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
文藝氣氛濃厚
文藝作品改編電影有一個必要的條件,那就是設法保留原作的文藝氣氛,使觀衆比讀者更易於接受原作精華,更易於獲得一個明確的印像。否則襲貌遺神,除了故事之外,一無所有,那就不僅使改編工作變成毫無必要,且將是一種罪愆了。
「風蕭蕭」是傳誦一時的名著,戰後的流行小說中,再沒有比它份量更流傳最廣的了。故事發生於抗戰初期的上海租界中,那時四郊已陷敵手,抗戰志士祇能藉着租界作護身符,展開生死瞬息的地下工作。本書就記述這段間諜故事,哀感頑艷得未曾有,無怪它能博得如許讀者的擁護。且被改編爲影片。
影片盡量保存原作精華,尤其是那一份文藝氣氛,决不是尋常間諜片所能有。擬之於西片。這應當可以媲美「北菲諜影」。在生死鬥爭中有火辣辣的愛情,從書本到手槍,從賭場到教堂 這一切動人所在全歸影片保存了。終究,神聖的抗戰號召了沉溺於愛情中的男女,他們毫不遲疑的捨身而赴,完成生命的目的。
李蘭華與嚴俊這两張邵氏王牌分任了主角,白蘋和徐寧,更有個性演員劉琦飾光彩耀目的梅瀛子,楊志卿演統籌全局的史立德。整個故事圍繞着這四顆星展開、高潮一個接一個,使人目不暇給,更難得的是︰影片仍然保存着原作那一份濃厚的文藝性。
李麗華的從影過程
李麗華出身是優伶世家,父親李桂芳、母親張少泉,都是有名的平劇演員,父親很早就棄養了,子女都由她一手栽培長大,她十二歲便在上海跟班上檯唱戲、她在平劇舞台上可說一無成就。抗戰時期,她加入藝華影片公司,她入電界影的第一部戲是「三笑姻緣」。中國人有這樣一個習慣,一上銀幕便算是「明星」了,現在□她是香港電影圈裏的大明星,她自己有時也拿「大明星」三字自豪一番,在香港這個小天地裡,她是得起當這頭銜的
她曾寫過一篇「我的自傳」,主要的是她父親仗義疏財和威武不屈的性格,母親的克苦耐勞,後來她加入電影圈,一九四七年來香港,一九四九年加入「讀書會」,到一九五一年恍然明白錯誤,重回到自由陣營裏來。
李麗華自從影以來 前後演了大約五十餘部戲,可分爲︰藝華時期,文華時期,來港後的邵氏時期,以至於自已拍片時期,她特別指出喜愛在邵氏的後期主演的「少奶奶的秘密」和「風蕭蕭」這兩部戲。
其實李麗華在「十月果」中的戲,我認爲極爲吃重,飾一個戲院領票員,旣須稱職 又要周旋肆應於司理與同事中,博得他們的尊重與同情,囘到家裏除做了小家庭的主婦,親自操作,安慰丈夫之外,還要親睦鄰居,愛護人家的孩子,當發覺自己的身體,發生變化的時候,一面爲下一代的延續而喜,一面爲負担的加重而憂,爲積蓄生育費而吃苦、爲丈夫不悅愛小孩子而担心,受戲院解僱的打擊。和丈夫的失業而顫慄,眞是喜懼哀樂,集於一身,恐怖歡愁,瞬息萬變的那種真情流露,化銀幕為人間,唯有我們最佳演員小咪,才能勝任愉快。
看過「十月果」的觀衆對「風蕭蕭』的李麗華當可寄予絕大的信任,這是無疑的。
夜半私語
“風蕭蕭”插曲
(李麗華唱)
狄 意詞
司徒容曲
夜將半,人未倦,在夢幻似的燈畔,
影兒和影兒相伴,永遠哪,永遠,永遠!
有訴不盡的哀曲,永遠需要長談,
從昨晚說到今晚,更有那明晚,明晚!
問什麼,何時旦?我喜愛這夜漫漫,
祗有夜闌人靜時,纔不覺得影兒單。
有訴不盡的哀曲,在夢幻似的燈畔,
心弦輕撥我心弦,永遠哪,永遠,永遠!
跟我碰杯的人
“風蕭蕭”插曲
黃飛然唱
狄 意詞
司徒容曲
爲了這盛會難再,何妨盡情陶醉,
陶醉在歡樂今宵,只要你有點喜愛。
你我都戴上面具 誰也不知是誰,
儘可以忘去顧忌,選擇你的機會。
這仙韶似的舞曲,這夢幻似的燈采,
一切都流露着情感,讓我們不盡低徊。
爲了這盛會難再,何妨盡情陶醉,
陶醉在歡樂今宵,只要你有點會愛!
・風蕭蕭人物誌之一・
白蘋—李麗華飾
白蘋表面上是位紅舞女,以她的美麗,她的風度,和她的手腕,裙裾下顚倒不少衆生。但她不是普通出賣色相的舞女,舞女職業僅是她一種掩護,她是忠于國家,忠于民族的地下工作者,在魑魅横行的孤島上,和敵人進行着生死的博鬥,以她的機智和勇敢,雖然建奇勳,但因她的好勝和深愛着一位文化工作者,她冒險孤軍深入,爲正在張着陰謀羅網的敵人所暗算,紅粉忠魂,碧血千秋,她的音容笑貌,永遠活在人們的心際。
徐學—嚴俊飾
徐寧是位作家,他對政治原是毫不感到興趣的,更不願側身于生死間不容髮的間諜博門中,但他終于加入了組織,度着驚濤駭浪的日子,這是他周遭的朋友予他不斷的鼓勵,和偉大時代對他的感召,白蘋是他的知己,這因爲他們有着相同的氣質,梅瀛子也是他的知己,這是因梅對他的特別關切,與從工作中產生的同志愛,他原以爲這兩個女人的地位是對立的,有一個時期他曾打算對她們逃避□其實她們都是站在一條戰線,同樣地為國家獻出了生命。
・風簫簫人物誌之二・
史立德——楊志卿飾
史立德是地下工作小組中的一位領導人,他以多種身份做掩護,表面上他是個嘻嘻哈哈無所謂的人。實際上他是個精明幹練的特工人員,他迭次打擊了敵方,挫折了敵方,但是在敵方加强這方面的工作時,在他百密一疏中,慘遭敵方的毒手。他的倒下,使這小組的工作進展受到嚴重的打擊、靜止了一個相當時期。
徐寧因了他而結識了白蘋,他在做了橋樑工作未幾卽以身殉,致令人興「壯志未成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的悼念。
梅瀛子——劉 琦飾
梅瀛子的美麗與機智是不在白蘋之下,也許她較白蘋更適于神秘的間諜工作,她的性格與舉止的令人難測,就像海水在不同的氣候與時間中會有着多樣而複雜的變幻,因此當她的芳名列上黑名單時,連主持情報的報導部長都未敢深信,劇情發的展更把她的身份蒙上一層薄霧,直到和白蘋搶取文件時,才將她的的眞像表白出來。撲朔迷離,更增强了本片的戲劇性。
・風蕭蕭人物誌之三・
史太太——林 靜飾
史太太是史立德的賢內助、他協助了史立德許多出生入死工作,他是史立德的幕後策動人,以徐寧和史立德的密切友誼,都一向認爲史立德是個獨身者,當他們伉儷具名舉行派對時,徐寧和白蘋都很感到意外,但特工人員的婚姻關係,每是撲朔迷離,常因工作便利而臨時做着假鳳虛凰,史立德和史太太的關係也不妨做如是觀。
史立德殉難後,史太太的踪跡杳然,大槪又在其他區域効忠了。
藍色響尾蛇——杜道勤飾
當孤島上我方間諜漸佔上風,敵方小醜無法施其技時,便調了藍色響尾蛇來主持特工工作,這着棋果然奏効,在一經交手後便佔了上風,接着小組的主持人也被狙擊,在白蘋、梅瀛子、徐寧合力工作下,才算勉強穩定對峙的局面。接着他們改守爲攻,想盗取報導部的機密文件時,却早為詭計多端的藍色饗尾蛇所料中,結果使他們功敗垂成。好强的白蘋中了她的奸計,孤軍深入虎穴慘死在她的手毒下。
風蕭蕭 本事
這故事發生於抗戰初期的上海,當時上海四郊已陷敵手,一般抗敵志士。藉着租界爲護符,展開了間諜工作。
徐寧,是一個靑年作家,他每晩到百樂門舞廳,去驅逐他的寂寞。在舞廳,他認識一個紅舞女叫白蘋的。起初,他和白蘋交往,不過是當她作爲一件解悶的工具,但由於過往較密,他對她有了新的估計,認為她不是一個供人驅逐寂寞的普通舞女。
某日,徐寧約白蘋到一家咖啡館 不料碰到他的朋友史立德和梅瀛子。徐寧和梅瀛子是在史立德家裏認識的。史太太因爲徐寧是個獨身者,而梅瀛子又是小姑居處,兩人在形式上正是一對,所以她特別為兩人介紹,使徐和梅訂交。今天幾個人碰在一起,徐寧倒沒有什麼不安之感,但白蘋與梅瀛子却各懷心事。
隔了幾天,白蘋悄悄地勸吿徐寧不要和梅瀛子太過接近,因爲梅有敵方間牒的嫌疑,但當徐寧和梅瀛子相見時,梅瀛子也悄悄地勸告徐寧,不要和白蘋過份親暱,說白的態度不明。這眞使徐寧愕然。他左思右想,心理上起了極大的矛盾,最後他决定離開她們。
第二天,徐寧在史太太那兒,宣佈他要回鄉下去,從事寫作。但白蘋却似乎窺見了徐寧的肺腑,當衆人不知道的時候,她要徐坦白招供,原來徐在另外一個地方租了一間房子,恰巧█座房子正是白蘋所租下來█,所以她知道徐只是搬家,並不是什麼到鄉下去,徐寧原意要躱避這兩個女性的,結果反而搬進了白家,和白蘋住在一起。
白蘋鼓勵徐寧寫作,並給他安排一切,徐歡喜白蘋溫婉多情 每天晚上等着候她回來,往往一談通宵。但有一晚久候白蘋不歸,原來白蘋遇刺了。
第二天,徐寧派傭人到醫院去看白蘋,當女傭歸來時,梅瀛子一路跟蹤,到了白家,終於發現徐寧 梅要求留宿白家,徐無法拒絕。當夜,徐窺見梅瀛子在偷翻白的文件,使他心頭又湧起一團疑雲。
梅瀛子勸徐寧離開白家,一同到史家去。徐寧見了史立德,史太太請徐加入國家的特務組織,去偷白蘋的文件,至是徐才明白,史與梅都是地下工作者,他接受了這一為國効力的任務,到白家偷出一部份文件,但終被白蘋發現。
白蘋趕到史家,出槍威脅徐寧 結果一槍打在徐背脊上,只是傷了一層皮,因爲她不肯傷害他。梅瀛子突然回來,見徐遭白的毒手,馬上趕到白家去,為徐報復。徐寧欲加力阻,已經來不及,梅瀛子趕到白家,一番舌戰之後,彼此的真相都揭露了,原來白也是爲國効力,參加地下工作的一份子。
徐寧明白了白蘋的身份後,對她的机智與勇敢,有了更深的印像。
敵方的秘密計劃,叠被我方特務人員破壞。敵酋震怒,派了一個綽號「藍色響尾蛇」的女間諜到上海來。白蘋聽到這消息,决定和藍色響尾蛇週旋。
敵方有一個化裝舞會,白蘋 徐寧,梅瀛子認爲這是個好机會,決定去參加,乘机竊取敵方的机密文件。
在化裝舞會中,白徐和梅三人,俱作僞裝,但仍能利用暗號,互相知道對方在那裏,白蘋得到一機會,潛入敵人保藏文件的密室,預備採取行動,但突然另有一個女人悄悄入室,白驚覺,躱入桌下,偷眼竊探,發覺來者不是梅瀛子,那女人開了保險箱,取去了交件,却在保險箱內放下了炸彈。
白蘋失望地出來,把情形吿訴徐梅兩人,知道那女子一定是藍色響尾蛇。大家互相□心,要找出這條蛇的眞相,白蘋是倔强的。她不願被那女子打敗,她用盡方法,去追査這文件的下落,蓄意要竊取到手。
結果不幸的,這一位勇敢的白蘋,由於好勝心強,誤中敵方奸計,終於死在藍色響尾蛇的手裏。
情勢大變,梅瀛子要轉換工作地點 調到別處去了。寂寞與悲哀襲擊着徐寧!而同時,敵方還在通緝他,他不得不遠走牠方。在臨行前,徐寧到了教堂,默然地禱吿着,為上升天堂的白蘋祝福!
從賭場到教堂
“風蕭蕭”插曲
(李麗華唱)
狄 意詞
司徒容曲
漫漫的長夜巳去,黎明的曙色纔露,
大地瀰漫着輕霧,楓葉沉唾在路隅。
偶然的一次奇遇,偶然的一次豪賭,
轉眼都成了往事,何必在心頭留駐。
你若是需要寬恕,也不妨低低傾訴,
傾訴!傾訴! 向着慈悲的主。
漫漫的長夜已去,黎明的曙色纔露,
聽鐘聲正在召喚,召喚那新的開始。
談談嚴俊的戲路
嚴俊可以稱得是目前影壇最吃香的男演員了(不限于小生一行,因爲他的戲路比誰都廣泛)。尤其是因爲他最近與影后季麗華接連合演了『風蕭簫」與『小鳳仙」兩部超級鉅片,益使他穩踞在影帝的寶座了。
誰都不能否認嚴俊是個好演員,除了上述的戲路廣泛外,身型雄健,動作邊式,國語標準,小動作够師,這些都是他的資本。
相信每一個製片家在着手任何一部影片時,卡司脫的安排上必然無可避免地會想到嚴俊身上。因爲他實在太好了,太有本事了,幾乎能適應任何的角色。不應該說任何角色的特性似乎從嚴俊的身上找到,有非他演來不够切合之戲。
舉例來說︰「小鳳仙」中的蔡松坡是一位志大才雄的革命怪傑,同時却又須詩酒風流,溫柔體貼︰「風蕭蕭」裏的徐寧却是喜歡硏究哲學的文化人,於不知不覺中投入了地下工作的團體,對戰爭對女人,都有其與人不同的看法︰再如在「閨房樂」裏邊,那是一個白領階級,外强中乾,不辨菽麥,對世情一知半解,看家務似易實難。歸根祇是個非常平凡的普通人先生。這三個角色,除了同是知識份子這一點以外,幾乎沒有絲毫相同,換上一個平庸的演員,眞有不知從何着手之感。然而嚴俊却舉重若輕,整個地人與戲合,彷彿他自己生來就是戲中人,這便是他的過人處。
與若干優秀的演員一樣,嚴俊也出身於舞台,受過此正統訓練,因演戲能比較深入。當年他在上海演劇話,一齣「李秀成殉國」曾連演數月之久,瘋魔了數十萬觀衆。從影以來的作品何止百部,豈但日有進境,而且亦有其不同的優點,記憶中直無雷同。
他可以從翩翩少年演到古稀老翁。有時壯志凌雲,有時又毒如蛇蝎。文能演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武能演又像統率貔琳的糾糾壯士。沒有一種戲路能限制他天才的發展 全能半由天賦,也半由孜孜不倦的鑽硏。
他私生活良好,一切壞事全與他無緣。日入而作,日出而息,(因爲拍片通常在晚上工作),生活極有規律。他也嘗試過導演一職,居然頗少敗筆,信所謂能者無所不能,但我們仍希望他多多在銀幕上露面,因為實在再難找到一個像他那樣好的全能演員。否則對於觀衆自是莫大的遺憾。
閒話風蕭蕭
如果你把它作為一部間諜影片看,那是百份之百錯誤的,它那邊濃厚的文藝氣息,詩一般美的畫面,不只使你得窮聲色視聽之娛,抑且可以作為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或者是一首大氣磅礴的民族史詩看的。
由屠光啓導演,李麗華、嚴俊、劉琦、楊志卿等主演的「風蕭蕭」的成就就怎樣,也許讀者們是亟欲知曉的,在這裡,且讓我把觀感所得,為它作一概略的介紹。
它的取材
是叙述戰爭時期,幾個捨身爲國的英雄兒女,在淪陷區中,從事地下工作的一段可歌可泣的事蹟。不過,如果我們因此而把它作爲一部間諜鬥智影片看,那是百份之百錯誤的,因爲從純藝術的立場言,它是無論在編劇,導演、攝影與演技的成就上,都無一不表現出是達到至善至美的最高境界的一部文藝作品。
說來這倒是很別緻的事,從來表現在文字上與戲劇上的文藝巨著,大都是偏重於哀感頑艷,纏綿悱惻的故事取材的,而向偵探打鬥這一類型上着手的都幷不常見,所以,屠光啓這次用在「風蕭蕭」上倒可算得是別開生面的嘗試,這不只顯示出他富有創革和進取的魄力,而由於拍出來的是得到最美滿的成就,這也正是他具有不凡才藝的一個好明證。
惟其如此
才使戲中情節的發展,在那濃厚的文藝氣息,和詩般美麗的畫面襯托下 益發顯得波譎雲詭,美妙無倫,而起合呼應的鋪排,也倍形緊凑,所以,面對着這部影片,不只會使盪氣廻腸,得窮聲色視聽之娛,抑亦可以把它作爲一件最完美的藝術結晶。或者是一首大氣磅礴的民族史詩看的。
外,有比這成就更值得珍視的,就是它有一個闡明愛的分域和眞諦的主題,關於這,它是有着非常明朗正確的分析,比方,李麗華和嚴俊這一雙英雄兒女,在探得敵人情報机構的所在以後,就爭着要獨個兒親入虎穴,盜取那寶貴文件,這種寧願犠牲自已,希圖換取對方安全的精神,無疑愛情的最眞摯的表現,不過這一種是愛,終究是男女間一往情深的私愛,至如,表現在小咪要鎗殺嚴俊這一場戲裏的意義就不同了,她雖然已深深的愛上了小嚴,可是,他那時的身份和思想還沒有表露得淸楚,却竟然鬼鬼祟祟的偷進她的香閨。
探取秘密
她就不能不以最果斷和理智的行動對付他,甚至不惜把他置諸死地了。因為,她愛他,但却更愛她的國家和民族,到了這兩者不能並存的時候、她就只有犧牲前者,來完成她對國家,對民族所負的使命。這一下權衡輕重的比較,不只說明了,愛的廣狹岐正分域之所在,益且强調的指出,只有後者那種廣博的愛,才是最崇高偉大,和値得我們所重視和追求的。
能够使這部戲有這樣的優越成就,原著人徐訏先生的功勞固不可埋沒,然主要還是有賴屠光啓導演的熟練手法,和雄渾魄力所處理得來,若論演員方面的演技,則我最推許的,還是李麗華,不是我有意給她吹牛,事實她的演出,是的確超乎水準上的,也許這是她對這個故事抱有特殊興趣的緣故,側聞她很久以來,就想改變一下作風,在希望能一些偵探間諜的。
勾心鬥角
影片中一顯身手,如今,難得這個願望是達到了,而且故事的原著還是出自蜚聲海內外的名家手筆,當然會使她會有特別優秀的貢獻,原是很自然的事,至如另一個女角劉琦,演出的成績本來也很不錯,可惜她處處和小咪拍在一起,皎月當前,未免要略形遜色,這倒是要替她叫屈的。此外,說到嚴俊,其成就的實就無須多爲介紹,因爲他在觀衆們的心目中,早有一個公允的評價, 只要想這個「千面人」在過去出品的造詣怎樣,就可曉得他在本片的演出一定不會敎你失望了。
總之、無論在任何一個角度看,它都配稱得是本年度難得多覩的好片,錯過了他,你的眼福損失,將會是無可償補的。
風蕭蕭
影場一瞥
一夜,「風蕭蕭」繼續開拍。有兩位西賓蒞場參觀,經過了介紹之後,導演屠光啓禮貌地接待着。
片場上的佈景是白蘋家,客廳連臥室,一邊是吊燈,大餐檯,壁櫥之類之道具,顯示了白公館氣派的豪華。另一邊,安放着席夢思牀,梳化椅、牀燈箱,梳妝台等等。壁上懸掛着照片鏡櫃,影中人是臥室的女主人白蘋,就是飾白蘋的小咪,『風蕭蕭』領銜主演者ーー李麗華。
「屠導演!」
一聲呼喊,屠光啓向兩位西賓打了一下招呼。走向工作崗位。
登埸的演員不是飾演白蘋的李麗華,而是代表梅瀛子的劉琦。
劉琦披了一件黑色的夾大衣,穿着高跟鞋,頭髮長長地向後披着,像是幽巷中出現一個魅影。
導演授予對白,動作指示,久戰沙場的演員一聽就心領神會了,試了兩遍,正式開拍。
梅瀛子(現在不再是劉琦了!)轉身卸下黑色的夾大衣,拋向梳化椅,當身子面又轉過來,而向着「開麥拉」的時候︰
一支手槍出現在梅瀛子的手裏。
「希望你肯吿訴我幾件事!」梅瀛子嚴肅地,鎭靜地說。
話是對白蘋說的,但白蘋還沒有登場呢,她靜靜地在佈景外的一角的一只椅子坐着,注視着梅瀛子的言語與行動。
等一會,白蘋就要配合着梅瀛子的言行而顯身手,她是需要先揣摩一下的。
兩位西賓聚精會神地旁觀着,久久無去意;而拍戲工作也在導演的指揮下,認眞地繼續進行着……
風蕭蕭
文藝氣氛濃厚
文藝作品改編電影有一個必要的條件,那就是設法保留原作的文藝氣氛,使觀衆比讀者更易於接受原作精華,更易於獲得一個明確的印像。否則襲貌遺神,除了故事之外,一無所有,那就不僅使改編工作變成毫無必要,且將是一種罪愆了。
「風蕭蕭」是傳誦一時的名著,戰後的流行小說中,再沒有比它份量更流傳最廣的了。故事發生於抗戰初期的上海租界中,那時四郊已陷敵手,抗戰志士祇能藉着租界作護身符,展開生死瞬息的地下工作。本書就記述這段間諜故事,哀感頑艷得未曾有,無怪它能博得如許讀者的擁護。且被改編爲影片。
影片盡量保存原作精華,尤其是那一份文藝氣氛,决不是尋常間諜片所能有。擬之於西片。這應當可以媲美「北菲諜影」。在生死鬥爭中有火辣辣的愛情,從書本到手槍,從賭場到教堂 這一切動人所在全歸影片保存了。終究,神聖的抗戰號召了沉溺於愛情中的男女,他們毫不遲疑的捨身而赴,完成生命的目的。
李蘭華與嚴俊這两張邵氏王牌分任了主角,白蘋和徐寧,更有個性演員劉琦飾光彩耀目的梅瀛子,楊志卿演統籌全局的史立德。整個故事圍繞着這四顆星展開、高潮一個接一個,使人目不暇給,更難得的是︰影片仍然保存着原作那一份濃厚的文藝性。
李麗華的從影過程
李麗華出身是優伶世家,父親李桂芳、母親張少泉,都是有名的平劇演員,父親很早就棄養了,子女都由她一手栽培長大,她十二歲便在上海跟班上檯唱戲、她在平劇舞台上可說一無成就。抗戰時期,她加入藝華影片公司,她入電界影的第一部戲是「三笑姻緣」。中國人有這樣一個習慣,一上銀幕便算是「明星」了,現在□她是香港電影圈裏的大明星,她自己有時也拿「大明星」三字自豪一番,在香港這個小天地裡,她是得起當這頭銜的
她曾寫過一篇「我的自傳」,主要的是她父親仗義疏財和威武不屈的性格,母親的克苦耐勞,後來她加入電影圈,一九四七年來香港,一九四九年加入「讀書會」,到一九五一年恍然明白錯誤,重回到自由陣營裏來。
李麗華自從影以來 前後演了大約五十餘部戲,可分爲︰藝華時期,文華時期,來港後的邵氏時期,以至於自已拍片時期,她特別指出喜愛在邵氏的後期主演的「少奶奶的秘密」和「風蕭蕭」這兩部戲。
其實李麗華在「十月果」中的戲,我認爲極爲吃重,飾一個戲院領票員,旣須稱職 又要周旋肆應於司理與同事中,博得他們的尊重與同情,囘到家裏除做了小家庭的主婦,親自操作,安慰丈夫之外,還要親睦鄰居,愛護人家的孩子,當發覺自己的身體,發生變化的時候,一面爲下一代的延續而喜,一面爲負担的加重而憂,爲積蓄生育費而吃苦、爲丈夫不悅愛小孩子而担心,受戲院解僱的打擊。和丈夫的失業而顫慄,眞是喜懼哀樂,集於一身,恐怖歡愁,瞬息萬變的那種真情流露,化銀幕為人間,唯有我們最佳演員小咪,才能勝任愉快。
看過「十月果」的觀衆對「風蕭蕭』的李麗華當可寄予絕大的信任,這是無疑的。
・風蕭蕭人物誌之一・
白蘋—李麗華飾
白蘋表面上是位紅舞女,以她的美麗,她的風度,和她的手腕,裙裾下顚倒不少衆生。但她不是普通出賣色相的舞女,舞女職業僅是她一種掩護,她是忠于國家,忠于民族的地下工作者,在魑魅横行的孤島上,和敵人進行着生死的博鬥,以她的機智和勇敢,雖然建奇勳,但因她的好勝和深愛着一位文化工作者,她冒險孤軍深入,爲正在張着陰謀羅網的敵人所暗算,紅粉忠魂,碧血千秋,她的音容笑貌,永遠活在人們的心際。
徐學—嚴俊飾
徐寧是位作家,他對政治原是毫不感到興趣的,更不願側身于生死間不容髮的間諜博門中,但他終于加入了組織,度着驚濤駭浪的日子,這是他周遭的朋友予他不斷的鼓勵,和偉大時代對他的感召,白蘋是他的知己,這因爲他們有着相同的氣質,梅瀛子也是他的知己,這是因梅對他的特別關切,與從工作中產生的同志愛,他原以爲這兩個女人的地位是對立的,有一個時期他曾打算對她們逃避□其實她們都是站在一條戰線,同樣地為國家獻出了生命。
・風簫簫人物誌之二・
史立德——楊志卿飾
史立德是地下工作小組中的一位領導人,他以多種身份做掩護,表面上他是個嘻嘻哈哈無所謂的人。實際上他是個精明幹練的特工人員,他迭次打擊了敵方,挫折了敵方,但是在敵方加强這方面的工作時,在他百密一疏中,慘遭敵方的毒手。他的倒下,使這小組的工作進展受到嚴重的打擊、靜止了一個相當時期。
徐寧因了他而結識了白蘋,他在做了橋樑工作未幾卽以身殉,致令人興「壯志未成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的悼念。
梅瀛子——劉 琦飾
梅瀛子的美麗與機智是不在白蘋之下,也許她較白蘋更適于神秘的間諜工作,她的性格與舉止的令人難測,就像海水在不同的氣候與時間中會有着多樣而複雜的變幻,因此當她的芳名列上黑名單時,連主持情報的報導部長都未敢深信,劇情發的展更把她的身份蒙上一層薄霧,直到和白蘋搶取文件時,才將她的的眞像表白出來。撲朔迷離,更增强了本片的戲劇性。
・風蕭蕭人物誌之三・
史太太——林 靜飾
史太太是史立德的賢內助、他協助了史立德許多出生入死工作,他是史立德的幕後策動人,以徐寧和史立德的密切友誼,都一向認爲史立德是個獨身者,當他們伉儷具名舉行派對時,徐寧和白蘋都很感到意外,但特工人員的婚姻關係,每是撲朔迷離,常因工作便利而臨時做着假鳳虛凰,史立德和史太太的關係也不妨做如是觀。
史立德殉難後,史太太的踪跡杳然,大槪又在其他區域効忠了。
藍色響尾蛇——杜道勤飾
當孤島上我方間諜漸佔上風,敵方小醜無法施其技時,便調了藍色響尾蛇來主持特工工作,這着棋果然奏効,在一經交手後便佔了上風,接着小組的主持人也被狙擊,在白蘋、梅瀛子、徐寧合力工作下,才算勉強穩定對峙的局面。接着他們改守爲攻,想盗取報導部的機密文件時,却早為詭計多端的藍色饗尾蛇所料中,結果使他們功敗垂成。好强的白蘋中了她的奸計,孤軍深入虎穴慘死在她的手毒下。
風蕭蕭 本事
這故事發生於抗戰初期的上海,當時上海四郊已陷敵手,一般抗敵志士。藉着租界爲護符,展開了間諜工作。
徐寧,是一個靑年作家,他每晩到百樂門舞廳,去驅逐他的寂寞。在舞廳,他認識一個紅舞女叫白蘋的。起初,他和白蘋交往,不過是當她作爲一件解悶的工具,但由於過往較密,他對她有了新的估計,認為她不是一個供人驅逐寂寞的普通舞女。
某日,徐寧約白蘋到一家咖啡館 不料碰到他的朋友史立德和梅瀛子。徐寧和梅瀛子是在史立德家裏認識的。史太太因爲徐寧是個獨身者,而梅瀛子又是小姑居處,兩人在形式上正是一對,所以她特別為兩人介紹,使徐和梅訂交。今天幾個人碰在一起,徐寧倒沒有什麼不安之感,但白蘋與梅瀛子却各懷心事。
隔了幾天,白蘋悄悄地勸吿徐寧不要和梅瀛子太過接近,因爲梅有敵方間牒的嫌疑,但當徐寧和梅瀛子相見時,梅瀛子也悄悄地勸告徐寧,不要和白蘋過份親暱,說白的態度不明。這眞使徐寧愕然。他左思右想,心理上起了極大的矛盾,最後他决定離開她們。
第二天,徐寧在史太太那兒,宣佈他要回鄉下去,從事寫作。但白蘋却似乎窺見了徐寧的肺腑,當衆人不知道的時候,她要徐坦白招供,原來徐在另外一個地方租了一間房子,恰巧█座房子正是白蘋所租下來█,所以她知道徐只是搬家,並不是什麼到鄉下去,徐寧原意要躱避這兩個女性的,結果反而搬進了白家,和白蘋住在一起。
白蘋鼓勵徐寧寫作,並給他安排一切,徐歡喜白蘋溫婉多情 每天晚上等着候她回來,往往一談通宵。但有一晚久候白蘋不歸,原來白蘋遇刺了。
第二天,徐寧派傭人到醫院去看白蘋,當女傭歸來時,梅瀛子一路跟蹤,到了白家,終於發現徐寧 梅要求留宿白家,徐無法拒絕。當夜,徐窺見梅瀛子在偷翻白的文件,使他心頭又湧起一團疑雲。
梅瀛子勸徐寧離開白家,一同到史家去。徐寧見了史立德,史太太請徐加入國家的特務組織,去偷白蘋的文件,至是徐才明白,史與梅都是地下工作者,他接受了這一為國効力的任務,到白家偷出一部份文件,但終被白蘋發現。
白蘋趕到史家,出槍威脅徐寧 結果一槍打在徐背脊上,只是傷了一層皮,因爲她不肯傷害他。梅瀛子突然回來,見徐遭白的毒手,馬上趕到白家去,為徐報復。徐寧欲加力阻,已經來不及,梅瀛子趕到白家,一番舌戰之後,彼此的真相都揭露了,原來白也是爲國効力,參加地下工作的一份子。
徐寧明白了白蘋的身份後,對她的机智與勇敢,有了更深的印像。
敵方的秘密計劃,叠被我方特務人員破壞。敵酋震怒,派了一個綽號「藍色響尾蛇」的女間諜到上海來。白蘋聽到這消息,决定和藍色響尾蛇週旋。
敵方有一個化裝舞會,白蘋 徐寧,梅瀛子認爲這是個好机會,決定去參加,乘机竊取敵方的机密文件。
在化裝舞會中,白徐和梅三人,俱作僞裝,但仍能利用暗號,互相知道對方在那裏,白蘋得到一機會,潛入敵人保藏文件的密室,預備採取行動,但突然另有一個女人悄悄入室,白驚覺,躱入桌下,偷眼竊探,發覺來者不是梅瀛子,那女人開了保險箱,取去了交件,却在保險箱內放下了炸彈。
白蘋失望地出來,把情形吿訴徐梅兩人,知道那女子一定是藍色響尾蛇。大家互相□心,要找出這條蛇的眞相,白蘋是倔强的。她不願被那女子打敗,她用盡方法,去追査這文件的下落,蓄意要竊取到手。
結果不幸的,這一位勇敢的白蘋,由於好勝心強,誤中敵方奸計,終於死在藍色響尾蛇的手裏。
情勢大變,梅瀛子要轉換工作地點 調到別處去了。寂寞與悲哀襲擊着徐寧!而同時,敵方還在通緝他,他不得不遠走牠方。在臨行前,徐寧到了教堂,默然地禱吿着,為上升天堂的白蘋祝福!
談談嚴俊的戲路
嚴俊可以稱得是目前影壇最吃香的男演員了(不限于小生一行,因爲他的戲路比誰都廣泛)。尤其是因爲他最近與影后季麗華接連合演了『風蕭簫」與『小鳳仙」兩部超級鉅片,益使他穩踞在影帝的寶座了。
誰都不能否認嚴俊是個好演員,除了上述的戲路廣泛外,身型雄健,動作邊式,國語標準,小動作够師,這些都是他的資本。
相信每一個製片家在着手任何一部影片時,卡司脫的安排上必然無可避免地會想到嚴俊身上。因爲他實在太好了,太有本事了,幾乎能適應任何的角色。不應該說任何角色的特性似乎從嚴俊的身上找到,有非他演來不够切合之戲。
舉例來說︰「小鳳仙」中的蔡松坡是一位志大才雄的革命怪傑,同時却又須詩酒風流,溫柔體貼︰「風蕭蕭」裏的徐寧却是喜歡硏究哲學的文化人,於不知不覺中投入了地下工作的團體,對戰爭對女人,都有其與人不同的看法︰再如在「閨房樂」裏邊,那是一個白領階級,外强中乾,不辨菽麥,對世情一知半解,看家務似易實難。歸根祇是個非常平凡的普通人先生。這三個角色,除了同是知識份子這一點以外,幾乎沒有絲毫相同,換上一個平庸的演員,眞有不知從何着手之感。然而嚴俊却舉重若輕,整個地人與戲合,彷彿他自己生來就是戲中人,這便是他的過人處。
與若干優秀的演員一樣,嚴俊也出身於舞台,受過此正統訓練,因演戲能比較深入。當年他在上海演劇話,一齣「李秀成殉國」曾連演數月之久,瘋魔了數十萬觀衆。從影以來的作品何止百部,豈但日有進境,而且亦有其不同的優點,記憶中直無雷同。
他可以從翩翩少年演到古稀老翁。有時壯志凌雲,有時又毒如蛇蝎。文能演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武能演又像統率貔琳的糾糾壯士。沒有一種戲路能限制他天才的發展 全能半由天賦,也半由孜孜不倦的鑽硏。
他私生活良好,一切壞事全與他無緣。日入而作,日出而息,(因爲拍片通常在晚上工作),生活極有規律。他也嘗試過導演一職,居然頗少敗筆,信所謂能者無所不能,但我們仍希望他多多在銀幕上露面,因為實在再難找到一個像他那樣好的全能演員。否則對於觀衆自是莫大的遺憾。
閒話風蕭蕭
如果你把它作為一部間諜影片看,那是百份之百錯誤的,它那邊濃厚的文藝氣息,詩一般美的畫面,不只使你得窮聲色視聽之娛,抑且可以作為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或者是一首大氣磅礴的民族史詩看的。
由屠光啓導演,李麗華、嚴俊、劉琦、楊志卿等主演的「風蕭蕭」的成就就怎樣,也許讀者們是亟欲知曉的,在這裡,且讓我把觀感所得,為它作一概略的介紹。
它的取材
是叙述戰爭時期,幾個捨身爲國的英雄兒女,在淪陷區中,從事地下工作的一段可歌可泣的事蹟。不過,如果我們因此而把它作爲一部間諜鬥智影片看,那是百份之百錯誤的,因爲從純藝術的立場言,它是無論在編劇,導演、攝影與演技的成就上,都無一不表現出是達到至善至美的最高境界的一部文藝作品。
說來這倒是很別緻的事,從來表現在文字上與戲劇上的文藝巨著,大都是偏重於哀感頑艷,纏綿悱惻的故事取材的,而向偵探打鬥這一類型上着手的都幷不常見,所以,屠光啓這次用在「風蕭蕭」上倒可算得是別開生面的嘗試,這不只顯示出他富有創革和進取的魄力,而由於拍出來的是得到最美滿的成就,這也正是他具有不凡才藝的一個好明證。
惟其如此
才使戲中情節的發展,在那濃厚的文藝氣息,和詩般美麗的畫面襯托下 益發顯得波譎雲詭,美妙無倫,而起合呼應的鋪排,也倍形緊凑,所以,面對着這部影片,不只會使盪氣廻腸,得窮聲色視聽之娛,抑亦可以把它作爲一件最完美的藝術結晶。或者是一首大氣磅礴的民族史詩看的。
外,有比這成就更值得珍視的,就是它有一個闡明愛的分域和眞諦的主題,關於這,它是有着非常明朗正確的分析,比方,李麗華和嚴俊這一雙英雄兒女,在探得敵人情報机構的所在以後,就爭着要獨個兒親入虎穴,盜取那寶貴文件,這種寧願犠牲自已,希圖換取對方安全的精神,無疑愛情的最眞摯的表現,不過這一種是愛,終究是男女間一往情深的私愛,至如,表現在小咪要鎗殺嚴俊這一場戲裏的意義就不同了,她雖然已深深的愛上了小嚴,可是,他那時的身份和思想還沒有表露得淸楚,却竟然鬼鬼祟祟的偷進她的香閨。
探取秘密
她就不能不以最果斷和理智的行動對付他,甚至不惜把他置諸死地了。因為,她愛他,但却更愛她的國家和民族,到了這兩者不能並存的時候、她就只有犧牲前者,來完成她對國家,對民族所負的使命。這一下權衡輕重的比較,不只說明了,愛的廣狹岐正分域之所在,益且强調的指出,只有後者那種廣博的愛,才是最崇高偉大,和値得我們所重視和追求的。
能够使這部戲有這樣的優越成就,原著人徐訏先生的功勞固不可埋沒,然主要還是有賴屠光啓導演的熟練手法,和雄渾魄力所處理得來,若論演員方面的演技,則我最推許的,還是李麗華,不是我有意給她吹牛,事實她的演出,是的確超乎水準上的,也許這是她對這個故事抱有特殊興趣的緣故,側聞她很久以來,就想改變一下作風,在希望能一些偵探間諜的。
勾心鬥角
影片中一顯身手,如今,難得這個願望是達到了,而且故事的原著還是出自蜚聲海內外的名家手筆,當然會使她會有特別優秀的貢獻,原是很自然的事,至如另一個女角劉琦,演出的成績本來也很不錯,可惜她處處和小咪拍在一起,皎月當前,未免要略形遜色,這倒是要替她叫屈的。此外,說到嚴俊,其成就的實就無須多爲介紹,因爲他在觀衆們的心目中,早有一個公允的評價, 只要想這個「千面人」在過去出品的造詣怎樣,就可曉得他在本片的演出一定不會敎你失望了。
總之、無論在任何一個角度看,它都配稱得是本年度難得多覩的好片,錯過了他,你的眼福損失,將會是無可償補的。
風蕭蕭
影場一瞥
一夜,「風蕭蕭」繼續開拍。有兩位西賓蒞場參觀,經過了介紹之後,導演屠光啓禮貌地接待着。
片場上的佈景是白蘋家,客廳連臥室,一邊是吊燈,大餐檯,壁櫥之類之道具,顯示了白公館氣派的豪華。另一邊,安放着席夢思牀,梳化椅、牀燈箱,梳妝台等等。壁上懸掛着照片鏡櫃,影中人是臥室的女主人白蘋,就是飾白蘋的小咪,『風蕭蕭』領銜主演者ーー李麗華。
「屠導演!」
一聲呼喊,屠光啓向兩位西賓打了一下招呼。走向工作崗位。
登埸的演員不是飾演白蘋的李麗華,而是代表梅瀛子的劉琦。
劉琦披了一件黑色的夾大衣,穿着高跟鞋,頭髮長長地向後披着,像是幽巷中出現一個魅影。
導演授予對白,動作指示,久戰沙場的演員一聽就心領神會了,試了兩遍,正式開拍。
梅瀛子(現在不再是劉琦了!)轉身卸下黑色的夾大衣,拋向梳化椅,當身子面又轉過來,而向着「開麥拉」的時候︰
一支手槍出現在梅瀛子的手裏。
「希望你肯吿訴我幾件事!」梅瀛子嚴肅地,鎭靜地說。
話是對白蘋說的,但白蘋還沒有登場呢,她靜靜地在佈景外的一角的一只椅子坐着,注視着梅瀛子的言語與行動。
等一會,白蘋就要配合着梅瀛子的言行而顯身手,她是需要先揣摩一下的。
兩位西賓聚精會神地旁觀着,久久無去意;而拍戲工作也在導演的指揮下,認眞地繼續進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