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人妙遇
新馬師曾
看新馬常有飄飄然的感覺,此所以是新馬以演悲劇而名于時。但自進銀壇以來,相反他時常以諧角出現,並且他的喜劇極得觀衆歡迎。他的宜悲宜喜,確是妙人!
白燕
漂亮的白燕從任何角度看都是如此漂亮,所以影迷們的案頭枕邊,總以白燕的照相爲伴。
月兒
喜歌的月兒雖然一天比一天發胖,但觀衆聽衆却同樣的歡迎她,尤其懂得粵曲的朋友,對月兒的「鬼馬」歌喉,常擊節囘味不巳。月兒唱曲時表情刻劃細賦,觀衆對之且喜且悲。如今月兒上銀幕,不消說,她自然是消閒對像中的開心菓。
刘桂康
在這裡,劉桂康以挑戰的姿態傾力演出。原來自梁醒波進佔影壇以來,劉桂康便遭遇了強大的勁敵,可是劉桂康並不叫囂徬惶,他沉着應戰,他步步為營,結果,他不但沒有被擊倒,反而站得更穩。今天,擁護他的人甚至一天比一天多。
周志誠
周志誠是粵語演員中最懂得「什麽是表演」的一人。可惜導演們總派他演歹角,不讓他好好的發展。
林坤山
林坤山多時沒有在銀幕出現,許多人都差點遺忘了。如今再相見,不但沒有退步,反而更覺爐火純靑。
小談新馬
南音王
說新馬是「南音王」想誰都會同意的吧。新馬固然什麽板調都唱得好,可是南音好像更加得天獨厚。他的南音不但唱得悲壯動人,而且還善於利用裝飾音,自成一格,有些時候,他更攝取了京曲的優點,應用到粵曲上去,創出一種特出的風格。
新馬與龍眼
新馬的嗜食龍眼,就是影界出名的。每當龍眼的季節,每天他都叫人去買二,三斤囘來,去了枝,除了葉,只剩下一夥夥的圓眼,放進口袋裡,慢慢地逐夥剝吃。如果不是工作忙,他可以一口氣吃完二三斤。如果不是胃病發作,吃龍眼是每天不開斷的。除了胃病時使他無法剝吃之外,卽使胃病剛痊,他也不會使胃口多大休息,又是逐顆剝起來吃。
聽新馬歌唱
進片塲的人,一聽到新馬唱歌。就立刻湧到他的周圍,屛息以待。我們看他登台演戲,好點的座位每晚就要十元八塊,現在旣不花錢。又可親睹他的眞面目,誰會放棄這個機會。
你瞧,他一開腔,塲地的四周就特地派人看守着,以防止後來者聞聲搶進,影响錄音工作。
幾個伴奏者,都是新馬經常的伴奏者,他們知道新馬特具的格調,那裡拉長腔,那裡唱裝飾音,他們都知道得淸淸楚楚,拍和起來得心應手,更加點綴新馬底歌聲的長處。於是,新馬的歌聲眞可以說是「金玉之音」,卽使完全沒人拍和,他的歌聲仍然不失响亮柔揚,引人入勝的。
白燕的秀髮是一切女星中最美最有詩意味的。有人認為白燕的秀髮是一種美的標準。你要不相信麽?本頁的照片可以作證。那麽,你也應讚美這黑色的絲絲了。
(林)
尽是一流
飄慧梅 李月淸
飄慧梅和李月淸是演中年婦人角色的楷模,她們是那樣的「自然」那樣的毫不造作,因此,沒有一部影片不需要她。
陳雲
陳雲是從舞台到銀幕的「性格演員」他其實是一個編劇家。
葉仁甫 梁淑卿
葉仁甫從影二十年,到今天還一樣爲觀衆所喜愛。梁淑卿也是觀衆不熟知的好演員。
妙人妙遇・電影小說・
(一)
早晨的馬路上,車輛還不多,無數上工的人們,正忙着趕赴工廠,在這人流中,出現了七輛黃包車,上面坐著五個肥姊妹和一對肥夫婦。車夫拉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車上的肥小姐們却怡然自得,若無其事。
車至丁家大門口,一一停下。肥小姐們紛紛下車,但座位太窄,把她們緊緊挾住,站不起來。結果由兩個車夫,一個攙在腋下,一個按住車座,這才拔了出來。
丁家五個瘦子跑出門口,見表妹等已到,忙拍手招呼:「表妹來啦!表姊來啦!姨丈姨母都來啦!」
「表弟!表哥!」各表姐妹囘答着。
瘦子們替五表妹提箱拿夾,一擁進內。
可憐肥婆掙扎到現在還下不得車,肥公過來帮手,不提防用力太猛,把車子拖翻了,肥婆也滾了出來。
丁家瘦公,瘦婆也出來迎接,見肥婆跌倒,忙過來帮扶她起來。肥公付了車錢,便跟着一同進內。
(二)
大家到了廳上,瘦公卽刻向他們表示歉意:「今天早上才接到電報,來不及去迎接你們,眞對不住!」
肥婆嬌聲嬌氣地說:「哎喲,一路上把我累死了!」
肥公解釋說:「肥人行路不方便。」
瘦婆忽然想起他們表兄妹以前還沒見過面,她示意瘦公,於是瘦公便命他的兒子們來一個自我介紹。
「我叫丁春,最大,體重五十磅。」
「我叫丁夏,第弍,體重比大哥還多一磅。」
「我是老三,叫丁秋,除淨只有四十五磅。」
「丁冬,排行第四,四十九磅。」
「我叫丁吾,從來沒有磅過,所以……」
丁春:「五弟,你別客氣,最多也不過五十磅吧!」
他們介紹完畢,肥婆也叫自己的嬌女逐一介紹。
「小妹玉梅,梅花的梅,去年弍百四十五磅,今年未曾磅過。」
「玉蘭,我比大姐重十磅。」
「誰說的?咱倆比一比,看誰胖!」玉梅不服氣地卽時提出抗議。
肥婆:「別吵,大家都一樣。三妹你介紹!」
「我叫玉菊,體重和兩位姐姐差不多。」
「我叫玉竹,排行第四。」
「玉蓮,人家都叫我小妹妹,我希望諸位表哥多敎導我!」
「別客氣,別客氣!自己表兄妹,何須客氣!」表哥們對小表妹都另眼看待,顯得特別親切。
瘦公見到人家的女兒個個那麽有財氣,便埋怨瘦婆:「所生的盡是一堆排骨,你看人家的女兒個個都那麽肥胖!」
「這要怪你沒用!」瘦婆不服地反責他。
結果還是肥公肥婆出來解圍,說肥者也諸多不便;瘦者身輕如燕,行路輕便,如遇大風,還可不翼而飛。這才把他們的爭辯平息了。
瘦公請各人就坐。各人在就近的椅子坐下。但有些椅子頂不住那麽多的重量,格格作响。肥婆坐的那椅子,格——的一聲,連人帶椅一齊睡在地上。
(三)
正午,大家圍在一起吃午飯。
「大家別客氣,隨便請!」瘦婆殷勤地招待客人。
「主人太破費啦,辦得這樣豐富!」肥婆也來個客套。
「見笑,見笑!沒有菜呵!随便請。」瘦公也客套一番。
肥婆女兒們一碗又一碗,低聲對大女說:「可以飽了,人家看了不像樣!」
玉梅不理,向佣人:「添飯!」
玉蘭,玉竹等也繼續叫着:「添飯。」
佣人將飯桶一個個送了出來。一下子許多飯桶都空了,諸表妹還沒停口。表兄們吃飽了,只好坐着看她們吃,見到她們那種食量,每人食十幾碗,個個爲之咋舌。雖然飯桶空了,但她們還是催着添飯,迫得瘦公只好高叫廚房再去煮飯。肥婆聽了,覺得太不好意思,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飽了!」
肥小姐們提着箱子,手袋,大家行至梯口。丁吾叮囑着:「各位表姐,媽媽說先請大家住在後樓,那邊比較寬暢,有幾間房子,大槪够住吧?」
衆表姊:「謝謝你,表弟!」
玉蓮:「表哥,眞是打擾你們了!」
丁春等四位瘦子嘻皮笑臉地代答道:「沒關係,沒關係!」
丁春表示要替玉蓮拿手提箱,衆肥女誤會,忙說:「謝謝!」
但丁春只替玉蓮一人拿東西,對其他漠然置之。丁夏也過來大獻殷勤,說要替玉蓮拿手袋。丁秋也爭着要替她拿東西。其他肥女見此情形,氣憤憤地直奔樓上;可是樓梯不堪重負,發出格格之聲。丁吾忙呼:「樓梯斷了!」她們驚慌地囘頭爭着擠下來,然後,才緩綏地輕着脚步一個個走上去。
到了後樓,丁吾請她們各人自選房間,她們特別親熱地表示謝意。但丁春、丁夏、丁秋丁冬等則特別愛玉蓮,爭着叫她住在自己房間的對面。
玉蓮覺得怪難為情地,只好說:「等大姐來分配,我隨便那間都好!」
可是大家還不肯停息,爭論着這間,好那間好。於是,丁吾提出了他的意見:「大家別爭吵,還是讓表姐們自己去决定吧。」
玉梅見大家都爭著玉蓮,便大大吃醋:「對了,我們自會分配!」但又親熱地問丁吾:「你住在那間?表弟!」
丁吾:「我住尾房。」
玉梅於是就决定要住在丁吾的對面。卽刻又引起了玉蘭,玉竹,玉菊的一致反對,大家都爭着要住在丁吾的對面。爭論的結果,還是依照次序排,大的住在大表哥對門,小的住在小表弟對面。
諸表哥還是單單搶著帮玉蓮搬行李。丁吾見這種情景只是搖頭,走入己房。
玉梅在頭房探出明來,鬼鬼崇崇地,那隻給皮肉擠得只剩下一條小裂縫的眼睛,依然秋波頻傳,甚且還裝腔作勢地向丁吾大撒其嬌,定要丁吾到她房里帮她的忙。
玉梅見丁吾眞的來了,還訴苦說:「表弟!你們的傢俬怎麽這樣小型的?你看,這張床我只能睡一半身。」
「是的!我們都是瘦子,所以……」
玉梅打斷他的話頭,轉入正題:「表弟,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
玉梅一笑:「我只比你大兩歲!」
「哦!好像聽姑母說過,表姐不是二十七嗎?」
玉梅無辭以對,着急萬狀,只好失望地坐下來。也許是身體過重兼之用力太大吧,被坐的床,砰然一聲,塌了下來,玉梅也跌倒地上。丁吾想扶她起來,好像蜻蜓撼石柱似地,連動都沒有動。
(五)
晚上,玉梅輕輕地開門出來,手捧一碗補品,悄悄地溜過四姊妹的門前,聽了一會兒各處的動靜,然後才至丁吾前口敲門。
丁吾在室內看書,聞門聲抬起頭來:「誰?」
「我。表弟!我是大姐。」
玉梅見桌上書本,表示很關心地說:「啊!你還在看書?表弟,你看你瘦成這個樣子!早點休息吧,不睡覺是不會肥的。我給你送來一碗補品,你喝了對身體有益的。」
「你是客人,這怎麽敢當?」
玉梅嗡着嘴,挨近幾步,親熱地:「喝吧!表姐弟客氣甚麽?」
丁吾無可奈何:「好吧,好吧!你請放下,我囘頭喝。」
玉梅撒嬌地:「不!我要看着你喝!」
「表姊,爸媽都很頑固,給他們看見了不好意思,請表姐早點囘房安睡!」
「你們頑固我們不頑固,沒關係!」
這時丁春也悄悄出房,手中拿着一盒衣料,走到各人門口細聽了一會,再到玉蓮門口叫門。恰瘦婆巡到,見丁春出來,便躱於一旁偷看。蓮開門,丁春入。
玉蘭也開門出來,走到丁吾門口,恰遇梅由內出,兩人相視窘迫萬狀,只是苦笑着。玉梅走囘自己臥房;玉蘭卽乘機潛入吾室。瘦婆見此更覺驚奇。
丁春進房之後,卽刻打開衣料盒子,殷勤地捧到玉蓮面前:「表妹!這是我給你買來的衣料。」
「表哥,何必如此破費呢?」
「不成意思,這不過是我對表妹一點………嘻嘻嘻!」
「表哥,我怎麽可以收這麽重的禮物呢?還是拿囘去吧!」
「這是我表示一片眞誠之心,如果你不肯收,那就是看我不起。我這個人最古怪如果被人看不起,我就睡不着覺。」
玉蓮無可奈何,只好免强答應將禮物收下,打發他快些囘去睡覺。可是丁春還是死死癡纏着。他以爲玉蓮只是不喜歡他一身排骨,因此極力表示他是幾兄弟中最肥的一個,而且他的瘦也畧可以用補藥補肥的。看他那種癡情,玉蓮無法即時拒絶他,只好騙他說:「好吧,等你肥了再說。」
「眞的嗎?我肥了你可別忘記呵!」丁春歡喜得手舞足蹈。
「要肥就得早睡。快些囘去睡吧!」
「好,我馬上去睡!」
門外早已站着丁夏,手裡也拿着禮物。丁春一出門,他便溜了進來。
玉蓮煩厭不已,好容易才把他騙了出去。
這邊是如此的來來往往;但丁吾房中也賓客如雲。玉蘭吿訴他:「你別以為我肥得難看,只要你答應我,我包管一個月內就可以餓瘦的!」
「好吧,好吧,我疲倦極了,明兒再談吧!」
「可是,你明天別忘記!」玉蘭以為他答應了,快樂地走囘自己的臥房。
玉菊和丁秋同時開門出來,見面只是會心一笑,便各走各的路:玉菊找丁吾;丁秋找玉蓮。但他們進房不久,都被推出房來,囘自己臥室去了。
丁吾和玉蓮兩人在門口見面,不約而同的叫聲:「表哥!」「表妹!」
丁吾:「難道你那邊也川流不息?」
玉蓮:「唉!眞是啼笑皆非!」
「他們患的是同一樣病呵!」
「不錯。」玉蓮笑一笑,溫柔地說聲:「明兒見!」便把門關上了。
(六)
明天,天還沒有大亮,四瘦子和四肥女便開門出來,各人爭着跑到玉蓮和丁吾門口敲門,適逢瘦公瘦婆巡到把他們斥責一番,才不好意思地各道聲早安,然後縮囘房去。
瘦公,便把這事吿訴肥公,認為這樣搗下去實在太不像樣了。可是肥公,肥婆若無其事,還說不必多管兒女私情。瘦公却堅持要干涉他們的行爲。他叫十個男女佣人,晚上,每個門口睡一個,守著他們,不讓他們出來。
晩上,各門前均擺有行軍床,女佣人守着小姐們;男佣人守住少爺們。
當少爺,小姐們要偷偷越床而過的時候,佣人們卽刻起來制止,說這是老爺的命令,現在戒嚴時期不准通行。他們沒辦法,只好嘆着氣,把門關上。
(七)
丁氏兄弟等五人齊集花園,開一個會議,共商管制的對策——
丁春:「這一定是母親出的主意,吩咐佣人整天看守着我們。」
丁夏;「五弟,你平日最多計謀,這囘應該帮忙想個法子對付才好!」
丁吾:「問題不在於媽媽反對,更不在於佣人看守。」
丁秋:「是我們大家都愛蓮表妹一個人,是不是?」
丁吾:「這也不要緊,假如她愛我們,總有一個會成功的。」
丁春:「我的希望最大!」
丁夏:「我勸大哥別費心機,表妹只是對我有意!」
丁秋:「表妹對我才有愛情呢!」
丁冬:「你們都是做夢,這里我更有希望!」
丁吾:「這何必爭論?表妹自會選擇。不過,以你們的條件,恐怕都難望她的理想。」
大家氣憤憤地追問:「你是不是說只有你才有希望?」
丁吾:「我根本不想戀愛!」
丁春:「那麽,你說我們那一點不合表妹的理想?」
丁吾:「要戀愛,就要有健康的身體,看你們這堆排骨……」
大家相視無言。
丁吾:「所以你們應該把身體先鍛練好,然後再談戀愛。」
丁春:「對,下午我們卽時去看醫生,把我們醫肥之後再談。
(八)
丁春兄弟四人到醫院掛號,登記員問他們要看什麽病,內科還是外科?他們一時答不出來,經過一番相量之後,才吿訴登記員說:「內外全科,四人一樣。」
登記員覺得不解,再追問着:「內外全科?」
丁春:「是的!」
登記員看了看他們的情形,以爲是神經病的,便寫上「精神病科」。
四人掛號完畢,至候診室候診。一會,手術室叫到丁春的號碼,春入內見醫生比自己還瘦,覺得非常奇怪和失望:「哦!我知道你這個醫生是騙人的;你比我還更瘦!」
醫生看看登記紙,上面寫明「精神病科」,便按一按電鈴。四個男看護走了進來。
醫生:「把他綁到內面去!」
丁春覺得萬分驚奇:「幹什麽?」
醫生:「你的神經病很重。」
丁春莫名其妙:「你的神經病很重?」
醫生:「看你還是這麽糊言亂語!」
丁春還想問個明白,卽刻給四個男看護把他蒙上眼睛,拖進內面。他一面掙扎;一面大聲地叫喊。
丁夏等在候診室突然聽到大哥在內面的喊叫聲;同時,還看見兩個男護士拿了刀和其他手術器具入內,實在有點害怕。
丁秋:「我看一定是割肚!」
這時又有一個看護拿著一大塊牛肉進去。丁夏覺得很奇怪,不知他拿牛肉去做什麽。
丁秋好像猜中了似的;「對了!把牛肉縫到肚子裡去,便可卽時肥胖起來了。」
裡面依然叫聲不絕,一護士一手提刀,一手拿着一片牛肝走了出來。
丁夏驚慌萬狀:「哎呀!你們看,大哥的心肝給割出來了!」
丁秋瘋起來了:「走,我們快走!」
(九)
丁吾手捧著書本,在花園裡的樹蔭下一面乘凉,一面看書,玉蓮由外返囘來,看見表哥正在用功,便帶笑地問:「表哥,你是不是硏究肥胖術?」
「我才不相信這一套呢!大哥他們整天想肥,前幾天去看醫生,鬧出一塲大笑話,他們囘來講給我聽,我笑得肚子都痛起來。」
「我的四個姐姐也不是一樣,爲了减輕體重,天天吃瀉肚丸!」
「可是她們愈瀉愈肥。」
「表哥他們則越補越瘦!」
引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忽然收住了笑,含情脉脉地問:「表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四個姐姐的其中一個?」
「老實說,我實在不喜歡他們。人太肥,雖然不够美觀,可是拼命地想法子要使自己减輕體重,更是醜態百出哩!」
「不錯,就像表哥他們整天想肥一樣討厭!」
「這麽說,你對我四個哥哥都沒有好印象了?」
「當然,我跟你的脾氣差不多,我不喜歡一個人只是拼命在外表上費工夫,而不注意品質的修養。美的不一定完全在身體的外觀,而是內在的才更重要呢!」
他們一面談話,一面携着手在園內散步。
(一O)
近來這班瘦哥,肥姐都在拼命補肥和瀉瘦。
瘦子們整天吃魚肝丸,維他命丸,鷄蛋,牛乳等滋養品;同時,還經常進行胸肌運動,日光浴,冷水浴和增加睡眠時間。
肥女們每天跑步一小畤,服瀉肚丸;而且,還用窄外套束緊身體,或用布帶緊束腰肢。她們都希望在短期間內,便可瘦得玲瓏窈窕。
(一一)
丁吾和玉蓮正在談談笑笑,忽聽「一二,一二」之聲,抬頭一看,原來是四肥女在跑步。她們越跑越近,也看見丁吾和玉蓮。
玉梅:「原來表妹在跟表弟談心!談些什麽呢,這麽高興?」她又得意地對丁吾:「表弟!你看我是不是瘦了些?」
玉建:「姐姐簡直瘦得不像樣啦!」
玉梅:「嘻嘻這應該歸功於瀉肚丸啊!」
玉蘭,玉竹也搶着問:「我呢,瘦了嗎?」
丁吾:「瘦了許多了,尤其是腰圍纖細無比!」
肥姊們樂得發狂起來,還是大姐比較理性點,記起她們還應再跑半小時,於是,她卽刻提醒三位妹妹,並叫着口令:「跑步——走!」
她們聽到口令,卽時繞着園內的圈子亂跑。她們在跑步時,大腿的肉一受震動,就好像要掉下來似的。
丁吾與玉蓮看見這種情景,只是覺得啼笑皆非。
肥女們還未囘去,四瘦子又走了進來。他們只着一條短褲,赤着上身,走到草地上躺了下去,一本正經。丁吾他們更覺奇怪。「大槪眞的有神經病了!」丁吾嘆息着,走上前,對丁春:「大哥,你們幹什麽?」
丁春:「醫生說每日至少要日光浴一次。」
四人躺在草地裡,如果他們不蠕動的話,人們會誤認爲那是生物實驗室裡的人體骨骼拿出來晒太陽。
瘦公手提木棍,走了過來,丁吾眼决,急吿丁春:「走!大哥,爸爸來了!」
瘦公舉起木棍,滿面怒容:「你們搗什麽鬼?這樣成什麽體統?」
丁春:「日光浴,醫生吩咐的!爸爸,你這麽瘦,也應該參加!」
他這樣正經,激得瘦公無可奈何,長吁短嘆。
(一二)
浴室門前貼着一張標語:「每日必須用凉水洗澡一小時!」
浴室內四瘦子在冷水管下被淋得全身發抖,面變紫色,狀甚可憐。
(一三)
關於肥這個問題,丁春經過一番努力之後,認爲必定有了相當成績,於是帶着興奮的心情和滿腔熱望,跑去見玉蓮,一見面就問:「表妹,你看我現在是不是肥了很多?」
「我看你累得比以前更瘦了,那是眞的!」玉蓮說罷,看他那種不安的神態,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別開我的玩笑,我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吧,等我練得肥胖胖的,再向你求婚!」
「向我求婚?」
「是的!我還買了一罐肥仔丸,每天吃一片,一個星期就可以肥幾十磅!」
「哦,肥仔丸這麽靈驗?」
「當然,爲了更快地肥胖起來,我準備每天吃三片,那便不必等一個星期,只需二,三天就够了。」丁春說罷,便掏出藥丸,吃了三片。
玉蓮拿過肥仔丸來一看,喊了起來:「不能多服,不能多服!多服了要變大肚子!」
「不會吧?」丁春還不大相信。
「你看,上面寫着:要是一天服兩片以上,馬上就要變成大肚子。」
丁春看看自己的肚子,忽然肚子裏發出了一陣咕嚕咕嚕的怪响,他這才驚慌起來。肚子眞的膨脹起來了。
玉蓮也驚慌起來:「哎呀!表哥!」
丁春:「怎麽辦呵?我的肚子……」
「快到大姐房裏要點瀉肚丸吃,才能洗淸藥氣。」
丁春拿了肥仔丸急急地走了出去,恰巧遇見丁吾,丁吾看見這種情景,忙問:「大哥,怎麽啦?」
「沒什麽!」丁春不好意思地以手掩肚,一溜煙就跑掉了!
丁吾走進玉蓮房里。
玉蓮:「表哥,你眞得勸勸他們才好,再鬧下去,說不定會鬧出人命了!」
丁吾:「話雖然如此說,但他們只是爲了你,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玉蓮急燥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丁吾也悶悶不樂,走了出來。恰遇玉梅也走過來,大家碰頭。
玉梅得意地吿訴丁吾:「表弟,還是瀉肚丸有功効;我們剛去磅過,我輕了兩磅!」
「哦——」
「再服兩天,我一定可以變成窈窕的美人兒了!」
「恭喜,恭喜!」
「那時你喜歡我嗎?」
「這——」
玉蘭、玉菊、玉竹也走了過來。
玉蘭:「表弟,我輕了三磅!」
玉竹:「表弟,我輕了五磅!」
玉菊:「我輕了四磅!」
「恭喜,恭喜諸位表姊體重减輕。」丁吾說罷便溜入自己房中。
玉梅:「妹妹,到服藥的時候了。」
(一四)
丁春捧着肚子走到玉梅房中,見房中無人,便將自己手中的藥瓶放在桌上,自己找到一罐瀉肚丸,呑服了幾片。他食完瀉藥,剛放下藥瓶,突然肚子又大叫起來,覺得欲大便,便一手捧腹,一手拿起藥瓶就走。在忙亂中竟把藥瓶拿錯了。
丁春正欲出門,碰見四肥女入,覺得很不好意思,狼狽得很,只說:「對不起,我要上廁所!」便跑下樓去了。
玉梅諷刺地說:「原來表哥還想吃瀉肚丸呢!」
引得大家大笑起來。
吃藥時間巳到,玉梅拿起藥瓶,每人分派三丸。大家愉快地呑了下去。因爲她們吃的時候沒有注意,所以吃錯了丁春換錯的肥仔丸。
不一會,她們的肚子也是怪聲大作,脹了起來。
(一五)
丁春抱着肚子奔下樓來,瘦公等正在樓下打麻雀,看見他如此慌張,忙問:「怎麽了?」
丁春:「我吃了肥仔丸,驟然肚子大了起來!」
瘦公拿過他手中的藥丸,一看,那裏是肥仔丸呢?是瀉肚丸呵。丁春想要拿上樓去換,但肚痛難忍,因此沒有拿囘去便直奔廁所。
瘦婆見此情形,只是嘆息着:「唉!這幾個孩子成天像發瘋一樣,眞沒辦法!」
肥婆鼾聲大作,瘦婆覺得可笑的說:「你看,打麻雀也可以睡?喂!發財要不要?」
肥婆睜開眼睛,看了一看,將牌一推:「三番!」
肥婆打錯了牌,被激得目瞪口呆。
四肥女邊喊邊跑下樓來,肥公,瘦公,肥婆等驚慌萬狀,忙問:「什麽事?」
衆肥女:「我們的肚子大了,痛得難忍!」
瘦婆:「哦!快打電話找接生婆來。」
衆肥女:「不是!我們吃錯了肥仔丸。」
丁夏,丁秋,丁冬穿着大衣,圍着棉被。不斷呻吟,週身發抖,慢慢走下樓來。瘦公見他們這樣打扮,摸不着頭腦地:「你們究竟怎麽樣了?」
丁夏:「晒太陽受了熱,冲冷水着了凉,現在發起高熱來。曖唷——……」
瘦婆高聲地吵嚷着:「反了!反了!你們整天瞞着父母,攪什麽鬼呀?」
佣人們聽見吵鬧之聲,也前來探問:「什麽事?太太!」
肥女:「我們的肚子漲大了!」說着,竟哭了起來。
瘦公:「不得了,快打電話請醫生!」
這時丁春也捧着肚子進來,邊走邊喊:「哎喲,我的肚子呀!」
一時哭聲,叫喊聲,混成一片。
大家雖吵吵嚷嚷,但肥婆一無所聞,睡得很適意。
(一六)
玉蓮見四個表哥都爲了她,鬧出了這麽大笑話,因此,她决定收拾行李囘家,以免她幾位表哥日夜癡想。她在收拾行李,肥公,肥婆在一傍勸她。
肥婆:「現在事情也過去了,要走也須等我們的樓建好了,大家一起走。」
玉蓮埋怨地說:「媽,你只知道睡覺,人家鬧得天翻地覆,你從來好少理。」
肥公:「這種事反正也很平常,你說表哥們都在追求着他,那你愛誰就答應誰,這不是很簡單嗎?」
玉蓮:「我總不能嫁給四個呵!」
肥公:「那也沒問題,男人可以討幾個老婆,難道女人就不可嫁幾個丈夫?」
肥婆:「眞難聽啊!」
肥公:「好吧,好吧!我要去午睡了。」說着,拖着肥婆就走。
肥公,肥婆走後,玉蓮萬分焦急,進退兩難。適逢表哥丁吾進來,向她解釋:「表妹,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誤,你何必走呢?」
「我不走怎麽行呢?四個表哥都爲了我鬧不得成樣子,我走了就可平安無事。」
「這不是辦法!」
「不是辦法又怎樣?」
丁吾凑近玉蓮耳邊密語了一陣,玉蓮不斷點頭微笑。
(一七)
當大家在吃晚飯的時候,丁吾向玉蓮使個眼色,玉蓮會意,卽時起身,說她飽了,卽時走到飯桶旁,等四個表哥到那裏裝飯時,靜靜遞給他們每人一封信。他們接到了信,暗自歡喜,連飯都不吃,就跑上樓去看情信。
另一邊,丁吾自己也見機行事,將四封信分別遞給四位表姐。她們接到信後,也無心吃飯,卽刻奔囘房中看信。
玉蓮給丁春的信:
春哥:
今晚十一時到假山後等我,並請帶訂婚之物。
妹蓮卽晚
給丁夏的信:
夏哥:
今晚十一時到後花園小亭等我,並請帶備訂婚之物。
妹蓮卽晚
給丁秋,丁冬的信:也是約定他們各在一個地址等候和帶備訂婚禮物。
丁吾給玉梅的信:
梅姐:
今晚十一時請至假山後一會,並請帶訂婚之物。勿誤!
丁吾卽晚
他給玉蘭,玉竹,玉菊等的信:也分別約定丁夏,丁秋,丁冬等等候的地點幽會,與及帶訂婚紀念品。
這班癡心男女,接到約會的通知之後,便忙着裝身打扮,準備着十一點的幽會。
(一八)
今晚,玉蓮把五個女佣人騙到房里,講故事給她們聽,把她們留住,沒有在外面看守,可讓四位姐姐偷去赴會。
丁吾也用計留住五個男佣人,講笑話給他們聽。但將近十一點時,外面有門聲和脚步聲。佣人說:「好像有脚步聲?」
丁吾:「別理他,我的笑話還沒有講完呢!」
佣甲:「少爺!太太叫我看守少爺們的,不准他們出來亂搞……」
丁吾:「何必如此呢?人是要成人之美才好!」
佣乙:「我早就說任他們去搞。可不是,你自己也知道跟阿……(女佣)……」
佣甲:「只會說別人,你呢?阿二(女佣)跟你也不錯。」
丁吾:「旣是這樣,好極了!阿甲,你們也可乘此機會去談情說愛,太太是不會知道的。」
敲門聲。
門開,衆女佣人圍在門口。
女佣一:「五少爺,各房間的人都走空了!」
女佣二:「我們快去吿知太太!」
男佣甲:「何必呢?他們去談心,咱們也可……」
各人會心一笑,於是挽着手雙雙而去。
丁吾見他們已去,自己也走出房來。玉蓮也走了出來,對丁吾:「表哥,你想的法子眞好,他們全上了我們的當;可是,我恐怕他們見面會翻起臉來!」
丁吾:「你放心,不會的。他們大家同病相憐,可能將錯就錯。來,我們到陽台去看看花園裏的幾塲好戲。」
玉蓮和丁吾步出陽臺,向下一望,果然好戲數臺:
丁春正在假山後焦急地等候着,山邊脚步聲响,丁春迎了出來:「是表妹嗎?」
玉梅也低聲問:「是表弟嗎?」
說着,兩人不管三七廿一地擁抱作一團。
丁吾:「哈哈,天曉得!」
「你看那邊。」玉蓮指着亭子裏,
丁夏和玉蘭本來擁抱得緊緊地,突然鬆開來。
玉蘭:「原來是你?」
丁夏:「啊呀,是你!」
玉蓮在上面看見他們分開來,很是着急。丁吾認爲這不成問題。果眞,他們考慮了一下,認為也就算了。所以也就交換起介指來。
假山下兩人也在交換介指。
玉梅:「也許是我們前世有緣吧!」
丁春沒囘答,只是嘆氣。
玉梅:「你嘆氣做什麽?」
丁春:「我眞担心那每餐要吃十幾碗,實在太驚人了!」
玉梅一陣媚笑,兩人又擁抱起來。
其他幾對,也是達到預定的目的。
丁吾見到這種情形,愉快地彈琴歌唱起來。
這時,假山後的,亭子裏的,花架下的,大樹下的都雙雙携著手走了出來;佣人們也一對對向着陽臺走來。
大家聽歌聲,便和唱起來,一時熱鬧異常。
瘦婆在夢中被吵醒,一聽,外面那麽嘈雜,忙將瘦公推醒,披衣面去。
大家正在狂歡地說着唱着,瘦公瘦婆走了出來。
「你們搞什麽鬼了?」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爸,媽,向你報喜,我們訂婚了!」
「訂婚?」
「是的,我們都訂婚了!」
瘦公發見五對佣人,便遷怒於他們:「呀,你們一班不知廉恥,我請你來做工呢?還是叫你們來鬧戀愛?」
佣人們各各散去。瘦公宣佈這件事要和肥公等開個會議討論,然後才决定。肥女,瘦子也去開會討論應付辦法。
(一九)
瘦公,瘦婆憤怒極了,忙去吿訴肥公,肥婆。但肥公,肥婆則若無其事,依然是那麽安閒自在。
肥婆:「這是好事啊,你們怎不答應呢?」
肥公:「是呵,兩家親上加親,豈不更妙!」
瘦婆:「你們眞是好糊塗!女的那麽肥,男的那麽瘦,怎麽可匹配呢?」
肥公:「肥的配肥的,生出來的兒女像肥猪;瘦的配瘦的,生出來的兒子都是排骨;肥配瘦,生出來的兒女不肥不瘦,正是標準人兒。」
瘦公:「這親事我始終不答應!」
(二O)
肥女,瘦子們集合在一起,討論應付辦法。
丁秋:「五弟,你平日最多計謀,現在應該為我們想個辦法!」
丁吾:「好,我有個法子,不怕爸媽不答應。」
玉蓮:「什麽法子?」
丁吾只是吿訴玉蓮。衆人焦急地追問着:「什麽法子?快些說吧!」
丁吾:「今晚集體自殺。」
衆人驚訝地問:「集體自殺?」
丁吾:「你們敢自殺,爸媽一定肯答應。」
玉蓮:「這怎麽行呢?就是他們答應了,大家已變成陰間之物,那還不是等于零?」
丁吾:「我的話還沒說完呢!自殺的方式是服毒,而所服的毒就是幾樽『可口可樂。』」
衆人:「哦,原來如此,那我們馬上照辦!」
丁吾:「注意!你們一定要裝得和眞的服毒一樣。」
衆人:「保證!保證!」
(二一)
紅十字車的鈴聲由遠漸近,一輛救護車在丁家門口停下來,車裏走出幾個護士和醫生,直奔入丁家。
肥女,瘦子們都躺在沙發上,呻吟之聲不絕。
瘦公,瘦婆焦急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肥公,肥婆則毫不介意,好像若無其事。佣人們亂哄哄地說着,嚷着。丁吾埋怨地說:「爸爸,都是你不好,才有今日這禍!」
玉蓮也附和着說:「答應了,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我怎麽會想到這樣呢?」瘦公懊悔不已。
醫生和護士進來了,卽刻為病人進行洗胃。衆人被灌水皺着眉頭,有苦難言。
玉蓮對丁吾輕聲地說:「雖然姨丈姨母可以答應,可是苦了他們。」
丁吾:「要結婚就得先嘗嘗冷水灌腸的滋味。」
瘦婆對肥婆:「你怎麽對自己女兒的生死關頭,全不着急呢?」
肥婆:「着急?你知道着急幹嗎不答應他們的親事呢?」
瘦婆被駁得啞口無言。
(二二)
兩家人全被傳至警局問話。
警官問瘦公:「爲了你反對兒女們的親事,險些弄出八條命案來,請問,你有什麽理由不答應他們?」
瘦公:「他們肥瘦不相稱。」
警官:「胡說,肥瘦有什麽關係?我的太太也是個胖子,我叫她出來給你們看看,以茲證明。」
警官太由內面出來。肥胖異常。
警官:「這就是我的肥太太,我們結婚十年,一切都很順利,生出來的子女也的確不肥不瘦的,你們所提的不成理由。」
瘦公問肥公:「旣然好處這麽多,那你的意見如何?」
肥公:「我從來不干涉兒子的婚姻自由的。」
人家在說話,肥婆在打瞌睡。瘦婆大聲嚷着:「怎麽又睡着啦!」
肥婆朦朧地囘答:「你要能學我,有空多多養神,別替兒女操心,就長肉了!」
衆人大笑。
警官:「好了,你們囘去吧!」又叫衆瘦子,肥女:「你們等一等?」
「什麽事?警長!」
警官:「自殺是犯法的,你們知道嗎?來,每人打十下掌心,給你們一點敎訓。」
(二三)
丁家大廳上,佈置得五彩繽紛,今天要爲九對愛人舉行聯婚禮。
音樂奏着結婚進行曲,一對對情侶由外面走到正廳。兩對家長站在中間,兩邊齊集賓客。丁吾和玉蓮站在一旁,忽然觸想起自己的心事:「表妹,我們盡是爲人作嫁,却忘記了自己。」
玉蓮只是含羞地笑笑。
丁吾追問着:「怎麽樣,你的意見?」
玉蓮:「你說怎麽就怎麽!」
於是兩人也拖着手,參加了聯婚禮。
——完——
新馬師曾
看新馬常有飄飄然的感覺,此所以是新馬以演悲劇而名于時。但自進銀壇以來,相反他時常以諧角出現,並且他的喜劇極得觀衆歡迎。他的宜悲宜喜,確是妙人!
白燕
漂亮的白燕從任何角度看都是如此漂亮,所以影迷們的案頭枕邊,總以白燕的照相爲伴。
月兒
喜歌的月兒雖然一天比一天發胖,但觀衆聽衆却同樣的歡迎她,尤其懂得粵曲的朋友,對月兒的「鬼馬」歌喉,常擊節囘味不巳。月兒唱曲時表情刻劃細賦,觀衆對之且喜且悲。如今月兒上銀幕,不消說,她自然是消閒對像中的開心菓。
刘桂康
在這裡,劉桂康以挑戰的姿態傾力演出。原來自梁醒波進佔影壇以來,劉桂康便遭遇了強大的勁敵,可是劉桂康並不叫囂徬惶,他沉着應戰,他步步為營,結果,他不但沒有被擊倒,反而站得更穩。今天,擁護他的人甚至一天比一天多。
周志誠
周志誠是粵語演員中最懂得「什麽是表演」的一人。可惜導演們總派他演歹角,不讓他好好的發展。
林坤山
林坤山多時沒有在銀幕出現,許多人都差點遺忘了。如今再相見,不但沒有退步,反而更覺爐火純靑。
小談新馬
南音王
說新馬是「南音王」想誰都會同意的吧。新馬固然什麽板調都唱得好,可是南音好像更加得天獨厚。他的南音不但唱得悲壯動人,而且還善於利用裝飾音,自成一格,有些時候,他更攝取了京曲的優點,應用到粵曲上去,創出一種特出的風格。
新馬與龍眼
新馬的嗜食龍眼,就是影界出名的。每當龍眼的季節,每天他都叫人去買二,三斤囘來,去了枝,除了葉,只剩下一夥夥的圓眼,放進口袋裡,慢慢地逐夥剝吃。如果不是工作忙,他可以一口氣吃完二三斤。如果不是胃病發作,吃龍眼是每天不開斷的。除了胃病時使他無法剝吃之外,卽使胃病剛痊,他也不會使胃口多大休息,又是逐顆剝起來吃。
聽新馬歌唱
進片塲的人,一聽到新馬唱歌。就立刻湧到他的周圍,屛息以待。我們看他登台演戲,好點的座位每晚就要十元八塊,現在旣不花錢。又可親睹他的眞面目,誰會放棄這個機會。
你瞧,他一開腔,塲地的四周就特地派人看守着,以防止後來者聞聲搶進,影响錄音工作。
幾個伴奏者,都是新馬經常的伴奏者,他們知道新馬特具的格調,那裡拉長腔,那裡唱裝飾音,他們都知道得淸淸楚楚,拍和起來得心應手,更加點綴新馬底歌聲的長處。於是,新馬的歌聲眞可以說是「金玉之音」,卽使完全沒人拍和,他的歌聲仍然不失响亮柔揚,引人入勝的。
妙人妙遇・電影小說・
(一)
早晨的馬路上,車輛還不多,無數上工的人們,正忙着趕赴工廠,在這人流中,出現了七輛黃包車,上面坐著五個肥姊妹和一對肥夫婦。車夫拉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車上的肥小姐們却怡然自得,若無其事。
車至丁家大門口,一一停下。肥小姐們紛紛下車,但座位太窄,把她們緊緊挾住,站不起來。結果由兩個車夫,一個攙在腋下,一個按住車座,這才拔了出來。
丁家五個瘦子跑出門口,見表妹等已到,忙拍手招呼:「表妹來啦!表姊來啦!姨丈姨母都來啦!」
「表弟!表哥!」各表姐妹囘答着。
瘦子們替五表妹提箱拿夾,一擁進內。
可憐肥婆掙扎到現在還下不得車,肥公過來帮手,不提防用力太猛,把車子拖翻了,肥婆也滾了出來。
丁家瘦公,瘦婆也出來迎接,見肥婆跌倒,忙過來帮扶她起來。肥公付了車錢,便跟着一同進內。
(二)
大家到了廳上,瘦公卽刻向他們表示歉意:「今天早上才接到電報,來不及去迎接你們,眞對不住!」
肥婆嬌聲嬌氣地說:「哎喲,一路上把我累死了!」
肥公解釋說:「肥人行路不方便。」
瘦婆忽然想起他們表兄妹以前還沒見過面,她示意瘦公,於是瘦公便命他的兒子們來一個自我介紹。
「我叫丁春,最大,體重五十磅。」
「我叫丁夏,第弍,體重比大哥還多一磅。」
「我是老三,叫丁秋,除淨只有四十五磅。」
「丁冬,排行第四,四十九磅。」
「我叫丁吾,從來沒有磅過,所以……」
丁春:「五弟,你別客氣,最多也不過五十磅吧!」
他們介紹完畢,肥婆也叫自己的嬌女逐一介紹。
「小妹玉梅,梅花的梅,去年弍百四十五磅,今年未曾磅過。」
「玉蘭,我比大姐重十磅。」
「誰說的?咱倆比一比,看誰胖!」玉梅不服氣地卽時提出抗議。
肥婆:「別吵,大家都一樣。三妹你介紹!」
「我叫玉菊,體重和兩位姐姐差不多。」
「我叫玉竹,排行第四。」
「玉蓮,人家都叫我小妹妹,我希望諸位表哥多敎導我!」
「別客氣,別客氣!自己表兄妹,何須客氣!」表哥們對小表妹都另眼看待,顯得特別親切。
瘦公見到人家的女兒個個那麽有財氣,便埋怨瘦婆:「所生的盡是一堆排骨,你看人家的女兒個個都那麽肥胖!」
「這要怪你沒用!」瘦婆不服地反責他。
結果還是肥公肥婆出來解圍,說肥者也諸多不便;瘦者身輕如燕,行路輕便,如遇大風,還可不翼而飛。這才把他們的爭辯平息了。
瘦公請各人就坐。各人在就近的椅子坐下。但有些椅子頂不住那麽多的重量,格格作响。肥婆坐的那椅子,格——的一聲,連人帶椅一齊睡在地上。
(三)
正午,大家圍在一起吃午飯。
「大家別客氣,隨便請!」瘦婆殷勤地招待客人。
「主人太破費啦,辦得這樣豐富!」肥婆也來個客套。
「見笑,見笑!沒有菜呵!随便請。」瘦公也客套一番。
肥婆女兒們一碗又一碗,低聲對大女說:「可以飽了,人家看了不像樣!」
玉梅不理,向佣人:「添飯!」
玉蘭,玉竹等也繼續叫着:「添飯。」
佣人將飯桶一個個送了出來。一下子許多飯桶都空了,諸表妹還沒停口。表兄們吃飽了,只好坐着看她們吃,見到她們那種食量,每人食十幾碗,個個爲之咋舌。雖然飯桶空了,但她們還是催着添飯,迫得瘦公只好高叫廚房再去煮飯。肥婆聽了,覺得太不好意思,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飽了!」
肥小姐們提着箱子,手袋,大家行至梯口。丁吾叮囑着:「各位表姐,媽媽說先請大家住在後樓,那邊比較寬暢,有幾間房子,大槪够住吧?」
衆表姊:「謝謝你,表弟!」
玉蓮:「表哥,眞是打擾你們了!」
丁春等四位瘦子嘻皮笑臉地代答道:「沒關係,沒關係!」
丁春表示要替玉蓮拿手提箱,衆肥女誤會,忙說:「謝謝!」
但丁春只替玉蓮一人拿東西,對其他漠然置之。丁夏也過來大獻殷勤,說要替玉蓮拿手袋。丁秋也爭着要替她拿東西。其他肥女見此情形,氣憤憤地直奔樓上;可是樓梯不堪重負,發出格格之聲。丁吾忙呼:「樓梯斷了!」她們驚慌地囘頭爭着擠下來,然後,才緩綏地輕着脚步一個個走上去。
到了後樓,丁吾請她們各人自選房間,她們特別親熱地表示謝意。但丁春、丁夏、丁秋丁冬等則特別愛玉蓮,爭着叫她住在自己房間的對面。
玉蓮覺得怪難為情地,只好說:「等大姐來分配,我隨便那間都好!」
可是大家還不肯停息,爭論着這間,好那間好。於是,丁吾提出了他的意見:「大家別爭吵,還是讓表姐們自己去决定吧。」
玉梅見大家都爭著玉蓮,便大大吃醋:「對了,我們自會分配!」但又親熱地問丁吾:「你住在那間?表弟!」
丁吾:「我住尾房。」
玉梅於是就决定要住在丁吾的對面。卽刻又引起了玉蘭,玉竹,玉菊的一致反對,大家都爭着要住在丁吾的對面。爭論的結果,還是依照次序排,大的住在大表哥對門,小的住在小表弟對面。
諸表哥還是單單搶著帮玉蓮搬行李。丁吾見這種情景只是搖頭,走入己房。
玉梅在頭房探出明來,鬼鬼崇崇地,那隻給皮肉擠得只剩下一條小裂縫的眼睛,依然秋波頻傳,甚且還裝腔作勢地向丁吾大撒其嬌,定要丁吾到她房里帮她的忙。
玉梅見丁吾眞的來了,還訴苦說:「表弟!你們的傢俬怎麽這樣小型的?你看,這張床我只能睡一半身。」
「是的!我們都是瘦子,所以……」
玉梅打斷他的話頭,轉入正題:「表弟,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
玉梅一笑:「我只比你大兩歲!」
「哦!好像聽姑母說過,表姐不是二十七嗎?」
玉梅無辭以對,着急萬狀,只好失望地坐下來。也許是身體過重兼之用力太大吧,被坐的床,砰然一聲,塌了下來,玉梅也跌倒地上。丁吾想扶她起來,好像蜻蜓撼石柱似地,連動都沒有動。
(五)
晚上,玉梅輕輕地開門出來,手捧一碗補品,悄悄地溜過四姊妹的門前,聽了一會兒各處的動靜,然後才至丁吾前口敲門。
丁吾在室內看書,聞門聲抬起頭來:「誰?」
「我。表弟!我是大姐。」
玉梅見桌上書本,表示很關心地說:「啊!你還在看書?表弟,你看你瘦成這個樣子!早點休息吧,不睡覺是不會肥的。我給你送來一碗補品,你喝了對身體有益的。」
「你是客人,這怎麽敢當?」
玉梅嗡着嘴,挨近幾步,親熱地:「喝吧!表姐弟客氣甚麽?」
丁吾無可奈何:「好吧,好吧!你請放下,我囘頭喝。」
玉梅撒嬌地:「不!我要看着你喝!」
「表姊,爸媽都很頑固,給他們看見了不好意思,請表姐早點囘房安睡!」
「你們頑固我們不頑固,沒關係!」
這時丁春也悄悄出房,手中拿着一盒衣料,走到各人門口細聽了一會,再到玉蓮門口叫門。恰瘦婆巡到,見丁春出來,便躱於一旁偷看。蓮開門,丁春入。
玉蘭也開門出來,走到丁吾門口,恰遇梅由內出,兩人相視窘迫萬狀,只是苦笑着。玉梅走囘自己臥房;玉蘭卽乘機潛入吾室。瘦婆見此更覺驚奇。
丁春進房之後,卽刻打開衣料盒子,殷勤地捧到玉蓮面前:「表妹!這是我給你買來的衣料。」
「表哥,何必如此破費呢?」
「不成意思,這不過是我對表妹一點………嘻嘻嘻!」
「表哥,我怎麽可以收這麽重的禮物呢?還是拿囘去吧!」
「這是我表示一片眞誠之心,如果你不肯收,那就是看我不起。我這個人最古怪如果被人看不起,我就睡不着覺。」
玉蓮無可奈何,只好免强答應將禮物收下,打發他快些囘去睡覺。可是丁春還是死死癡纏着。他以爲玉蓮只是不喜歡他一身排骨,因此極力表示他是幾兄弟中最肥的一個,而且他的瘦也畧可以用補藥補肥的。看他那種癡情,玉蓮無法即時拒絶他,只好騙他說:「好吧,等你肥了再說。」
「眞的嗎?我肥了你可別忘記呵!」丁春歡喜得手舞足蹈。
「要肥就得早睡。快些囘去睡吧!」
「好,我馬上去睡!」
門外早已站着丁夏,手裡也拿着禮物。丁春一出門,他便溜了進來。
玉蓮煩厭不已,好容易才把他騙了出去。
這邊是如此的來來往往;但丁吾房中也賓客如雲。玉蘭吿訴他:「你別以為我肥得難看,只要你答應我,我包管一個月內就可以餓瘦的!」
「好吧,好吧,我疲倦極了,明兒再談吧!」
「可是,你明天別忘記!」玉蘭以為他答應了,快樂地走囘自己的臥房。
玉菊和丁秋同時開門出來,見面只是會心一笑,便各走各的路:玉菊找丁吾;丁秋找玉蓮。但他們進房不久,都被推出房來,囘自己臥室去了。
丁吾和玉蓮兩人在門口見面,不約而同的叫聲:「表哥!」「表妹!」
丁吾:「難道你那邊也川流不息?」
玉蓮:「唉!眞是啼笑皆非!」
「他們患的是同一樣病呵!」
「不錯。」玉蓮笑一笑,溫柔地說聲:「明兒見!」便把門關上了。
(六)
明天,天還沒有大亮,四瘦子和四肥女便開門出來,各人爭着跑到玉蓮和丁吾門口敲門,適逢瘦公瘦婆巡到把他們斥責一番,才不好意思地各道聲早安,然後縮囘房去。
瘦公,便把這事吿訴肥公,認為這樣搗下去實在太不像樣了。可是肥公,肥婆若無其事,還說不必多管兒女私情。瘦公却堅持要干涉他們的行爲。他叫十個男女佣人,晚上,每個門口睡一個,守著他們,不讓他們出來。
晩上,各門前均擺有行軍床,女佣人守着小姐們;男佣人守住少爺們。
當少爺,小姐們要偷偷越床而過的時候,佣人們卽刻起來制止,說這是老爺的命令,現在戒嚴時期不准通行。他們沒辦法,只好嘆着氣,把門關上。
(七)
丁氏兄弟等五人齊集花園,開一個會議,共商管制的對策——
丁春:「這一定是母親出的主意,吩咐佣人整天看守着我們。」
丁夏;「五弟,你平日最多計謀,這囘應該帮忙想個法子對付才好!」
丁吾:「問題不在於媽媽反對,更不在於佣人看守。」
丁秋:「是我們大家都愛蓮表妹一個人,是不是?」
丁吾:「這也不要緊,假如她愛我們,總有一個會成功的。」
丁春:「我的希望最大!」
丁夏:「我勸大哥別費心機,表妹只是對我有意!」
丁秋:「表妹對我才有愛情呢!」
丁冬:「你們都是做夢,這里我更有希望!」
丁吾:「這何必爭論?表妹自會選擇。不過,以你們的條件,恐怕都難望她的理想。」
大家氣憤憤地追問:「你是不是說只有你才有希望?」
丁吾:「我根本不想戀愛!」
丁春:「那麽,你說我們那一點不合表妹的理想?」
丁吾:「要戀愛,就要有健康的身體,看你們這堆排骨……」
大家相視無言。
丁吾:「所以你們應該把身體先鍛練好,然後再談戀愛。」
丁春:「對,下午我們卽時去看醫生,把我們醫肥之後再談。
(八)
丁春兄弟四人到醫院掛號,登記員問他們要看什麽病,內科還是外科?他們一時答不出來,經過一番相量之後,才吿訴登記員說:「內外全科,四人一樣。」
登記員覺得不解,再追問着:「內外全科?」
丁春:「是的!」
登記員看了看他們的情形,以爲是神經病的,便寫上「精神病科」。
四人掛號完畢,至候診室候診。一會,手術室叫到丁春的號碼,春入內見醫生比自己還瘦,覺得非常奇怪和失望:「哦!我知道你這個醫生是騙人的;你比我還更瘦!」
醫生看看登記紙,上面寫明「精神病科」,便按一按電鈴。四個男看護走了進來。
醫生:「把他綁到內面去!」
丁春覺得萬分驚奇:「幹什麽?」
醫生:「你的神經病很重。」
丁春莫名其妙:「你的神經病很重?」
醫生:「看你還是這麽糊言亂語!」
丁春還想問個明白,卽刻給四個男看護把他蒙上眼睛,拖進內面。他一面掙扎;一面大聲地叫喊。
丁夏等在候診室突然聽到大哥在內面的喊叫聲;同時,還看見兩個男護士拿了刀和其他手術器具入內,實在有點害怕。
丁秋:「我看一定是割肚!」
這時又有一個看護拿著一大塊牛肉進去。丁夏覺得很奇怪,不知他拿牛肉去做什麽。
丁秋好像猜中了似的;「對了!把牛肉縫到肚子裡去,便可卽時肥胖起來了。」
裡面依然叫聲不絕,一護士一手提刀,一手拿着一片牛肝走了出來。
丁夏驚慌萬狀:「哎呀!你們看,大哥的心肝給割出來了!」
丁秋瘋起來了:「走,我們快走!」
(九)
丁吾手捧著書本,在花園裡的樹蔭下一面乘凉,一面看書,玉蓮由外返囘來,看見表哥正在用功,便帶笑地問:「表哥,你是不是硏究肥胖術?」
「我才不相信這一套呢!大哥他們整天想肥,前幾天去看醫生,鬧出一塲大笑話,他們囘來講給我聽,我笑得肚子都痛起來。」
「我的四個姐姐也不是一樣,爲了减輕體重,天天吃瀉肚丸!」
「可是她們愈瀉愈肥。」
「表哥他們則越補越瘦!」
引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忽然收住了笑,含情脉脉地問:「表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四個姐姐的其中一個?」
「老實說,我實在不喜歡他們。人太肥,雖然不够美觀,可是拼命地想法子要使自己减輕體重,更是醜態百出哩!」
「不錯,就像表哥他們整天想肥一樣討厭!」
「這麽說,你對我四個哥哥都沒有好印象了?」
「當然,我跟你的脾氣差不多,我不喜歡一個人只是拼命在外表上費工夫,而不注意品質的修養。美的不一定完全在身體的外觀,而是內在的才更重要呢!」
他們一面談話,一面携着手在園內散步。
(一O)
近來這班瘦哥,肥姐都在拼命補肥和瀉瘦。
瘦子們整天吃魚肝丸,維他命丸,鷄蛋,牛乳等滋養品;同時,還經常進行胸肌運動,日光浴,冷水浴和增加睡眠時間。
肥女們每天跑步一小畤,服瀉肚丸;而且,還用窄外套束緊身體,或用布帶緊束腰肢。她們都希望在短期間內,便可瘦得玲瓏窈窕。
(一一)
丁吾和玉蓮正在談談笑笑,忽聽「一二,一二」之聲,抬頭一看,原來是四肥女在跑步。她們越跑越近,也看見丁吾和玉蓮。
玉梅:「原來表妹在跟表弟談心!談些什麽呢,這麽高興?」她又得意地對丁吾:「表弟!你看我是不是瘦了些?」
玉建:「姐姐簡直瘦得不像樣啦!」
玉梅:「嘻嘻這應該歸功於瀉肚丸啊!」
玉蘭,玉竹也搶着問:「我呢,瘦了嗎?」
丁吾:「瘦了許多了,尤其是腰圍纖細無比!」
肥姊們樂得發狂起來,還是大姐比較理性點,記起她們還應再跑半小時,於是,她卽刻提醒三位妹妹,並叫着口令:「跑步——走!」
她們聽到口令,卽時繞着園內的圈子亂跑。她們在跑步時,大腿的肉一受震動,就好像要掉下來似的。
丁吾與玉蓮看見這種情景,只是覺得啼笑皆非。
肥女們還未囘去,四瘦子又走了進來。他們只着一條短褲,赤着上身,走到草地上躺了下去,一本正經。丁吾他們更覺奇怪。「大槪眞的有神經病了!」丁吾嘆息着,走上前,對丁春:「大哥,你們幹什麽?」
丁春:「醫生說每日至少要日光浴一次。」
四人躺在草地裡,如果他們不蠕動的話,人們會誤認爲那是生物實驗室裡的人體骨骼拿出來晒太陽。
瘦公手提木棍,走了過來,丁吾眼决,急吿丁春:「走!大哥,爸爸來了!」
瘦公舉起木棍,滿面怒容:「你們搗什麽鬼?這樣成什麽體統?」
丁春:「日光浴,醫生吩咐的!爸爸,你這麽瘦,也應該參加!」
他這樣正經,激得瘦公無可奈何,長吁短嘆。
(一二)
浴室門前貼着一張標語:「每日必須用凉水洗澡一小時!」
浴室內四瘦子在冷水管下被淋得全身發抖,面變紫色,狀甚可憐。
(一三)
關於肥這個問題,丁春經過一番努力之後,認爲必定有了相當成績,於是帶着興奮的心情和滿腔熱望,跑去見玉蓮,一見面就問:「表妹,你看我現在是不是肥了很多?」
「我看你累得比以前更瘦了,那是眞的!」玉蓮說罷,看他那種不安的神態,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別開我的玩笑,我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吧,等我練得肥胖胖的,再向你求婚!」
「向我求婚?」
「是的!我還買了一罐肥仔丸,每天吃一片,一個星期就可以肥幾十磅!」
「哦,肥仔丸這麽靈驗?」
「當然,爲了更快地肥胖起來,我準備每天吃三片,那便不必等一個星期,只需二,三天就够了。」丁春說罷,便掏出藥丸,吃了三片。
玉蓮拿過肥仔丸來一看,喊了起來:「不能多服,不能多服!多服了要變大肚子!」
「不會吧?」丁春還不大相信。
「你看,上面寫着:要是一天服兩片以上,馬上就要變成大肚子。」
丁春看看自己的肚子,忽然肚子裏發出了一陣咕嚕咕嚕的怪响,他這才驚慌起來。肚子眞的膨脹起來了。
玉蓮也驚慌起來:「哎呀!表哥!」
丁春:「怎麽辦呵?我的肚子……」
「快到大姐房裏要點瀉肚丸吃,才能洗淸藥氣。」
丁春拿了肥仔丸急急地走了出去,恰巧遇見丁吾,丁吾看見這種情景,忙問:「大哥,怎麽啦?」
「沒什麽!」丁春不好意思地以手掩肚,一溜煙就跑掉了!
丁吾走進玉蓮房里。
玉蓮:「表哥,你眞得勸勸他們才好,再鬧下去,說不定會鬧出人命了!」
丁吾:「話雖然如此說,但他們只是爲了你,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玉蓮急燥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丁吾也悶悶不樂,走了出來。恰遇玉梅也走過來,大家碰頭。
玉梅得意地吿訴丁吾:「表弟,還是瀉肚丸有功効;我們剛去磅過,我輕了兩磅!」
「哦——」
「再服兩天,我一定可以變成窈窕的美人兒了!」
「恭喜,恭喜!」
「那時你喜歡我嗎?」
「這——」
玉蘭、玉菊、玉竹也走了過來。
玉蘭:「表弟,我輕了三磅!」
玉竹:「表弟,我輕了五磅!」
玉菊:「我輕了四磅!」
「恭喜,恭喜諸位表姊體重减輕。」丁吾說罷便溜入自己房中。
玉梅:「妹妹,到服藥的時候了。」
(一四)
丁春捧着肚子走到玉梅房中,見房中無人,便將自己手中的藥瓶放在桌上,自己找到一罐瀉肚丸,呑服了幾片。他食完瀉藥,剛放下藥瓶,突然肚子又大叫起來,覺得欲大便,便一手捧腹,一手拿起藥瓶就走。在忙亂中竟把藥瓶拿錯了。
丁春正欲出門,碰見四肥女入,覺得很不好意思,狼狽得很,只說:「對不起,我要上廁所!」便跑下樓去了。
玉梅諷刺地說:「原來表哥還想吃瀉肚丸呢!」
引得大家大笑起來。
吃藥時間巳到,玉梅拿起藥瓶,每人分派三丸。大家愉快地呑了下去。因爲她們吃的時候沒有注意,所以吃錯了丁春換錯的肥仔丸。
不一會,她們的肚子也是怪聲大作,脹了起來。
(一五)
丁春抱着肚子奔下樓來,瘦公等正在樓下打麻雀,看見他如此慌張,忙問:「怎麽了?」
丁春:「我吃了肥仔丸,驟然肚子大了起來!」
瘦公拿過他手中的藥丸,一看,那裏是肥仔丸呢?是瀉肚丸呵。丁春想要拿上樓去換,但肚痛難忍,因此沒有拿囘去便直奔廁所。
瘦婆見此情形,只是嘆息着:「唉!這幾個孩子成天像發瘋一樣,眞沒辦法!」
肥婆鼾聲大作,瘦婆覺得可笑的說:「你看,打麻雀也可以睡?喂!發財要不要?」
肥婆睜開眼睛,看了一看,將牌一推:「三番!」
肥婆打錯了牌,被激得目瞪口呆。
四肥女邊喊邊跑下樓來,肥公,瘦公,肥婆等驚慌萬狀,忙問:「什麽事?」
衆肥女:「我們的肚子大了,痛得難忍!」
瘦婆:「哦!快打電話找接生婆來。」
衆肥女:「不是!我們吃錯了肥仔丸。」
丁夏,丁秋,丁冬穿着大衣,圍着棉被。不斷呻吟,週身發抖,慢慢走下樓來。瘦公見他們這樣打扮,摸不着頭腦地:「你們究竟怎麽樣了?」
丁夏:「晒太陽受了熱,冲冷水着了凉,現在發起高熱來。曖唷——……」
瘦婆高聲地吵嚷着:「反了!反了!你們整天瞞着父母,攪什麽鬼呀?」
佣人們聽見吵鬧之聲,也前來探問:「什麽事?太太!」
肥女:「我們的肚子漲大了!」說着,竟哭了起來。
瘦公:「不得了,快打電話請醫生!」
這時丁春也捧着肚子進來,邊走邊喊:「哎喲,我的肚子呀!」
一時哭聲,叫喊聲,混成一片。
大家雖吵吵嚷嚷,但肥婆一無所聞,睡得很適意。
(一六)
玉蓮見四個表哥都爲了她,鬧出了這麽大笑話,因此,她决定收拾行李囘家,以免她幾位表哥日夜癡想。她在收拾行李,肥公,肥婆在一傍勸她。
肥婆:「現在事情也過去了,要走也須等我們的樓建好了,大家一起走。」
玉蓮埋怨地說:「媽,你只知道睡覺,人家鬧得天翻地覆,你從來好少理。」
肥公:「這種事反正也很平常,你說表哥們都在追求着他,那你愛誰就答應誰,這不是很簡單嗎?」
玉蓮:「我總不能嫁給四個呵!」
肥公:「那也沒問題,男人可以討幾個老婆,難道女人就不可嫁幾個丈夫?」
肥婆:「眞難聽啊!」
肥公:「好吧,好吧!我要去午睡了。」說着,拖着肥婆就走。
肥公,肥婆走後,玉蓮萬分焦急,進退兩難。適逢表哥丁吾進來,向她解釋:「表妹,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誤,你何必走呢?」
「我不走怎麽行呢?四個表哥都爲了我鬧不得成樣子,我走了就可平安無事。」
「這不是辦法!」
「不是辦法又怎樣?」
丁吾凑近玉蓮耳邊密語了一陣,玉蓮不斷點頭微笑。
(一七)
當大家在吃晚飯的時候,丁吾向玉蓮使個眼色,玉蓮會意,卽時起身,說她飽了,卽時走到飯桶旁,等四個表哥到那裏裝飯時,靜靜遞給他們每人一封信。他們接到了信,暗自歡喜,連飯都不吃,就跑上樓去看情信。
另一邊,丁吾自己也見機行事,將四封信分別遞給四位表姐。她們接到信後,也無心吃飯,卽刻奔囘房中看信。
玉蓮給丁春的信:
春哥:
今晚十一時到假山後等我,並請帶訂婚之物。
妹蓮卽晚
給丁夏的信:
夏哥:
今晚十一時到後花園小亭等我,並請帶備訂婚之物。
妹蓮卽晚
給丁秋,丁冬的信:也是約定他們各在一個地址等候和帶備訂婚禮物。
丁吾給玉梅的信:
梅姐:
今晚十一時請至假山後一會,並請帶訂婚之物。勿誤!
丁吾卽晚
他給玉蘭,玉竹,玉菊等的信:也分別約定丁夏,丁秋,丁冬等等候的地點幽會,與及帶訂婚紀念品。
這班癡心男女,接到約會的通知之後,便忙着裝身打扮,準備着十一點的幽會。
(一八)
今晚,玉蓮把五個女佣人騙到房里,講故事給她們聽,把她們留住,沒有在外面看守,可讓四位姐姐偷去赴會。
丁吾也用計留住五個男佣人,講笑話給他們聽。但將近十一點時,外面有門聲和脚步聲。佣人說:「好像有脚步聲?」
丁吾:「別理他,我的笑話還沒有講完呢!」
佣甲:「少爺!太太叫我看守少爺們的,不准他們出來亂搞……」
丁吾:「何必如此呢?人是要成人之美才好!」
佣乙:「我早就說任他們去搞。可不是,你自己也知道跟阿……(女佣)……」
佣甲:「只會說別人,你呢?阿二(女佣)跟你也不錯。」
丁吾:「旣是這樣,好極了!阿甲,你們也可乘此機會去談情說愛,太太是不會知道的。」
敲門聲。
門開,衆女佣人圍在門口。
女佣一:「五少爺,各房間的人都走空了!」
女佣二:「我們快去吿知太太!」
男佣甲:「何必呢?他們去談心,咱們也可……」
各人會心一笑,於是挽着手雙雙而去。
丁吾見他們已去,自己也走出房來。玉蓮也走了出來,對丁吾:「表哥,你想的法子眞好,他們全上了我們的當;可是,我恐怕他們見面會翻起臉來!」
丁吾:「你放心,不會的。他們大家同病相憐,可能將錯就錯。來,我們到陽台去看看花園裏的幾塲好戲。」
玉蓮和丁吾步出陽臺,向下一望,果然好戲數臺:
丁春正在假山後焦急地等候着,山邊脚步聲响,丁春迎了出來:「是表妹嗎?」
玉梅也低聲問:「是表弟嗎?」
說着,兩人不管三七廿一地擁抱作一團。
丁吾:「哈哈,天曉得!」
「你看那邊。」玉蓮指着亭子裏,
丁夏和玉蘭本來擁抱得緊緊地,突然鬆開來。
玉蘭:「原來是你?」
丁夏:「啊呀,是你!」
玉蓮在上面看見他們分開來,很是着急。丁吾認爲這不成問題。果眞,他們考慮了一下,認為也就算了。所以也就交換起介指來。
假山下兩人也在交換介指。
玉梅:「也許是我們前世有緣吧!」
丁春沒囘答,只是嘆氣。
玉梅:「你嘆氣做什麽?」
丁春:「我眞担心那每餐要吃十幾碗,實在太驚人了!」
玉梅一陣媚笑,兩人又擁抱起來。
其他幾對,也是達到預定的目的。
丁吾見到這種情形,愉快地彈琴歌唱起來。
這時,假山後的,亭子裏的,花架下的,大樹下的都雙雙携著手走了出來;佣人們也一對對向着陽臺走來。
大家聽歌聲,便和唱起來,一時熱鬧異常。
瘦婆在夢中被吵醒,一聽,外面那麽嘈雜,忙將瘦公推醒,披衣面去。
大家正在狂歡地說着唱着,瘦公瘦婆走了出來。
「你們搞什麽鬼了?」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爸,媽,向你報喜,我們訂婚了!」
「訂婚?」
「是的,我們都訂婚了!」
瘦公發見五對佣人,便遷怒於他們:「呀,你們一班不知廉恥,我請你來做工呢?還是叫你們來鬧戀愛?」
佣人們各各散去。瘦公宣佈這件事要和肥公等開個會議討論,然後才决定。肥女,瘦子也去開會討論應付辦法。
(一九)
瘦公,瘦婆憤怒極了,忙去吿訴肥公,肥婆。但肥公,肥婆則若無其事,依然是那麽安閒自在。
肥婆:「這是好事啊,你們怎不答應呢?」
肥公:「是呵,兩家親上加親,豈不更妙!」
瘦婆:「你們眞是好糊塗!女的那麽肥,男的那麽瘦,怎麽可匹配呢?」
肥公:「肥的配肥的,生出來的兒女像肥猪;瘦的配瘦的,生出來的兒子都是排骨;肥配瘦,生出來的兒女不肥不瘦,正是標準人兒。」
瘦公:「這親事我始終不答應!」
(二O)
肥女,瘦子們集合在一起,討論應付辦法。
丁秋:「五弟,你平日最多計謀,現在應該為我們想個辦法!」
丁吾:「好,我有個法子,不怕爸媽不答應。」
玉蓮:「什麽法子?」
丁吾只是吿訴玉蓮。衆人焦急地追問着:「什麽法子?快些說吧!」
丁吾:「今晚集體自殺。」
衆人驚訝地問:「集體自殺?」
丁吾:「你們敢自殺,爸媽一定肯答應。」
玉蓮:「這怎麽行呢?就是他們答應了,大家已變成陰間之物,那還不是等于零?」
丁吾:「我的話還沒說完呢!自殺的方式是服毒,而所服的毒就是幾樽『可口可樂。』」
衆人:「哦,原來如此,那我們馬上照辦!」
丁吾:「注意!你們一定要裝得和眞的服毒一樣。」
衆人:「保證!保證!」
(二一)
紅十字車的鈴聲由遠漸近,一輛救護車在丁家門口停下來,車裏走出幾個護士和醫生,直奔入丁家。
肥女,瘦子們都躺在沙發上,呻吟之聲不絕。
瘦公,瘦婆焦急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肥公,肥婆則毫不介意,好像若無其事。佣人們亂哄哄地說着,嚷着。丁吾埋怨地說:「爸爸,都是你不好,才有今日這禍!」
玉蓮也附和着說:「答應了,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我怎麽會想到這樣呢?」瘦公懊悔不已。
醫生和護士進來了,卽刻為病人進行洗胃。衆人被灌水皺着眉頭,有苦難言。
玉蓮對丁吾輕聲地說:「雖然姨丈姨母可以答應,可是苦了他們。」
丁吾:「要結婚就得先嘗嘗冷水灌腸的滋味。」
瘦婆對肥婆:「你怎麽對自己女兒的生死關頭,全不着急呢?」
肥婆:「着急?你知道着急幹嗎不答應他們的親事呢?」
瘦婆被駁得啞口無言。
(二二)
兩家人全被傳至警局問話。
警官問瘦公:「爲了你反對兒女們的親事,險些弄出八條命案來,請問,你有什麽理由不答應他們?」
瘦公:「他們肥瘦不相稱。」
警官:「胡說,肥瘦有什麽關係?我的太太也是個胖子,我叫她出來給你們看看,以茲證明。」
警官太由內面出來。肥胖異常。
警官:「這就是我的肥太太,我們結婚十年,一切都很順利,生出來的子女也的確不肥不瘦的,你們所提的不成理由。」
瘦公問肥公:「旣然好處這麽多,那你的意見如何?」
肥公:「我從來不干涉兒子的婚姻自由的。」
人家在說話,肥婆在打瞌睡。瘦婆大聲嚷着:「怎麽又睡着啦!」
肥婆朦朧地囘答:「你要能學我,有空多多養神,別替兒女操心,就長肉了!」
衆人大笑。
警官:「好了,你們囘去吧!」又叫衆瘦子,肥女:「你們等一等?」
「什麽事?警長!」
警官:「自殺是犯法的,你們知道嗎?來,每人打十下掌心,給你們一點敎訓。」
(二三)
丁家大廳上,佈置得五彩繽紛,今天要爲九對愛人舉行聯婚禮。
音樂奏着結婚進行曲,一對對情侶由外面走到正廳。兩對家長站在中間,兩邊齊集賓客。丁吾和玉蓮站在一旁,忽然觸想起自己的心事:「表妹,我們盡是爲人作嫁,却忘記了自己。」
玉蓮只是含羞地笑笑。
丁吾追問着:「怎麽樣,你的意見?」
玉蓮:「你說怎麽就怎麽!」
於是兩人也拖着手,參加了聯婚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