and Keh-chia as an imposter. Keh-chia was Yu Tung's legitimate son with a mean and avaricious nature. His sister, Dellie, was sympathetic but overruled. Yin-chirg was thus forced to drop school and took a job as nightclub singer.
One of the dancers in the nightclub had been familiar with Yu Tung, she told Yin- ching that Yu Tung had been with her before the crash. When he left her that night, she saw the letter lying beside Yu Tung's seat in the car. Yin-ching went to inquire from the water front people one by one. At about the same time, Wang Chun-tong was trying to blackmail Mrs. Yu and Keh-chia. But his price for suppressing this letter was too high to them, who refused.
Yin-ching finally found Be-wa, who led her to Hung-fat asking for the letter back. Hung-fat tried to frighten her off, but was stopped by Ah-cheng, who compelled Hung-fat to confess.
They went to recover the letter from Wang Chun-tong's house. Wang's wife, Mei- kuh, was a very kindly woman. Learning of the injustice, she stole the letter from Wang's pocket and sent it by a shoe-shine boy to the waiting Ah-cheng in a teashop. Later, the theft was discovered; and Wang killed Mei-kuh in his rage.
The shoeshine boy misdelivered the letter to another man, and the letter disappeared again. After some days, an advertisement appeared on the newspaper for Yu Yin-ching to apply for the letter. Both Wang and Ah-cheng went, but aided by Hung-fat, Wang was able to overcome Ah-cheng and escape with the letter.
But he did not go far. Keh-chia was waiting outside with a car. He drove forward and hit Wang, who was killed on the spot. Keh-chia took the letter and tried to escape in his car. But he was so panic-stricken that he drove against a roadside boulder and crashed.
The letter was now recovered by Yin-ching. Yet her feeling toward it is one of strong repugnance, since her inheritance had already killed two men and also the innocent and kind Mei-kuh.
血染少女心・本事・
製片:沈天蔭 編劇:張森 導演:胡小峯
于影靑是富商于桐的私生女兒。從她入校以至讀了中學,始終是孤單獨居。她的生活來源雖有這位不出面的爸爸負責,但心靈上常有無親之痛。
于桐每次來看女兒,內心也十分愧悔,他想彌補這一罪過,决定寫信給陳律師更改預立的遺囑,說明將全部財產的四分之一保留給女兒影靑,不料他還沒有將寫就的信交給律師之前,在大雷雨之夜,因駕車失事,落海而死。
第二天,他的屍首被撈了起來,可是那封關係影靑以後生活的遺書,却隨波漂流落入一個漁船小孩皮娃手裡,皮娃拈了信想去找游艇伙計阿成看看,却給另一個伙計張鴻發截了去,輾轉又到了流氓王君堂那裡,王君堂一看信中內容,驚喜交集,認爲一樁可以發意外財的好機會。
影靑痛父慘死,又迫於經濟困難,便到于家去求援,那天陳律師正在于家宣讀遺囑,于太太和兒子克家,都爲這一筆大遺產感到安慰,影靑上門,使母子喑暗吃驚,爲了利益,自然不會承認影靑是于家骨肉,相反的,將影靑辱駡出去,于太太女兒黛麗,旁觀不服,但也無能爲力。
影靑生活絕望,迫不得已,化名爲小茉莉,在美麗華舞廳鬻唱,因此認識了王君堂和舞女白樺。
原來于桐生前正是白樺的舞客,當于桐出事之前,曾送白樺返家,在汽車裡她也看見過那封給律師的信,影靑在無意中聽到這種情况,頓使她有了追尋那封遺書的决心,也就在這個時候,王君堂正和于家母子在開談判,于太太很想收買這封信,但爲了對方開價太大,以致沒有立卽成交。
影靑徘徊海邊,向艇家探詢律師信,終於給她揸着了皮娃,皮娃領影靑去向鴻發要信,鴻發欺侮影靑弱女子,阿成大抱不平,將鴻發痛責一頓,又逼他說出信的下落,於是,他們趕到王君堂家去。
二人見了王君堂老婆梅姑,梅姑知道君堂在外無惡不作,如今聽影靑的話,深爲同情,她願意帮忙去偷信,叫二人在餐廳等候,不久,梅姑把信偷到了,但給君堂發覺,追了出來,梅姑慌張中托擦鞋窗送信去餐廳,誰知擦鞋童錯交食客范先生,待阿成影靑知情時,那范先生已離去了。二人追踪不着,只得失望而囘,途經梅姑家,只見梅姑已被君堂暴怒下殺死了,影靑一慟幾絕。
王君堂因犯了殺人罪,不能露面去取范先生登報招領的那封律師信,他逃匿在鴻發的游艇裡,無計可施,正好影靑來找阿成給君堂挾制,逼她到范先生家裡去拿信,正爭執時,阿成遠遠的走了來,君堂出其不意把他擊昏,拖了影靑就走。
爲了一封信范先生家裡却作了戰場,范先生正要交信給君堂鴻發時,阿成趕來制止,展開一塲惡鬥,結果信給君堂搶去,在門口守候的克家利用汽車將他撞死,信被克家奪去,黛麗來勸止克家,也被汽車撞傷,警察知情追逐,克家過度緊張,不愼撞在山上,也喪了性命。
影靑在阿成帮助下,終於獲得這封信,她深深領悟到,人們爲了侵佔別人的錢財,會滅絕人性地幹出殺人放火的勾當來,感傷無已,而這時在她身旁唯一的安慰者,是那個見義勇爲的阿成。
不出面的爸爸!
世界上有三種可憐人。
一種是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和媽媽的!一種是有爸沒有媽,或者有媽沒有爸!
還有一種是有了爸爸媽媽,而爸爸媽媽都不能出面,等於沒有一樣!
以上所說的三種,並非指正常的如死了爸爸或媽媽而言。它是黃色社會的畸形產物!是人們苟且行爲所造成的罪惡形象!
在「血染少女心」裡,石慧所演的那個少女于影靑,她便是屬於前列的第三種人!
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單獨租了一間房,白天往學校裡唸書,晚上孤零零的在燈光下面温習功課。她沒有家庭的温暖,也沒有親情的滋潤!至多,在逢禮拜天,那位不出面的爸爸來探望她一下,有時她熱情泮溢,感動了那位不出面爸爸的內心撫慰了她一番,又帶她到不容易被人瞧見的冷落地方畧爲享受片刻的天倫之樂。這在不出面爸爸的感情上已經充滿了愛的成分,然而在凄凉寂寞的少女心靈上,益發增加了她的空虛和悲哀!
這是誰呀?這就是于影靑!
于影靑很早就不見了媽媽!她幸而不曾死於溝壑,是那位不出面爸爸的一點良心,這主要也許是影靑長得可愛,以及她爸爸于桐有錢不在乎。
因此,于影靑長大起來了。跟着她的長大也給帶來了無限隱痛。當她每次看見學校裡同學都有爸爸媽媽來探望時,她就會背人彈淚!同學們都知道她是有爸爸的,然而她怎麽能吿訴人家說,我爸爸是不能出面的呀!
她不懂!爲什麽爸爸不能出面呢?
這,祗有于桐自己明白。他像其他的有錢人一樣,除了應該有的家室之外,也應該有外室。只是于桐比別人更多一個缺點,是他怕老婆。他偷偷的養下了影靑,並使影靑媽媽在含寃中死去!他知道對不起她,不得不對影靑負起責任!雖然,那是非常秘密的!于桐是無法在影靑面前交待這一筆賬!他只好抱着一顆慚愧的心,做了她不出面的爸爸,如此而已!
逐客令 少女的悲哀!
在現實社會裡,金錢重於一切,因此造成了人與人之間,沒有眞情感!俗語說:患難見眞情,然而這也要處於相等地位,否則未必有。
很多有錢人家,不論夫妻,父子,彼此感情是基於金錢上面的,這話一點不假。試論「血染少女心」裡的于桐,便是一個最生動的例子。
于桐死於非命,這在貧窮人家,將落入如何悲痛的境地中!于家却不同了,這原因使人一目了然是在於他生前有錢!于太太和兒子克家,掮着一塊「節哀順變」的招牌,却忙碌於請律師宣讀于桐的遣囑。他們所最關心的是遺產。「血染少女心」裡這一塲戲,正是道穿了多少富貴家庭中的所謂「倫理」。
于桐旣有如此的太太和兒子,作爲于家私生女的于影靑,登門求助而被侮辱!被下逐客令,那是不足爲奇的。這不是一家一戶之事,而是這個社會的本質。我們看了于影靑的遭遇而同情,也看到金錢的罪惡!
王葆真愛莫能助・
王葆眞在「血染少女心」裡演于黛麗,也是于桐的女兒,不過,她是嫡派,與影靑地位不同。她很同情影靑,但她沒有權力,眼見影靑受委屈而愛莫能助。
在海面上拍外景!
「血染少女心」裡,有于影靑划艇的一塲戲,因此,在陽光充足的一天,大隊人馬出發去拍外景。
船不能離開水,正像人不能離開空氣一樣。但在攝影師的腦海中,眞想船能離開水。爲什麽呢?因爲船在水上面搖幌,非常不容易拍,何况還要跟鏡頭,天吶!
石慧坐在艇仔裡面,雙手划着槳,艇仔就像流星似的向廣濶的水面上游去,給收在鏡頭中的,它的晝面旣不太遠也不太近。就這麽一個簡單的設想,可把攝影師苦透了。
「來吧!來吧!風停了。」
石慧在艇仔裡,趕緊拿起槳來。那條放着攝影機的小船,也準備着追踪,至於攝影師像一隻鮮蝦般灣腰屈背蹲在機器前面,那是必然之事。
艇仔在水面上才走了一步,突然給叫住了。
「怎麽好好的,太陽忽然到雲裡去了呢?」
攝影師抬了頭,對着天發楞。他瞪着眼注視太陽緩緩從雲堆裡鑽出來,心裡一歡喜,連忙低下頭,不想蓬鬆的頭髮,忽然朝向一邊,不禁又猛吃一驚!急忙囘頭看時,那艇仔却像喝醉了酒,左右搖起來!
「嚇!風!風!呀喲!你來幹什麽!」
太陽帮了忙,不想一陣風來搗蛋!海水被鼓動起來,船給波浪顚簸着,連攝影機也要用勁扶住。如果在這種情形下攝進鏡頭,將來放映到銀幕上,所有觀衆看了豈非要「暈晒大浪」這怎麽成呢?
沒有辦法,只有耐心等候。
僅僅爲了幾個鏡頭,工作人員化去兩天時間。耗了不少精力,才算完成,但放到銀幕上那不過是幾分鐘的辰光而己。
可寶貴的!電影藝術。
・龍虎鬥・
雲從龍,風從虎,龍虎鬥,風雲變色!凡是打得殺搏的,故曰龍虎鬥。
「血染少女心」裡有兩塲龍虎鬥。其一是張錚和石磊,其二是本圖所表示的,你們看,是否結棍!
文武雙全的張錚・
這上面爭鬥的是張錚和唐龍,二人在「血染少女心」裡演正反二角。唐龍欺侮弱女,張錚拔刀相助,於是展開激烈的打鬥。張錚身手矯捷,竟把唐龍舉起來像種田人打麥似的朝下送,當時在塲的工作人員,都咋舌說:「瞧不出瀟洒的小生,倒還是文武全才呢。
勇救少女!生猛激烈的打鬥!
那天拍這塲戲的時候,在攝影棚裡是什麽情况呢?套一句三國演義裡的說白,眞個是「征塵滾滾」而致於燈光變色!
在戲裡面,逢到打的塲面,反派總是註定在下風的,爲此唐能吃盡苦頭,他的背脊和地面硬碰,如非生得强壯,骨頭也要出毛病了!險哉。
窮兇極惡的二世祖
二世祖這個名詞,初來香港的人,總以爲是一種尊稱,待一問廣東朋友,才明白它是含有輕衊之意。
所謂二世祖者,他是依賴上代的遺產而享福的懶虫,本身無一技之長,不圖上進,等到吃光用光,連祖墳都會出賣,換一句話說,二世祖就是敗落子弟。所不同的是他雖然已窮得像乞丐一樣,却還要擺臭架子,此所以爲二世祖也。
在「血染少女心」裡,也有這麽一個二世祖——他不是別人,是富商于桐的兒子于克家。
當于桐未死之前,克家是準二世祖。他最關心的是父親的財產,和這筆財產如何能早些落到自已手裡。否則,他何必巴巴的跟母親商量,而慫恿于桐預立遺囑?在這種情形之下,于克家對於父親慘遭橫死,原是早在他的希望之中,這眞使許多爲兒孫作牛馬的一世祖悲哀!
于桐一死,克家就以二世祖的身份出現了。
他把母親作了傀儡,把妹妹黛麗作爲欺侮的對象,在這個二世祖的心目中,最好是獨呑遺產,不想橫途上出來一個于影靑,握着父親的一封遺書,來要分去全部遺產的四分之一,怎麽不叫二世祖着急和心痛,爲了捨不得這筆錢財,於是,他瘋狂地要對付于影靑了!
可憐的于影靑,她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她一方面受流氓的壓迫,另一方面又給克家跟踪恐嚇,使她脆弱的心靈整天忡怔與不安!
二世祖怎麽會這樣窮兇極惡呢?是他的天性嗎?還是金錢的緣故?試閉上眼睛想一想吧。
血染少女心・電影小說・
一
又是星期六——孤獨了幾天的于影靑,她底心房裡逐漸充滿了快活和温暖。
明天,她爸爸又要來探望她了。爸爸見了她,總是慈藹地撫摸她的頭髮,之後,給她一些錢,又帶她到外面去玩,雖然,她並不是住在學校裡,這種父女關係是異乎尋常的。
但于影靑不在乎這些細節。她從小失去了媽媽,唯一能安慰她的便是這位每週來看她的爸爸。她只知道爸爸另外有一個家,因此不能和她住在一起。她有時不免疑惑,這是爲了什麽?然而對爸爸一提起這問題時,立刻會召來爸爸的煩惱和痛苦,嚇得她再也不敢提了,因爲她害怕連爸爸也失去!
那天放了學,同學們來拉影靑上街去買書,給影靑婉拒了。她急於要趕囘家去,希望爸爸會偶然再來一次,帶她去參加週末音樂會。
她以輕鬆的步伐,一路囘家。行近濱海的一座大倉庫附近,遠遠瞧見了前面圍着一羣人。一架起重機矗立在人羣之中,伸出長長的脖子,正從海面上啣起一輛水淋淋的汽車,隨着引擎聲中,旋轉落到碼頭上,這時駐足的人一陣騷動,許多雙脚不約而同的向前走了兩步,人圈也就緊縮起來。
影靑給好奇心驅使,走過去向人堆裡一鑽。由於她長得嬌小玲瓏,很容易從空隙裡鑽到前面。
她放眼一看,不覺起了一陣震動!
這時,車門已經打開了,車廂裡的水還在向外淌,跟着水漬不遠的地上,直挺挺躺了一個人,幾個穿制服的警察立在旁邊,一個和她年齡相彷的少女,十分悲慟的伏在那淹死者的身上,痛哭地呌着「爸爸」!
「爸爸」!影靑幾乎也要跟着那哀號的少女叫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竭力把眶子張大,使整個眼珠子來接觸那放在地上的死人,越是如此,越使她驚悸!至於楞住了說不出話來!
爸爸!這不是我的爸爸嗎?
她心裡雖這麼猜疑,但事實上,她整個身體已經麻木了。她一任人們推來擠去!直等到屍體搬走了,看熱鬧的人羣也散去了,她却還呆呆的站在那兒。
卜通!
木船上落下一支粗壯的圓木,跟着激起的水花發出那一聲响亮,影靑才驚醒過來。她用右手掩着自己的嘴唇,恐懼地飛奔而去。
二
劉太,是影靑居處的房東,她正和四姑在聊天,影靑却像受了傷的鳥兒似的飛囘孤巢。劉太習慣地向她打招呼,她不但毫無反應,而且急促地奔進自己房裡,這使劉太和四姑都感到詫異。
影靑到了房裡,彷彿身體落在冰窖之中!她感覺空虛和寒冷!她此刻萬一的希望是在做夢。然而不是!再萬一的希望是她所看見的死人不會是自己的爸爸,但一切熟悉的形狀又極端是爸爸,並且立刻囘憶起上星期日爸爸帶她們到郊外去遊玩時的情景:
當影靑和她爸爸漫步的時候,提出這麽一個要求:「爸爸!我要跟你住在一塊兒。」
「這個——唉——今天高高興興的,我們不談這個,來!我們吃東西去。」
于桐雖然不願影靑提出這個要求,那並非說明他不愛女兒,而是他有苦衷!因此,當父女倆坐在酒店的花園裡時,于桐痴視着嬌憨天眞的影靑,不由喟然一聲說:
「唉!眞不知怎麽樣才能使你高興?孩子!除了囘家之外,爸爸都可以答應。」
「我有一個志願。」影靑說時盯住爸爸面孔:「怕要化你很多錢。」
「錢?哈——你爸爸有的是錢,你說,我一定答應。」
「眞的?」
「哈——爸爸說話還有不算數的」
「我要捐一大筆錢給孤兒院。」
「孤兒院?」
「唔!」影靑點了點頭:「我希望所有的孤兒都能有個家,都能得到家庭的温暖。」
于桐初聽時覺得這是女兒的天眞,繼而一想,那實在是女兒感懷身世的一種自然流露,不禁楞了一楞?他要女兒高興,也正是稍減自己的內疚,所以,他只有拿錢來做特效藥了:
「爸爸一定給你一筆很大的錢,滿足你的願望,不過——捐給孤兒院嘛我有點不大讚成。」
當他說到這裡,看見影靑的不愉快的面色,不由馬上轉變語氣補充說:「好——隨你便,隨你便」。
影靑呆呆的囘憶過去,心靈感覺有些暖和,但一囘過頭來,驀地襲來一股冷氣,身體顫抖了一下,晶瑩的淚珠子從眼眶內掛了下來!
三
正如于桐對女兒所說的:爸爸有的是錢,而他便是有了太多的錢以致慘遭横死!
于桐答應給影靑一筆很大的錢,那不是假話。按照于桐的年齡,似乎還未到「老至將死」的地步,但爲了他有很多財產,太太又怕他在外面走私,萬一有了一男半女,這會分裂他整個的財產,因此很早就讓于桐立了遺囑,以他太太作爲合法繼承人。
他在那天見過影靑之後,决定將自己的財產四分之一給她,他寫了一封信給陳律師,要律師更改他的遺囑。但于桐還沒有把這封信面交陳律師之前,又跑到美麗華舞廳和舞女白樺去歡樂了,他喝了很多酒,興緻勃勃的送白樺囘家。白樺在車廂裡,也看見了于桐寫的那封信。
那是深夜了,還下着滂沱大雨。
于桐送白樺囘家之後,意興闌珊的獨自開着汽車。也許是雨夜,又加上酒後,竟將汽車開到海裡去了,他的生命便這樣結朿。
出事之後,于桐屍體和他的汽車雖被打撈起來,但那封信却落在海裡,和他的公事皮包,文件,鈔票等等,四散的飄流在海面上,引起許多生活在小船上的人們,逐水爭取,一個漁船小孩皮娃,撈到了那封信。
皮娃有一個好朋友阿成,他是私人游艇的司機手,一個忠厚結實的靑年。皮娃拿着那封信,跑到游艇上來找阿成,却撞見了阿成的同事張鴻發,皮娃張着小嘴,不由帶笑地問了一句:「鴻發哥,你沒有去跳舞呀?」
「嘿!媽的,你眞懂得我。」鴻發瞟了一眼,又見皮娃手中拿着一樣東西,於是問皮娃:「那是什麼?」
「一封信。」
「誰的?」
「如也不知道,在水裡檢到的,人家還檢到錢呢。」
「錢!」鴻發最關心的是錢,因此急忙問:「在那兒呀?」
「早就給人搶光了。」
鴻發嘆了一口。皮娃看了一看信封又說:
「鴻發哥,我認識一個一字,還有⋯⋯」
「拿來,拿來,我來唸你聽。」
張鴻發祗是想在皮娃面前賣弄他的文化,所以接過信之後,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朗誦:
「陳律師台鑒,請將我——」鴻發聲音低了下去:「我的遺囑作以下改動,以全部遺產的四分之一,交由長女于影靑享用,其餘的四分之三仍歸我妻梁淑芳掌管,于桐。」
鴻發靈機一動,囘頭問皮娃。
「噯!你拿這個來幹什麽?」
「我來給阿成哥看的。」
「給他?不用了,交給我好了。」
鴻發又裝出無關重要的姿態,摸出兩塊錢給皮娃,並且叮囑皮娃不必對阿成提起,皮娃得了錢,很高興的點了點頭。
四
于桐的太太和兒子克家,料理了喪事以後,忙着找陳律師來宣讀遺囑。
這一天,于家客廳裡坐滿了男女戚友。于家母子彷彿如帝王禪位一般等候律師讀遺囑,內心是喜悅的,只有女兒黛麗臉色十分黯然。
當陳律師展卷開讀時,女佣來通報太太說,門外有一位少女求見。
不問可知,那是于影靑。影靑失去了爸爸,她的生活來源當然發生問題!她在房東劉太慫恿下,也想到自己目前還沒有能力賺錢,不得不大着胆到于家來求援,她想:我也是于家的骨肉,爸爸遺留了那麽多的財產,不致於會置諸不理吧。
可是,于太太和克家都不願見這個陌生的少女,禁不得影靑的要求,又碍着戚友們在座,不得不裝出和善神色命女佣讓她進來。
這時許多雙眼睛注視門外,注規那頭帶白花的少女進來,于太太一見便走前幾步:
「小姐,你是來找我的?」
「我找于太太。」
「我就是。」
影靑對于太太凝視了片刻,慘然的說:「 我——我——我爸爸死了⋯⋯」
這句話使在座的人都驚異地立起來,于克家惱恨影靑來打斷他們的重要進行,神氣昂然,跑到二人面前,生氣地對她說:「咦!小姐,我不大明白,你爸爸死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呀?」
「我爸爸死了,只剩下我一個,我應該來看看⋯⋯」影靑的話引起衆人的疑惑。
「這簡直是笑話!」克家鼻裡哼了一下。
一個女賓帶着懷疑的臉色問影靑:「小姐,你貴姓呀?」
「我姓于。」
這話一入陳律師耳內,有些明白,他暗暗斷定來者必然是和于桐的遺產有關係的,於是他也對影靑問了兩句:
「你父親叫什麼?是做什麽的?」
「我父親叫于桐,是開紗廠的。」
「你滿口胡說八道,誰認識你這個野了頭,于桐唯一的女兒就是她!」于太太氣虎虎的用手一指黛麗。
「可是我也是他的女兒,我母親在他廠裡做女職員,她生下我就死了,爲了父親的名譽,十九年了,我一直瞞着大家,現在父親死了,我——。」影靑訴說着幾乎要流淚。
「住嘴!我在于家幾十年,勒索敲詐的騙子我看得多了,可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人!你——」于太太的口吻越來越粗,使立在一旁的黛麗吃驚,她急忙阻止母親說:「媽,你怎麽啦。」
「你滾開!」于太太連黛麗也怪上了,然而黛麗並不走開,囘頭問影靑:
「小姐,你說是我爸爸的女兒,你有什麼証據嗎?」
「有的,我只有這麼一張照片。」影靑拿出于桐生前和她合拍的相片,這時克家立在後面,他首先看見,便一伸手拿了過來,對着母親故意說:「媽,你看,爸爸果然給這女人迷上了。」
「什麽?」影靑一聽,睜大了眼。
「噯!我問你,你到底騙了我爸爸多少錢?」克家對影靑汚衊,影靑氣得面色發靑,放大了喉嚨:
「你不能這樣說!」
「爲什麼不能,你知道敲詐是有罪的嗎? 」于太太的話更難聽了。
「只要我一個電話,你的罪名就成立!」克家指着影靑,彷彿要咆哮。
「哎——兩位別生氣。」陳律師緩衝一下,囘頭問影靑:「我問你,你帶這相片到這兒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沒目的。」影靑乾脆囘答。
「比如說,你是爲了要錢,要多少錢?」
「我一個錢也不能給她的。」于太太連忙聲明在先。
「放心,我不是要錢!」影靑冷笑一聲。
陳律師想:這少女來得不會沒有理由,也許于桐的遺囑裡會談到、所以他勸止了爭執,當着大家把遺囑宣讀出來,結果是與影靑毫無關係。這一來,于家母子心定了,而對影靑更加以刻毒的譏笑!
影靑知道無理可講,她祗有憤怒地離開于家。
五
于家母子雖然把影靑趕走,但第二天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人名叫王君堂,他在美麗華舞廳裡,是稱霸人物。那夜,張鴻發懷着這封信來找他,請敎這位大哥能不能根據信裡所寫的找點油水?君堂仔細一硏究,認爲是發財機會,他所以到于家來拜訪,用意便在這裡。
他見了于家母子,先不開口,只是笑迷迷的送過一封信給于太太,等二人看完了之後,這才笑了一聲說:
「事情巧得很,這封信會落到我手裡!」
「你打算怎麽様?」于太太心裡未嘗不着急,只是表面上做得很鎭定。
王君堂又笑了一笑,之後提醒他們的口氣說:「萬一這封信落在于影靑本人手裡,你就得拿出全部財產的四分之一給她,這不但在經濟上對您是一個損失,而且在名譽上對你也十分不利!」
「王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說吧。」于太太顯然有些不安。
「現在,我只要您全部財產八分之一!」
「八分之一!」克家在旁叫起來。「八分之一該不算多吧,您就可以把這封信燒掉。」
「這不成!」克家立刻拒絕。
「我就不相信這封信是眞的。」于太太看出筆跡來了。
「當然是假的,我不過抄一份給您看看而已。」王君堂說時又探手往口袋裡摸出那封信一揚說:「眞的在這兒。」
「什麼?」于太太伸手想去接信,王君堂立刻縮了囘去,加重了語氣說:
「于太太,您怎麼拿我當小孩兒,錢沒有到手,我會隨便把証據讓你撕掉!」
「姓王的,你別在這兒耍手段,我也不是好惹的!」克家沉下臉。
「好吧,您于先生是有身份的人,當然願意用法律來解决,也只好隨便了,再見!」王君堂站了起來。
「王先生!」于太太有些軟了。
「于太太,還有什麼要吩咐嗎?」
「這件事,我們再商量商量。」
「本來嘛,事情非常簡單,你們只要把全部財產算一算,拿出八分之一擺在桌上,我就會把原信奉還,你們燒了也好,像剛才那樣撕了也好,一切聽便。」
「還要現欵?」克家問了一句。
「少爺,您也是做賣買的,做賣買不用現欵,用什麼?」
「可是,今天總不成呀!」于太太說。
「這才像句話。好吧,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銀據兩訖。」王君堂說罷,掉首而走,弄得于家母子,面面相覷。
六
「歡塲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了不起,姓張姓李無問題,是神是鬼沒關係。」
「歡塲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都可以,你用金錢買刺激,他把女人當交易。」
「無錢的受盡了氣,要錢的受盡了欺,那裡還有是和非,那裡去講情和理。」
「歡場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沒顧忌,對人歡笑背人啼,花錢的大爺誰管你。」 影靑站在美麗華舞廳的音樂台上宛轉而歌,原來她為了生活,由房東劉太和四姑的介紹當了歌手。
因此她認識了很多舞女,這裡面有一個正是她父親生前的相好白樺。
也許是影青長得楚楚可憐,白樺很愛護她。這一來對影靑有了幫助,使她不致於被流氓王君堂欺侮。
影靑很感激白樺,對之也十分親熱。
一天,白樺張着一把傘進來,舞女們取笑她談起這把傘的來歷,使影靑吃了一驚。也由此知道了父親死前和白樺在一起,更重耍的是肯定了父親確曾寫過一封信,而且更肯定也遺落在海裡了。
影靑氣憤於于家母子的刻毒,她希望能找到那封信,所以,她跑到警察局去打聽:撈起屍首那天,有沒有這麽一封信!警察局的答覆是沒有。
她無法之中,却存了幻想:盼望那封信浮到水面上來,會給小船上的人們檢了去,故而,她又到海濱邊去打聽,不想,竟被她撞着了皮娃。
皮娃不敢確定他上次檢到的信正是影靑所要的,他只是叫影靑拿出兩塊錢,領她到游艇上去找張鴻發贖囘來,皮娃的天眞想法,還保証影靑一定拿得到,影靑也興奮的跟了皮娃往游艇去。
七
皮娃引影靑到了目的地,他囑影青在甲板上等他,自己到機房連去找鴻發。
影靑等了一囘,不見皮娃上來,正在焦急時,阿成囘來了,見了這位陌生少女,不覺納罕的問她:「小姐,您找誰呀?」
「一個小孩帶我到這兒來拿信的。」
「信?什麽信呀?」
「是一封很重要的信,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
「哦!那怎麽會在這兒呢?」
「我不知道。」
「那小孩呢?」
「在那兒。」影靑指指下面機房。
阿成帶着疑惑神氣到機房去,遠遠已聽見皮娃說話聲音:
「嗯——我不管——你賠我的信!」
「滾——」
阿成聽見鴻發大聲吆喝,不由跨大兩步,走進機房叫了一聲:「鴻發」!
「阿成哥,他拿了我的信,還打我。」皮娃看見阿成,像得了救兵似的。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鴻發連忙聲明。
「是他拿的!你還給我兩塊錢!」
「別聽他的,我要去洗澡了。」鴻發說着,頭也不抬管自走了,皮娃還想上去拉他,給阿成阻止,他悄悄吿訴皮娃,叫他們暫時等一等,他有方法叫鴻發說實話。
八
張鴻發看見阿成,好像老鼠見了貓。事實上阿成是老實的,不過多了一股正直的傻氣,鴻發最怕的就是阿成捉住他講道理。
阿成從鴻發口裡知道了這封信落在流氓王君堂手裡,不能不相信這封信的確是關係重大了。他目擊影靑這樣的弱女子,不要說拿不囘這封信,相反的會遭王君堂欺侮,於是,他一股豪邁之氣,又油然而生,他决心幫她拿囘這封信。
他熟悉王君堂爲人,也熟悉王君堂的老婆梅姑。梅姑是一個被王君堂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善良女人,因此凡是受君堂欺侮的人,她總是同情的。阿成想到這裡,便决定和影靑去找梅姑帮忙。
果然,梅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並囑咐他們在前面餐室裡等候,她拿到信便會來找他們,影靑和阿成依言到餐室。
梅姑囘到房裡,正好君堂在浴室冲凉,他大聲叫梅姑拿這樣拿那樣,眞像過去大地主命令農奴一樣。梅姑忍氣呑聲,心底裡益發起了憎恨,乘君堂在裡面得意高唱,悄悄地從他口袋裡換到了那封信,便一溜煙往外走了。
「梅姑!梅姑!」君堂在裡面又叫起來。那時梅姑已到了門外,她猶豫一下,終於一扭身跑了。
君堂惱怒而出,不見梅姑,面色一楞,忽然發現他的衣服有些凌亂,急忙一摸口袋,那封信不見了,他猛吃一驚,立刻想到梅姑身上,於是,緊張地追了出去。
梅姑出了大門,想通過巷子到餐室去,不料君堂已從後面追來,她一着急,拉住了熟識的擦鞋童,急將信交給他,囑他送往餐室。
在慌急中,梅姑沒有把話說淸楚,以致這封信給誤送到一位食客范先生手裡。阿成和影靑等候了許多時候還不見梅姑跑來,便付了賬又去找梅姑,誰知梅姑已爲了影靑的事,被瘋狂的王君堂害死了!
梅姑陳屍房中!王君堂早已逃之夭夭。影靑眼看梅姑屍體,由警局人員車走,不覺流淚說:「是我!是我害了她!」
「不!不是你!是錢!是錢害了他!」阿成憤怒的說而且說得非常有力。
九
在苦難中的影靑,却獲得了一個知己,那就是拔刀相助的阿成。
這一天,阿成來訪影靑,吿訴她說,游艇換了主人,他討厭新主人那副嘴臉,很想辭職到海外去。影靑明白阿成的煩惱,也同樣的給予關懷和安慰,不想,于克家突然闖了進來。
克家一見阿成,不覺呆了一呆,接着淡淡的說了一句:「怎麼,你也在這兒?」
原來于克家正是阿成方才說過的那個討厭的新主人。
克家來看影靑的目的是:他願意給影靑兩萬元錢,要求換這麽一紙收據:「——茲收到于桐先生同居費兩萬元正。今後本人與于家斷絕關係,恐後無憑,立此爲證——」。
影靑面對這個衣冠禽獸,只有憤怒地喝駡!克家惱羞成怒,竟施出强暴手段,不料給阿成重重揍了一頓,克家無可奈何,只得狼狽而退,然而臨走之前,他却以老板的身份指着阿成悻悻地說:「吿訴你,我開除你了!」
十
于太太眼見克家失敗囘來,心裡眞是又氣又急。忽然,陳律師來電話,吿訴他們:有一位范先生在報上刊登了一則招領一封信的廣告,根據語氣,這封信很可能是跟他們有關的。克家母子聽了,急忙吩咐佣人去買報。黛麗同情影靑,她希望這封信不要落在克家手裡,因此偷偷的奔去通知影靑。
影靑感激黛麗的情分,便趕着去找阿成商量。她到了船上,却撞着鴻發,鴻發又偷偷通知了藏匿在船裡的王君堂,於是影靑被他們挾持了到范先生那裡去取信。不久,阿成得悉也趕了去。
各路人馬到了范先生家裡,倒使范先生蒙受了無妄之災!他被王君堂繩綑索綁,勒令交出那封信!當王君堂得手想走時,阿成奔到,雙方展開一場惡鬥,信依舊給王君堂搶了去!
君堂心喜得了信,匆匆跑到街上,那知黑暗之中,被克家用汽車撞死,那封信還是落到克家手裡。但他明白自己殺了人,不能不趕快逃去!於是開足速率,向郊外馳去,誰知驚慌失措,以致墮車喪生!
那封信終於囘到影靑那裡,按照遺囑,影靑獲得了一筆很大的財產。但影靑拿了之後却全部捐給了孤兒院。她說:「爲了錢害了不少人,尤其像梅姑這樣一個好人。」
影靑雖然達到了志願,但想起梅姑,她底心像染滿了殷紅的鮮血!
THE YOUNG HEIRESS
—The Story —
Among Hongkong's teeming millions, Yu Yin-ching had lived a very lonely life. She was the illegitimate daughter of Millionaire Yu Tung, who was very fond of her, yet dared not acknowledge her publicly.
On the day Ying-ching became of age, Yu Tung, remorseful of the wrong he had done her, made a new will intending a quarter of his fortune for her provision. Later, very much drunk, he drove his car amidst a raging thunderstorm along the sea embankment at high speed. Suddenly his car slipped over the bank and fell into the sea. Yu Tung drowned.
The envelope enclosing his letter to his lawyer about the new will got adrift and was later carried by current into the hands of Be-wa, a fisherman's boy. Be-wa took it to a luxurious yacht to show his friend, Ah-cheng, a sailer. However, the latter was out, and his shipmate, Chang Hung-fat took the letter but brought it to Wang Chun-tong, a water-front Boss, who recognized its value.
Learning of the death of her father and now without support, Yin-ching called on Yu Tung's family to plead her right. However, she was driven away by Mrs. Yu and Keh-chia as an imposter. Keh-chia was Yu Tung's legitimate son with a mean and avaricious nature. His sister, Dellie, was sympathetic but overruled. Yin-chirg was thus forced to drop school and took a job as nightclub singer.
One of the dancers in the nightclub had been familiar with Yu Tung, she told Yin- ching that Yu Tung had been with her before the crash. When he left her that night, she saw the letter lying beside Yu Tung's seat in the car. Yin-ching went to inquire from the water front people one by one. At about the same time, Wang Chun-tong was trying to blackmail Mrs. Yu and Keh-chia. But his price for suppressing this letter was too high to them, who refused.
Yin-ching finally found Be-wa, who led her to Hung-fat asking for the letter back. Hung-fat tried to frighten her off, but was stopped by Ah-cheng, who compelled Hung-fat to confess.
They went to recover the letter from Wang Chun-tong's house. Wang's wife, Mei- kuh, was a very kindly woman. Learning of the injustice, she stole the letter from Wang's pocket and sent it by a shoe-shine boy to the waiting Ah-cheng in a teashop. Later, the theft was discovered; and Wang killed Mei-kuh in his rage.
The shoeshine boy misdelivered the letter to another man, and the letter disappeared again. After some days, an advertisement appeared on the newspaper for Yu Yin-ching to apply for the letter. Both Wang and Ah-cheng went, but aided by Hung-fat, Wang was able to overcome Ah-cheng and escape with the letter.
But he did not go far. Keh-chia was waiting outside with a car. He drove forward and hit Wang, who was killed on the spot. Keh-chia took the letter and tried to escape in his car. But he was so panic-stricken that he drove against a roadside boulder and crashed.
The letter was now recovered by Yin-ching. Yet her feeling toward it is one of strong repugnance, since her inheritance had already killed two men and also the innocent and kind Mei-ku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