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凡、紅合作感覺興趣 唐滌生
我因為經年累月的從事編撰工作,廹不得已和觀衆們睽别了一個月,因為:個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不休息的話,作品便會漸趨向于「循循相因」而令觀眾們失望。
大中華這個 班牌在港地是初次發現的,但,大中華的台柱們都是觀衆們最偶像的人物,如何非凡,紅線女,梁醒波石燕子,鄭碧影,英麗梨,王辰南,白龍珠,都是藝壇上的著名將士,這一次,渠們同心協力的組合在一齊,更進一步替粵劇發揚真藝術,這組織是有相當抱負的,我和這班牌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我和各台柱都是舊交,我相信,在大中華工作下的人員都有了默契,將來的表現,一定對藝壇有一點嶄新的貢献。
何非凡和紅線女初度合作,固然每個人都認為是藝壇空前最高度的新剌激,但少數的人們都有着一點懷疑性,認為何非凡 的作風是瀟洒裡而帶點哀感派,如「情憎偷到瀟湘館」「白楊塚下一凡僧」「夜吊」「泣萍姬」都是一種有血有淚的詩篇,由他的歌音容範蘊發出最高度的靈性,而紅線女的作風,是惹火中帶點挑撥性的,她好比藝壇裡一隻喜雀,如「我為卿狂」「風流貴婦」「血海蜂」和馬師曾先生多量名劇裡,她都是以最雀躍的姿態去刻劃出劇中人的個性,使能栩栩如生,這樣,豈不是二人的作風不同,觀衆們也許會懷疑表演的效果。
作者憑着這許多年的寫作經驗答觀衆一個肯安的答案便是,以凡,紅二人合作,他日表演的效果一定是良好的, 也可以說會使藝壇在他們合作之後更生色,更有新的發現。
演技是這樣的,好演員都能體味劇中人的性格而把握,得真實演出, 其實無所謂作風,無所謂派別,以凡,紅兩位在藝壇居最高地位的紅伶,他們甚麽戲都能演顯淺地說,何非凡不一定演哀感戲,而紅線女不一定演輕鬆戲,何常「黑獄斷腸歌」何非凡演輕鬆戲不成功,而「紅白社丹花」何常不是紅線女演哀感戲而使這劇本得成名劇!
我對兩位的合作發生興趣,因為編劇作風不同而合在一氣會令我有更好的題材,寫劇本就是有幾個性格不同的人物在一氣才能有茅盾, 有劇力,例如,芳艶芬是柔的,陳錦棠是剛的,所以他們每一場對手戲都能掀震觀衆們的心靈,這一次,以一個哀感和一個輕鬆的人物在一同演出,你試想,演出是如何的生動,藝壇到今日應該有這樣的一個組織,正如,人生總會有個時期會有悲哀的感覺,但,應該要用輕鬆去調劑,戲劇也是一樣笑聲當中有淚影,淚影當中有笑聲!我對于凡,紅合作是興奮的,相信觀衆們也有同樣的感覺吧?
在這 程我順便介紹觀衆一位並不十分陌生的女藝員,便是鄭碧影,也許香港觀衆對于這位小姐還沒有十分認識,但,省澳的觀眾已經有不少給她瘋魔了,她是當年新聲劇團的「鑽石胆」(因為新聲的宣傳,是鑽石班覇)也可取説新聲的「還魂大使」她年紀還是青青的,但她的演技純熟得有點驚人,最特長是她能毫不廢力的把握觀衆的情緒,很易使你笑,也很易使你哭;因為,她天真,她的一顰一笑,都是真實的靈性,沒有做作,沒有喬扭,我不是替她吹捧,我本來就不輕易推許任何 一個人
第一部戲是「玉女凡心」這是一部描劃人性愛 XXX悲喜劇,我相信,觀衆們看完這一部劇後,除對凡,紅合作剌激感到興奮外,對于這部「玉XXXXX內容和主題都一定有所收獲的。
是何非凡,紅線女初度合作的試金石!
是唐氏近年來劇作的精華選稿!
笑聲之中有淚影。淚影之中有笑聲
玉女凡心是一部描寫人性最偉大的愛。
平凡的事跡都有不平凡的描寫。
悼非烟 (代題詞) 滌生
半滅殘燈伴曉霜。獨眠人睡合歡床。信是凡心迷玉女。
小樓無處不滄桑。憶昔當年雙燕樓。悔把新詞作唱酬。
畫簷春燕今仍在。恨無餘地可埋愁。信嬌不敢近妝台。
淚臉難將粉絮開。蝶去似憐幽夢斷。一點春心百恨來。
一朝花落水流紅。慘矣郎歸萬象空。倘有未完寃孽債。
莫向郎追畫向濃。梅花香裡願長暝。常言死別己呑聲。
無常縱 有勾魂手。一手難勾半夜情。
兩闋主題曲俱是唐氏手撰
(一)啣坭猶得帶殘紅 何非凡唱
(二)玉女 思凡 紅線女唱
『玉女凡心』
史材借據代本事
(錄自銅琵金縷)
步非烟,貌若梨花,腸如錦綉,為河南府功曹參軍臨淮武公業之養妾,公業麤悍遇事苛虐,鞭楚橫施,非烟疾首痛心,自傷非偶,時比隣趙家(綠萍),年纔弱冠端秀有文,私於非烟,翰墨往來,蓋非一日,非烟憔悴不堪,抑鬱而病,象剪烏絲,作小簡貽非烟,末附七絕一首,至後非烟竟死公業仗下。
趙 象(綠萍)
貽步非烟書
(附詩一首)
春日遲遲,人間悄悄,自因窺覯,長役夢魂,雖羽駕塵衿,難于會合,而丹 訪皎日,誓以周旋,近聞乖春多盛,芳履違和,耗冰雪之妍姿,鬱惠蘭之佳氣,憂抑之極悵不飜飛,企望寬情,無至憔悴,莫孤短韻,寧爽後期,尚恍寸心,書豈能盡,兼持菲什,仰繼華篇。
見說傷情為見春,想封蟬錦綠蛾嚬,叩頭與報烟卿道,第一風流最損人。
步非烟覆書
下妾不幸,垂髻而孤,中間為媒妁所欺,遂匹合于非類,每至清風朗月,移玉桂以増懷,秋悵冬釭,泛金薇而 寄恨,豈期公子,忽貽好音,發華椷而思飛,諷麗句而目斷,所恨洛川波隔,賈午牆高,聯雲不及于秦臺,薦夢尚遥於楚岫,猶望天從素懇,神假微機,一拜清光,九殞無限,兼題短什,用寄幽懷。
『玉女凡心』精彩曲選(第七場)
(七塲)(玉女墳變西天幻景)衣邊石屋一閒,
(排子頭一句作上句開幕)(寶子)
(步仲從衣邊屋拈香燭香坟前燒着一才嘆息木魚)(孤墳兩個,芳草青青,死完一個又一個,都只為說愛談情,我半世辛勞,成泡影,怪不得話人生𠒇女債,不見墳頭債未清,白頭人奠黑頭人,我又何必多延殘命,女呀若果你死而念我,何不帶我早落幽冥,(坐坟邊哭泣介)
(飄紅扶趙母一路索摸上介)
(趙母台口花)信是𠒇郎作孽,總不應害死两位娉婷,飄紅帶我到玉女墳邊,待我替𠒇將罪認,
(飄紅白)奶奶,玉女墳,就係個處叻,
(趙母一才盲闗目先鋒拔扑理墳前哭双思介)
(步仲埋怨介口古)你重喊乜野丫,你一個仔害死我兩個女,你就好啦,可憐我呢個病爛灘留在人問 調調詠。
(趙母悲咽口古)唉,仲伯,我知錯,我個仔害死左你個大女,已經個天罰我連眼都盲埋叻而且亞盂珠嫁後,亦過左十 多年非人生活,我以為呢點孽債總可以還完誰知亞綠萍無意中食害死埋你個細女,我都唔知點解呢種寃孽校來校去都校唔清(一路喊一路白)飄紅,翠𠒇係我心抱個妹,你代表我老人家上一炷香係佢個墳處啦,
(飄紅上香介)
(步仲在旁依然吟沉哭罵介)
(孟珠拈燭盒伴平業乙反二王序上介)
(平業乙反長句二王)哭笑不成聲,楓林紅淚影,一片疎星殘月,幾處宿鳥悲鳴,摧花夢到,今時醒,悔似狂風捲落英,玉女墳前,將錯認,此日焚香懺悔,為感你一點,精靈,(跪下介)且把一寸心香,追悼泉台,倩影,(包一才收白)我自後都再唔敢作孽叻,翠𠒇
(趙母一才盲闗目介)點解把聲咁熟呢,邊個嚟呢處祭奠翠𠒇呀,
(孟珠白)亞媽,係你女婿嚟祭佢呀,
(趙母一才白)吓(先鋒鈸拈柺杖埋亂打平業白杬)你罪惡已盈身唔需你將錯認,你是人間嘅魔 鬼,待我細數你嘅罪名,當年杖死步非煙,是一種有形嘅獸性,今日翠𠒇服毒死,是你陷害佢于無形,小孟珠,亦埋陷阱,十七年長皆苦命,你打到佢片體無完膚,(一才)你害到佢瘦骨如柴柄,(一才)我唔准你呢個人魔,在人間多活命,(打介)
(步仲亦怒極 拈墓前之掃杷白杬)你用盲公竹,我用掃杷柄,打到你頭擰檸,你冇人心冇人性,我望你洗心革面對生人,不必對死人空孝敬,(以掃把趕介)
(孟珠攔介跪下懇介二王下句)幾難得滄桑劫後,洗淨佢嘅污濁,心靈,(序)唯望兩老暫容情,(唱)今日玉女殉崖, 已令裊雄,轉性,(序)且許佢墳前將錯認,(唱)唯望茫茫情海,惡浪,能平,(序)所以委地作調停,(唱)從今後膝下承歡,同把親娘,奉敬,(一才收白)亞媽佢因為翠𠒇之死,佢經已感動左叻,老伯,佢從今之後改過造人嘅叻你寬恕佢叻啦
(平業花下句 )冷冷孤墳已是不堪憑吊,方信人間情,愛未可以暴力經營,老伯,我當將你奉養天年,不便你難堪于晚景,(拜懇介)
(羅邊 風雨介)
(步仲啼笑皆非介白)而家落雨叻,入嚟我處飲杯茶至講啦,(花下句)任你享我以龍肝鳳液,亦難彌補我呢種破碎心 靈,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姑念你已黄梁夢醒(白)跟我入去啦,
(平業孟珠趙母,飄紅與步仲入衣邊石屋介)
(初更介)
(綠萍(佛家裝)束袈裟芒鞋背包袱從風雨中上介長花下句)艶跡盡成空,不堪重追認,楓業紅梅皆淚影,疎星殘月掛天庭獨 有,西天為樂竟,人間何處非愁城,痴心悞盡温柔命,今夕枉死中又一名,山外雨淋零,衿上淚淋零,袈裟難掩個中情,負了紅魚和青罄,負了梵經誦亡靈,待我超渡孤魂好待你飄入西天佛境,(小曲玉女頌)情情情不是情,水月鏡花原是堪憐玉女繫寃繩,菩提有樹原非樹,曇花一現不留形人生微命原不永緣何帶恨入幽冥。情情情,不是情,(南音)情緣殺害春娥命,縛繭應悲你太聰明,洒滴揚技,好待你孤魂醒輕彈甘露,念幾句倒頭經,(乙反)西天有路,多寧靜,莫見金童憐玉女,你又再次去挑情泣血杜鵑,你嘅魂休聽,忘情不覺,有悼亡聲,我愿你魂化一朶紅蓮,好待觀音座正我愿你化作楊技翠柳(二王下句)插人觀音個個小小,銀瓶,(序)你嘅魂魄便安寧(唱)我呢個滄海狂僧,可杷天門,路
領,(包一才收詩白如今玉女盼飛昇,一念能修到佛城,當日輕狂誰似我,面壁無非作懺情,( 乙反中板下句)當日青粉牆沿,紅樓遽東,挑動了皎潔,心靈,個一個步非煙,心似明鏡無塵,慘已含污,幽冥,我當日太年輕不知情場寃孽,至有咁任性狂情,兩鬢已微蒼,估話孽債,能消豈敢與你把良緣,共訂,當日我殺人,此日不愿人殺我,才有婉拒,呢個小娉婷,(七字清)猶幸黃梁一夢醒,西方蓮苑是歸裎,一業心經,傅淚影,喃喃不覺,近天明(花)不禁血淚交枯,定嘅神魂不定,(座下甚邊石櫈白)唉翠𠒇,我同你誦左成晚經,我相信你嘅魂魄都安然,超渡叻(打喊牢睡介)
(開邊火幵變西天幻景)
(翠𠒇(紅漢裝紅飄帶)從雲級非常輕鬆一路唱小曲,天上人間(唱下)雪間疎星(双)似殘燈孤影,慚看雙星(雙)我未魂歸幽冥,月落孤墳寂静,玉女心靈未淨,在墳旁,偷偷笑,佢澈夜誦心經(慢板下句)一縷痴情,幾重幽恨,信是刧緣未了,未能領畧佢幾句,梵經,輕曳紅裙,重紓笑面,今夕玉女思凡,枉廢佢敲碎了紅魚,青罄,(埋拍萍輕鬆白)喂喂,(順手拈起梵經台口一看白)我都唔知嗡乜(介)喂喂,
(綠萍朦朧醒介白)翠𠒇(口古)好嘞你而家嘅魂魄已經上左西天嘞,而且你咁快就噲拈梵經嚟讀吓,係囉,何必在苦惱人 間,埋沒你嘅慧根,本性,
(翠𠒇一才白)唉吔,萍哥
(綠萍白)翠𠒇你干祈唔好哥哥聲咁叫我,情愿叫我造大師,再唔啱就叫我造道友,因為你而家都入左道嘅嘞
(翠𠒇白)我唔製,我係都要叫你造萍哥,(口古)萍哥呀萍哥,你都真有心嘞,你 一直送我送到上西天,唔爭在愛理我嘞,自古都有話,佛本多情,
(綠萍一才口古)翠𠒇乜你個心真死而不化㗎,我同你念左成 晚經,造乜你一點痴魂,依然未醒
(翠𠒇口古)我醒,我話你未醒啫,你正話都有講啦嗎,你話西天有路多寧靜,不如我兩個靜 靜地响處組織一個小家庭,
(綠萍一才打泠震花不句)你不該依舊心猿意馬污辱了手上個幾葉梵經,幾難得擺脫紅塵,你何必甘 自沉淪于陷阱,(白)亞翠,你既然係點而不化,唔啱你比番幾葉梵經等我扯巴啦,
(翠𠒇一才笑介白)啊,咁帶我嚟唔帶我扯 呀,你去邊處我去邊處,我呢只寃鬼永遠都跟住你嘅嘞(秃頭二王下句)你令我又憎又恨,我要毁碎,梵經,我要打爛只紅魚,抛了個只無聊青罄,我要你把袈娑當禮服要你共繫赤繩,乜野叫造萬念皆空,乜野叫造慧根,本性。堪笑你無端削髮,未免過份,忘情,你尚有盲母在堂,已是難延慈命,試問佢百年之後,誰個掃墓,于清明,若冇繼後香燈,怎樣把先人孝敬,你忍令家門絶種,罪在你一點,孤清,鬼唔望成佛登仙,邊個愿在凡塵多活命,須知有未完責任,你孽債尚未還清,若果我係大士觀音,我就將你當堂摑醒,我是個多情玉女點醒你麻木,不靈(合花)你快的帶我還魂,拍硬拖番去把良緣再訂(拉拉扯扯介)
綠萍連叫白)阿彌陀佛(口古)咁唔得嘅,亞 翠𠒇,我將近成佛嘞,你重係一只鬼嚟,我地點能夠談情説愛呢個而且你更唔應破我道行于一時,陷我于絶境。
(翠𠒇口古)萍 哥,你而家亦未成佛,我而家亦亦未變鬼,不過我認為你呢世都冇希望成佛嘅嘞,除非咁啦,同我結左婚之後,希望都或者有幾成,
(步仲,乎業,趙母孟珠,飄紅衣邊石屋卸上見狀覺奇介)
(綠萍口古)唉,冇法嘞,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唯有暫時避左你,離開呢個西天佛境,
(翠𠒇口古)你唔好離開我呀,你離開我就噲打落十八重地獄,你個種不孝嘅罪狀剩係呢呢班人(人 指石屋上)上可以將你逐件證明
綠萍一才枱頭見石屋上各人愕然介)
(步仲木魚)睇到我眼定定,造乜亞女你死左重噲出聲,天光時候嘞,唔猛鬼又點噲現形,人好話死鬼冇下扒點解燈旁又有影,我呢個個糊塗老豆,到而家都重校唔清,到底弄甚玄虛,呀女你都要言明究竟,造乜你寃纒苦苦,重拉住個和尚談情,
(孟珠一才白)仲伯,亞翠𠒇未死嘅,
(綠萍重一才白)咁,佢未死嘅,咁呢處唔係西天咩
(孟珠白)你大約眼花同埋心理作用嘅啫(口古)當日翠𠒇服毒狂奔,未曾發出有任何毒性,我思疑 個碗未必係毒藥,但係我又唔敢將佢送歸程,因為丈夫一生辣手摧花,我唔佢失足於陷阱,所以把孤墳假設,翠𠒇仍在人間世上,都不是現形,
(步仲白)個碗明明係砒霜,我用嚟醫爛脚嘅,點解會冇毒嘅呢,(搔首弄耳。)
(平葉白)綠萍,我而家唔敢辣手摧花叻(執萍手跪下懺悔花下句)並頭蓮,當日由吾斬斷,自慚面目太猙獰,此際自願為媒,以慰當日非煙苦命,
(綠萍花下 句)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寧負不孝罪名,請將愛我之心移愛我親娘,我亦好欣幸你一時轉性,
(趙母一才發火口古)畜生,就算 你唔念在個老母盲左,就算你唔念在趙門絕後,你都要念在當年累死步非煙,你萬不能令佢留落一個妹,都要為你永世留下一種不良嘅心景,
(翠𠒇口古)萍哥,你靜心想吓,你一世人最愛嘅係我家姐啦,而我家姐一世人最愛嘅,除左你之外,就係我,咁你忍唔忍 心令我心靈無所寄,一世孤零,
(孟珠口古)亞哥,你大可以愛非煙姐之心移愛於翠𠒇,呢種等如係再世姻緣,或者冥冥中經已 注定,
(步仲一才口古)呀,我想起嘞,亞非煙上下死嘅時候,個陣亞翠𠒇重係蘇蝦女,已經病到失左口嘅嘞。當亞非煙斷氣嘅 時候,亞翠就還左魂嘞,醫生都唔使請一個就養到佢咁大嘞,或者當時亞非煙嘅寃魂未息,付托於翠𠒇身上,同你了左呢段不了之情,
(眾人一才同闗目感覺奇介)
(快冲)李陀上介執步仲口古)仲伯,我有一件事對你唔住嘅,我嘅心好唔安樂,至有向你言明究竟個日你比錢托我買砒霜嚟醫爛脚,點知我拈左的錢去攻打四方城,賭爭輸干難覆命,個包唔係砒霜嚟嘅我拍椿爛的米染左紅朱水,我相信你一定醫治無靈,
(步仲白)早的出聲啦,
(平業白)呢的都係整定嘅(花下句)萬事皆由天所註待我牽衣懇綠萍,
綠平花)唯有蓄髮再入情場,翠妹我共你情誼當固永,
(翠𠒇花下句)玉女把凡心再動,呢一種至真得係萬古真情
(衆人同唱煞板)
紅菱血上集本事
秦康候者(盧敦)為息隱之事官僚軍閥,有二子,長子伯寒(吳囘)頻年苦病,幾致不起,次子仲榆(黄千歲)公子哥𠒇,氣習極深,長女端儀(梁淑卿)寡居家内,三女次鳳(林妹妹)陰沉刁辣,極得父歡,五女可卿(葉萍)典型之舊家小姐也。此一個大家庭内,外表似極嚴肅,而内裡則分黨分派,謀奪財權,幾無寧日。
一 日,康侯思以古例冲喜而挽伯寒之危,以金錢財勢而迫娶舊日花王魯泉(黄楚山)之女蘇映雪(芳艶芬)拜命仲榆迎娶焉。
時魯 泉已轉業務農,為大地主所迫,映雪雖與青年左贏翔(羅品超)戀,且懷孕,而怯于軍閥之威,迫于地主之素,竟忍痛而絕鳳翔嫁于秦家焉。
秦家大婚,時伯寒已奄奄一息,洞房之夕,映雪竟哭訴往事,伯寒憐之願代守秘密,但求作虛鸞假鳳以慰老人之心,幷分房 居焉。
七月後,映雪產下一女,康侯固以為是秦家骨肉,深感沖喜之效,女𧩙生日,是伯寒魂斷之時,伯寒于枕畔向次鳳泣訴其 寃屈,幷求次鳳代守秘密,莫使映雪不容干家,卽死,次鳳久懷奪取映雪當家之權,一笑而心懷有計。伯寒死後,康侯痛愛子天年不永,亦相繼憂鬱而死,死後,家財爭奪幾無寧日,軍閥治家,收場如此,可笑可嘆! (上集完)
『紅菱血』上集主題曲『銀塘吐艶』
——芳艶芬主唱—— 唐滌生填詞
荷花香 新月上 荷花愛著素衣裳
花香引得情蝶浪怎禁她芬芳吐艶
滿銀塘 心如明月留天上
夜夜塘邊照檀郎 情 味是甜還是苦
郎情可似柳絲長
輕輕偎向檀郎問你可知情到
深時怕斷腸 花香那得千日艶 榴花結子便枯黄
人對花𠒇輕薄後莫道花殘仍可恣
意嘗有情忍看花零落
花泣飄零淚滿塘
紅菱血續集本事
伯寒死後,康侯痛愛子天年不永,亦相繼憂鬱而死,死後羣龍無首,大家庭内,割據分爭,而諸姊妹對映雪流長蜚短,仲榆對映雪時寄同情之意,造蒙不白之譏。
一夕夜深,映雪為康侯在藏經 樓整理遺書,次鳳迫取整部遺產與一青年逃於海外,幷以伯寒枕畔所言闗于映雪之前事作要挾,映雪不許,糾纒中,次鳳誤跌于碎酒瓶上死後,魯泉歸,見狀大驚,將尸運往海外沉尸滅跡,運尸時,次鳳遺下血鞋一隻,為映雪所拾,慎密收藏,而于澗邊亦還下血鞋一隻,經旬後為可卿所拾,報于警局,此一段血案,警方破獲無從,遂成懸案。
七年後,映雪之女七歲矣,名小茜,天真活潑,而受大家 庭諸妖之遺毒極深,對母冷淡。
鳳翔時已為名探,在海外轉歸省垣,在警局交代時見積案中有秦家血案,而嫌疑最深者卽為映雪
鳳翔得小茜之引,重見映雪,鳳翔且利用舊情挑動映雪,使其對己死灰復燃,經若干時日之假意殷勤,映雪率願興鳳翔私奔,重尋光明之路。私奔夜,鳳翔竟利用紅鞋而偷錄映雪口供,映雪遂落法網。庭審之日,映雪向人類提訴其被舊婚姻制度剝削其幸福之慘,聲淚俱下,而同情者雖屬大有其人,然法律無情,卒判終身監禁焉。 (續集完)
十載繁華一夢銷准備開鏡了 何澤蒼
當紅菱血經營了將近半年而始克完成,還沒有公演的前夕,我突然宣佈「十載繁華一夢銷」准備開鏡了的消息,很多闗心澤生公司和我的朋友也許都有一種懷疑,便是,一部還沒開演,一部又開始了,對于經濟上,措置上,是否有點不近乎情理?
其實澤生公司的攝製影片宗旨原來是這樣的,衹要有一種好的 題材,能拍攝入電影便它能成一件完美電影文藝作品,便是製片的動機,固不必等待一部公演了才拍一部,祗要某一個劇本使我發生興趣,經詳細審視後,如果我能盡一切人事使這劇本能很生動,很真實地搬上畫面,傳之銀幕,我一定拍攝的。
十載繁華一夢銷,這 劇本,在一年前便對它發生愛感可以說,比「董小宛」和「紅菱血」還注意,還過一年之前,我對電影的技術問題,還沒有深切的認識對于一片拍攝的「起」和「止」還沒有深切的經驗,所以,我將劇本鎖在書櫃裡,一年之內一有餘暇,便憧影著如何去拍攝「十載繁華一夢銷」我每一次經過書櫃之旁,我都一種信念,我希望他能比較「董小宛」和「紅菱血」有更稱心的成就,一個迷曚的雨夜,我在沙發又寂寂他凝思,突然,我有了一個發現,于是,我馬上拈這劇本重讀一遍,我認為劇本中有幾個高潮和難于拍攝的場面,我都有辦法可以表現出來,于是翌晨,在寫字樓裡,我便向澤生公司全部工作人員宣佈「十載繁華一夢銷」准備開鏡了。
「十載繁華一夢銷」是一部 倫理悲劇,我愛他是富有人生哲學的意味,這劇本的年代,是民國七八年時候的隆冬,它的背影便是一個官閥之家的浮沉紀錄,這宦閥之家包括了半百個不同個性的人物,而每一個人物都有真實的描寫,以前我看過一部,法蘭基勃拉氏的富貴浮雲,使我很感動,因為他對於人類有很深切的啟示,但,可惜他不合中國的風土人情和不適應這時代需要,十載繁華一夢銷,可以作中國人情風俗短時期的一個縮影,同時可以啟示人們如何去尋求真實的幸福,所以我對這個戲異常重視。
這劇本的劇作者便是唐滌生先生這一次,也許他和李鐵先 生聯合導演,因為這一部錯綜複雜的描寫中國人性作品,它的拍攝工作是相當困難的。
闗於演員,目前的擬定便是,吳楚帆,盧 敦,黃千歲,芳艶芬,鄭孟霞,周坤玲,黃楚山,待劇本內經過編導委員會審視後決定了才能發表。
本來,我想介紹,十載繁華 一夢銷的內容的,因為篇幅有限下期我將會告訴你們闗于十載的精彩內容。
兩闋主題曲俱是唐氏手撰
(一)啣坭猶得帶殘紅 何非凡唱
(二)玉女 思凡 紅線女唱
『玉女凡心』
史材借據代本事
(錄自銅琵金縷)
步非烟,貌若梨花,腸如錦綉,為河南府功曹參軍臨淮武公業之養妾,公業麤悍遇事苛虐,鞭楚橫施,非烟疾首痛心,自傷非偶,時比隣趙家(綠萍),年纔弱冠端秀有文,私於非烟,翰墨往來,蓋非一日,非烟憔悴不堪,抑鬱而病,象剪烏絲,作小簡貽非烟,末附七絕一首,至後非烟竟死公業仗下。
趙 象(綠萍)
貽步非烟書
(附詩一首)
春日遲遲,人間悄悄,自因窺覯,長役夢魂,雖羽駕塵衿,難于會合,而丹 訪皎日,誓以周旋,近聞乖春多盛,芳履違和,耗冰雪之妍姿,鬱惠蘭之佳氣,憂抑之極悵不飜飛,企望寬情,無至憔悴,莫孤短韻,寧爽後期,尚恍寸心,書豈能盡,兼持菲什,仰繼華篇。
見說傷情為見春,想封蟬錦綠蛾嚬,叩頭與報烟卿道,第一風流最損人。
步非烟覆書
下妾不幸,垂髻而孤,中間為媒妁所欺,遂匹合于非類,每至清風朗月,移玉桂以増懷,秋悵冬釭,泛金薇而 寄恨,豈期公子,忽貽好音,發華椷而思飛,諷麗句而目斷,所恨洛川波隔,賈午牆高,聯雲不及于秦臺,薦夢尚遥於楚岫,猶望天從素懇,神假微機,一拜清光,九殞無限,兼題短什,用寄幽懷。
『玉女凡心』精彩曲選(第七場)
(七塲)(玉女墳變西天幻景)衣邊石屋一閒,
(排子頭一句作上句開幕)(寶子)
(步仲從衣邊屋拈香燭香坟前燒着一才嘆息木魚)(孤墳兩個,芳草青青,死完一個又一個,都只為說愛談情,我半世辛勞,成泡影,怪不得話人生𠒇女債,不見墳頭債未清,白頭人奠黑頭人,我又何必多延殘命,女呀若果你死而念我,何不帶我早落幽冥,(坐坟邊哭泣介)
(飄紅扶趙母一路索摸上介)
(趙母台口花)信是𠒇郎作孽,總不應害死两位娉婷,飄紅帶我到玉女墳邊,待我替𠒇將罪認,
(飄紅白)奶奶,玉女墳,就係個處叻,
(趙母一才盲闗目先鋒拔扑理墳前哭双思介)
(步仲埋怨介口古)你重喊乜野丫,你一個仔害死我兩個女,你就好啦,可憐我呢個病爛灘留在人問 調調詠。
(趙母悲咽口古)唉,仲伯,我知錯,我個仔害死左你個大女,已經個天罰我連眼都盲埋叻而且亞盂珠嫁後,亦過左十 多年非人生活,我以為呢點孽債總可以還完誰知亞綠萍無意中食害死埋你個細女,我都唔知點解呢種寃孽校來校去都校唔清(一路喊一路白)飄紅,翠𠒇係我心抱個妹,你代表我老人家上一炷香係佢個墳處啦,
(飄紅上香介)
(步仲在旁依然吟沉哭罵介)
(孟珠拈燭盒伴平業乙反二王序上介)
(平業乙反長句二王)哭笑不成聲,楓林紅淚影,一片疎星殘月,幾處宿鳥悲鳴,摧花夢到,今時醒,悔似狂風捲落英,玉女墳前,將錯認,此日焚香懺悔,為感你一點,精靈,(跪下介)且把一寸心香,追悼泉台,倩影,(包一才收白)我自後都再唔敢作孽叻,翠𠒇
(趙母一才盲闗目介)點解把聲咁熟呢,邊個嚟呢處祭奠翠𠒇呀,
(孟珠白)亞媽,係你女婿嚟祭佢呀,
(趙母一才白)吓(先鋒鈸拈柺杖埋亂打平業白杬)你罪惡已盈身唔需你將錯認,你是人間嘅魔 鬼,待我細數你嘅罪名,當年杖死步非煙,是一種有形嘅獸性,今日翠𠒇服毒死,是你陷害佢于無形,小孟珠,亦埋陷阱,十七年長皆苦命,你打到佢片體無完膚,(一才)你害到佢瘦骨如柴柄,(一才)我唔准你呢個人魔,在人間多活命,(打介)
(步仲亦怒極 拈墓前之掃杷白杬)你用盲公竹,我用掃杷柄,打到你頭擰檸,你冇人心冇人性,我望你洗心革面對生人,不必對死人空孝敬,(以掃把趕介)
(孟珠攔介跪下懇介二王下句)幾難得滄桑劫後,洗淨佢嘅污濁,心靈,(序)唯望兩老暫容情,(唱)今日玉女殉崖, 已令裊雄,轉性,(序)且許佢墳前將錯認,(唱)唯望茫茫情海,惡浪,能平,(序)所以委地作調停,(唱)從今後膝下承歡,同把親娘,奉敬,(一才收白)亞媽佢因為翠𠒇之死,佢經已感動左叻,老伯,佢從今之後改過造人嘅叻你寬恕佢叻啦
(平業花下句 )冷冷孤墳已是不堪憑吊,方信人間情,愛未可以暴力經營,老伯,我當將你奉養天年,不便你難堪于晚景,(拜懇介)
(羅邊 風雨介)
(步仲啼笑皆非介白)而家落雨叻,入嚟我處飲杯茶至講啦,(花下句)任你享我以龍肝鳳液,亦難彌補我呢種破碎心 靈,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姑念你已黄梁夢醒(白)跟我入去啦,
(平業孟珠趙母,飄紅與步仲入衣邊石屋介)
(初更介)
(綠萍(佛家裝)束袈裟芒鞋背包袱從風雨中上介長花下句)艶跡盡成空,不堪重追認,楓業紅梅皆淚影,疎星殘月掛天庭獨 有,西天為樂竟,人間何處非愁城,痴心悞盡温柔命,今夕枉死中又一名,山外雨淋零,衿上淚淋零,袈裟難掩個中情,負了紅魚和青罄,負了梵經誦亡靈,待我超渡孤魂好待你飄入西天佛境,(小曲玉女頌)情情情不是情,水月鏡花原是堪憐玉女繫寃繩,菩提有樹原非樹,曇花一現不留形人生微命原不永緣何帶恨入幽冥。情情情,不是情,(南音)情緣殺害春娥命,縛繭應悲你太聰明,洒滴揚技,好待你孤魂醒輕彈甘露,念幾句倒頭經,(乙反)西天有路,多寧靜,莫見金童憐玉女,你又再次去挑情泣血杜鵑,你嘅魂休聽,忘情不覺,有悼亡聲,我愿你魂化一朶紅蓮,好待觀音座正我愿你化作楊技翠柳(二王下句)插人觀音個個小小,銀瓶,(序)你嘅魂魄便安寧(唱)我呢個滄海狂僧,可杷天門,路
領,(包一才收詩白如今玉女盼飛昇,一念能修到佛城,當日輕狂誰似我,面壁無非作懺情,( 乙反中板下句)當日青粉牆沿,紅樓遽東,挑動了皎潔,心靈,個一個步非煙,心似明鏡無塵,慘已含污,幽冥,我當日太年輕不知情場寃孽,至有咁任性狂情,兩鬢已微蒼,估話孽債,能消豈敢與你把良緣,共訂,當日我殺人,此日不愿人殺我,才有婉拒,呢個小娉婷,(七字清)猶幸黃梁一夢醒,西方蓮苑是歸裎,一業心經,傅淚影,喃喃不覺,近天明(花)不禁血淚交枯,定嘅神魂不定,(座下甚邊石櫈白)唉翠𠒇,我同你誦左成晚經,我相信你嘅魂魄都安然,超渡叻(打喊牢睡介)
(開邊火幵變西天幻景)
(翠𠒇(紅漢裝紅飄帶)從雲級非常輕鬆一路唱小曲,天上人間(唱下)雪間疎星(双)似殘燈孤影,慚看雙星(雙)我未魂歸幽冥,月落孤墳寂静,玉女心靈未淨,在墳旁,偷偷笑,佢澈夜誦心經(慢板下句)一縷痴情,幾重幽恨,信是刧緣未了,未能領畧佢幾句,梵經,輕曳紅裙,重紓笑面,今夕玉女思凡,枉廢佢敲碎了紅魚,青罄,(埋拍萍輕鬆白)喂喂,(順手拈起梵經台口一看白)我都唔知嗡乜(介)喂喂,
(綠萍朦朧醒介白)翠𠒇(口古)好嘞你而家嘅魂魄已經上左西天嘞,而且你咁快就噲拈梵經嚟讀吓,係囉,何必在苦惱人 間,埋沒你嘅慧根,本性,
(翠𠒇一才白)唉吔,萍哥
(綠萍白)翠𠒇你干祈唔好哥哥聲咁叫我,情愿叫我造大師,再唔啱就叫我造道友,因為你而家都入左道嘅嘞
(翠𠒇白)我唔製,我係都要叫你造萍哥,(口古)萍哥呀萍哥,你都真有心嘞,你 一直送我送到上西天,唔爭在愛理我嘞,自古都有話,佛本多情,
(綠萍一才口古)翠𠒇乜你個心真死而不化㗎,我同你念左成 晚經,造乜你一點痴魂,依然未醒
(翠𠒇口古)我醒,我話你未醒啫,你正話都有講啦嗎,你話西天有路多寧靜,不如我兩個靜 靜地响處組織一個小家庭,
(綠萍一才打泠震花不句)你不該依舊心猿意馬污辱了手上個幾葉梵經,幾難得擺脫紅塵,你何必甘 自沉淪于陷阱,(白)亞翠,你既然係點而不化,唔啱你比番幾葉梵經等我扯巴啦,
(翠𠒇一才笑介白)啊,咁帶我嚟唔帶我扯 呀,你去邊處我去邊處,我呢只寃鬼永遠都跟住你嘅嘞(秃頭二王下句)你令我又憎又恨,我要毁碎,梵經,我要打爛只紅魚,抛了個只無聊青罄,我要你把袈娑當禮服要你共繫赤繩,乜野叫造萬念皆空,乜野叫造慧根,本性。堪笑你無端削髮,未免過份,忘情,你尚有盲母在堂,已是難延慈命,試問佢百年之後,誰個掃墓,于清明,若冇繼後香燈,怎樣把先人孝敬,你忍令家門絶種,罪在你一點,孤清,鬼唔望成佛登仙,邊個愿在凡塵多活命,須知有未完責任,你孽債尚未還清,若果我係大士觀音,我就將你當堂摑醒,我是個多情玉女點醒你麻木,不靈(合花)你快的帶我還魂,拍硬拖番去把良緣再訂(拉拉扯扯介)
綠萍連叫白)阿彌陀佛(口古)咁唔得嘅,亞 翠𠒇,我將近成佛嘞,你重係一只鬼嚟,我地點能夠談情説愛呢個而且你更唔應破我道行于一時,陷我于絶境。
(翠𠒇口古)萍 哥,你而家亦未成佛,我而家亦亦未變鬼,不過我認為你呢世都冇希望成佛嘅嘞,除非咁啦,同我結左婚之後,希望都或者有幾成,
(步仲,乎業,趙母孟珠,飄紅衣邊石屋卸上見狀覺奇介)
(綠萍口古)唉,冇法嘞,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唯有暫時避左你,離開呢個西天佛境,
(翠𠒇口古)你唔好離開我呀,你離開我就噲打落十八重地獄,你個種不孝嘅罪狀剩係呢呢班人(人 指石屋上)上可以將你逐件證明
綠萍一才枱頭見石屋上各人愕然介)
(步仲木魚)睇到我眼定定,造乜亞女你死左重噲出聲,天光時候嘞,唔猛鬼又點噲現形,人好話死鬼冇下扒點解燈旁又有影,我呢個個糊塗老豆,到而家都重校唔清,到底弄甚玄虛,呀女你都要言明究竟,造乜你寃纒苦苦,重拉住個和尚談情,
(孟珠一才白)仲伯,亞翠𠒇未死嘅,
(綠萍重一才白)咁,佢未死嘅,咁呢處唔係西天咩
(孟珠白)你大約眼花同埋心理作用嘅啫(口古)當日翠𠒇服毒狂奔,未曾發出有任何毒性,我思疑 個碗未必係毒藥,但係我又唔敢將佢送歸程,因為丈夫一生辣手摧花,我唔佢失足於陷阱,所以把孤墳假設,翠𠒇仍在人間世上,都不是現形,
(步仲白)個碗明明係砒霜,我用嚟醫爛脚嘅,點解會冇毒嘅呢,(搔首弄耳。)
(平葉白)綠萍,我而家唔敢辣手摧花叻(執萍手跪下懺悔花下句)並頭蓮,當日由吾斬斷,自慚面目太猙獰,此際自願為媒,以慰當日非煙苦命,
(綠萍花下 句)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寧負不孝罪名,請將愛我之心移愛我親娘,我亦好欣幸你一時轉性,
(趙母一才發火口古)畜生,就算 你唔念在個老母盲左,就算你唔念在趙門絕後,你都要念在當年累死步非煙,你萬不能令佢留落一個妹,都要為你永世留下一種不良嘅心景,
(翠𠒇口古)萍哥,你靜心想吓,你一世人最愛嘅係我家姐啦,而我家姐一世人最愛嘅,除左你之外,就係我,咁你忍唔忍 心令我心靈無所寄,一世孤零,
(孟珠口古)亞哥,你大可以愛非煙姐之心移愛於翠𠒇,呢種等如係再世姻緣,或者冥冥中經已 注定,
(步仲一才口古)呀,我想起嘞,亞非煙上下死嘅時候,個陣亞翠𠒇重係蘇蝦女,已經病到失左口嘅嘞。當亞非煙斷氣嘅 時候,亞翠就還左魂嘞,醫生都唔使請一個就養到佢咁大嘞,或者當時亞非煙嘅寃魂未息,付托於翠𠒇身上,同你了左呢段不了之情,
(眾人一才同闗目感覺奇介)
(快冲)李陀上介執步仲口古)仲伯,我有一件事對你唔住嘅,我嘅心好唔安樂,至有向你言明究竟個日你比錢托我買砒霜嚟醫爛脚,點知我拈左的錢去攻打四方城,賭爭輸干難覆命,個包唔係砒霜嚟嘅我拍椿爛的米染左紅朱水,我相信你一定醫治無靈,
(步仲白)早的出聲啦,
(平業白)呢的都係整定嘅(花下句)萬事皆由天所註待我牽衣懇綠萍,
綠平花)唯有蓄髮再入情場,翠妹我共你情誼當固永,
(翠𠒇花下句)玉女把凡心再動,呢一種至真得係萬古真情
(衆人同唱煞板)
紅菱血上集本事
秦康候者(盧敦)為息隱之事官僚軍閥,有二子,長子伯寒(吳囘)頻年苦病,幾致不起,次子仲榆(黄千歲)公子哥𠒇,氣習極深,長女端儀(梁淑卿)寡居家内,三女次鳳(林妹妹)陰沉刁辣,極得父歡,五女可卿(葉萍)典型之舊家小姐也。此一個大家庭内,外表似極嚴肅,而内裡則分黨分派,謀奪財權,幾無寧日。
一 日,康侯思以古例冲喜而挽伯寒之危,以金錢財勢而迫娶舊日花王魯泉(黄楚山)之女蘇映雪(芳艶芬)拜命仲榆迎娶焉。
時魯 泉已轉業務農,為大地主所迫,映雪雖與青年左贏翔(羅品超)戀,且懷孕,而怯于軍閥之威,迫于地主之素,竟忍痛而絕鳳翔嫁于秦家焉。
秦家大婚,時伯寒已奄奄一息,洞房之夕,映雪竟哭訴往事,伯寒憐之願代守秘密,但求作虛鸞假鳳以慰老人之心,幷分房 居焉。
七月後,映雪產下一女,康侯固以為是秦家骨肉,深感沖喜之效,女𧩙生日,是伯寒魂斷之時,伯寒于枕畔向次鳳泣訴其 寃屈,幷求次鳳代守秘密,莫使映雪不容干家,卽死,次鳳久懷奪取映雪當家之權,一笑而心懷有計。伯寒死後,康侯痛愛子天年不永,亦相繼憂鬱而死,死後,家財爭奪幾無寧日,軍閥治家,收場如此,可笑可嘆! (上集完)
紅菱血續集本事
伯寒死後,康侯痛愛子天年不永,亦相繼憂鬱而死,死後羣龍無首,大家庭内,割據分爭,而諸姊妹對映雪流長蜚短,仲榆對映雪時寄同情之意,造蒙不白之譏。
一夕夜深,映雪為康侯在藏經 樓整理遺書,次鳳迫取整部遺產與一青年逃於海外,幷以伯寒枕畔所言闗于映雪之前事作要挾,映雪不許,糾纒中,次鳳誤跌于碎酒瓶上死後,魯泉歸,見狀大驚,將尸運往海外沉尸滅跡,運尸時,次鳳遺下血鞋一隻,為映雪所拾,慎密收藏,而于澗邊亦還下血鞋一隻,經旬後為可卿所拾,報于警局,此一段血案,警方破獲無從,遂成懸案。
七年後,映雪之女七歲矣,名小茜,天真活潑,而受大家 庭諸妖之遺毒極深,對母冷淡。
鳳翔時已為名探,在海外轉歸省垣,在警局交代時見積案中有秦家血案,而嫌疑最深者卽為映雪
鳳翔得小茜之引,重見映雪,鳳翔且利用舊情挑動映雪,使其對己死灰復燃,經若干時日之假意殷勤,映雪率願興鳳翔私奔,重尋光明之路。私奔夜,鳳翔竟利用紅鞋而偷錄映雪口供,映雪遂落法網。庭審之日,映雪向人類提訴其被舊婚姻制度剝削其幸福之慘,聲淚俱下,而同情者雖屬大有其人,然法律無情,卒判終身監禁焉。 (續集完)
十載繁華一夢銷准備開鏡了 何澤蒼
當紅菱血經營了將近半年而始克完成,還沒有公演的前夕,我突然宣佈「十載繁華一夢銷」准備開鏡了的消息,很多闗心澤生公司和我的朋友也許都有一種懷疑,便是,一部還沒開演,一部又開始了,對于經濟上,措置上,是否有點不近乎情理?
其實澤生公司的攝製影片宗旨原來是這樣的,衹要有一種好的 題材,能拍攝入電影便它能成一件完美電影文藝作品,便是製片的動機,固不必等待一部公演了才拍一部,祗要某一個劇本使我發生興趣,經詳細審視後,如果我能盡一切人事使這劇本能很生動,很真實地搬上畫面,傳之銀幕,我一定拍攝的。
十載繁華一夢銷,這 劇本,在一年前便對它發生愛感可以說,比「董小宛」和「紅菱血」還注意,還過一年之前,我對電影的技術問題,還沒有深切的認識對于一片拍攝的「起」和「止」還沒有深切的經驗,所以,我將劇本鎖在書櫃裡,一年之內一有餘暇,便憧影著如何去拍攝「十載繁華一夢銷」我每一次經過書櫃之旁,我都一種信念,我希望他能比較「董小宛」和「紅菱血」有更稱心的成就,一個迷曚的雨夜,我在沙發又寂寂他凝思,突然,我有了一個發現,于是,我馬上拈這劇本重讀一遍,我認為劇本中有幾個高潮和難于拍攝的場面,我都有辦法可以表現出來,于是翌晨,在寫字樓裡,我便向澤生公司全部工作人員宣佈「十載繁華一夢銷」准備開鏡了。
「十載繁華一夢銷」是一部 倫理悲劇,我愛他是富有人生哲學的意味,這劇本的年代,是民國七八年時候的隆冬,它的背影便是一個官閥之家的浮沉紀錄,這宦閥之家包括了半百個不同個性的人物,而每一個人物都有真實的描寫,以前我看過一部,法蘭基勃拉氏的富貴浮雲,使我很感動,因為他對於人類有很深切的啟示,但,可惜他不合中國的風土人情和不適應這時代需要,十載繁華一夢銷,可以作中國人情風俗短時期的一個縮影,同時可以啟示人們如何去尋求真實的幸福,所以我對這個戲異常重視。
這劇本的劇作者便是唐滌生先生這一次,也許他和李鐵先 生聯合導演,因為這一部錯綜複雜的描寫中國人性作品,它的拍攝工作是相當困難的。
闗於演員,目前的擬定便是,吳楚帆,盧 敦,黃千歲,芳艶芬,鄭孟霞,周坤玲,黃楚山,待劇本內經過編導委員會審視後決定了才能發表。
本來,我想介紹,十載繁華 一夢銷的內容的,因為篇幅有限下期我將會告訴你們闗于十載的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