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扇」
——全部曲詞——
文秀:(嶺上梅)到京師,訪母舅,却遇因公他往,不獲聚首,未知歸期難等候,洛陽作客,閒來便到處行遊。
文秀:續(唱)一不是燒香,盼保佑,二不是拜佛有求謀。
文秀:(續唱)爲素仰寶刹是名勝,値歸途順道到此玩遊。
文秀:(續唱)莫不是天下名山僧佔盡凡塵俗子不能留。
文秀:(續唱)我佛常開方便門,千里拒人何解究
文秀:(減字芙蓉)蔡氏怕見外間人,定恐閒言譏貌醜。
玄通:(接)艶絕洛陽人盡曉,更是仕女班頭。
文秀:(接)燒香禮佛本平常,摒絕外人殊荒謬。
玄通:(接)原怕花嬌招浪蝶,所以摒絕外人遊。
文秀:(士工花)你着起僧衣雖算佛門人,惟是佛理禪機還未透。
玄通:(士工花下句)不是存心來逐客,怎奈貧僧處境實煩憂,官家有命未敢違,尙希公子能將就。
文秀:(花下句)吏部天官吾舅父,先父會爲閣老拜龍樓,文秀何嘗不是宦門人,叫我走時不如命她走。
蘭英:(仙女散花)莊嚴佛舍,通明淸幽。
蘭香:(接)睹百花,似爲客羞。
秋紋:(接)風拂細柳綠如柔。
蘭香:(接)滌除玉懷塵垢。
蘭英:(接)嫦翠嬌紅芬芳透,但看景緻,已忘恨與憂。
蘭香:(接)步珊珊,意悠悠。
秋紋:(接)來燒香,兼閒遊,內心自感暢歡不休
蘭英:(接)我佛拈花低笑,香篆金獸,淸心下禮稽首。
秋紋:(木魚)何以眼核光光,望住大家閨秀,一副貪婪面孔,總不知羞。
蘭香:(接)我地歷向燒春,未曾見此和尙侍候,十足斯文無賴,擧動亦覺輕浮。
文秀:(接)我自西天到此,指導徒弟潛修,我嘅徒第就是玄通。
秋紋:(接)哼,我話認眞荒謬。
秋紋:(接)照將年齡推算,便知你言語虛浮。
蘭香 (三脚櫈)我地時常來拜佛,未曾見過你上香油。
秋紋:(接)掛單和尙太囂張,未把色空來參透。
文秀:(接)佛理本無恩怨,任由譭譽也低頭。
蘭香:(士工花)哼,最怕是存心不正犯紅顏,顧住拉你去見官將罪究。
蘭英:(士工長花下句)跪蒲團,三叩首, 一願佛爺能庇佑,佑我爹娘長壽樂無愁。
蘭香:(接)二願爹爹官運能長久,無災無難,早日賜爵封侯。
蘭英:(接)第三願……第三願……
玄秀:(接)第三願天賜良緣,令小姐早成佳偶。
蘭香:(夢中夢)你不怕醜,眞多口,確令我心嬲
秋紋:(接)不顧面,不知羞,講說話還下流。
文秀:(接)一心想祝福,致令多開口,妄斥我下流,成何理由。
文秀:(銀河會)今番慶得見到官家閨秀。
蘭英:(接)不應妄充客僧,禪堂會女流。
文秀:(接)冒犯娥眉誠罪咎,皆因有心與嬌共唱酬。
蘭英:(接)你爲人亦算輕狂,居心非忠厚。
文秀:(接)無術與嬌相見,迫於要用計謀。
蘭英:(接)你才名冠九洲,行爲却可羞,因何戲弄閨秀。
文秀:(接)欲䬸秀色,冒充客僧侍候,盼能原宥
蘭英:(接)深閨女子,也慕君文章錦綉慶得相對,尙覺嬌羞。
文秀:(接)幸獲相見亦算天意造就,我心只願得合鴛鴦偶。
蘭英:(接)從來未有,一見到便訂婚媾,你太不知羞
文秀:(接)兩心相印,共結佳偶,論正道理不必羞。
蘭英:(接)你改裝欺紅顏,實難辭其咎,不將拘官重責憤恨勢不休。
文秀:(接)文秀當樂意承罪咎,愛念勢不休,因嬌所致被官府査究,剛刀加身也不願遠走。
蘭英:(反線罵玉郞)悄撥窗紗,滿腔綺思,恨煞寃家,却又愛煞寃家,俏書生,眞瀟洒,晝夕相思,芳心自無那,每念徐文秀不禁面上泛紅霞。
蘭英:(木魚)曾與解元邂逅蓮台下,拈香侍候看瓊花。
蘭香:(接)枉你相思終日無虛假,慈航焉可作仙槎。
蘭英:(接)佛地潛修原是詐,爲親香澤着袈裟。
蘭香:(接)猶記他玉樹臨風人瀟洒。
蘭英:(接)不但丰儀俊秀,更重腹蘊才華。
蘭英:(七字淸中板)看詩詞,相遇東墻下,兩心傾慕長情芽,羞顏曾共談婚嫁,悔只悔未指紅樓是妾家。
蘭香:(接)千里姻緣成佳話,準備吉筐盛禮茶,(士工花)皇天不負有情人,放開心事毋牽掛
秋紋:(白)哼,重話冇野想喎,你估我唔知祥,(士工花下句)分明是深閨少女春心動,終日不思飯與茶,秋紋自可作紅娘,包管令張生待月西廂下。
文秀:(小紅燈)東風切盼紅杏嫁,快樂情河共泛槎,幾番相訪,却憐未見她,難得計謀進官家,因使寸心似亂麻,已覺相思可怕,更慮情天多幻化。
秋紋:(反線逍遙樂)妄帶書生入蔡家,小姐知到我定捱罵。
文秀:(接)可以盡量放心,引進香閨一見嬌娃。
秋紋:(接)紅娘爲了西廂約,本身到底受痛打。
文秀:(接)當作善心,恩施甘露育愛芽。
秋紋:(接)確令人害怕。
文秀:(接)不必怕。
秋紋:(接)只怕讀書人僞詐。
文秀:(隨風而逝)須知文秀幾經折辱才獲到官家
蘭英:(接)淑女素守家規,綉閣見外人惹笑罵。
文秀:(接)佛地結識,深仰好嬌娃。
蘭英:(接)分明輕佻莽撞,使人咬碎銀牙。
文秀:(反線小桃紅)深希結得並蒂花。
蘭英:(接)我心亂似蔴。
文秀:(接)幾經艱難與耐心,方得走進玉人家,爲你痴心未有虛詐。
蘭英:(接)狂士也書生是狂士也,欲作偷香韓壽,不驚被捉與被拏,擅進深閨令我羞怕。
文秀:(接)欣得相對相親,不驚刀斧相加,嬌你莫再多羞怕。
蘭英:(接)但覺一番柔情蜜意,粉腮不禁暈然若赤霞。
文秀:(接)心只盼,玉鳳毋棄寒鴉。
蘭英:(接)愁無那。
文秀:(接)願借春陰育愛芽。
蘭英:(接)情塲幻化,芳心還懼怕。
蘭英:(續)在綉閨,傾心說出有情話,不知眞實與虛假。
文秀:(接)若有虧心兼負情,拋棄此嬌花,保祐我本身不得善終。
蘭英:(接)你莫說此駭人說話。
文秀:(接)上有蒼天可証眞心非虛假。
蘭英:(接)但聽才郞誓語,當知非奸詐。
文秀:(接)倘得矢心相愛共諧白首,也應發誓蘭房內,不必羞愧弄絳紗。
文秀:(續)齊齊下拜,與嬌雙雙發誓,綠窗下,若有虧心,改志負情負愛,血濺碧沙。
蘭注:(接)儂若負君必遭殛打。
文秀
蘭英:(合唱)矢志永好,一世永合,固植愛根,雙雙欣結並蒂花。
蘭英:(士工花下句)窓前訂下盟心約,終身守候更無他,爲防洩漏了春光,敢請徐郞歸去吧。
文秀:(雙鳳朝陽尾段)共叙蘭閨心何樂也。
蘭英:(接)心恐萱親知聞確令我驚怕。
文秀:(接)難得纏綿共話,毋驚慈幃怒罵。
蘭英:(接)只爲擅自訂婚,倘遭斥譴好不羞家。
文秀:(反線中板)鳳侶結同心,興懷尤未盡,何堪遽爾早還家,爲着表衷誠,玉珮贈嬌卿,信物輕微求收下。
蘭英:(接)情義比金堅,投桃應報李,難禁彩面泛紅霞,(士工花)沉香寶扇贈徐郞,須知此物超乎千金價。
文秀:(士工花下句)待捷秋闈朝聖主,補行納聘娶嬌娃,痴心當可質神祗,娥眉不用多牽掛。
昌義:(楊翠喜)金釵玉珮髻邊花,文定禮金與共禮茶,幸望留下,好待擇日來迎迓。
夫人:(接)尊翁不相棄,共結親家。
昌義:(接)喜得佳偶樂無話。
夫人:(接)不過女兒有言在先,選婿,非登科子不嫁
昌義:(接)尤幸小侄是文壇健將,不必爲此驚怕
昌義:(士工花下句)自問才華堪倚馬,今秋赴試往京華,大登科後小登科,更備彩輿迎鳳駕。
夫人:(士工花下句)選得太守之兒爲女婿,門登對戶當不差。
秋紋:(乘龍跨鳳)一腔綺思,心中更感囉攣,羞見玉樓,仍然放下重簾,細心意味,使人紅面,風中佇立,欲前行却未敢再行前。
夫人:(三脚櫈)關係女兒終身事,就在綉閣可言明,適才范公子到來,更備聘金求淑眷。
夫人:(續)見佢温文還俊彥,曾收聘禮訂良緣。
蘭英:(士工花)好比晴天起巨雷,凌空降下無情劍,(七字淸中板)望娘親,聽我進一言,當日女兒曾許願,不同秀士結情緣,高中三元方合選。
夫人:(接)只是收文定,花轎未臨門,曾以奪魁爲條件,身榮方可鳳諧鸞,昌義也應承,乖女毋掛念。
蘭英:(接)范公子,末必可掄元,卽日退婚還利便,他朝悔約惹間言,(士工花)黃堂隹婿是靑襟,怎令女兒消恨怨。
文秀:(火中蓮引子)情天變幻。
蘭英:(接)毀碎良緣。
文秀:(接)驚悉迫婚更心亂。
蘭英:(接)鴛侶受刧蝶夢化烟。
文秀:(接)罡風吹得愛絲斷。
蘭英:(接)剛刀强斬並頭蓮。
秋紋:(接)鸞巫已破,難容再算。
文秀:(接)恨海嘆莫塡。
秋紋:(接)暗恨夫人,强定姻緣。
蘭英:(接)凄酸嘆命蹇。
文秀:(接)空稱得到此寶扇,本可與你結鳳鸞。
蘭英:(接)愛君實有心,嘆息福份太淺,有恨難言。
文秀:(乙反木魚)正是頭顱可斷情難斷。
蘭英:(接)盼有媧皇煉石補情天。
秋紋:(接)只怕環境迫人難預算。
文秀:(接)緣慳福薄復何言。
蘭英:(接)蘭英矢志無更變。
秋紋:(接)須防難逆老慈萱。
蘭英:(接)就算綉閣橫屍碧血濺,也續今生未了緣。
文秀:(打掃街中段)小生讀飽聖賢,對玉女心存愛念,不曾辱玷閨中女蟬娟。
蘭英:(接)弱女非下賤,閨中鴛侶叫做徐文秀,占魁鄕試美譽傳遍,皆因往燭香,雙方結識互存愛念。
文秀:(接)高攀玉女結鳳鸞,爲仰幽嫻美艶,風流任性欣得兩情牽。
文秀:(續)尙盼相憫憐。
蘭英:(接)更希許結鳳鸞。
秋紋:(接)佢地痴心實少見。
夫人:(接)一于拘拿休再言。
秋紋:(接)還望顧慮,把秀士送官按罪究治,勢令揭露野合情鴛,家聲有損。
夫人:(接)書生的確行爲下賤,還存妄念。
文秀:(接)盼望恕宥。
蘭英:(接)盼望見諒。
秋紋:(接)撮合情鴛。
夫人:(接)應該拉鎖見州官。
文秀
蘭英:(接)哀哀倒拜,定必要憐念。
蘭英:(士工花下句)爲續藍橋雙棲約,忍辛酸强別家園。
秋紋:(春風得意)改裝女變男。
蘭英:(接)爲訪情侶,匆匆到此間。
秋紋:(接)天色將晚。
蘭英:(接)不見徐郞,無從酌商更重麻煩。
秋紋:(接)一切還要照直談。
紹龍:(士工慢板)浮沉宦海老年人,伯道無兒娛晚景,禪門駐馬暫勾留,怕望東墻,花月影,(士工花下句)漫步徘徊芳苑內,淸幽景緻總怡情,宵深未覺夜眠遲,正合吟哦來遣興。
紹龍:(減字芙蓉)萍水幸相逢,敢問尊名和貴姓
蘭英:(白)吓….我…係,晚生徐文秀,失禮。
紹龍:(接)世事多凑巧,竟然同姓又同名,(士工花)老夫外甥亦姓徐,文秀才名人所敬。
蘭英:(採花詞)廣東是書生鄕井,爲圖赴試趕上京,沿途賞覽名勝,恐客店不寧靜。
紹龍:(接)本身姓陸,向住帝京。
蘭英:(接)却憐父母早已亡命,孤單身世似浪萍
紹龍:(木魚)雖爲吏部尙書在朝輔政。
蘭英:(接)旣獲高官厚祿,何用嘆息聲聲。
紹龍:(接)只嘆膝下尤虛,終日傷孤另,他日陸門宗嗣倩誰承。
蘭英:(白)蒙大人不棄,晚生敢不從命……乾爹在上,受孩兒百拜。
紹龍:(士工花下句)白髮蒼蒼人已老,至今才聽喚爺聲,陸門有子可充閭,眞令老懷多高興。(白)我姓陸,你當然改姓陸,不如就以世傑爲名。
天標:(送情郞)令郞有才華,令老夫欽敬,老兄可有替佢繫紅繩。
紹龍:(接)老夫心中正爲佢選婚聘,未悉誰家嬌姿好品性。
天標:(接)慚然同老兄說實情,小女蘭英方想招婚聘。
紹龍:(剪剪花)原來侄女仍屬雲英,當可卜鴛鴦証。
天標:(接)小女素有賢良性,端莊更冰淸。
天龍:(接)替乖仔賦雙星,老懷歡慰莫名。
天標:(接)結親家,喜不勝。
紹龍:(接)且擇良辰將聘禮奉呈。
紹龍:(木魚)爲父曾替我兒把良緣訂,相配尙書小姐蔡蘭英。
蘭英:(木魚)孩兒初入翰林,事業基礎還未定,只以前途爲重,不欲涉兒女私情。
招龍:(三脚櫈)你父年將屆六旬,常因宗嗣心難定,早盼含飴樂,幸而佳偶自天成。
天標:(接)少年及第沐皇恩,自可成親從父命,小女縱然非遁蘊,堪稱艶壓洛陽城,(士工花)才郎淑女配成雙,金玉良緣天註定。
昌義:(無錫景)令郞令甥皆宴鹿鳴,府上叠慶確令人羡敬。
紹龍:(接)尊翁與我算得知交,你中得榜眼我亦覺殊榮。
文秀:(接)深希永結友好力奮前程。
文秀:(接)慶沐聖恩,快慰莫名。
昌義:(接)得獲附驥攀麟眞高興。
紹龍:(花下句)後堂設宴同歡叙,預祝你三人早獲好前程。
文秀:(雨打芭蕉)得攀桂苑喜不勝,憶記玉人把婚姻訂,說道金榜題名囘去可以命良媒納聘,沉香寶扇,當作鳳侶三生証,終生不忘情,還幸得志,未負紅顏期盼,使我樂忘形。
秋紋:(接)知心已獲身榮,正幸重逢叙舊情。
蘭英:(接)雖則當初心相傾,最忌男兒無定性,所以相逢先相試,得志後如何對娉婷。
秋紋:(接)小姐眞可耐性。文秀:(反線望粧台引子)誰爲你!你!你……下聘此嬌卿。
文秀:(望粧台反線)不管天標把婚訂,抑或舅父將婚定,表弟若明理,便要推翻了此婚聘。
蘭英:(接)父親作主更代訂婚,推翻總不應。
文秀:(接)皆因表况早識此淑女,婚姻暗訂。寶扇相貽三生証。
蘭英:(接)表兄意欲賦雙星,婚姻盡聽嚴慈命,靡可自定。
文秀:(接)欣得終身對像,更希綉閨永見儷影,焉可妄任雙親選聘。
蘭英:(接)雖則表兄選得對像,只恐蘭英不納聘
文秀:(接)雙雙繡閨訂鳳盟,嬌心不更改,我不負愛卿。
蘭英:(接)芳心愛表弟,抑愛表兄,他朝相見方可証
文秀:(接)嬌姿已經當天發誓,冰淸玉蘭性,誓作鴛鴦永相併。
文秀:(南音)望你稍施憐憫,讓蘭英,我與嬌嬈果屬有眞情。
蘭英:(接)飽讀詩書知愛敬,迫讓妻房理不應。
文秀:(接)互愛痴心天可証,敢求還我好娉婷。(催爽)再次求懇,焦燥不勝。
文秀:(接)不獲蘭英諧婚聘,惟願山門披剃去敲經。
蘭英:(接)未信世間男子,有如此多情。
天標:(三脚櫈)老夫今次往京華,選到一名好女婿,長女蘭英眞有幸,可以探花配眉黨。
夫人:(士工花)老身經把蘭英配范,兼且也曾收聘禮。
蘭香:(士工花下句)家姐不願嫁爲范氏婦,恐無能力抗慈幃,竟與秋汝出走不知踪,更慮飄零曾斃命。
天標:(接)獨行獨斷許婚事,迫使女兒出走太胡爲,如何應付探花郞,越想越思心趙翳。
昌義:(春風秋雨)老丈人心憂翳,望來像怪責小婿,專心拜訪未有違例,一切也合禮規。
昌義:(續唱)爲何見面聲色俱厲。
夫人:(接)佢實情,不知底細,亂言令你驚畏。
昌義:(接)好姻緣由岳母承認,我是蔡家金龜婿
夫人:(白杬)老身曾將你驅逐,因何尙要再番來㗎。
天標:(接)許人爲你許婚姻,竟敢登門稱女婿。
文秀:(接)沉香寶扇爲信物,蘭英親口許我爲妻,更謂秋闈得捷錦衣還,便爲蔡氏金龜婿,句句眞情照直講,百年好合約難雲違。
昌義:(接)年兄說話太無稽,許婚當憑三書六禮,小弟曾經納聘蔡家,正式尙書大女婿。
文秀:(接)沉香寶扇嘅來源,尙書當然知底細,聖君賜贈蔡蘭英,聲明以扇爲媒諧伉儷,蘭英轉贈徐文秀,當同文秀結夫妻。
昌義:(白杬)岳母大人作主張,當日也曾收聘禮,一女焉能配二夫,當由昌義迎佳麗。
文秀:(接)年弟毋須再講多,講多亦無謂,鳳侶情投兼意合,蘭英終是狀元妻。
紹龍:(士工花下句)婚事由兄親口訂,早盼佳兒佳婦慶眉齊,幸毋節外再生枝,得遂向平心快慰。
文秀:(七字淸中板)婚姻事,本屬不消提,早訂鸞盟非虛僞,蘭英是我未婚妻,舅父今日到來,正好主持婚禮。
蘭英:(接)爭眷屬,原是太胡爲,何愁天下無佳麗,成人之美義無虧。應讓表兄成幷蒂。
昌義:(接)求配偶,應份照常規,一女焉能招三婿,旣捷聘禮便于歸,(士工花)當由昌義娶蘭英,因爲岳母也曾收聘禮。
天標:(沉花下句)唉地地,使我意亂心迷。
文秀:(武西廂)還求維護婚姻問題。
昌義:(接)還求維護婚配問題。
蘭英:(接)三夫怎能娶一個嬌妻。
文秀:(接)爭配鳳侶勢不失威。
昌義:(接)爭娶淑女勢不輸虧。
紹龍:(接)負約實胡爲。
天標:(接)須要想計,怎令乖女賦于歸。
文秀:(接)應要做我嬌妻。
昌義:(接)應要共我雙棲。
蘭英:(寄生草)兩位心意盼做蘭英情婿,應該商量善法子解决此問題。
昌義:(接)唯要迎娶玉人歸。
文秀:(接)雖知三個競選,獨我一個入圍。
蘭英:(接)免傷友誼和氣,我願犧牲一切。
昌義:(接)確是情隆義厚。
蘭英:(接)不必計。
文秀:(接)表弟確知趣做就愚兄成幷蒂。
昌義:(接)雖則少一人競爭,你都未必入圍。
昌義:(七字淸中板)皇天在上鑒痴痴,願與嬌諧伉儷,百年好合永不遺。(士工花)倘有變志負心,便遭天雷殛斃。
蘭香:(士工花下句)旣是痴心無異向,芳心允諾永雙棲,夫妻情愛似金堅。
昌義:(士工花下句)已蒙小姐不相棄,親口應承做我妻。
夫人:(白)乜你肯娶我呢個女咩。
昌義:(接唱前腔)我地同心結好鴛鴦,專意到來言底細。
蘭香:(三脚櫈)誓言尤在耳,何故便忘遺。
昌義:(接)誰叫你弄玄虛,使我誤中胭脂計。
蘭英:(銀台上一句)望見諒,莫再迫我娶嬌妻。
蘭英:(女聲接唱前腔)身爲女子確實無能娶嬌妻
紹龍:(接)休作弊,爲想却婚,扮成嬌姿有心作僞。
天標:(接)望見諒,是我親生愛女,怎可以學人地娶妻,非作偽。
夫人:(接)原不甘老身作主而嫁范家,私奔免迫結伉儷。
蘭英:(士工花下句)日爲抗盲婚而出走,寺中相遇感提携,雌雄撲朔赴秋闈,爲覓徐郎諧伉儷。
紹龍:(白)原來咁嘅,唉,(花下句)晚年有子,成虛願。
文秀:(接)幸得外甥承繼莫悲悽。
夫人:(接)女兒皆配好良緣。
天標:(接)再擇良辰行大禮。
文秀:(西皮下句連序)愛意似金堅到底,粧台伴愛妻。
蘭英:(接)結情鴛,兩心永維繫。
昌義:(接)娶得玉人,多快慰。
衆人:(合唱)諧永好,到白頭福與天齊。
電影故事
『沉 香。扇』
——本事——
松江解元徐文秀,文名馳譽中原,因奉母命至京中探視母舅吏部尙書陸龍紹,適陸奉旨代狩淮北,不遇,途經開封,客居無聊,到大佛寺閒游,寺僧玄空阻之,謂今日兵部尙書蔡天標之長女蘭英小姐到寺進香,事先通知着閒人廻避,文秀不服,與之理論,卒說服玄空,乃得在寺中游玩,一時詩興勃發,就在壁上題詩一首遣興,未幾,蘭英至,避逅於堦前,乍相逢頗似舊相識,兩人不覺停步凝視,蘭英旋自覺失儀,低頭偕婢入大殿參神去,文秀自趨花園中閒游,念及昔日隨父官服京中,年尙幼,芳鄰蔡家亦有女蘭英,彼此年相若,時作靑梅竹馬戲,父死返鄕卽不復相見,因念此蔡小姐莫非當日之鄰家女,乃决暫不離寺,留園中守候。不久,蘭英參神畢,見壁上題詩甚工,不禁誦讀再三,及見署名徐文秀,亦頗涉懷想,乃託詞游覽寺中景物,暫不囘家,亦游於園中,見蝶,戲撲,失手墮下手上沉香扇,正欲低首拾囘,文秀已趨前代拾得奉還,兩人乃藉此通欵曲,相問之下,果是昔年遊侶,不禁大喜,絮絮叙當年樂事,但彼此究已長成,男女避嫌,不免靦典,不久,經婢秋紋前來催促,蘭英遂歸,文秀經此一見,夢魂繫之,决不避艱苦,往再見蘭英。
次日,文秀竟更破衣,僞稱窮家子,父母雙亡,求自鬻於蔡家,蔡夫人喜其俊玲俐,留之服役,賜名蔡安,偵知蘭英香閨在園中西廂,有暇卽到園中窺伺,冀能復得見蘭英,一日,果見蘭英與其妹蘭香在園中嬉戲,蘭英又遺落其沉香扇而不覺,不久,蘭香去,蘭英亦返西廂,文秀卽上前將扇拾起,把玩不忍釋,蘭英旣歸閨中,發覺失扇,命婢秋紋往花園找尋,見文秀而不認識,文秀將之捉弄一番,坦然自承拾得沉香扇,但必須親至閨中交還小姐,秋紋斥之狂妄,並謂小姐必不肯見一書僮,文秀謂祗需秋紋代傳詩兩句,小姐定肯見之,秋紋奇而允之,文秀信口誦:「文采風流神韵透,秀娥應記佛前香。」詩兩句,秋紋代傳之於蘭英,蘭英見詩句鶴冠「文」「秀」二字,知文秀已來,不禁又羞又喜,但在秋紋面前不欲表露,佯怒着秋紋喚之至閨中責備,秋紋如命喚文秀入,蘭英着秋紋出,嗔怪文秀不應放誕至此,文秀備道相思之苦,蘭英實愛文秀才貌雙全,羞允委身,秋紋實出而未去,盡聞所言,逕人道喜,蘭英大羞,文秀索贈信物,蘭英以兩番相見,俱以沉香扇引進,卽以扇贈文秀,更借喩勿秋扇見捐之意,文秀受而信誓旦旦,矢不相負,二人乃在閨中依戀備至。
開封太守范增壽之子范昌義本極愛慕蘭英,因春幃試期在卽,需赴京應試,此時啣父命來見蔡夫人當面求婚,蔡夫人以昌義家財勢俱備,當喜允之,昌義大喜,賚納采儀吿退,夫人喜入吿蘭英,蘭英不知母驟至,文秀躱藏不及,夫人喜未盡而怒橫生,文秀備道身世,亦不獲夫人諒,蘭英苦求夫人退范家婚盟,非文秀寧死不婚,夫人指文秀誘其女,要官究治爲脅,若蘭英允婚范家,卽逐文秀作了,蘭英不欲文秀聲名掃地,權應母命,文秀卽被逐走,迨母去後,蘭英乃向秋紋表白心事,頃母前允婚於范家,不過爲權宜之計,决卽往追尋文秀,秋紋决意相隨,但以女服在外諸多不便,着換男裝同去。
蘭英與秋紋旣換男裝追出,祗一線之隔而不能與文秀相遇,時已黃昏,又不敢復返家中,乃投宿於大佛寺中,擬明天再作打算。
文秀之母舅陸龍紹巡視淮北後返京述職,過開封時已日落啣山,亦投宿於大佛寺,與蘭英主僕分東西客舍住宿,相隔一園,是夜,蘭英心事縈懷,不能入寐,步入園中,思前想後,因恐追踪文秀不獲,又恐被母尋囘逼嫁,更因匆匆出走未携銀両,生活堪虞,一時頓萌短見,擬投身園內井中自盡,適龍紹散步出花園見之阻止,問其所苦,蘭英不敢照實吿之,訛言父母雙亡,擬上京赴老,路上盤費吿罄,故萌短見,龍紹信以爲眞,憐其遇,收之爲義子,携返京中,取名陸世傑。
蘭英在陸家下幃苦讀,及期應試,竟獲中探花,是期金榜題名,狀元乃文秀,榜眼則爲范昌義。蘭英高中囘家,紹龍大喜,不久兵部尙書蔡天標來向紹龍道喜,父女相逢不辨,蘭英故識其父,但又不便相認,天標並向紹龍求聯秦晉之好,蘭英以自己嫁自己,在旁暗覺好笑,龍紹聞天標所求,大喜,卽允之,天標囑紹龍遣子到開封成親後,卽吿退
天標去後,文秀榮歸謁舅,紹龍以子甥俱獲掄元,更喜,文秀故不知所謂表弟者卽蘭英,蘭英不便揭露身世,紹龍以甥與子均屬年兄弟,着之到書房細談,蘭英乃値此機會一試文秀,故意謂將到開封就親,文秀初則向之道喜,繼知所婚者乃蘭英,大爲震動,苦求之讓妻,蘭英故意不允,文秀備道與蘭英相愛之事,矢誓非蘭英不娶,蘭英乃知文秀心無二向,表白身世,文秀歡喜若狂,但仍恐蔡家不允婚,亦恐喬裝應試有欺君之罪,乃坦白向紹龍陳明,至此紹龍方如夢初覺,憐二人之痴,允代爲設計。
天標返家吿夫人,已將女許婚陸探花事,夫人以失女事吿之,並吿以曾許范榜眼事,天標不允承認范榜眼親事,夫人則反對許婚於陸探花,夫妻二人爲此事爭辯不休,不久,范昌義到,夫人待以婚禮,天標則不允相認,正無可收拾之際,陸探花又到,天標則待以女婿之禮,而夫人則决不相認,其勢更不可以拾,而徐狀元又到,天標及夫人均不肯相認,而文秀則提出信物爲証,兩老則互爭女婿,狀元探花榜眼則互爭娶妻,頓使閧堂大亂,天標以如此亦無可解决,乃着三人入花園中磋商,自己則與老妻商議辦法,三人如命入,旣至園中,蘭英託詞他去,范與徐則仍在園中爭論,未幾,蘭英之妹蘭香出,自認爲蘭英,文秀會意,求蘭香自擇,蘭香乃願婚范昌義,昌義尤以爲美人垂靑,大喜,不久蘭英復女裝出,而認爲妹,至此昌義當然讓與文秀,四人互相協定,决不反悔,同出見天標夫婦,此時天標夫婦猶爭論未息,見四人出,大爲愕然,由蘭英及文秀解釋明白,方始釋然,卽范昌義亦不能反口矣,正於此時,紹龍趕到,吿以已將實情奏明聖上,不但不遭譴責,反將探花卽改封狀元夫人云,於是舉家大喜,各得其所,共慶團圓。
——劇終——
「沉。香扇」
——全部曲詞——
文秀:(嶺上梅)到京師,訪母舅,却遇因公他往,不獲聚首,未知歸期難等候,洛陽作客,閒來便到處行遊。
文秀:續(唱)一不是燒香,盼保佑,二不是拜佛有求謀。
文秀:(續唱)爲素仰寶刹是名勝,値歸途順道到此玩遊。
文秀:(續唱)莫不是天下名山僧佔盡凡塵俗子不能留。
文秀:(續唱)我佛常開方便門,千里拒人何解究
文秀:(減字芙蓉)蔡氏怕見外間人,定恐閒言譏貌醜。
玄通:(接)艶絕洛陽人盡曉,更是仕女班頭。
文秀:(接)燒香禮佛本平常,摒絕外人殊荒謬。
玄通:(接)原怕花嬌招浪蝶,所以摒絕外人遊。
文秀:(士工花)你着起僧衣雖算佛門人,惟是佛理禪機還未透。
玄通:(士工花下句)不是存心來逐客,怎奈貧僧處境實煩憂,官家有命未敢違,尙希公子能將就。
文秀:(花下句)吏部天官吾舅父,先父會爲閣老拜龍樓,文秀何嘗不是宦門人,叫我走時不如命她走。
蘭英:(仙女散花)莊嚴佛舍,通明淸幽。
蘭香:(接)睹百花,似爲客羞。
秋紋:(接)風拂細柳綠如柔。
蘭香:(接)滌除玉懷塵垢。
蘭英:(接)嫦翠嬌紅芬芳透,但看景緻,已忘恨與憂。
蘭香:(接)步珊珊,意悠悠。
秋紋:(接)來燒香,兼閒遊,內心自感暢歡不休
蘭英:(接)我佛拈花低笑,香篆金獸,淸心下禮稽首。
秋紋:(木魚)何以眼核光光,望住大家閨秀,一副貪婪面孔,總不知羞。
蘭香:(接)我地歷向燒春,未曾見此和尙侍候,十足斯文無賴,擧動亦覺輕浮。
文秀:(接)我自西天到此,指導徒弟潛修,我嘅徒第就是玄通。
秋紋:(接)哼,我話認眞荒謬。
秋紋:(接)照將年齡推算,便知你言語虛浮。
蘭香 (三脚櫈)我地時常來拜佛,未曾見過你上香油。
秋紋:(接)掛單和尙太囂張,未把色空來參透。
文秀:(接)佛理本無恩怨,任由譭譽也低頭。
蘭香:(士工花)哼,最怕是存心不正犯紅顏,顧住拉你去見官將罪究。
蘭英:(士工長花下句)跪蒲團,三叩首, 一願佛爺能庇佑,佑我爹娘長壽樂無愁。
蘭香:(接)二願爹爹官運能長久,無災無難,早日賜爵封侯。
蘭英:(接)第三願……第三願……
玄秀:(接)第三願天賜良緣,令小姐早成佳偶。
蘭香:(夢中夢)你不怕醜,眞多口,確令我心嬲
秋紋:(接)不顧面,不知羞,講說話還下流。
文秀:(接)一心想祝福,致令多開口,妄斥我下流,成何理由。
文秀:(銀河會)今番慶得見到官家閨秀。
蘭英:(接)不應妄充客僧,禪堂會女流。
文秀:(接)冒犯娥眉誠罪咎,皆因有心與嬌共唱酬。
蘭英:(接)你爲人亦算輕狂,居心非忠厚。
文秀:(接)無術與嬌相見,迫於要用計謀。
蘭英:(接)你才名冠九洲,行爲却可羞,因何戲弄閨秀。
文秀:(接)欲䬸秀色,冒充客僧侍候,盼能原宥
蘭英:(接)深閨女子,也慕君文章錦綉慶得相對,尙覺嬌羞。
文秀:(接)幸獲相見亦算天意造就,我心只願得合鴛鴦偶。
蘭英:(接)從來未有,一見到便訂婚媾,你太不知羞
文秀:(接)兩心相印,共結佳偶,論正道理不必羞。
蘭英:(接)你改裝欺紅顏,實難辭其咎,不將拘官重責憤恨勢不休。
文秀:(接)文秀當樂意承罪咎,愛念勢不休,因嬌所致被官府査究,剛刀加身也不願遠走。
蘭英:(反線罵玉郞)悄撥窗紗,滿腔綺思,恨煞寃家,却又愛煞寃家,俏書生,眞瀟洒,晝夕相思,芳心自無那,每念徐文秀不禁面上泛紅霞。
蘭英:(木魚)曾與解元邂逅蓮台下,拈香侍候看瓊花。
蘭香:(接)枉你相思終日無虛假,慈航焉可作仙槎。
蘭英:(接)佛地潛修原是詐,爲親香澤着袈裟。
蘭香:(接)猶記他玉樹臨風人瀟洒。
蘭英:(接)不但丰儀俊秀,更重腹蘊才華。
蘭英:(七字淸中板)看詩詞,相遇東墻下,兩心傾慕長情芽,羞顏曾共談婚嫁,悔只悔未指紅樓是妾家。
蘭香:(接)千里姻緣成佳話,準備吉筐盛禮茶,(士工花)皇天不負有情人,放開心事毋牽掛
秋紋:(白)哼,重話冇野想喎,你估我唔知祥,(士工花下句)分明是深閨少女春心動,終日不思飯與茶,秋紋自可作紅娘,包管令張生待月西廂下。
文秀:(小紅燈)東風切盼紅杏嫁,快樂情河共泛槎,幾番相訪,却憐未見她,難得計謀進官家,因使寸心似亂麻,已覺相思可怕,更慮情天多幻化。
秋紋:(反線逍遙樂)妄帶書生入蔡家,小姐知到我定捱罵。
文秀:(接)可以盡量放心,引進香閨一見嬌娃。
秋紋:(接)紅娘爲了西廂約,本身到底受痛打。
文秀:(接)當作善心,恩施甘露育愛芽。
秋紋:(接)確令人害怕。
文秀:(接)不必怕。
秋紋:(接)只怕讀書人僞詐。
文秀:(隨風而逝)須知文秀幾經折辱才獲到官家
蘭英:(接)淑女素守家規,綉閣見外人惹笑罵。
文秀:(接)佛地結識,深仰好嬌娃。
蘭英:(接)分明輕佻莽撞,使人咬碎銀牙。
文秀:(反線小桃紅)深希結得並蒂花。
蘭英:(接)我心亂似蔴。
文秀:(接)幾經艱難與耐心,方得走進玉人家,爲你痴心未有虛詐。
蘭英:(接)狂士也書生是狂士也,欲作偷香韓壽,不驚被捉與被拏,擅進深閨令我羞怕。
文秀:(接)欣得相對相親,不驚刀斧相加,嬌你莫再多羞怕。
蘭英:(接)但覺一番柔情蜜意,粉腮不禁暈然若赤霞。
文秀:(接)心只盼,玉鳳毋棄寒鴉。
蘭英:(接)愁無那。
文秀:(接)願借春陰育愛芽。
蘭英:(接)情塲幻化,芳心還懼怕。
蘭英:(續)在綉閨,傾心說出有情話,不知眞實與虛假。
文秀:(接)若有虧心兼負情,拋棄此嬌花,保祐我本身不得善終。
蘭英:(接)你莫說此駭人說話。
文秀:(接)上有蒼天可証眞心非虛假。
蘭英:(接)但聽才郞誓語,當知非奸詐。
文秀:(接)倘得矢心相愛共諧白首,也應發誓蘭房內,不必羞愧弄絳紗。
文秀:(續)齊齊下拜,與嬌雙雙發誓,綠窗下,若有虧心,改志負情負愛,血濺碧沙。
蘭注:(接)儂若負君必遭殛打。
文秀
蘭英:(合唱)矢志永好,一世永合,固植愛根,雙雙欣結並蒂花。
蘭英:(士工花下句)窓前訂下盟心約,終身守候更無他,爲防洩漏了春光,敢請徐郞歸去吧。
文秀:(雙鳳朝陽尾段)共叙蘭閨心何樂也。
蘭英:(接)心恐萱親知聞確令我驚怕。
文秀:(接)難得纏綿共話,毋驚慈幃怒罵。
蘭英:(接)只爲擅自訂婚,倘遭斥譴好不羞家。
文秀:(反線中板)鳳侶結同心,興懷尤未盡,何堪遽爾早還家,爲着表衷誠,玉珮贈嬌卿,信物輕微求收下。
蘭英:(接)情義比金堅,投桃應報李,難禁彩面泛紅霞,(士工花)沉香寶扇贈徐郞,須知此物超乎千金價。
文秀:(士工花下句)待捷秋闈朝聖主,補行納聘娶嬌娃,痴心當可質神祗,娥眉不用多牽掛。
昌義:(楊翠喜)金釵玉珮髻邊花,文定禮金與共禮茶,幸望留下,好待擇日來迎迓。
夫人:(接)尊翁不相棄,共結親家。
昌義:(接)喜得佳偶樂無話。
夫人:(接)不過女兒有言在先,選婿,非登科子不嫁
昌義:(接)尤幸小侄是文壇健將,不必爲此驚怕
昌義:(士工花下句)自問才華堪倚馬,今秋赴試往京華,大登科後小登科,更備彩輿迎鳳駕。
夫人:(士工花下句)選得太守之兒爲女婿,門登對戶當不差。
秋紋:(乘龍跨鳳)一腔綺思,心中更感囉攣,羞見玉樓,仍然放下重簾,細心意味,使人紅面,風中佇立,欲前行却未敢再行前。
夫人:(三脚櫈)關係女兒終身事,就在綉閣可言明,適才范公子到來,更備聘金求淑眷。
夫人:(續)見佢温文還俊彥,曾收聘禮訂良緣。
蘭英:(士工花)好比晴天起巨雷,凌空降下無情劍,(七字淸中板)望娘親,聽我進一言,當日女兒曾許願,不同秀士結情緣,高中三元方合選。
夫人:(接)只是收文定,花轎未臨門,曾以奪魁爲條件,身榮方可鳳諧鸞,昌義也應承,乖女毋掛念。
蘭英:(接)范公子,末必可掄元,卽日退婚還利便,他朝悔約惹間言,(士工花)黃堂隹婿是靑襟,怎令女兒消恨怨。
文秀:(火中蓮引子)情天變幻。
蘭英:(接)毀碎良緣。
文秀:(接)驚悉迫婚更心亂。
蘭英:(接)鴛侶受刧蝶夢化烟。
文秀:(接)罡風吹得愛絲斷。
蘭英:(接)剛刀强斬並頭蓮。
秋紋:(接)鸞巫已破,難容再算。
文秀:(接)恨海嘆莫塡。
秋紋:(接)暗恨夫人,强定姻緣。
蘭英:(接)凄酸嘆命蹇。
文秀:(接)空稱得到此寶扇,本可與你結鳳鸞。
蘭英:(接)愛君實有心,嘆息福份太淺,有恨難言。
文秀:(乙反木魚)正是頭顱可斷情難斷。
蘭英:(接)盼有媧皇煉石補情天。
秋紋:(接)只怕環境迫人難預算。
文秀:(接)緣慳福薄復何言。
蘭英:(接)蘭英矢志無更變。
秋紋:(接)須防難逆老慈萱。
蘭英:(接)就算綉閣橫屍碧血濺,也續今生未了緣。
文秀:(打掃街中段)小生讀飽聖賢,對玉女心存愛念,不曾辱玷閨中女蟬娟。
蘭英:(接)弱女非下賤,閨中鴛侶叫做徐文秀,占魁鄕試美譽傳遍,皆因往燭香,雙方結識互存愛念。
文秀:(接)高攀玉女結鳳鸞,爲仰幽嫻美艶,風流任性欣得兩情牽。
文秀:(續)尙盼相憫憐。
蘭英:(接)更希許結鳳鸞。
秋紋:(接)佢地痴心實少見。
夫人:(接)一于拘拿休再言。
秋紋:(接)還望顧慮,把秀士送官按罪究治,勢令揭露野合情鴛,家聲有損。
夫人:(接)書生的確行爲下賤,還存妄念。
文秀:(接)盼望恕宥。
蘭英:(接)盼望見諒。
秋紋:(接)撮合情鴛。
夫人:(接)應該拉鎖見州官。
文秀
蘭英:(接)哀哀倒拜,定必要憐念。
蘭英:(士工花下句)爲續藍橋雙棲約,忍辛酸强別家園。
秋紋:(春風得意)改裝女變男。
蘭英:(接)爲訪情侶,匆匆到此間。
秋紋:(接)天色將晚。
蘭英:(接)不見徐郞,無從酌商更重麻煩。
秋紋:(接)一切還要照直談。
紹龍:(士工慢板)浮沉宦海老年人,伯道無兒娛晚景,禪門駐馬暫勾留,怕望東墻,花月影,(士工花下句)漫步徘徊芳苑內,淸幽景緻總怡情,宵深未覺夜眠遲,正合吟哦來遣興。
紹龍:(減字芙蓉)萍水幸相逢,敢問尊名和貴姓
蘭英:(白)吓….我…係,晚生徐文秀,失禮。
紹龍:(接)世事多凑巧,竟然同姓又同名,(士工花)老夫外甥亦姓徐,文秀才名人所敬。
蘭英:(採花詞)廣東是書生鄕井,爲圖赴試趕上京,沿途賞覽名勝,恐客店不寧靜。
紹龍:(接)本身姓陸,向住帝京。
蘭英:(接)却憐父母早已亡命,孤單身世似浪萍
紹龍:(木魚)雖爲吏部尙書在朝輔政。
蘭英:(接)旣獲高官厚祿,何用嘆息聲聲。
紹龍:(接)只嘆膝下尤虛,終日傷孤另,他日陸門宗嗣倩誰承。
蘭英:(白)蒙大人不棄,晚生敢不從命……乾爹在上,受孩兒百拜。
紹龍:(士工花下句)白髮蒼蒼人已老,至今才聽喚爺聲,陸門有子可充閭,眞令老懷多高興。(白)我姓陸,你當然改姓陸,不如就以世傑爲名。
天標:(送情郞)令郞有才華,令老夫欽敬,老兄可有替佢繫紅繩。
紹龍:(接)老夫心中正爲佢選婚聘,未悉誰家嬌姿好品性。
天標:(接)慚然同老兄說實情,小女蘭英方想招婚聘。
紹龍:(剪剪花)原來侄女仍屬雲英,當可卜鴛鴦証。
天標:(接)小女素有賢良性,端莊更冰淸。
天龍:(接)替乖仔賦雙星,老懷歡慰莫名。
天標:(接)結親家,喜不勝。
紹龍:(接)且擇良辰將聘禮奉呈。
紹龍:(木魚)爲父曾替我兒把良緣訂,相配尙書小姐蔡蘭英。
蘭英:(木魚)孩兒初入翰林,事業基礎還未定,只以前途爲重,不欲涉兒女私情。
招龍:(三脚櫈)你父年將屆六旬,常因宗嗣心難定,早盼含飴樂,幸而佳偶自天成。
天標:(接)少年及第沐皇恩,自可成親從父命,小女縱然非遁蘊,堪稱艶壓洛陽城,(士工花)才郎淑女配成雙,金玉良緣天註定。
昌義:(無錫景)令郞令甥皆宴鹿鳴,府上叠慶確令人羡敬。
紹龍:(接)尊翁與我算得知交,你中得榜眼我亦覺殊榮。
文秀:(接)深希永結友好力奮前程。
文秀:(接)慶沐聖恩,快慰莫名。
昌義:(接)得獲附驥攀麟眞高興。
紹龍:(花下句)後堂設宴同歡叙,預祝你三人早獲好前程。
文秀:(雨打芭蕉)得攀桂苑喜不勝,憶記玉人把婚姻訂,說道金榜題名囘去可以命良媒納聘,沉香寶扇,當作鳳侶三生証,終生不忘情,還幸得志,未負紅顏期盼,使我樂忘形。
秋紋:(接)知心已獲身榮,正幸重逢叙舊情。
蘭英:(接)雖則當初心相傾,最忌男兒無定性,所以相逢先相試,得志後如何對娉婷。
秋紋:(接)小姐眞可耐性。文秀:(反線望粧台引子)誰爲你!你!你……下聘此嬌卿。
文秀:(望粧台反線)不管天標把婚訂,抑或舅父將婚定,表弟若明理,便要推翻了此婚聘。
蘭英:(接)父親作主更代訂婚,推翻總不應。
文秀:(接)皆因表况早識此淑女,婚姻暗訂。寶扇相貽三生証。
蘭英:(接)表兄意欲賦雙星,婚姻盡聽嚴慈命,靡可自定。
文秀:(接)欣得終身對像,更希綉閨永見儷影,焉可妄任雙親選聘。
蘭英:(接)雖則表兄選得對像,只恐蘭英不納聘
文秀:(接)雙雙繡閨訂鳳盟,嬌心不更改,我不負愛卿。
蘭英:(接)芳心愛表弟,抑愛表兄,他朝相見方可証
文秀:(接)嬌姿已經當天發誓,冰淸玉蘭性,誓作鴛鴦永相併。
文秀:(南音)望你稍施憐憫,讓蘭英,我與嬌嬈果屬有眞情。
蘭英:(接)飽讀詩書知愛敬,迫讓妻房理不應。
文秀:(接)互愛痴心天可証,敢求還我好娉婷。(催爽)再次求懇,焦燥不勝。
文秀:(接)不獲蘭英諧婚聘,惟願山門披剃去敲經。
蘭英:(接)未信世間男子,有如此多情。
天標:(三脚櫈)老夫今次往京華,選到一名好女婿,長女蘭英眞有幸,可以探花配眉黨。
夫人:(士工花)老身經把蘭英配范,兼且也曾收聘禮。
蘭香:(士工花下句)家姐不願嫁爲范氏婦,恐無能力抗慈幃,竟與秋汝出走不知踪,更慮飄零曾斃命。
天標:(接)獨行獨斷許婚事,迫使女兒出走太胡爲,如何應付探花郞,越想越思心趙翳。
昌義:(春風秋雨)老丈人心憂翳,望來像怪責小婿,專心拜訪未有違例,一切也合禮規。
昌義:(續唱)爲何見面聲色俱厲。
夫人:(接)佢實情,不知底細,亂言令你驚畏。
昌義:(接)好姻緣由岳母承認,我是蔡家金龜婿
夫人:(白杬)老身曾將你驅逐,因何尙要再番來㗎。
天標:(接)許人爲你許婚姻,竟敢登門稱女婿。
文秀:(接)沉香寶扇爲信物,蘭英親口許我爲妻,更謂秋闈得捷錦衣還,便爲蔡氏金龜婿,句句眞情照直講,百年好合約難雲違。
昌義:(接)年兄說話太無稽,許婚當憑三書六禮,小弟曾經納聘蔡家,正式尙書大女婿。
文秀:(接)沉香寶扇嘅來源,尙書當然知底細,聖君賜贈蔡蘭英,聲明以扇爲媒諧伉儷,蘭英轉贈徐文秀,當同文秀結夫妻。
昌義:(白杬)岳母大人作主張,當日也曾收聘禮,一女焉能配二夫,當由昌義迎佳麗。
文秀:(接)年弟毋須再講多,講多亦無謂,鳳侶情投兼意合,蘭英終是狀元妻。
紹龍:(士工花下句)婚事由兄親口訂,早盼佳兒佳婦慶眉齊,幸毋節外再生枝,得遂向平心快慰。
文秀:(七字淸中板)婚姻事,本屬不消提,早訂鸞盟非虛僞,蘭英是我未婚妻,舅父今日到來,正好主持婚禮。
蘭英:(接)爭眷屬,原是太胡爲,何愁天下無佳麗,成人之美義無虧。應讓表兄成幷蒂。
昌義:(接)求配偶,應份照常規,一女焉能招三婿,旣捷聘禮便于歸,(士工花)當由昌義娶蘭英,因爲岳母也曾收聘禮。
天標:(沉花下句)唉地地,使我意亂心迷。
文秀:(武西廂)還求維護婚姻問題。
昌義:(接)還求維護婚配問題。
蘭英:(接)三夫怎能娶一個嬌妻。
文秀:(接)爭配鳳侶勢不失威。
昌義:(接)爭娶淑女勢不輸虧。
紹龍:(接)負約實胡爲。
天標:(接)須要想計,怎令乖女賦于歸。
文秀:(接)應要做我嬌妻。
昌義:(接)應要共我雙棲。
蘭英:(寄生草)兩位心意盼做蘭英情婿,應該商量善法子解决此問題。
昌義:(接)唯要迎娶玉人歸。
文秀:(接)雖知三個競選,獨我一個入圍。
蘭英:(接)免傷友誼和氣,我願犧牲一切。
昌義:(接)確是情隆義厚。
蘭英:(接)不必計。
文秀:(接)表弟確知趣做就愚兄成幷蒂。
昌義:(接)雖則少一人競爭,你都未必入圍。
昌義:(七字淸中板)皇天在上鑒痴痴,願與嬌諧伉儷,百年好合永不遺。(士工花)倘有變志負心,便遭天雷殛斃。
蘭香:(士工花下句)旣是痴心無異向,芳心允諾永雙棲,夫妻情愛似金堅。
昌義:(士工花下句)已蒙小姐不相棄,親口應承做我妻。
夫人:(白)乜你肯娶我呢個女咩。
昌義:(接唱前腔)我地同心結好鴛鴦,專意到來言底細。
蘭香:(三脚櫈)誓言尤在耳,何故便忘遺。
昌義:(接)誰叫你弄玄虛,使我誤中胭脂計。
蘭英:(銀台上一句)望見諒,莫再迫我娶嬌妻。
蘭英:(女聲接唱前腔)身爲女子確實無能娶嬌妻
紹龍:(接)休作弊,爲想却婚,扮成嬌姿有心作僞。
天標:(接)望見諒,是我親生愛女,怎可以學人地娶妻,非作偽。
夫人:(接)原不甘老身作主而嫁范家,私奔免迫結伉儷。
蘭英:(士工花下句)日爲抗盲婚而出走,寺中相遇感提携,雌雄撲朔赴秋闈,爲覓徐郎諧伉儷。
紹龍:(白)原來咁嘅,唉,(花下句)晚年有子,成虛願。
文秀:(接)幸得外甥承繼莫悲悽。
夫人:(接)女兒皆配好良緣。
天標:(接)再擇良辰行大禮。
文秀:(西皮下句連序)愛意似金堅到底,粧台伴愛妻。
蘭英:(接)結情鴛,兩心永維繫。
昌義:(接)娶得玉人,多快慰。
衆人:(合唱)諧永好,到白頭福與天齊。
電影故事
『沉 香。扇』
——本事——
松江解元徐文秀,文名馳譽中原,因奉母命至京中探視母舅吏部尙書陸龍紹,適陸奉旨代狩淮北,不遇,途經開封,客居無聊,到大佛寺閒游,寺僧玄空阻之,謂今日兵部尙書蔡天標之長女蘭英小姐到寺進香,事先通知着閒人廻避,文秀不服,與之理論,卒說服玄空,乃得在寺中游玩,一時詩興勃發,就在壁上題詩一首遣興,未幾,蘭英至,避逅於堦前,乍相逢頗似舊相識,兩人不覺停步凝視,蘭英旋自覺失儀,低頭偕婢入大殿參神去,文秀自趨花園中閒游,念及昔日隨父官服京中,年尙幼,芳鄰蔡家亦有女蘭英,彼此年相若,時作靑梅竹馬戲,父死返鄕卽不復相見,因念此蔡小姐莫非當日之鄰家女,乃决暫不離寺,留園中守候。不久,蘭英參神畢,見壁上題詩甚工,不禁誦讀再三,及見署名徐文秀,亦頗涉懷想,乃託詞游覽寺中景物,暫不囘家,亦游於園中,見蝶,戲撲,失手墮下手上沉香扇,正欲低首拾囘,文秀已趨前代拾得奉還,兩人乃藉此通欵曲,相問之下,果是昔年遊侶,不禁大喜,絮絮叙當年樂事,但彼此究已長成,男女避嫌,不免靦典,不久,經婢秋紋前來催促,蘭英遂歸,文秀經此一見,夢魂繫之,决不避艱苦,往再見蘭英。
次日,文秀竟更破衣,僞稱窮家子,父母雙亡,求自鬻於蔡家,蔡夫人喜其俊玲俐,留之服役,賜名蔡安,偵知蘭英香閨在園中西廂,有暇卽到園中窺伺,冀能復得見蘭英,一日,果見蘭英與其妹蘭香在園中嬉戲,蘭英又遺落其沉香扇而不覺,不久,蘭香去,蘭英亦返西廂,文秀卽上前將扇拾起,把玩不忍釋,蘭英旣歸閨中,發覺失扇,命婢秋紋往花園找尋,見文秀而不認識,文秀將之捉弄一番,坦然自承拾得沉香扇,但必須親至閨中交還小姐,秋紋斥之狂妄,並謂小姐必不肯見一書僮,文秀謂祗需秋紋代傳詩兩句,小姐定肯見之,秋紋奇而允之,文秀信口誦:「文采風流神韵透,秀娥應記佛前香。」詩兩句,秋紋代傳之於蘭英,蘭英見詩句鶴冠「文」「秀」二字,知文秀已來,不禁又羞又喜,但在秋紋面前不欲表露,佯怒着秋紋喚之至閨中責備,秋紋如命喚文秀入,蘭英着秋紋出,嗔怪文秀不應放誕至此,文秀備道相思之苦,蘭英實愛文秀才貌雙全,羞允委身,秋紋實出而未去,盡聞所言,逕人道喜,蘭英大羞,文秀索贈信物,蘭英以兩番相見,俱以沉香扇引進,卽以扇贈文秀,更借喩勿秋扇見捐之意,文秀受而信誓旦旦,矢不相負,二人乃在閨中依戀備至。
開封太守范增壽之子范昌義本極愛慕蘭英,因春幃試期在卽,需赴京應試,此時啣父命來見蔡夫人當面求婚,蔡夫人以昌義家財勢俱備,當喜允之,昌義大喜,賚納采儀吿退,夫人喜入吿蘭英,蘭英不知母驟至,文秀躱藏不及,夫人喜未盡而怒橫生,文秀備道身世,亦不獲夫人諒,蘭英苦求夫人退范家婚盟,非文秀寧死不婚,夫人指文秀誘其女,要官究治爲脅,若蘭英允婚范家,卽逐文秀作了,蘭英不欲文秀聲名掃地,權應母命,文秀卽被逐走,迨母去後,蘭英乃向秋紋表白心事,頃母前允婚於范家,不過爲權宜之計,决卽往追尋文秀,秋紋决意相隨,但以女服在外諸多不便,着換男裝同去。
蘭英與秋紋旣換男裝追出,祗一線之隔而不能與文秀相遇,時已黃昏,又不敢復返家中,乃投宿於大佛寺中,擬明天再作打算。
文秀之母舅陸龍紹巡視淮北後返京述職,過開封時已日落啣山,亦投宿於大佛寺,與蘭英主僕分東西客舍住宿,相隔一園,是夜,蘭英心事縈懷,不能入寐,步入園中,思前想後,因恐追踪文秀不獲,又恐被母尋囘逼嫁,更因匆匆出走未携銀両,生活堪虞,一時頓萌短見,擬投身園內井中自盡,適龍紹散步出花園見之阻止,問其所苦,蘭英不敢照實吿之,訛言父母雙亡,擬上京赴老,路上盤費吿罄,故萌短見,龍紹信以爲眞,憐其遇,收之爲義子,携返京中,取名陸世傑。
蘭英在陸家下幃苦讀,及期應試,竟獲中探花,是期金榜題名,狀元乃文秀,榜眼則爲范昌義。蘭英高中囘家,紹龍大喜,不久兵部尙書蔡天標來向紹龍道喜,父女相逢不辨,蘭英故識其父,但又不便相認,天標並向紹龍求聯秦晉之好,蘭英以自己嫁自己,在旁暗覺好笑,龍紹聞天標所求,大喜,卽允之,天標囑紹龍遣子到開封成親後,卽吿退
天標去後,文秀榮歸謁舅,紹龍以子甥俱獲掄元,更喜,文秀故不知所謂表弟者卽蘭英,蘭英不便揭露身世,紹龍以甥與子均屬年兄弟,着之到書房細談,蘭英乃値此機會一試文秀,故意謂將到開封就親,文秀初則向之道喜,繼知所婚者乃蘭英,大爲震動,苦求之讓妻,蘭英故意不允,文秀備道與蘭英相愛之事,矢誓非蘭英不娶,蘭英乃知文秀心無二向,表白身世,文秀歡喜若狂,但仍恐蔡家不允婚,亦恐喬裝應試有欺君之罪,乃坦白向紹龍陳明,至此紹龍方如夢初覺,憐二人之痴,允代爲設計。
天標返家吿夫人,已將女許婚陸探花事,夫人以失女事吿之,並吿以曾許范榜眼事,天標不允承認范榜眼親事,夫人則反對許婚於陸探花,夫妻二人爲此事爭辯不休,不久,范昌義到,夫人待以婚禮,天標則不允相認,正無可收拾之際,陸探花又到,天標則待以女婿之禮,而夫人則决不相認,其勢更不可以拾,而徐狀元又到,天標及夫人均不肯相認,而文秀則提出信物爲証,兩老則互爭女婿,狀元探花榜眼則互爭娶妻,頓使閧堂大亂,天標以如此亦無可解决,乃着三人入花園中磋商,自己則與老妻商議辦法,三人如命入,旣至園中,蘭英託詞他去,范與徐則仍在園中爭論,未幾,蘭英之妹蘭香出,自認爲蘭英,文秀會意,求蘭香自擇,蘭香乃願婚范昌義,昌義尤以爲美人垂靑,大喜,不久蘭英復女裝出,而認爲妹,至此昌義當然讓與文秀,四人互相協定,决不反悔,同出見天標夫婦,此時天標夫婦猶爭論未息,見四人出,大爲愕然,由蘭英及文秀解釋明白,方始釋然,卽范昌義亦不能反口矣,正於此時,紹龍趕到,吿以已將實情奏明聖上,不但不遭譴責,反將探花卽改封狀元夫人云,於是舉家大喜,各得其所,共慶團圓。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