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電影小説叢刊
糊塗脂粉客
推荐上乘歌唱喜劇 糊塗脂粉客
「糊塗脂粉客」是一部很難得的粤語喜劇片,由任劍輝,白雪仙,周坤玲,石燕子,黄鶴聲,伊秋水等第一流紅星主演,陣容之盛,堪稱第一。
「糊塗脂粉客」是描述少男女們爲了愛情而引起的種種糾紛,誤會,劇情離奇曲折,輕鬆惹笑。故事中的任劍輝是金山一位鉅商的千金,爲了選擇金龜婿,不惜女扮男裝,千里迢迢,囘到國內的分行來,想從洋行的職員中選擇一個如意郞君,可是行內的職員,沒有一個中她的意,于是,她妙想天開,登報招聘男職員,企圖從招考的男人中,挑選出未來的丈夫。這時,石燕子的未婚妻白雪仙,失業在家,苦悶異常,一看到了這個消息,竟毫不思索,假扮男裝,到來應徵。任劍輝一見到這個假冒的翩翩少年,滿心歡喜,馬上予以錄用,于是一幕胡梯稽的喜劇,就環繞着這兩位亦男亦女,顚倒乾坤的女性而展開了。
「糊塗脂粉客」通過這個離奇曲折的故事向靑年男女們宣示着愛情的眞諦,堅實的愛情是建築在男女之間的相互信賴上面。像故事中的石燕子和白雪仙的誤會,拌嘴,就是由於不互相信賴的結果。雖然後來皆大歡喜,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在戀愛的過程中,大家若存在着誤會,而互相提心吊胆的提防着,那就未免令人苦惱了。
「糊塗脂粉客」裏面,一共有十一支優美動人,令人百聽不厭的新曲,特別是任劍輝,周坤玲,馬金鈴等三人爭風吃醋的鬥唱曲詞,更是幽默有味,令人絕倒。
總之「糊塗脂粉客」實在是一部有劇情,有意義的上乘笑片,寓敎育於娛樂之中,可謂盡了電影藝術所應負的責任。
(轉載星洲日報「毎週影劇」版文)
糊塗脂粉客評介
在粤語片中,要找一部較好的喜劇片,那是非常困難的;因爲如所周知,一般所謂喜劇片,都是利用噱頭,小動作等來迎合一般觀衆的口味,使觀衆嘻嘻哈哈的狂笑一陣之後,就莫明其妙的囘家去。而所謂電影藝術的敎育意義,根本是談不到的。我這樣說,並不是完全否定了粵語片,說粵語片一定沒有好的喜劇片,而是說好的粵語片喜劇簡直是有如「鳳毛鱗角」一樣吧了。
如像最近在光華上映的由粵語片界紅星任劍輝,白雪仙,周坤玲,石燕子,黃鶴聲,伊秋水等聯合主演的「糊塗脂粉客」,就是近兩三年來很難見到的一部上乘喜劇。
因爲「糊塗脂粉客」的劇情諧而不謔:它描寫一群靑年男女爲了愛情而引起的種種糾纏,誤會;從而在輕鬆惹笑的氛圍中指示男女之間的關係應該循着正確的軌道前進,不能玩花樣,弄技巧;它不是叫人一笑了事,而是讓人不歡樂的笑聲中獲得深刻的敎訓。而故事的發展,更是入情入理,不流俗套,這是在一般粵語片中很難見到的。
至于本片演員演技的精湛,凸出,插曲的優美動聽,更是値得向觀衆們特別推荐,像任劍輝和白雪仙二人,她們在片中女扮男裝,男人派頭女人身,亦男亦女,顚倒乾坤,詼諧百出,令人大噴其飯。而石燕子和白雪仙鬥唱的插曲「呷錯醋夫妻相駡」和任劍輝白雪仙合唱的女人經,更是胡梯滑稽,敎人笑破肚陽。
總之,在很難見到好的喜劇片的粵語界,「糊塗脂粉客」實在是値得向觀衆們特別推荐的。
(轉載星洲日報「每週影劇」版)
電影小說 糊塗脂粉客
四平
(一)
華生洋行的經理伊秋水,是一個糊里糊塗的傢伙;他爲了追求年輕貌美的女秘書周坤玲,弄得廢枕忘餐,心神不定;這時,他正坐在經理室裏的辦公桌上,向周坤玲大獻慇。
「阿玲你爲甚麼對我老是這樣冷淡呢?你可知道,我爲了你,整日價愁眉苦臉,心神不寧;阿玲,你告訴我,這是為了甚麼呀?難道我有甚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嗎?」
他轉灣抹角的說了一大堆,才轉到了正題:
「阿玲,中午我請你吃午餐好嗎?」
周坤玲却帶着冷淡的,毫無表情的面孔說:
「謝謝經理的好意,我可沒有這様大的福氣呀!」
「你爲甚麼老這樣的跟我鬧別扭呀?你⋯⋯」
伊秋水的話才講了一半,經理室的門「呀」!的一聲開了,他的妹妹金玲走了進來。
金玲一看到伊秋水和周坤玲的表情,猜到他們又在鬧甚麼把戯,所以就打趣着說:
「阿哥,你別只管自己,忘記別人呀?」
「你這是甚麼意思呀?」伊秋水莫名其妙地問。
「我的年紀也不少了呀!」金鈴羞紅着臉說。
「啊!」伊秋水恍然大悟地說:「這不是很容易嗎?我們洋行裏的男職員多的是,你儘可隨意的挑選一個呀!」
「我不再和你多說了,你這個壞蛋阿哥。」金鈴鼓脹着嘴吧說,走到門口,正想推開門走出去,突的又走囘來,從手提袋里掏出了一封電報:
「阿哥,我忘記把電報給你。」
「電報?」伊秋水一聽說是電報,馬上拆開一看,不由的嚇了一跳;原來這封電報是從美洲總行拍囘來的,說是老板要囘來視察,改革業務。他馬上手脚忙亂,一方面指揮寫字樓里的大小職員加緊整頓各部門工作,以便老板蒞臨視察,一方面準備到機塲迎迓。
(二)
正當伊秋水預備率衆到機塲迎接老板,忽然來了電話,說是老板已囘來了,現在住在繁華大酒店,要他馬上前去問話。伊秋水聽完了電話,嚇得心驚胆戰,臉色變白,馬上帶他的妹妹和營業部主任阿泉叔趕到繁華大酒店,見面之後,才知道這次囘來的不是大老板,而是老板娘和少東任劍輝。
任劍輝雖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但却聰明幹練,很會辦事;他見到伊秋水來了,就帶着諷剌的口氣說:
「伊經理近來很忙吧?我們在機塲里等候你很久,看你不來了,我們才住到這里來呢,你的工作眞是太忙了!」
伊秋水一聽口氣不對,原來任少東在怪他沒有到機塲接駕呢!忙支吾着說:
「想不到今天的飛機這樣早就到了,我剛接到電報,就準備到機塲迎駕,你的電話就來了。」
「你這是甚麽話?我們的電報已打來了好幾天,你爲甚麼今天才接到呀?」任劍輝有點不髙興地說。
「因爲他們沒有交給我呀!」伊秋水不知所措地囘答說。
「這像甚麼話!這樣要緊的電報,他們竟不交給你!」任劍輝顯然有點生氣了。
伊秋水給這樣一問,頓時啞口無言,無話可答。
金鈴見阿水哥給任少東窘住,忙替他解圍說:
「任少東,眞是對不住得很,這封電報是我收了,放在家里,一時忘記交給哥。」
任太太也對阿輝說:
「伊經理的工作也實在太忙,我們不能怪他。」又轉口對伊秋水說:「伊經理,阿輝年輕識少,將來還要請你多多的指敎呢!」
「豈敢!豈敢!」伊秋水用手抹去了額上的汗珠,很客氣的說。
大家靜默了一會,伊秋水又問道:
「大老板這次爲甚沒有一同囘來呢?」
「家父因爲身體不適,所以才命兄弟代他囘來看看。」任劍輝答道。
「現在時候還早,就請老太太和少東到行里隨便看看吧!」伊秋水向任太太提議着。
「也好。」任太太說。
于是,伊秋水帶頭,領着大家離開旅舘,囘到洋行里來。
(三)
伊秋水以總經理的資格,循例帶着任劍輝母子,到洋行里視察,全體男女職員,唯恭唯謹的作躬打揖,表示歡迎。阿輝年紀雖輕,但態度來得莊嚴,顯示出老成練達的樣子。他對行里的各大小職員,查根問底,無微不至,處處表現他是一個能幹的人物。
這使行里的每一位職員,大家心里都非常的不安,他們都懷疑到任劍輝這様的認眞查問,是爲了耍裁除不負責任的職員。正當大家都懷着鬼胎,提心弔胆的害怕自己的飯碗跳舞的當兒,任劍輝已視察到會計主任石燕子的身上來了。
石燕子是一個面貌俊秀,態度瀟洒,舉動溫和,說話玲瓏的大好靑年,任劍輝母子對他特別注意,要他立刻到經理室問訊,這使石燕子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疑心會計部有甚麼破綻給任少東查出,這囘是要叫他滾蛋,正當他急得滿頭大汗,連聲嘆氣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打字員黄鶴聲却安慰他說:
「老石,急甚麼呢?你向來辦事很認眞盡職,從沒有疏忽的地方,那會給他找到甚麼錯處呢?說不定少東看你做事能幹,要加你的薪水呢?」
「那會有加薪的希望呢?」石燕子搖搖頭,唉聲嘆氣的說:「我看總是凶多吉少吧!」
(四)
當石燕子帶着忐忑的心走進經理室時,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任少東並沒有直接向他詢問公司的情形,只是隨便和他談論着日常生活問題;而在談話中間,任劍輝的那一對靈活的眼珠,老是注視着他的臉孔,這眞使他如墜五里霧中,不知任劍輝打的是甚麼主意。
最後,任劍輝問及了他的切身問題:
「石先生大概還沒有結婚吧?」
「不!不!」石燕子一時靈機一動,急忙否認說:「我不但已經結了婚,而且還養了七個孩子,一家九口,負担很重。」
他說話時,擺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滿希望能得少東的同情,而增加他的薪水。
那知任少東一聽說石燕子已經結了婚,卽時沉下了臉,表示出懊喪的樣子,一邊揮着手,一邊說:
「好啦!好啦!快給我出去吧!」
這一來,嚇得石燕子手忙脚亂,以爲任少東不滿意他,要辭他的職,所以聲淚俱下的向任少東懇求着:
「任少爺,請可憐可憐我吧!不要辭我的職,要知道,我一家九口,全靠我的收入來維持,要是我一朝失業,叫他們怎樣活下去呢?任少爺,你開開恩吧!」
這時,經理室外的人,聽到石燕子的說話,大家面面相覷,替石燕子揑了一把冷汗,他們以爲任劍輝眞的要把石燕子辭退呢!
可是正當大家在焦急時,石燕子却歡天喜地的跑了出來,因爲少東不但沒有把他辭掉,而且答應增加他的薪水。這給衆人帶來了希望,大家都抱着很大的信心,相信任少東也會增加他們的薪水呢。
(五)
任少東這次觀察的結果,大抵認爲滿意,不過他對伊秋水身旁的女秘書周坤玲,印象不大好,因爲這位女秘書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冶異常,她那一對黑溜溜的媚眼兒,不斷地向他頻送秋波,這使他非常討厭,他對伊秋水說:
「伊經理,經理室要是有這樣一位冶蕩的姑娘,怎能敎人安靜的辦公呢?」
伊秋水正在轉周坤玲的念頭,所以他極力替她辨解說:「周秘書人品端正,辦事認眞,倒沒有甚麼失檢的行爲呢!」
爲了伊秋水是他的父執輩,所以任劍輝不願與他多作爭執,只是吩咐他由卽日起,頒佈公開招考男書記一名,以便協助他視察業務的進行,這使大家覺得非常奇怪,放着年輕漂亮的女秘書不用,而要另外聘用男書記,這是甚麼意思呢?大家心裏不由得生起了種種的疑團。
(六)
石燕子獲得加薪,心裏非常高興,放工的時候,他順便到市場裏買了兩瓶啤酒,和幾塊錢燒肉,預備囘家裏和未婚妻白雪仙痛痛快快的慶祝一番,那知他囘到家裏,白雪仙出門還沒有囘來,他一直等到八點多鐘,白雪仙才頹喪地囘來,她一進門,看見石燕子還沒有吃飯,就說:
「我不是對六嫂說過,叫你先吃,不必等我嗎?」
「一個人吃飯有甚麼意思呢?而且,我今天是特別買了幾樣小菜要請你吃呢!」
「爲甚麼呀?」白雪仙沒精打采地問。
「因爲我今天加了薪水。」
「加薪?」白雪仙帶着狐疑的口氣說。
「是呀!你難道不信嗎?」石燕子很得意地說道:「今天小老板從美洲囘來視察業務,他說我辦事負責任,特別加我薪水呢!」最後,他又添了一句:「我們行裏還要增聘一位男書記呢!」
白雪仙一聽說要聘請男書記,只是不斷搖頭,長吁短嘆,表示很失望的樣子;她自失業到現在,已有好幾個月了;她整天奔東走西,爲職業而發愁;她和石燕子的婚事,亦因爲她的失業而擱淺;她希望找得工作,正如旱天的農夫在盼望天下雨一樣的急切,可是人家要請的偏偏是男書記,這眞敎她無法可想了。
「吃吧!別想得太多了。」石燕子見白雪仙愁眉苦臉,一言不發的在沉思着,就寬慰她說:「急甚麼呢?職業慢慢再想法好了。」
「唉!」白露仙嘆了一口氣,深深地呷了一口啤酒。
(七)
晚上,伊秋水爲了替任少東接風,特在家里擺設盛筵,款待劍輝,同時,還吩咐妹妹金鈴向劍輝大獻慇勤。
劍輝對于金鈴的百般媚惑,雖覺萬分討厭,但亦無可如何,因爲人家一片好意,你怎好發作呢?他只好提心弔胆,極力避受與金鈴作親密的接觸。
正當劍輝給金鈴纏得坐立不安,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周坤玲走來拜訪,劍輝一見,計上心頭,馬上對坤玲說道:
「周小姐,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跟你說呢!」
坤玲聽了,心里非常歡喜,馬上笑笑的答道:
「任少爺,旣然有事指敎,我們就到花園里去談談吧!」
說完,就和劍輝兩人很親密地向花園走去。
伊秋水氣得滿身發火,躺在床上,一言不發;他原以爲坤玲對他一片深情,特地到來找他,那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是爲着劍輝而來,這眞敎他氣死了。
伊秋水爲着報復起見,極力唆使金鈴跟到花園里去搗亂,于是,花園里酸風發動,幾個女人,爲着爭風吃醋,吵作一團,金鈴說坤玲搶走她的愛人,坤玲說金鈴不自量,阿輝只愛她自已,並不愛她,她不過是自作多情吧了:正當兩人鬧得難分難解,差點就要動武的時候,秋水趕緊走出來做和事佬,而劍輝則借着這個機會,溜之大吉。
(八)
第二天,華生洋行的辦公室里充滿了應考的男書記。白雪仙求職心切,竟瞒着燕子,化裝男子,混集在這些男書記中間,到來應考。而石燕子正在埋首工作,也沒有注意到她
這時,任劍輝在經理室中,自任主考,他一連看了二十幾個人,竟沒有一個及格的,非常失望,正在對伊秋水大發脾氣,周坤玲又把白雪仙化裝的張華叫了進來,但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說:
「夠了!夠了!我看都看得頭暈腦脹了,今天我不再看了,明天再看吧!」
白雪仙聽了,低着頭,沒精打采的正準備走出經理室時,任劍輝忽然把她叫住了,因爲他偶一囘頭,看見了雪仙的身材,樣貌,儀表,豐度,正符合他的條件,所以馬上把她叫住,走到她的面前:
「你就是張先生嗎?你正是我需要的人材,好吧,我現在就正式聘請你爲我的秘書。」
「謝謝任老板,謝謝任老板。」白雪仙受寵若驚,不絕的向他道謝。
這時站在一旁的伊秋水和周坤玲,都覺得非常的奇怪,他們私下里偷偷地在嘰咕着:任少東眞是一個糊塗虫,捨着有經驗有才幹的人材不用,而偏偏錄用這樣一個年紀輕輕,毫無經驗的小伙子。
當任劍輝問明了白雪仙還是一個沒有結婚的獨身漢時,心里更加滿意,對她表示更大的好感。
這時,石燕子剛好有事進經理室,他一見到白雪仙這付扮相:歪戴着帽子,穿着男裝的西裝,不由得嚇了一跳,失聲叫了起來:
「你⋯⋯」
白雪仙馬上輕輕的拉着他的衣角,暗示他不要講下去,而他也就把下半段想講的話呑進肚子里去。
劍輝看了覺得有點蹊蹺,問石燕子說道:
「石先生,你也認識這位張先生?」
石燕子還沒有答出來,白雪仙已搶着說了:「是的,我們不但認識,而且還是親戚呢!他是我的舅父!」
劍輝聽了,誤會冰釋,含意深長的看了白雪仙一眼,說道:
「這就更好了,你在公司里也好有個照應!」
一切眞相雖都很巧妙的掩飾過去,不致露出馬脚,但石燕子却已弄得啼笑皆非了。
(九)
中午放工,石燕子携帶雪仙同到附近餐室吃點心,他很氣忿的責問白雪仙道:
「你這是甚麼意思?你的胆子眞不小啊!要是一朝馬脚顯露,給人認出眞相,那不是笑死人嗎?」
「那有甚麽關係呢?笑就由人去笑好了,反正我現在已弄得了職業。」雪仙也不服氣的反駁道:「試想,我要是不這樣做,要找到甚麼時候才有事好做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正要閙翻起來,不料這時伊秋水也偕同周坤玲進來品茗,兩人見了,爲怕露出眞相,只好互相忍住。
伊秋水爲了昨晚的醋味未消,這時亦開始向坤玲興師問罪:
「你這是甚麼意思呢?老是不喜歡我,要跟我作對,難道我有甚麽地方比不上人嗎?論地位,論人品,我都是頂刮刮的啊!」
「不喜歡就不喜歡,爲甚麽要講理由呢?」坤玲毫不示弱,反唇相譏道。
伊秋水正待發作,剛好這時任劍輝也和黃鶴聲走進來,他看見他們,就招呼他們一起到樓上吃飯,他作東道主。于是,這兩對歡喜寃家,都暫時壓住火氣,陪同任少東到樓上去吃飯。
(十)
吃過中飯,大家重囘洋行做工,雪仙走馬上任,劍輝對她大有好感,在經理室內,要她貼近身邊工作,這使雪仙心里很是不安,以爲秘密已給劍輝察破,劍輝故意要與她爲難。而這時劍輝又故意向她挑逗,大談女人經,坐在她身邊,比手劃脚,使她更覺忸怩。
這時女秘書周坤玲從外進來,見到兩個男人在一起寃寃氣氣,有些莫明其妙。正在爲難的雪仙一見坤玲進來,馬上藉口要到外面交代工作,走了出來。坤玲一見雪仙走了,以爲這是大好機會,正要施展渾身解數,向任劍輝誘惑,但劍輝一見雪仙走了,頓覺興趣全消,也借故離開經理室。
雪仙因爲中午喝的冰水太多,這時正急於要去找洗手間,上面寫着男界的,她沒有勇氣跑進,尷尬地在門外徘徊着,忽然計上心來,她偷瞧左右無人,急忙溜進女洗手間去,不料,周坤玲這時也到來小解,她正匆匆地把門推開,突然發覺裏面有一男人,嚇得高聲狂叫:
「有賊呀!有賊呀!」
寫字樓里的人,聽到坤玲的喊叫整,一齊跑來看個究竟,這時雪仙急的漲紅着臉,不斷向坤玲打躬作揖,自認一時匆忙,走錯了門。
大家聽了,轟然大笑,石燕子這時眞的急得替她揑了一把冷汗,幸虧劍輝走來,向大家勸解,這件事情才算了結。
囘到經理室里,劍輝對雪仙說:
「你爲甚麽竟這樣大意,走到女洗手間去呀?」
雪仙給他一問,一時語塞,想了一會,才支吾着說:
「因爲我是一個近視眼,一時疏忽,竟沒有看淸楚呢!」
「那你以後要格外注意!千萬不要再鬧出笑話來才好呀。」劍輝打趣着說。
這件事情過後,坤玲還不時在劍輝面前攻擊雪仙的荒謬,劍輝也覺得有進一步調查雪仙詳細狀况的需要,立刻要坤玲和他同往訪問雪仙家庭,坤玲正中下懐,隨卽滿口應承,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機會呢。
(十一)
一天,下班以後,雪仙已囘復本來面目,在家里休息,但石燕子還絮絮不休的在責備他女扮男裝的不該,說她這樣做不但有辱他的面子,而且將來事露的時候,將成爲社會的笑柄,而當阿仙提出抗議時,他就更狠毒的說: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在職業,你不過想借機會多親近任少東吧了,我知道,我是窮光蛋,我是配不上你的?」
給石燕子這樣一說,白雪仙一時氣得漲紅了臉,大聲的說道: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好多次了,你總是不諒解我,好吧,你要怎麽說就怎麼說,我只要問心無愧就得了。」
「當然,你現在已經有更好的靠山,可以不必管我了。」石燕子又冷冷的激她道。
這一下可把白雪仙迫急了,她一想起石燕子近來對她所說的冷言熱語,一時感懐身世,悲從中來,不覺哭泣起來。
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任是鐵石心腸的硬漢,碰到了女人的這種無敵武器,總不免要低首屈服,囘心轉意的。石燕子當然不能例外,他在白雪仙的淚彈轟擊之下,心情立卽軟化,于是趨前撫慰玉人,而白雪仙也破泣爲笑,于是兩口子重新和好起來,卿卿我我,擁在一起,非常親暱。
(十二)
正當房子裏的一對在濃情蜜意親熱得難分難解的時候,二房東突然引着劍輝和坤玲進來,嚇得亜仙和石燕子手足無措,呆若木雞。
石燕子在定一定神之後,就硬着頭皮,上前招呼,而乖巧的雪仙則轉過臉孔,裝作不認識他倆的様子。
任劍輝遲疑了一會,就向他們問起張華(白雪仙化裝的男書記)是不是住在這裏。石燕子一時囘答不來,還是亞仙乖巧,她對劍輝說:「張華是我的弟弟,他剛剛出去看朋友,今晚大概不會囘來的。」
阿輝一聽,不覺大爲失望。在無可奈何中,他乃隨便開始與石燕子閒談:
「石先生,你說你一家共有九人,你的孩子和太太呢?」
石燕子劍輝這一問,忙指着雪仙說:
「這位就是我的太太!」
劍輝一聽,露出奇怪的表情說:
「你們這是甚麼風俗呀!張華是你的外甥,她是張華的姊姊,算起來也是你的甥女,甥女怎麼可以知舅父結婚呢?」
石燕子忙支吾着說:
「因爲她不是我的親外甥,她是我乾媽的乾女兒,說起來我們並無血緣關係,所以結婚是不成問題的。
劍輝聽了搖搖頭說:「那麽,你的孩子呢?」
石燕子連忙把同居的八個小孩子一齊拉進來說:
「這些小傢伙可壞得不得了,整日都在屋子裏鬧得天翻地覆呢!」
可是,劍輝看了一下,仍舊搖搖頭說:
「你說有七個孩子,爲甚麼這一下會變成八個呢?」
「這一個是我的乾女兒」,亞仙隨便指着一個女孩子插嘴道。
任劍輝隨便胡扯丫一陣,就帶着坤玲失望的走了,望着他倆的背影,白雪仙扮了一個鬼臉,向石燕子作一個會心的微笑。
(十三)
劍輝囘到家裏以後,悶悶不樂,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亂想,忽然金鈴又來纏他。金鈴這妮子也眞是一個多情種呢,她自從看見了劍輝,就一心一意的愛上他,那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阿輝正不勝金鈴的纏擾,在想法和她疏遠呢。爲了減少金鈴的苦纒,隔天阿輝到了寫字樓裏,就極力慫恿黄鶴聲,叫聲仔向金鈴展開攻勢;而亞仙爲了害怕進入阿輝的圈套,却故意做就種種機會,給坤玲纏着阿輝;至於死追周坤玲的糊塗經理伊秋水,爲了不甘坤玲落在阿輝手裏,也極力唆使金鈴加緊牽制阿輝,不要讓阿輝跟坤玲有接近的機會;總之,情塲卽是戰塲,華生洋行裏面的各位職員,都在各爲所愛而明爭暗鬥的展開爭奪戰;不論在寫字摟裏,家庭裏,或公衆塲所,他們都無時不在鈎心鬥角的競爭着。
(十四)
一個周末,伊秋水以經理的資格在郊外別墅開了一個盛大的晚會,宴請各方友好和公司裏的大小職員,一時衣香鬢影,熱鬧非凡。
阿輝喝了幾杯酒,借着酒意,强拉亞仙共舞,兩個男人,表現得異常親暱,惹得在座各人,交頭接耳,嘖嘖稱奇,阿輝的母親看到劍輝這樣得意忘形,也有些看對不他過眼,就把他叫到花園裏的一個僻靜角落,說道:
「阿輝,你得愼重一點,在公衆塲合,怎能這樣大意呢?兩個男人扭扭揑揑的表現得這樣肉麻,成何體統?要是給人察破實情,那不是要鬧出笑話嗎?」
劍輝聞言,不覺紅着臉兒,低頭望着地下,半晌不語;原來阿輝並非男人,他實在是大老板的獨生女,甚得父母歡愛,只因自幼穿慣男裝,所以雖然女扮男裝,也不露出絲毫嬰宛態,此次大老板在就道之前,突然染得微恙,阿輝自幼未進國門,吵鬧着要囘國觀光,自願代老父執行職務,而做母親的亦希望能從分行中擇一佳婿,從旁慫恿,結果老父不忍過拂其意,允其所請;而阿輝又藉口視察方便起見,索性易䈂而弁,終算一償心願了。
過了一會,他終于鼓起勇氣,對母親說:
「我實在太愛他,我眞恨不得馬上就跟他結婚呢!」
「旣然你歡喜他,那麼你就得坦白向他表明,不能老這樣的鬼鬼祟祟呀!」母親帶着敎訓的口氣說。
「是的,我也打算去徵求他的意見,要是他同意和我結婚,那我就乘此機會,當衆把我的秘密宣佈出來。」阿輝决斷的說道。
這時,黃鶴聲因爲找不到舞伴,正在花園裏散步,無意間聽到劍輝和他母親的這一席談話,知道任少東原來是一個雲英未嫁身,而且還急于要擇人而侍,一時喜得心花怒放,幻想着自己的幸運來了,决心不動聲色,誓死追求劍輝,和阿仙爭個雌雄。
他帶着興奮的心情回到舞廳,碰到了伊秋水和石燕子,就把這個消息吿訴他們。
他們一聽到這個消息,興奮得手舞足蹈,原來他們都各懐鬼胎,担心着劍輝會把他們的愛人搶去,這一下他們可把心頭的大石拋掉啦!
(十五)
劍輝爲要向阿仙剖白實情,就把她强拉到樓上客房,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不免言語支吾,使阿仙見了,更是提心吊阻,疑心他要有甚麽不良的企圖。
劍輝爲拿酒喝,走下樓去,叫阿仙暫在房裏等他,阿仙却乘機走進衣櫥裏躱藏起來,當阿輝拿酒囘來,找不到人,正在着急,猛不防黄鶴聲推門進來,阿輝嚇的一怔,鶴聲却「嗑」的一聲跪在地下,開始說話了:
「任小姐啊,你知道我是多麼地愛你呵!請你答應嫁給我吧,我這個人是頂誠實的,你嫁我一定不錯,請答應我吧!要是你不答應我,我就永遠的不起來了!」
劍輝氣得啼笑皆非,大聲的呵叱道:
「黄先生!你發瘋了嗎?你當我是甚麼人呀?」
「我並沒有發瘋啊!任小姐,你們剛才在花園裏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甚麼?你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任劍輝嚇得目瞪口呆的說。
「是的,任小姐,因爲我聽到你們的談話,知道你是女的,才敢大胆地向你提出這個要求,請你就答應吧!」黄鶴聲喜涎着臉皮說。
阿輝給他纏得沒有辦法,只得斬釘截鐵的對他說,他所愛的僅是阿仙一人而已。鶴聲只得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這時,躱在衣橱裏的雪仙,聽到阿輝原來也是一個「假鳳虛凰」,不由的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十六)
周坤玲眼見阿輝和雪仙在房裏許久,沒有出來,不免滿腹狐疑不息,何以阿輝偏偏不愛女子,而喜歡鬧同性愛呢?
她偷偷地走到樓上,躡足在房外偷窺,怎想到阿輝和阿仙兩人都把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承認她們都是女兒身,于是兩人擁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坤玲急跑下樓來,想把這個奇聞去吿訴伊秋水知道,阿輝和阿仙聽到脚步聲,也急忙的追了出來。
這時,在花園裏面,石燕子,伊秋水和黃鶴聲三個正在吱吱喳喳的不知在談些甚麽,忽然坤玲跑來,一把倒在阿水懐裏,阿水受寵若驚,趕緊把他擁得緊緊的,阿仙和阿輝匆匆追至,亞仙見了燕子,也上前把他擁得緊緊的,這時,機警的聲仔,也急忙上前伴着阿輝,于是花園裏艷影雙雙,充滿着春的氣息。
可是旁觀的人們却目瞪口呆,莫明其妙,他們不懂得爲甚麼這幾個男人竟會這麽鶼鶼𪃸𪃸,表現得如是的親密?因爲阿輝和阿仙,還穿着男裝呢!(完)
風流司理
———糊塗脂粉客挿曲之一———
伊秋水、周坤玲合唱
(水唱)吼唔吼 不必走 我咁風
流位置咁高聲威夠 溫柔兼文縐
(玲唱)唉呀唔多吼 唉呀唔多吼
憎 你終終日 鬥風流 唉
呀唔知羞唉呀唔知醜 死
寃眞 令 我眉皺
(水唱板眼)我咁好心事、點解你唔
吼、呢個風流司理、大把水
頭。
(玲唱)唉呀最怕你份人、多多手、
俾人睇見、你話有乜收啫。
(水唱)我有錢夾有權、邊個敢咁多
口、誰人講你啫、我就擰左
佢個頭。
(玲唱)你要正正經經、唔准你咁反
斗、你唔怕醜時、我亦怕羞。
(水唱)車、而家邊處有人啫、你咪
咁吽、我地得風流喇、且風流。
酸風妒雨滿華園
———糊塗脂粉客插曲之二———
任劍輝・周坤玲・馬金鈴 合唱
(玲唱紅荳曲)花嬌月兒妙 人偏嘆寂寥 君休辜負了妙齡年少
(任唱)明月當頭照 詩人愛春宵情 詩按歌調 歌爲讚花嬌
(鈴唱)春蔭人料 爭借最無聊 咪爭住引招 鬥引又鬥撩
(鈴唱減字芙蓉)花自有人憐、不怕人取笑、有情不須爭奪、有意不用招搖。
(任唱)鮮花若有香、人自會拈花笑、花如不堪摘、事實枉心焦。
(鈴唱)凡事休强求、有情心自照、詩人若無意(二王)休就煩惱空招。
光明在前途
———糊塗脂粉客挿曲之三———
石燕子・白雪仙合唱
(雪仙唱)(柳底篤)爲家貧逆境偏困人自己傷貧
(燕子唱)你休怨 貧卿呀我能助你一邊臂你就無謂呷
(雪仙唱)你係渡江嘅坭人 難保你自身
(燕子唱)卿呀你 休傷心 卿呀我 非專心搵你笨
(仙唱長)薄俸微薪,幸逃飢饉,僅能自奉,怎可以助他人,君縱有心憐紅粉,奈儂苦慣已
(句二王)甘貧,累你加重負担,我嘆良心,不忍。
(石唱長)謝你關心,郞心銘感,何妨坦白吿釵裙,令日幸獲主人加憐憫,憐我功高勞苦,
(句二王)佢已許我,加薪。(拉腔收)
(白雪仙)(唱重逢)聞聽哥加薪奴奴極歡欣欣欣 趨近又欣欣 慰問儂抱哥深一吻
女人經
任劍輝 石燕子合唱
———糊塗脂粉客揷曲之四———
(任唱月)(兒灣灣)舊時學過橋妙嘅女人經 閨女的心事吾已盡明
(石接唱)閨女事你若然認得咁淸 請君你遠要大略講過 我聽
(任中板)今古女兒多姿整,行藏婀娜又娉婷。口不對心口唔定,分明係知到,佢噲話唔明,有意相從,佢偏
(子喉腔)要刁嬌扭擰,分明愛你,佢又語冇感情(花)總之令你無法捉拿,呢的係女人天生嘅本性。
(石中板)知人心事,你的確高明,男子因何深知女人性,論情本屬不近人情,若非平日尋花徑,豈能熟識女人經,(花)只有脂粉男人,才有此風流本領。
(任唱)認,我絶對唔承認,因乜你嘅傻處傻到令人驚,乜你話人閨女貌娉婷,一個昂藏七尺大漢怎麼偏偏
(老鼠尾)當女人,你胡亂咁出聲,無賴夾不恭敬。
(續唱)侮辱少東,你已存心不敬,若然不走,(快二王)我定將你嚴懲。
呷錯醋夫妻相罵
糊塗脂粉客揷曲之五
石燕子 伊秋水 黄鶴聲合唱
(水唱)被你激得澈透任由她偷上樓。
(石唱)舊時造亞茂,現時重咁壽。
(水唱)月華是我情人,恨你助玉英共我鬥。
(石唱)佢待你並非眞有義,請你想通想透。
(水唱)你分明靠害,向他遷就,含恨要將你來趙通趙透。(二人欲打)
(聲唱)你地咪打得糟咁亂,等我講通講透,如若你曉內容,自然會息爭鬥。(你嘅)敵人是女——流。
女人心是怎麼樣
———糊塗脂粉客插曲之六———
石燕子・白雪仙合唱
(石南音)唉,眞係摸唔倒你地的女人心,猶如針一樣,在海中尋。費盡心機難尋搵。不獨艱難尋覓,重會俾佢拮親。
(仙唱)心本無他儂自問。(二王)不過爲求職位,你咪寃枉,好人,冷語譏言,我怨你出言,不愼。
(石唱秃)
(子溺坑)何以你偏要扮左一個男人鬼混吾已見,卿你居心莫問可恨
(仙唱)問心有愧的確有負心的珍珠咁咁眞你休痛恨你
休痛恨疑惑我鬼混贃聽得我火憤
(石花下句)你咁中意與主人親近,分明嫌我家貧。
叫我從何處說起
———糊塗脂粉客揷曲之八———
任劍輝・白雪仙合唱
(任唱叫從)
(何處說起)我終日纏住你 嗱我 甘愿陪伴你一 見君自然盡消悶氣
(仙唱)
(反線中板)我都未明白你 令我 眞未明白你乜 意思買埋大家悶氣
(任唱)且莫問人何用意。心頭自問亦唔知,或有前緣前生鑄。至有今生一見我便笑微微。未見之時思念你,若然見面我就不愿離。(花)若問甚麼原因,我眞不知從何處說起。
(仙唱反線中板)依依不捨事何奇。你我又非男和女,大家同是七尺鬚眉。相見縱多何用處,令人惹起,無限狐疑。(花)可惱你又不是女流,唔係我地就枝成連理。
(任花下句)你又安知不是
(仙挿白)安知不是乜野啫
(任花下句)呀⋯⋯你又安知不是前世嘅鍾子期。
原來都是女兒身
———糊塗脂粉客揷曲之九———
任劍輝 白雪仙合唱
(任唱龍華)
(的桃花)你旣閨女偏偏要扮鬚眉想起就火憤被你激死
(仙唱)你也是閨女因乜要扮鬚眉原來係相戲大家造戲
(任唱反線慢板)穿了西裝,不施分黛,招考男兒,本欲擇人而侍。你不應,易釵而笄,使我使我枉惹,相思。
(仙唱)因家困,聞道招考男兒,至有喬裝,一試。非存心,弄出虛凰假鳳,請你信我言詞。(拉腔)
(任唱雪)
(擁藍橋)好喇大錯無庸記
(雪仙唱)眞歡愛開始
(二人合唱)
下便有知心係處同你大家走下樓去
———糊塗脂粉客挿曲之十———
鶼𪃸大團圓
(調寄西班牙進行曲)
伊秋水黄鶴聲周坤玲白雪仙石燕子任劍輝合唱
(全體合唱)
情侶一雙雙恩恩愛愛 鴛鴦對對雙一雙雙
(水唱)
鴛鴦呢對眞正心爽確係歡暢鴛鴦成就一對一雙噃唔係兩樣(玲重唱一次)
兩樣
(石唱)
願兩家輕鬆兩依傍 願兩家心中印深印象 願有始終永繫情岸 願有(仙重唱一次)
始終不興波惹醋浪
(序)
(聲唱)
快暢恩愛最歡暢 眞有義相同 我地同歌唱再唱 譜吓的新腔 笙歌最(任重唱一次)
動人就兩家同和唱
(全體合唱)
情侶一雙雙恩恩愛愛鴛鴦對對雙一雙雙
「糊塗脂粉客」・本事・
任劍輝,是美洲某金山庄大老板的獨生女,平昔喜愛穿男裝,而不露絲毫嬰宛態,此次偕同母親替乃父囘國視察業務,爲工作便利起見,索性易笄而弁。任劍輝此行最大目的,乃希望能從分行之職員中,物色得一如意郞君。視察業務云云,不過爲一託詞而已。
伊秋水以總經理資格,循例領着阿輝母子,到寫字摟視察一周,阿輝年紀雖輕,但態度老成練達,對各大小職員,查根問底,無微不至,頓使各人心情不安,懷疑到本身職位的安危,其實他們母女的意思不過是拋綉球揀女婿而已。
阿輝對行里的會計主任石燕子,大有意思,但因石燕子僞說他已有妻兒,所以大爲失望。爲着行里沒有一個符合阿輝理想伴侶的人選,阿輝乃吩咐阿水卽日起頒佈公開招考男書記一名,以便協助其視察業務之進行。
晚上,阿水家裏盛筵款待阿輝,還叮囑其妹向他大獻殷勤,阿輝深恐露出馬脚,剛巧女秘書坤玲來訪,阿輝乃借故偕她步出花園,乘機溜之大吉。
翌日,寫字樓里充滿了應考的書記,石燕子的未婚妻白雪仙求職心切,也化裝男子,到來應徵。亜輝一見阿仙的身材,樣貌,儀表,豐度,與理想中的條件,剛好適合,乃馬上予以錄用,石燕子剛有事進經理室,一見阿仙的樣子,弄得啼笑皆非。
午後亜仙走馬上任,阿輝對她一見鍾情,在經理室內要她貼近身旁工作,故意向她挑逗大談女人經,弄得亜仙有些忸怩起來,女秘書周坤玲不知內幕假鳳虛凰,見兩個男人在一起,寃寃氣氣,眞弄得有些莫明其妙。
阿輝爲進一步調查阿仙起見,乃偕周坤玲秘密前往訪問阿仙家庭狀况,時阿仙在家,已囘復本來面目和石燕子卿卿我我,很親暱的擁在一起,猛不防二房東引劍輝進來,嚇得阿仙和石燕子手足無措,幸得阿仙乖巧,偽說那化裝的書記是他的弟弟,西洋鏡才免被拆穿。
阿水的妹妹馬金鈴,鍾情阿輝,拚命巴結他,阿輝爲了要追求亜仙,就極力主使黃鶴聲向金鈴進攻,以作脫身之計,阿仙不知阿輝是女人,恐入了她的圈套,故意做就種種機會,給坤玲纏着阿輝,阿水爲了愛坤玲,不甘她落在阿輝手里,也極力唆使金鈴牽制住阿輝,他們幾方面,就這樣展開了一塲愛的爭奪戰。
週未,亜水在郊外別墅開一盛大晚會,宴請各方友好和行里職員,阿輝借着酒意,竟强拉亞仙共舞,兩個男人在公衆塲合表現得這樣親暱,使大家看了嘖嘖稱奇,覺得非常奇怪,阿輝的母親看不過眼,急上前牽着他走出花園,暗里提示她要是眞的愛上阿仙,就得坦白向他表明,不能老這樣鬼鬼祟祟,引起人家笑話。她們這番談話凑巧無意中給黃鶴聲聽到,聲仔得悉少東原是一個雲英未嫁身,喜不自勝,以爲是幸運來了,决誓死追求這段姻緣。
阿輝把阿仙拉到樓上客房,正想剖白自己的秘密,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言語支吾,狀至似有所圖,阿仙見了更加誤會,深恐事情敗露,給他此舉嚇得要死,石燕子錯誤阿輝是男兒,急得滿頭冷汗,坤玲滿腹疑團不悉,何以阿輝偏偏不喜女子,而愛同性戀,聲仔又眞個以爲阿仙是丈夫身,給人捷足先登,那就糟糕了!而當各人神經緊張,正在疑神疑鬼的當兒,阿輝和阿仙在樓上已各自把秘密和盤托出,宣佈她們同是女兒身,于是一塲誤會,至此冰釋,而各人也各得其所,獲得愛的歸宿。
糊塗脂粉客插曲之七
情熱炙冰心
任劍輝 周坤玲 合唱
(輝唱)
(燭光曲)情熱炙冰心我將愛炙冰心我的愛狂縱莫禁熱的愛熱辣着人
(任唱)
懷內有冰心 你不必炙冰心 你休
要情愛自困 你在蠢絲裏自困
(玲唱士工慢板)你心縱如冰,無奈我情如火熱,把兩個冰冷嘅心兒大家黏埋貼緊(序)心心相叠印。
(任唱)心已成冰,熱情何用,縱有逼人熱度,一樣冰冷,無溫。
(玲花)莫非你是草木無知,至有火燒亦唔滾。
(任唱)或許是生成冰冷,所以熱力都無能。
血洒靑龍莊・本事・
我國華僑散居各地者甚衆,終歲辛勞,祗堪一飽,本片故事卽發生于美州某地,雖屬虛構,然間或有之:
有李靑龍者,久客于美,經營一農塲曰靑龍莊,規模尙算不小,李妻早故,遺二女長曰梅,次曰蘭,在莊中勷助李管理,幷僱用李之親戚曰馮華者爲管工,幷僱用當地三西人,約翰,積奇等助理莊務,華生性不覊,耽於酒,復豪於揮霍,故對李莊中鉅產,常生覬覦,復涎梅及蘭之色,時欲將靑龍莊及二女奪爲己有,奈以李監視甚嚴,且對財產保管週密,故馮之詭計終未得逞,祗密囑爪牙,加緊窺俟而已。
某日李突得病,醫樂紛投,終無起色,某夜,馮欲盗產,詎爲李所覺,心甚憂慮,乃密囑二女防範,幷加僱忠實工人,以爲己助,二女然之,乃張貼街帖,僱請工人,馮雖不欲,然無可如何也。
時有大牛二牛,本爲同胞兄弟,性任俠,且好抱不平,偶經莊外,得遇二女,心極艷羡,乃借故與女攀談,知莊中僱用工人也,乃效毛遂自荐,女亦以牛等壯碩,允帶往見李决定,及進莊,適與馮遇,馮見爲新僱工人,欲折之,乃囉約翰在牛等示勇,詎反爲牛等所辱,馮深恨牛等,復知李允錄牛等在莊中受僱,常借故嗾衆以困牛等,詎均非牛敵,且李又貴馮:故馮無如之何。
李患病日重,自知不起,乃將一地圖分而爲二,授諸二女,幷謂己半生所積,盡在于是,因己知馮覬覦其產,故早將財產埋諸山中,如女等將來擇得快婿,可協同其婿按圖取寶,則終生享用不盡也。二女敎謹受敎,李遂黯然而逝,詎李授圖於二女時,爲馮三黨羽所覺,乃吿諸馮,馮乃糾黨迫女,惟碍于牛等,乃借故辭牛去,二女反對無效,牛等乃檢拾行裝而別,瀕行,二女暗囑牛等避匿其女友美美家,謂倘有急難,牛等亦卽起而協助也,牛等然之,乃暫寓于美美家,以待女訊,馮迫牛等去後,卽脅女將圖交出,女等反抗無效,蘭之圖遂爲馮所奪。梅圖幸得保存,時女友美美及其弟妹適來,乃加入以抗馮等,詎不敵之暴力,皆爲所執。幸美美弟妹乘間得脫,乃返報大牛及二牛請援。二牛得訊急馳至,遂與馮等發生劇戰,馮等雖衆,奈非二牛之敵,最後馮竟奪得蘭之半頁地圖,以爲得手,乃呼嘯而遁,二牛乃駕車追之,及半途,馮始發覺尙有半圖失落,乃復折返,適牛追至,遂發生劇鬥,山巔水涯,拚生忘死,馮衆雖狠,終不敵二牛之勇,盡爲牛等所殲,二圖復歸原主,兩對有情人,亦終成眷屬焉。
推荐上乘歌唱喜劇 糊塗脂粉客
「糊塗脂粉客」是一部很難得的粤語喜劇片,由任劍輝,白雪仙,周坤玲,石燕子,黄鶴聲,伊秋水等第一流紅星主演,陣容之盛,堪稱第一。
「糊塗脂粉客」是描述少男女們爲了愛情而引起的種種糾紛,誤會,劇情離奇曲折,輕鬆惹笑。故事中的任劍輝是金山一位鉅商的千金,爲了選擇金龜婿,不惜女扮男裝,千里迢迢,囘到國內的分行來,想從洋行的職員中選擇一個如意郞君,可是行內的職員,沒有一個中她的意,于是,她妙想天開,登報招聘男職員,企圖從招考的男人中,挑選出未來的丈夫。這時,石燕子的未婚妻白雪仙,失業在家,苦悶異常,一看到了這個消息,竟毫不思索,假扮男裝,到來應徵。任劍輝一見到這個假冒的翩翩少年,滿心歡喜,馬上予以錄用,于是一幕胡梯稽的喜劇,就環繞着這兩位亦男亦女,顚倒乾坤的女性而展開了。
「糊塗脂粉客」通過這個離奇曲折的故事向靑年男女們宣示着愛情的眞諦,堅實的愛情是建築在男女之間的相互信賴上面。像故事中的石燕子和白雪仙的誤會,拌嘴,就是由於不互相信賴的結果。雖然後來皆大歡喜,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在戀愛的過程中,大家若存在着誤會,而互相提心吊胆的提防着,那就未免令人苦惱了。
「糊塗脂粉客」裏面,一共有十一支優美動人,令人百聽不厭的新曲,特別是任劍輝,周坤玲,馬金鈴等三人爭風吃醋的鬥唱曲詞,更是幽默有味,令人絕倒。
總之「糊塗脂粉客」實在是一部有劇情,有意義的上乘笑片,寓敎育於娛樂之中,可謂盡了電影藝術所應負的責任。
(轉載星洲日報「毎週影劇」版文)
糊塗脂粉客評介
在粤語片中,要找一部較好的喜劇片,那是非常困難的;因爲如所周知,一般所謂喜劇片,都是利用噱頭,小動作等來迎合一般觀衆的口味,使觀衆嘻嘻哈哈的狂笑一陣之後,就莫明其妙的囘家去。而所謂電影藝術的敎育意義,根本是談不到的。我這樣說,並不是完全否定了粵語片,說粵語片一定沒有好的喜劇片,而是說好的粵語片喜劇簡直是有如「鳳毛鱗角」一樣吧了。
如像最近在光華上映的由粵語片界紅星任劍輝,白雪仙,周坤玲,石燕子,黃鶴聲,伊秋水等聯合主演的「糊塗脂粉客」,就是近兩三年來很難見到的一部上乘喜劇。
因爲「糊塗脂粉客」的劇情諧而不謔:它描寫一群靑年男女爲了愛情而引起的種種糾纏,誤會;從而在輕鬆惹笑的氛圍中指示男女之間的關係應該循着正確的軌道前進,不能玩花樣,弄技巧;它不是叫人一笑了事,而是讓人不歡樂的笑聲中獲得深刻的敎訓。而故事的發展,更是入情入理,不流俗套,這是在一般粵語片中很難見到的。
至于本片演員演技的精湛,凸出,插曲的優美動聽,更是値得向觀衆們特別推荐,像任劍輝和白雪仙二人,她們在片中女扮男裝,男人派頭女人身,亦男亦女,顚倒乾坤,詼諧百出,令人大噴其飯。而石燕子和白雪仙鬥唱的插曲「呷錯醋夫妻相駡」和任劍輝白雪仙合唱的女人經,更是胡梯滑稽,敎人笑破肚陽。
總之,在很難見到好的喜劇片的粵語界,「糊塗脂粉客」實在是値得向觀衆們特別推荐的。
(轉載星洲日報「每週影劇」版)
電影小說 糊塗脂粉客
四平
(一)
華生洋行的經理伊秋水,是一個糊里糊塗的傢伙;他爲了追求年輕貌美的女秘書周坤玲,弄得廢枕忘餐,心神不定;這時,他正坐在經理室裏的辦公桌上,向周坤玲大獻慇。
「阿玲你爲甚麼對我老是這樣冷淡呢?你可知道,我爲了你,整日價愁眉苦臉,心神不寧;阿玲,你告訴我,這是為了甚麼呀?難道我有甚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嗎?」
他轉灣抹角的說了一大堆,才轉到了正題:
「阿玲,中午我請你吃午餐好嗎?」
周坤玲却帶着冷淡的,毫無表情的面孔說:
「謝謝經理的好意,我可沒有這様大的福氣呀!」
「你爲甚麼老這樣的跟我鬧別扭呀?你⋯⋯」
伊秋水的話才講了一半,經理室的門「呀」!的一聲開了,他的妹妹金玲走了進來。
金玲一看到伊秋水和周坤玲的表情,猜到他們又在鬧甚麼把戯,所以就打趣着說:
「阿哥,你別只管自己,忘記別人呀?」
「你這是甚麼意思呀?」伊秋水莫名其妙地問。
「我的年紀也不少了呀!」金鈴羞紅着臉說。
「啊!」伊秋水恍然大悟地說:「這不是很容易嗎?我們洋行裏的男職員多的是,你儘可隨意的挑選一個呀!」
「我不再和你多說了,你這個壞蛋阿哥。」金鈴鼓脹着嘴吧說,走到門口,正想推開門走出去,突的又走囘來,從手提袋里掏出了一封電報:
「阿哥,我忘記把電報給你。」
「電報?」伊秋水一聽說是電報,馬上拆開一看,不由的嚇了一跳;原來這封電報是從美洲總行拍囘來的,說是老板要囘來視察,改革業務。他馬上手脚忙亂,一方面指揮寫字樓里的大小職員加緊整頓各部門工作,以便老板蒞臨視察,一方面準備到機塲迎迓。
(二)
正當伊秋水預備率衆到機塲迎接老板,忽然來了電話,說是老板已囘來了,現在住在繁華大酒店,要他馬上前去問話。伊秋水聽完了電話,嚇得心驚胆戰,臉色變白,馬上帶他的妹妹和營業部主任阿泉叔趕到繁華大酒店,見面之後,才知道這次囘來的不是大老板,而是老板娘和少東任劍輝。
任劍輝雖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但却聰明幹練,很會辦事;他見到伊秋水來了,就帶着諷剌的口氣說:
「伊經理近來很忙吧?我們在機塲里等候你很久,看你不來了,我們才住到這里來呢,你的工作眞是太忙了!」
伊秋水一聽口氣不對,原來任少東在怪他沒有到機塲接駕呢!忙支吾着說:
「想不到今天的飛機這樣早就到了,我剛接到電報,就準備到機塲迎駕,你的電話就來了。」
「你這是甚麽話?我們的電報已打來了好幾天,你爲甚麼今天才接到呀?」任劍輝有點不髙興地說。
「因爲他們沒有交給我呀!」伊秋水不知所措地囘答說。
「這像甚麼話!這樣要緊的電報,他們竟不交給你!」任劍輝顯然有點生氣了。
伊秋水給這樣一問,頓時啞口無言,無話可答。
金鈴見阿水哥給任少東窘住,忙替他解圍說:
「任少東,眞是對不住得很,這封電報是我收了,放在家里,一時忘記交給哥。」
任太太也對阿輝說:
「伊經理的工作也實在太忙,我們不能怪他。」又轉口對伊秋水說:「伊經理,阿輝年輕識少,將來還要請你多多的指敎呢!」
「豈敢!豈敢!」伊秋水用手抹去了額上的汗珠,很客氣的說。
大家靜默了一會,伊秋水又問道:
「大老板這次爲甚沒有一同囘來呢?」
「家父因爲身體不適,所以才命兄弟代他囘來看看。」任劍輝答道。
「現在時候還早,就請老太太和少東到行里隨便看看吧!」伊秋水向任太太提議着。
「也好。」任太太說。
于是,伊秋水帶頭,領着大家離開旅舘,囘到洋行里來。
(三)
伊秋水以總經理的資格,循例帶着任劍輝母子,到洋行里視察,全體男女職員,唯恭唯謹的作躬打揖,表示歡迎。阿輝年紀雖輕,但態度來得莊嚴,顯示出老成練達的樣子。他對行里的各大小職員,查根問底,無微不至,處處表現他是一個能幹的人物。
這使行里的每一位職員,大家心里都非常的不安,他們都懷疑到任劍輝這様的認眞查問,是爲了耍裁除不負責任的職員。正當大家都懷着鬼胎,提心弔胆的害怕自己的飯碗跳舞的當兒,任劍輝已視察到會計主任石燕子的身上來了。
石燕子是一個面貌俊秀,態度瀟洒,舉動溫和,說話玲瓏的大好靑年,任劍輝母子對他特別注意,要他立刻到經理室問訊,這使石燕子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疑心會計部有甚麼破綻給任少東查出,這囘是要叫他滾蛋,正當他急得滿頭大汗,連聲嘆氣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打字員黄鶴聲却安慰他說:
「老石,急甚麼呢?你向來辦事很認眞盡職,從沒有疏忽的地方,那會給他找到甚麼錯處呢?說不定少東看你做事能幹,要加你的薪水呢?」
「那會有加薪的希望呢?」石燕子搖搖頭,唉聲嘆氣的說:「我看總是凶多吉少吧!」
(四)
當石燕子帶着忐忑的心走進經理室時,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任少東並沒有直接向他詢問公司的情形,只是隨便和他談論着日常生活問題;而在談話中間,任劍輝的那一對靈活的眼珠,老是注視着他的臉孔,這眞使他如墜五里霧中,不知任劍輝打的是甚麼主意。
最後,任劍輝問及了他的切身問題:
「石先生大概還沒有結婚吧?」
「不!不!」石燕子一時靈機一動,急忙否認說:「我不但已經結了婚,而且還養了七個孩子,一家九口,負担很重。」
他說話時,擺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滿希望能得少東的同情,而增加他的薪水。
那知任少東一聽說石燕子已經結了婚,卽時沉下了臉,表示出懊喪的樣子,一邊揮着手,一邊說:
「好啦!好啦!快給我出去吧!」
這一來,嚇得石燕子手忙脚亂,以爲任少東不滿意他,要辭他的職,所以聲淚俱下的向任少東懇求着:
「任少爺,請可憐可憐我吧!不要辭我的職,要知道,我一家九口,全靠我的收入來維持,要是我一朝失業,叫他們怎樣活下去呢?任少爺,你開開恩吧!」
這時,經理室外的人,聽到石燕子的說話,大家面面相覷,替石燕子揑了一把冷汗,他們以爲任劍輝眞的要把石燕子辭退呢!
可是正當大家在焦急時,石燕子却歡天喜地的跑了出來,因爲少東不但沒有把他辭掉,而且答應增加他的薪水。這給衆人帶來了希望,大家都抱着很大的信心,相信任少東也會增加他們的薪水呢。
(五)
任少東這次觀察的結果,大抵認爲滿意,不過他對伊秋水身旁的女秘書周坤玲,印象不大好,因爲這位女秘書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冶異常,她那一對黑溜溜的媚眼兒,不斷地向他頻送秋波,這使他非常討厭,他對伊秋水說:
「伊經理,經理室要是有這樣一位冶蕩的姑娘,怎能敎人安靜的辦公呢?」
伊秋水正在轉周坤玲的念頭,所以他極力替她辨解說:「周秘書人品端正,辦事認眞,倒沒有甚麼失檢的行爲呢!」
爲了伊秋水是他的父執輩,所以任劍輝不願與他多作爭執,只是吩咐他由卽日起,頒佈公開招考男書記一名,以便協助他視察業務的進行,這使大家覺得非常奇怪,放着年輕漂亮的女秘書不用,而要另外聘用男書記,這是甚麼意思呢?大家心裏不由得生起了種種的疑團。
(六)
石燕子獲得加薪,心裏非常高興,放工的時候,他順便到市場裏買了兩瓶啤酒,和幾塊錢燒肉,預備囘家裏和未婚妻白雪仙痛痛快快的慶祝一番,那知他囘到家裏,白雪仙出門還沒有囘來,他一直等到八點多鐘,白雪仙才頹喪地囘來,她一進門,看見石燕子還沒有吃飯,就說:
「我不是對六嫂說過,叫你先吃,不必等我嗎?」
「一個人吃飯有甚麼意思呢?而且,我今天是特別買了幾樣小菜要請你吃呢!」
「爲甚麼呀?」白雪仙沒精打采地問。
「因爲我今天加了薪水。」
「加薪?」白雪仙帶着狐疑的口氣說。
「是呀!你難道不信嗎?」石燕子很得意地說道:「今天小老板從美洲囘來視察業務,他說我辦事負責任,特別加我薪水呢!」最後,他又添了一句:「我們行裏還要增聘一位男書記呢!」
白雪仙一聽說要聘請男書記,只是不斷搖頭,長吁短嘆,表示很失望的樣子;她自失業到現在,已有好幾個月了;她整天奔東走西,爲職業而發愁;她和石燕子的婚事,亦因爲她的失業而擱淺;她希望找得工作,正如旱天的農夫在盼望天下雨一樣的急切,可是人家要請的偏偏是男書記,這眞敎她無法可想了。
「吃吧!別想得太多了。」石燕子見白雪仙愁眉苦臉,一言不發的在沉思着,就寬慰她說:「急甚麼呢?職業慢慢再想法好了。」
「唉!」白露仙嘆了一口氣,深深地呷了一口啤酒。
(七)
晚上,伊秋水爲了替任少東接風,特在家里擺設盛筵,款待劍輝,同時,還吩咐妹妹金鈴向劍輝大獻慇勤。
劍輝對于金鈴的百般媚惑,雖覺萬分討厭,但亦無可如何,因爲人家一片好意,你怎好發作呢?他只好提心弔胆,極力避受與金鈴作親密的接觸。
正當劍輝給金鈴纏得坐立不安,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周坤玲走來拜訪,劍輝一見,計上心頭,馬上對坤玲說道:
「周小姐,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跟你說呢!」
坤玲聽了,心里非常歡喜,馬上笑笑的答道:
「任少爺,旣然有事指敎,我們就到花園里去談談吧!」
說完,就和劍輝兩人很親密地向花園走去。
伊秋水氣得滿身發火,躺在床上,一言不發;他原以爲坤玲對他一片深情,特地到來找他,那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是爲着劍輝而來,這眞敎他氣死了。
伊秋水爲着報復起見,極力唆使金鈴跟到花園里去搗亂,于是,花園里酸風發動,幾個女人,爲着爭風吃醋,吵作一團,金鈴說坤玲搶走她的愛人,坤玲說金鈴不自量,阿輝只愛她自已,並不愛她,她不過是自作多情吧了:正當兩人鬧得難分難解,差點就要動武的時候,秋水趕緊走出來做和事佬,而劍輝則借着這個機會,溜之大吉。
(八)
第二天,華生洋行的辦公室里充滿了應考的男書記。白雪仙求職心切,竟瞒着燕子,化裝男子,混集在這些男書記中間,到來應考。而石燕子正在埋首工作,也沒有注意到她
這時,任劍輝在經理室中,自任主考,他一連看了二十幾個人,竟沒有一個及格的,非常失望,正在對伊秋水大發脾氣,周坤玲又把白雪仙化裝的張華叫了進來,但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說:
「夠了!夠了!我看都看得頭暈腦脹了,今天我不再看了,明天再看吧!」
白雪仙聽了,低着頭,沒精打采的正準備走出經理室時,任劍輝忽然把她叫住了,因爲他偶一囘頭,看見了雪仙的身材,樣貌,儀表,豐度,正符合他的條件,所以馬上把她叫住,走到她的面前:
「你就是張先生嗎?你正是我需要的人材,好吧,我現在就正式聘請你爲我的秘書。」
「謝謝任老板,謝謝任老板。」白雪仙受寵若驚,不絕的向他道謝。
這時站在一旁的伊秋水和周坤玲,都覺得非常的奇怪,他們私下里偷偷地在嘰咕着:任少東眞是一個糊塗虫,捨着有經驗有才幹的人材不用,而偏偏錄用這樣一個年紀輕輕,毫無經驗的小伙子。
當任劍輝問明了白雪仙還是一個沒有結婚的獨身漢時,心里更加滿意,對她表示更大的好感。
這時,石燕子剛好有事進經理室,他一見到白雪仙這付扮相:歪戴着帽子,穿着男裝的西裝,不由得嚇了一跳,失聲叫了起來:
「你⋯⋯」
白雪仙馬上輕輕的拉着他的衣角,暗示他不要講下去,而他也就把下半段想講的話呑進肚子里去。
劍輝看了覺得有點蹊蹺,問石燕子說道:
「石先生,你也認識這位張先生?」
石燕子還沒有答出來,白雪仙已搶着說了:「是的,我們不但認識,而且還是親戚呢!他是我的舅父!」
劍輝聽了,誤會冰釋,含意深長的看了白雪仙一眼,說道:
「這就更好了,你在公司里也好有個照應!」
一切眞相雖都很巧妙的掩飾過去,不致露出馬脚,但石燕子却已弄得啼笑皆非了。
(九)
中午放工,石燕子携帶雪仙同到附近餐室吃點心,他很氣忿的責問白雪仙道:
「你這是甚麼意思?你的胆子眞不小啊!要是一朝馬脚顯露,給人認出眞相,那不是笑死人嗎?」
「那有甚麽關係呢?笑就由人去笑好了,反正我現在已弄得了職業。」雪仙也不服氣的反駁道:「試想,我要是不這樣做,要找到甚麼時候才有事好做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正要閙翻起來,不料這時伊秋水也偕同周坤玲進來品茗,兩人見了,爲怕露出眞相,只好互相忍住。
伊秋水爲了昨晚的醋味未消,這時亦開始向坤玲興師問罪:
「你這是甚麼意思呢?老是不喜歡我,要跟我作對,難道我有甚麽地方比不上人嗎?論地位,論人品,我都是頂刮刮的啊!」
「不喜歡就不喜歡,爲甚麽要講理由呢?」坤玲毫不示弱,反唇相譏道。
伊秋水正待發作,剛好這時任劍輝也和黃鶴聲走進來,他看見他們,就招呼他們一起到樓上吃飯,他作東道主。于是,這兩對歡喜寃家,都暫時壓住火氣,陪同任少東到樓上去吃飯。
(十)
吃過中飯,大家重囘洋行做工,雪仙走馬上任,劍輝對她大有好感,在經理室內,要她貼近身邊工作,這使雪仙心里很是不安,以爲秘密已給劍輝察破,劍輝故意要與她爲難。而這時劍輝又故意向她挑逗,大談女人經,坐在她身邊,比手劃脚,使她更覺忸怩。
這時女秘書周坤玲從外進來,見到兩個男人在一起寃寃氣氣,有些莫明其妙。正在爲難的雪仙一見坤玲進來,馬上藉口要到外面交代工作,走了出來。坤玲一見雪仙走了,以爲這是大好機會,正要施展渾身解數,向任劍輝誘惑,但劍輝一見雪仙走了,頓覺興趣全消,也借故離開經理室。
雪仙因爲中午喝的冰水太多,這時正急於要去找洗手間,上面寫着男界的,她沒有勇氣跑進,尷尬地在門外徘徊着,忽然計上心來,她偷瞧左右無人,急忙溜進女洗手間去,不料,周坤玲這時也到來小解,她正匆匆地把門推開,突然發覺裏面有一男人,嚇得高聲狂叫:
「有賊呀!有賊呀!」
寫字樓里的人,聽到坤玲的喊叫整,一齊跑來看個究竟,這時雪仙急的漲紅着臉,不斷向坤玲打躬作揖,自認一時匆忙,走錯了門。
大家聽了,轟然大笑,石燕子這時眞的急得替她揑了一把冷汗,幸虧劍輝走來,向大家勸解,這件事情才算了結。
囘到經理室里,劍輝對雪仙說:
「你爲甚麽竟這樣大意,走到女洗手間去呀?」
雪仙給他一問,一時語塞,想了一會,才支吾着說:
「因爲我是一個近視眼,一時疏忽,竟沒有看淸楚呢!」
「那你以後要格外注意!千萬不要再鬧出笑話來才好呀。」劍輝打趣着說。
這件事情過後,坤玲還不時在劍輝面前攻擊雪仙的荒謬,劍輝也覺得有進一步調查雪仙詳細狀况的需要,立刻要坤玲和他同往訪問雪仙家庭,坤玲正中下懐,隨卽滿口應承,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機會呢。
(十一)
一天,下班以後,雪仙已囘復本來面目,在家里休息,但石燕子還絮絮不休的在責備他女扮男裝的不該,說她這樣做不但有辱他的面子,而且將來事露的時候,將成爲社會的笑柄,而當阿仙提出抗議時,他就更狠毒的說: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在職業,你不過想借機會多親近任少東吧了,我知道,我是窮光蛋,我是配不上你的?」
給石燕子這樣一說,白雪仙一時氣得漲紅了臉,大聲的說道: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好多次了,你總是不諒解我,好吧,你要怎麽說就怎麼說,我只要問心無愧就得了。」
「當然,你現在已經有更好的靠山,可以不必管我了。」石燕子又冷冷的激她道。
這一下可把白雪仙迫急了,她一想起石燕子近來對她所說的冷言熱語,一時感懐身世,悲從中來,不覺哭泣起來。
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任是鐵石心腸的硬漢,碰到了女人的這種無敵武器,總不免要低首屈服,囘心轉意的。石燕子當然不能例外,他在白雪仙的淚彈轟擊之下,心情立卽軟化,于是趨前撫慰玉人,而白雪仙也破泣爲笑,于是兩口子重新和好起來,卿卿我我,擁在一起,非常親暱。
(十二)
正當房子裏的一對在濃情蜜意親熱得難分難解的時候,二房東突然引着劍輝和坤玲進來,嚇得亜仙和石燕子手足無措,呆若木雞。
石燕子在定一定神之後,就硬着頭皮,上前招呼,而乖巧的雪仙則轉過臉孔,裝作不認識他倆的様子。
任劍輝遲疑了一會,就向他們問起張華(白雪仙化裝的男書記)是不是住在這裏。石燕子一時囘答不來,還是亞仙乖巧,她對劍輝說:「張華是我的弟弟,他剛剛出去看朋友,今晚大概不會囘來的。」
阿輝一聽,不覺大爲失望。在無可奈何中,他乃隨便開始與石燕子閒談:
「石先生,你說你一家共有九人,你的孩子和太太呢?」
石燕子劍輝這一問,忙指着雪仙說:
「這位就是我的太太!」
劍輝一聽,露出奇怪的表情說:
「你們這是甚麼風俗呀!張華是你的外甥,她是張華的姊姊,算起來也是你的甥女,甥女怎麼可以知舅父結婚呢?」
石燕子忙支吾着說:
「因爲她不是我的親外甥,她是我乾媽的乾女兒,說起來我們並無血緣關係,所以結婚是不成問題的。
劍輝聽了搖搖頭說:「那麽,你的孩子呢?」
石燕子連忙把同居的八個小孩子一齊拉進來說:
「這些小傢伙可壞得不得了,整日都在屋子裏鬧得天翻地覆呢!」
可是,劍輝看了一下,仍舊搖搖頭說:
「你說有七個孩子,爲甚麼這一下會變成八個呢?」
「這一個是我的乾女兒」,亞仙隨便指着一個女孩子插嘴道。
任劍輝隨便胡扯丫一陣,就帶着坤玲失望的走了,望着他倆的背影,白雪仙扮了一個鬼臉,向石燕子作一個會心的微笑。
(十三)
劍輝囘到家裏以後,悶悶不樂,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亂想,忽然金鈴又來纏他。金鈴這妮子也眞是一個多情種呢,她自從看見了劍輝,就一心一意的愛上他,那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阿輝正不勝金鈴的纏擾,在想法和她疏遠呢。爲了減少金鈴的苦纒,隔天阿輝到了寫字樓裏,就極力慫恿黄鶴聲,叫聲仔向金鈴展開攻勢;而亞仙爲了害怕進入阿輝的圈套,却故意做就種種機會,給坤玲纏着阿輝;至於死追周坤玲的糊塗經理伊秋水,爲了不甘坤玲落在阿輝手裏,也極力唆使金鈴加緊牽制阿輝,不要讓阿輝跟坤玲有接近的機會;總之,情塲卽是戰塲,華生洋行裏面的各位職員,都在各爲所愛而明爭暗鬥的展開爭奪戰;不論在寫字摟裏,家庭裏,或公衆塲所,他們都無時不在鈎心鬥角的競爭着。
(十四)
一個周末,伊秋水以經理的資格在郊外別墅開了一個盛大的晚會,宴請各方友好和公司裏的大小職員,一時衣香鬢影,熱鬧非凡。
阿輝喝了幾杯酒,借着酒意,强拉亞仙共舞,兩個男人,表現得異常親暱,惹得在座各人,交頭接耳,嘖嘖稱奇,阿輝的母親看到劍輝這樣得意忘形,也有些看對不他過眼,就把他叫到花園裏的一個僻靜角落,說道:
「阿輝,你得愼重一點,在公衆塲合,怎能這樣大意呢?兩個男人扭扭揑揑的表現得這樣肉麻,成何體統?要是給人察破實情,那不是要鬧出笑話嗎?」
劍輝聞言,不覺紅着臉兒,低頭望着地下,半晌不語;原來阿輝並非男人,他實在是大老板的獨生女,甚得父母歡愛,只因自幼穿慣男裝,所以雖然女扮男裝,也不露出絲毫嬰宛態,此次大老板在就道之前,突然染得微恙,阿輝自幼未進國門,吵鬧着要囘國觀光,自願代老父執行職務,而做母親的亦希望能從分行中擇一佳婿,從旁慫恿,結果老父不忍過拂其意,允其所請;而阿輝又藉口視察方便起見,索性易䈂而弁,終算一償心願了。
過了一會,他終于鼓起勇氣,對母親說:
「我實在太愛他,我眞恨不得馬上就跟他結婚呢!」
「旣然你歡喜他,那麼你就得坦白向他表明,不能老這樣的鬼鬼祟祟呀!」母親帶着敎訓的口氣說。
「是的,我也打算去徵求他的意見,要是他同意和我結婚,那我就乘此機會,當衆把我的秘密宣佈出來。」阿輝决斷的說道。
這時,黃鶴聲因爲找不到舞伴,正在花園裏散步,無意間聽到劍輝和他母親的這一席談話,知道任少東原來是一個雲英未嫁身,而且還急于要擇人而侍,一時喜得心花怒放,幻想着自己的幸運來了,决心不動聲色,誓死追求劍輝,和阿仙爭個雌雄。
他帶着興奮的心情回到舞廳,碰到了伊秋水和石燕子,就把這個消息吿訴他們。
他們一聽到這個消息,興奮得手舞足蹈,原來他們都各懐鬼胎,担心着劍輝會把他們的愛人搶去,這一下他們可把心頭的大石拋掉啦!
(十五)
劍輝爲要向阿仙剖白實情,就把她强拉到樓上客房,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不免言語支吾,使阿仙見了,更是提心吊阻,疑心他要有甚麽不良的企圖。
劍輝爲拿酒喝,走下樓去,叫阿仙暫在房裏等他,阿仙却乘機走進衣櫥裏躱藏起來,當阿輝拿酒囘來,找不到人,正在着急,猛不防黄鶴聲推門進來,阿輝嚇的一怔,鶴聲却「嗑」的一聲跪在地下,開始說話了:
「任小姐啊,你知道我是多麼地愛你呵!請你答應嫁給我吧,我這個人是頂誠實的,你嫁我一定不錯,請答應我吧!要是你不答應我,我就永遠的不起來了!」
劍輝氣得啼笑皆非,大聲的呵叱道:
「黄先生!你發瘋了嗎?你當我是甚麼人呀?」
「我並沒有發瘋啊!任小姐,你們剛才在花園裏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甚麼?你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任劍輝嚇得目瞪口呆的說。
「是的,任小姐,因爲我聽到你們的談話,知道你是女的,才敢大胆地向你提出這個要求,請你就答應吧!」黄鶴聲喜涎着臉皮說。
阿輝給他纏得沒有辦法,只得斬釘截鐵的對他說,他所愛的僅是阿仙一人而已。鶴聲只得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這時,躱在衣橱裏的雪仙,聽到阿輝原來也是一個「假鳳虛凰」,不由的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十六)
周坤玲眼見阿輝和雪仙在房裏許久,沒有出來,不免滿腹狐疑不息,何以阿輝偏偏不愛女子,而喜歡鬧同性愛呢?
她偷偷地走到樓上,躡足在房外偷窺,怎想到阿輝和阿仙兩人都把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承認她們都是女兒身,于是兩人擁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坤玲急跑下樓來,想把這個奇聞去吿訴伊秋水知道,阿輝和阿仙聽到脚步聲,也急忙的追了出來。
這時,在花園裏面,石燕子,伊秋水和黃鶴聲三個正在吱吱喳喳的不知在談些甚麽,忽然坤玲跑來,一把倒在阿水懐裏,阿水受寵若驚,趕緊把他擁得緊緊的,阿仙和阿輝匆匆追至,亞仙見了燕子,也上前把他擁得緊緊的,這時,機警的聲仔,也急忙上前伴着阿輝,于是花園裏艷影雙雙,充滿着春的氣息。
可是旁觀的人們却目瞪口呆,莫明其妙,他們不懂得爲甚麼這幾個男人竟會這麽鶼鶼𪃸𪃸,表現得如是的親密?因爲阿輝和阿仙,還穿着男裝呢!(完)
女人經
任劍輝 石燕子合唱
———糊塗脂粉客揷曲之四———
(任唱月)(兒灣灣)舊時學過橋妙嘅女人經 閨女的心事吾已盡明
(石接唱)閨女事你若然認得咁淸 請君你遠要大略講過 我聽
(任中板)今古女兒多姿整,行藏婀娜又娉婷。口不對心口唔定,分明係知到,佢噲話唔明,有意相從,佢偏
(子喉腔)要刁嬌扭擰,分明愛你,佢又語冇感情(花)總之令你無法捉拿,呢的係女人天生嘅本性。
(石中板)知人心事,你的確高明,男子因何深知女人性,論情本屬不近人情,若非平日尋花徑,豈能熟識女人經,(花)只有脂粉男人,才有此風流本領。
(任唱)認,我絶對唔承認,因乜你嘅傻處傻到令人驚,乜你話人閨女貌娉婷,一個昂藏七尺大漢怎麼偏偏
(老鼠尾)當女人,你胡亂咁出聲,無賴夾不恭敬。
(續唱)侮辱少東,你已存心不敬,若然不走,(快二王)我定將你嚴懲。
呷錯醋夫妻相罵
糊塗脂粉客揷曲之五
石燕子 伊秋水 黄鶴聲合唱
(水唱)被你激得澈透任由她偷上樓。
(石唱)舊時造亞茂,現時重咁壽。
(水唱)月華是我情人,恨你助玉英共我鬥。
(石唱)佢待你並非眞有義,請你想通想透。
(水唱)你分明靠害,向他遷就,含恨要將你來趙通趙透。(二人欲打)
(聲唱)你地咪打得糟咁亂,等我講通講透,如若你曉內容,自然會息爭鬥。(你嘅)敵人是女——流。
女人心是怎麼樣
———糊塗脂粉客插曲之六———
石燕子・白雪仙合唱
(石南音)唉,眞係摸唔倒你地的女人心,猶如針一樣,在海中尋。費盡心機難尋搵。不獨艱難尋覓,重會俾佢拮親。
(仙唱)心本無他儂自問。(二王)不過爲求職位,你咪寃枉,好人,冷語譏言,我怨你出言,不愼。
(石唱秃)
(子溺坑)何以你偏要扮左一個男人鬼混吾已見,卿你居心莫問可恨
(仙唱)問心有愧的確有負心的珍珠咁咁眞你休痛恨你
休痛恨疑惑我鬼混贃聽得我火憤
(石花下句)你咁中意與主人親近,分明嫌我家貧。
叫我從何處說起
———糊塗脂粉客揷曲之八———
任劍輝・白雪仙合唱
(任唱叫從)
(何處說起)我終日纏住你 嗱我 甘愿陪伴你一 見君自然盡消悶氣
(仙唱)
(反線中板)我都未明白你 令我 眞未明白你乜 意思買埋大家悶氣
(任唱)且莫問人何用意。心頭自問亦唔知,或有前緣前生鑄。至有今生一見我便笑微微。未見之時思念你,若然見面我就不愿離。(花)若問甚麼原因,我眞不知從何處說起。
(仙唱反線中板)依依不捨事何奇。你我又非男和女,大家同是七尺鬚眉。相見縱多何用處,令人惹起,無限狐疑。(花)可惱你又不是女流,唔係我地就枝成連理。
(任花下句)你又安知不是
(仙挿白)安知不是乜野啫
(任花下句)呀⋯⋯你又安知不是前世嘅鍾子期。
「糊塗脂粉客」・本事・
任劍輝,是美洲某金山庄大老板的獨生女,平昔喜愛穿男裝,而不露絲毫嬰宛態,此次偕同母親替乃父囘國視察業務,爲工作便利起見,索性易笄而弁。任劍輝此行最大目的,乃希望能從分行之職員中,物色得一如意郞君。視察業務云云,不過爲一託詞而已。
伊秋水以總經理資格,循例領着阿輝母子,到寫字摟視察一周,阿輝年紀雖輕,但態度老成練達,對各大小職員,查根問底,無微不至,頓使各人心情不安,懷疑到本身職位的安危,其實他們母女的意思不過是拋綉球揀女婿而已。
阿輝對行里的會計主任石燕子,大有意思,但因石燕子僞說他已有妻兒,所以大爲失望。爲着行里沒有一個符合阿輝理想伴侶的人選,阿輝乃吩咐阿水卽日起頒佈公開招考男書記一名,以便協助其視察業務之進行。
晚上,阿水家裏盛筵款待阿輝,還叮囑其妹向他大獻殷勤,阿輝深恐露出馬脚,剛巧女秘書坤玲來訪,阿輝乃借故偕她步出花園,乘機溜之大吉。
翌日,寫字樓里充滿了應考的書記,石燕子的未婚妻白雪仙求職心切,也化裝男子,到來應徵。亜輝一見阿仙的身材,樣貌,儀表,豐度,與理想中的條件,剛好適合,乃馬上予以錄用,石燕子剛有事進經理室,一見阿仙的樣子,弄得啼笑皆非。
午後亜仙走馬上任,阿輝對她一見鍾情,在經理室內要她貼近身旁工作,故意向她挑逗大談女人經,弄得亜仙有些忸怩起來,女秘書周坤玲不知內幕假鳳虛凰,見兩個男人在一起,寃寃氣氣,眞弄得有些莫明其妙。
阿輝爲進一步調查阿仙起見,乃偕周坤玲秘密前往訪問阿仙家庭狀况,時阿仙在家,已囘復本來面目和石燕子卿卿我我,很親暱的擁在一起,猛不防二房東引劍輝進來,嚇得阿仙和石燕子手足無措,幸得阿仙乖巧,偽說那化裝的書記是他的弟弟,西洋鏡才免被拆穿。
阿水的妹妹馬金鈴,鍾情阿輝,拚命巴結他,阿輝爲了要追求亜仙,就極力主使黃鶴聲向金鈴進攻,以作脫身之計,阿仙不知阿輝是女人,恐入了她的圈套,故意做就種種機會,給坤玲纏着阿輝,阿水爲了愛坤玲,不甘她落在阿輝手里,也極力唆使金鈴牽制住阿輝,他們幾方面,就這樣展開了一塲愛的爭奪戰。
週未,亜水在郊外別墅開一盛大晚會,宴請各方友好和行里職員,阿輝借着酒意,竟强拉亞仙共舞,兩個男人在公衆塲合表現得這樣親暱,使大家看了嘖嘖稱奇,覺得非常奇怪,阿輝的母親看不過眼,急上前牽着他走出花園,暗里提示她要是眞的愛上阿仙,就得坦白向他表明,不能老這樣鬼鬼祟祟,引起人家笑話。她們這番談話凑巧無意中給黃鶴聲聽到,聲仔得悉少東原是一個雲英未嫁身,喜不自勝,以爲是幸運來了,决誓死追求這段姻緣。
阿輝把阿仙拉到樓上客房,正想剖白自己的秘密,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言語支吾,狀至似有所圖,阿仙見了更加誤會,深恐事情敗露,給他此舉嚇得要死,石燕子錯誤阿輝是男兒,急得滿頭冷汗,坤玲滿腹疑團不悉,何以阿輝偏偏不喜女子,而愛同性戀,聲仔又眞個以爲阿仙是丈夫身,給人捷足先登,那就糟糕了!而當各人神經緊張,正在疑神疑鬼的當兒,阿輝和阿仙在樓上已各自把秘密和盤托出,宣佈她們同是女兒身,于是一塲誤會,至此冰釋,而各人也各得其所,獲得愛的歸宿。
血洒靑龍莊・本事・
我國華僑散居各地者甚衆,終歲辛勞,祗堪一飽,本片故事卽發生于美州某地,雖屬虛構,然間或有之:
有李靑龍者,久客于美,經營一農塲曰靑龍莊,規模尙算不小,李妻早故,遺二女長曰梅,次曰蘭,在莊中勷助李管理,幷僱用李之親戚曰馮華者爲管工,幷僱用當地三西人,約翰,積奇等助理莊務,華生性不覊,耽於酒,復豪於揮霍,故對李莊中鉅產,常生覬覦,復涎梅及蘭之色,時欲將靑龍莊及二女奪爲己有,奈以李監視甚嚴,且對財產保管週密,故馮之詭計終未得逞,祗密囑爪牙,加緊窺俟而已。
某日李突得病,醫樂紛投,終無起色,某夜,馮欲盗產,詎爲李所覺,心甚憂慮,乃密囑二女防範,幷加僱忠實工人,以爲己助,二女然之,乃張貼街帖,僱請工人,馮雖不欲,然無可如何也。
時有大牛二牛,本爲同胞兄弟,性任俠,且好抱不平,偶經莊外,得遇二女,心極艷羡,乃借故與女攀談,知莊中僱用工人也,乃效毛遂自荐,女亦以牛等壯碩,允帶往見李决定,及進莊,適與馮遇,馮見爲新僱工人,欲折之,乃囉約翰在牛等示勇,詎反爲牛等所辱,馮深恨牛等,復知李允錄牛等在莊中受僱,常借故嗾衆以困牛等,詎均非牛敵,且李又貴馮:故馮無如之何。
李患病日重,自知不起,乃將一地圖分而爲二,授諸二女,幷謂己半生所積,盡在于是,因己知馮覬覦其產,故早將財產埋諸山中,如女等將來擇得快婿,可協同其婿按圖取寶,則終生享用不盡也。二女敎謹受敎,李遂黯然而逝,詎李授圖於二女時,爲馮三黨羽所覺,乃吿諸馮,馮乃糾黨迫女,惟碍于牛等,乃借故辭牛去,二女反對無效,牛等乃檢拾行裝而別,瀕行,二女暗囑牛等避匿其女友美美家,謂倘有急難,牛等亦卽起而協助也,牛等然之,乃暫寓于美美家,以待女訊,馮迫牛等去後,卽脅女將圖交出,女等反抗無效,蘭之圖遂爲馮所奪。梅圖幸得保存,時女友美美及其弟妹適來,乃加入以抗馮等,詎不敵之暴力,皆爲所執。幸美美弟妹乘間得脫,乃返報大牛及二牛請援。二牛得訊急馳至,遂與馮等發生劇戰,馮等雖衆,奈非二牛之敵,最後馮竟奪得蘭之半頁地圖,以爲得手,乃呼嘯而遁,二牛乃駕車追之,及半途,馮始發覺尙有半圖失落,乃復折返,適牛追至,遂發生劇鬥,山巔水涯,拚生忘死,馮衆雖狠,終不敵二牛之勇,盡爲牛等所殲,二圖復歸原主,兩對有情人,亦終成眷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