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苑春秋
（暫定名）
長城電影製片公司印
第一場
景：襍景
FADE IN（黑背景画推出“1945年秋”字樣。
O.S.鞭炮声起。DISS TO
（長串鞭炮爆出火花，鏡頭漸漸X上，鞭炮放到彩盒，轟烈一响，發出亮光，彩盒節節掛下，頭出“慶祝抗戰勝利”幾個大字，鞭炮声停。
O.S.鑼鼓声起。DISS TO
（鑼鼓声中，舞獅于舞彩龍。DISS TO
（熖火齊放，空中火光作蘭花狀。鑼鼓声漸隱。
DISS TO
第二場
景：關大鵬家
時：日
人：關大鵬（京劇老伶工，年約六十，二鬚生）
關小珠（大鵬孫女年約十五X青衣花衫）
關小龍（大鵬之孫子年約十一）
盖鳳鳴（大鵬之師弟，年約五十，工青衣）
DISS.IN（紅綾帶作流星舞，內爍有光，繞向旁移，小珠穿短襖褲，束腰，X紅綾舞，也舞也唱。
（鳳鳴畏着一大把鬍子，聚精會神地拉琴指導。
（大鵬沉着氣在一旁踱方步，一面抽着水烟，也不時看看小珠。
（小珠継續作紅綾舞。
（O.S.敲門声，大鵬往開門，小龍持皮球入，滿頭大汗，臉上
抹有污泥，冒失地衝進來，叫了一声“爺爺”便往裡跑一脚扳着小珠正在舞的綾帶，幾乎跌了一跤，小珠不能續舞。
小珠：你怎么啦？（有点生氣）
小龍：我叵來喝水。（立停，轉身又欲往裡走）
大鵬：（喝住）看你野成這个樣子，快叫蓋爺爺。
小龍：蓋爺爺！
鳳鳴：好，你快喝水去！（对小珠）你也息息吧。
（小珠收拾紅綾帶。
小珠：（边收拾边說）蓋爺爺，你看我可舞得好一点啦？
鳳鳴：嗯！有！这全靠常常練，記住“熟能生巧”呀，等明兒你爸爸回來，你可以跟你爺爺爸爸一起上台露臉啦。
小珠：我有点怕！
凤鳴：我給你杷場（拉小珠至身旁，加以護慰，小珠互首欢欣）
大鵬：（对鳳鳴）二弟，說起小珠的爹，怎么日本投降已經有一个多月了還不回來？
小珠：（插嘴）我看見有許多人都坐飛機回來了。
凤鳴：噯！那他們是天上飛下來的，怎來會輪得着他呢，不過，等交通一恢復，也就要回來的。
大鵬：小珠的爹，就是生成這個倔強脾氣，日本人來了不肯唱戲，逃到後方連信也不寄封來，不知道有没有改行？要是還幹这一门老行，不知道又要受多少氣……
凤鳴：大哥，話不是这么說的呀！咱们这一行賣藝的，靠玩意兒吃飯，一分本事給觀众叫一声好，不能含糊，要靠腦力，要靠功夫，可別把咱们自巳着
輕啦！
大鵬：嘿嘿，你看得起你自己，別人可把你當脚底下的人看呀！
凤鳴：大哥，我可不这么想，这要我们做起來看，只要我们能保持人格，誰敢侮辱我们呀，就說你大哥，这三年另八個月的時间，不做傀儡，不做走狗，就对得住我们國家，对得住祖師爺啦。
大鵬：話是不錯呀，不過我问你，咱们唱了幾十年的戲，幾時透過氣來的？
凤鳴：那是過去的，將來就會不同啦！
大鵬：我没有像你想得这末遠……我真不想唱。
小珠：（天真地）那么爺爺怎么还讓我学唱戲呢？
大鵬：那是你爸爸的意思。
小珠：那末爸爸又是誰叫他学唱戲的呢？
大鵬：（受到頂撞有点生氣）是你爸爸的爸爸，是我不爭氣呀，跳不出这個圈子。
凤鳴：（識趣地）哈哈，你又來了，（对珠）你去給弟弟洗個臉吧，等你爸爸回來再說。
（小珠往裡走，覚得有些委屈。
（凤鳴知道大鵬有一股固執脾氣，他二人相交義重如山，凤鳴移近大鵬。
凤鳴：（溫和地）大哥，心裡煩闷，怎么在孩子身上……出氣，你在想念你兒子是不是！
大鵬：……（瞪眼看凤鳴）心事給他猜中了）
凤鳴：他就會回來的……
（大鵬不語暗暗似在為他的兒子祝福
凤鳴：喔，大哥（看鐘）時候不早了，我要趕去同慶戲院
去，我是第一天上場呀，早一点去，勝利了我先要把这個留下三年另八個月的鬍子剃乾淨（手摸鬍子）大哥，再見
大鵬：再見（目送凤鳴去，頗受凤鳴樂觀兴奮的情緒所感勳）
Cut
第三場
景：同慶戲院班房
時：傍晚
人：六爺（大花臉老伶工）
伶工甲，乙，丙，丁，跟色甲，乙，丙
孫福海
盖鳳鳴
後台經理，琴師，理髮匠
Cut in（班房裡有不少化粧好準備上戰的伶工，鼓樂声傳到後台，可以听到前台正在演戲。
（跟色甲焦急地等待‧
（六爺在對鏡画臉譜。
跟甲：（对六爺）蓋二爺怎么還没有來？
六爺：總快來了吧，說好的嘛……理髮師務叫了嗎？
跟甲：回六爺，早來啦！（指理髮匠）
（有人推门入，蓋凤鳴到。
（眾趋前叫“二爺”，狀至茶敬。
凤鳴：來了，來了（知巳遲到，歉與拱手）各位久等了，对不起
六爺：“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蓋：（風趣地）你才是曹操呢。（六爺正画好曹操臉譜。
（C.U.六爺曹操臉，作奸詐狀。
（眾笑。
六爺：（回敬）快把鬍子剃掉，今天做我老婆啦！
蓋：去你的。
（蓋坐到椅上，跟包星阅戲单“青衣祭酒蓋凤鳴”排了特大号字，並有“淪陷期间輟演慶祝勝利首次登台”字樣，理髮匠過來為X皂沫。
（众圍觀。
理：我们又可以听到你的嗓子啦。二爺，您多來幾個拿手戲。
（蓋下𩓐被理髮匠掀住，不能答話。
（DISS TO鬍巳剃光，盖起立对鏡。
（由鏡中DISS OUT巳化粧好的青衣打扮，跟包立旁為插頭花。
（DISS TO众立班房门。前台青衣唱声可闻。
（每次DISS，前台鼓樂声变換）
（蓋演畢回班房，众趋賀。
伶乙：二爺，您唱的还是道地正工呀！
伶丙：二爺，你的工夫比三年前好。
蓋：（客氣）不中用啦，不中用啦。
（盖与众正高興间後台經理到，跟色遥上年巾杷子，後台經理边楷边說）
後台經理：生意不好，不能賣滿堂（縐眉）要動腦筋想特別的法子。（傲然以目掃視眾伶工）包銀改
兩天再發。（言畢大踏步走開，众木然）
六爺：他懂一個屁！（憤然）
（伶工丁（小丑打扮）作以脚踢後台經理屁股姿勢，經理適回頭，小丑急改作練武行狀，眾在肚裏笑。經理出，笑声大作。
FADE OUT
第四場
景：同慶戲院边門外
時：數日後，夜
人：盖鳳鳴
FADE IN（盖自同慶戲院边門出，啟门時隱約可闻鼓樂聲，在門口街灯下讀戲單。
（灯光貼着之戲單特写“盖鳳鳴”巳改排在第二齣戲一小行以“大胆作風”“舞劇双棲”“冶艷皇后”之“新紡棉紗”上海小姐XXX排压軸戱，字体特大。
（盖面露不愉，但可以看到內心仍甚堅定。
（時有一人推戲院边门，臂見盖立灯下，这个人是新自後方回來的孫福海。
孫：咿，二爺，好久不見，（狀至熱烈）
盖：（改客，表示欢迎）福海！你來了，
孫：來了，來了，二爺，您好！
盖：好，
孫：听說您在淪陷時期蓄了鬍，不唱戱真了不起
盖：嗯！
孫：那你三年多來生活怎么過？
盖：苦一点也得過。
孫：現在可好了，您又露臉啦。
盖：嗯……我倒要问你，關大爺的兒子關鴻賓是不是跟你一陣來了？
孫：没有。
盖：怎么啦？
孫：他……他死了！
盖：死啦！？……怎么會死的？
孫：真是一言难尽，好容易熬苦熬到勝利了，走到柳州，那裡當地一個惡霸要他唱堂會，他呀，脾氣也真硬，偏不肯……當天晚上就被十來個流氓毒毒的打了一頓，因為傷勢重，第二天就死了，臨死的時候叫我帶來一幅紅陵帶給他女兒做紀念。
盖：唉，这成什么世界？那你關大爺那兒去過了没有？
孫：我剛去了來的。
盖：他怎么樣？
孫：他听了氣得發了瘋了，他把幾件戱用道具當場毀了，小珠小龍都在哭。
盖：我去看看他去，你还去嗎？
孫：我不去了，我是來向後台陳經理问：能不能讓我在同慶唱戱，你去劝劝關大爺，安慰安慰他吧。
盖：好吧，回頭見。
（盖先出鏡，孫立門口，目送盖去。
DISS OUT
第五場
景：關大鵬家
時：晚
人：關大鵬，小珠，小龍，盖凤鳴
DISS IN（鏡自地上柱開，Pan見戱刀槍馬鞭等巳折断，狼藉滿地，鏡Pan至關脚位，推近X上，見關沉痛憤恨地靠桌站着，另一边，珠臉上有淚痕，看得出巳痛哭過來的，龍靠珠身旁呆立着，室內空氣死一般沉寂。
（突然有敲门声，關似未聞，珠也不理，龍去開门，人矮搬櫈啟鎖。
（盖入，哀痛的空氣使他一時找不出話來安慰他們。
（盖先撫模龍的頭頂，龍仰首向盖望，再望珠
盖隨龍目光也望珠，慢慢地走近珠。
（蓋撫珠背，珠又傷心起來，轉身俯首嗚嗚啜泣。
盖：小珠，快別傷心了，爺爺要更加难過的。
關：（聆言难過）二弟，（幾乎要哭了出來，可是他倔強的性格把他的熱淚檎住了）
盖：大哥，我巳經都知道了，福海到同慶戱院來告訴我的，人死不能復活，您也別难過，您坐下。
（關盖二人在桌旁坐下。
關：（压住哀痛，变成憤激）二弟，你今天總該明白了吧，这碗唱戱飯是人吃的嗎？我害死了鴻賓，我悔不當初尊定主意，讓他去学做賣買，
硬是你呀，說什么要把“民施遺產”傳給兒子，又要傳給孫女兒，简直是發了昏了，二弟啊，我害死了……我……这……可憐的孩子……！（悲不成声）
盖：（静默了一陣，輕声地）……这不是唱戱害死了他，是惡勢力害死了他，我们学的玩意兒祖師爺傳下來，不能說没有價值的。
關：有什么價值？就說你自巳吧，你这樣正工青衣，規規矩矩唱，能賺幾個大錢，“大胆作風”的“冶艷皇后”巳掛了頭牌了，你还說有價值，我看你这樣下去終有一天會餓死在台上。
（珠走過來立在關身旁，龍也隨來。
盖：我们別說这個吧（看地上狼藉的破道具，動手去收拾）大哥！你看你用了这么些年的心愛東西都毀光了！
關：二弟，我痛心極了，你也別收拾了，反正我是不會再吃这一行飯的了，小珠我也不會讓她唱戲的，（对珠）小珠，爺爺害了你爸爸！
珠：不，爺爺！……
關：小珠，爺爺決不害你，決不讓你唱戱（看到桌上紅綾帶）你的至死不悟的爸爸，还把这個劳什子帶來給你做紀念，我要把它撕爛了（一把揑來向遠處掷去，伏案泣）
盖：大哥，別难過！
（珠過去拾帶，龍幫着捲好。
Fade Out
第六場
景：廢墟曠場（房屋被炮火朾燬了）
時：日（約數月後初夏）
人：陶樂勤，小龍，小珠
Fade in
（小龍在曠場与众童踢小皮球，身手矯健。
（小龍盤球。
（球门是兩根臨時豎的竹竿）
（路上關樂勤吹口哨走過。
（小龍射门。
（球穿门而過打在陶頭上。
（陶吃了一驚，搶步把球拾到手。
（小龍趕到。
龍：球拿來！
陶：是你的球？
（龍点首。
陶：是你踢到我頭上？
龍：（点首，又索球）拿來呀！
陶：咿！你怎么这樣不客氣！球踢到我頭上，也不說声对不住。……（把球藏到背後）
龍：（大急）把球还我！把球還我！
（众童圍上。
陶：你不客氣，我就不還，
（龍急得要哭出來，上前欲搶。
（O.S.遠處呼小龍声。
珠：小龍，（边走边叫）小龍！
龍：姊姊！
（珠巳走近。
珠：回去吃飯，一天到晚玩淂没有停的。
龍：他（指陶）搶去我球不還。
（珠上前问X由。
陶：（搶先說）他把球踢在我頭上，也不說声对不起，我X戒X戒他。
珠：噢，真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
陶：（見珠客氣反覚难為情）没有關係（对龍）小弟，你站住別動。
（陶退後幾步拋球射向龍，龍接住。
陶：好也，好也（趋前撫龍背）你的本領不錯！
（龍对陶望，又对珠望。
O.S.众童：小龍，再來！
珠：不早了，小龍要回去了。
（珠与小龍走主门前欲進去，陶X主門前。
陶：咿，你们就住这里？
珠：是的。
陶：我们還是鄰居呢！我就住在隔壁天台上。
珠：哪，有空請來坐吧，再見！
（推门欲進）
陶：小弟弟改天跟你踢球，再見（活潑地跑上樓去）
（龍柱小珠回頭看陶去。
Cut
第七場
景：關大鵬家
時：晚
人：關，珠，龍，小貓一只
Cut in
（室內戱用道具巳不見，其他陳設也較前減少。
（鏡從酒瓶拉，看到關在飲酒，嘶啞的声音似在对誰說話。（以後關均作啞嗓）
關：我欢喜你，只有你懂我……你跟着我喝酒……
O.S.声“咪”
（鏡再拉開一只小貓坐在旁椅上，双目对關看，似在討食。
關：（把蝦一分而二）喏，爺爺吃一串，味味吃一串！（醉態可怕）
珠，龍：爺爺！
關：吃飯了，呃！（打酒噎）
珠：我還要到厨房燒個菜。
（珠進厨房去，龍隨後。
（珠切菜。
（龍從酒瓶裡倒出烈性燒酒点着了，拿皮球在火上面烘。
珠：你在做什么？
龍：皮球癟了，烘得硬一点（拿球在地拍了一下，又烘）
珠：（過來）这是什么？（指点着的燒酒）
龍：爺爺喝的酒。
珠：爺爺喝的酒！（珠忽有所覚，知道爺爺没有錢買好酒，現在巳在飲劣質的槮酒精的燒酒）
（珠想了一想，拿起冷開水壼把水灌入酒瓶，使其和浹。
關：（O.S.声）小珠，拿酒來！
珠：噢！來了！
〔珠持酒瓶出，為關斟酒。
〔關飲酒辨味，味道不对，大縐眉頭，又打酒噎，是時關巳過度，身体摇愰。
〔從關的眼睛看出去，四周圍的東西都在摇摆。
DISS TO
〔牆脚边一排空酒瓶在摇摆。
〔酒瓶摇摆停，一只皮球踢中酒瓶都倒下，叮噹作声。
〔關正在飲酒回首看，打酒噎。
〔關見小龍，知是小龍在踢球。
關：（巳碎，醉眼看出去滿地是酒，從Out-focus Diss滿地流着酒。）
小龍，你把爺爺的酒都打翻了！
龍：爺爺，都是空瓶子呀！
〔關回首看，從Out focus Diss至打翻地上的空瓶子。
關：姊姊呢？呃！（打酒噎）
龍：買菜去啦。
關：你怎么在家裡踢球？
龍：外边小朋友都唸書去了，没有人跟我玩！
關：唸書去了！（醉話）你怎么不唸書呢？
（龍不知所答。
關：是的，你應該唸書了。（慢吞吞的，边想边說）
（龍木然。
關：（醉話，似不勝悽涼寂寞）我的貓呢？
龍：不知道……也許到天台上去玩去了。
關：那你去找來，叫牠來陪爺爺喝酒！
（龍應声出。
DISS TO
第八場
景：天台連梯級
時：日
人：小龍，陶樂勤
DISS IN
（龍上梯到天台。
（龍呼“咪”找貓。
（对屋天台搭屋裡傳出有節奏的击鼓声。
（從对屋窗口裡看過去，見陶的背影，使勁敲击声至悅耳。
（龍欣賞一回，自天台下。
（陶敲击着。
（貓坐在一边，眼睛跟着陶的動作轉動。
（陶看見貓兒，很快的敲了幾下，貓兒也很快的跟着轉。
（陶覚有趣，欲抱牠。
陶：小咪，你住在那一家呀？
（陶欲抱貓，貓從窗外跳出去。
Cut out
第九場
景：關家門口及通五号陶居門口連胡梯
時：承上場
人：小龍，小珠，路人數人
Cut in
（龍自胡梯匆匆下，適珠買菜回來，
龍：（興奮地拉珠）姊姊姊姊，我陪你去到隔壁天台看樣東西。
珠：什么東西？
龍：听音樂，
珠：什么音樂？
龍：你來呀，（拉了珠上隔壁的胡梯）
DISS TO
第十場
景：同第八場天台（從另一胡梯上）
時：承上場
人：小龍，小珠，陶樂勤
DISS IN
（龍牽珠自梯門到天台，陶之击鼓声継續傳出悅耳的節奏。
（龍珠二人躡足的走近，陶居窗口張望。
（見到陶边看五綫譜又边敲击，陶敲的是餅干箱
鋼中鍋，玩具鼓，圓鉄盒盖，小木魚之什物，旁边還放着一枚吹笛。
（陶击鼓至一節奏的段落急急吹笛上口，吹出爵士音樂。
（龍大樂，不禁拍手。
（陶回首見龍与珠。
陶：咿，你们幾時來的？（笑臉相迎）
龍：我老早在对面天台上就看見你了。
陶：喔！（对珠看）
珠：（有点害羞）他硬拖我上來，（手裡還提着菜籃，暗地在墻脚旁輕輕一放）
陶：裡面請坐！（其实屋內除一只方櫈外，没有坐處的，床上堆滿樂譜及衣被）
珠：不坐了，（牽龍欲走）
龍：（好奇）你敲这个幹嗎？
（珠也立停要听個究竟。
陶：吃飯呀！（笑着說）
（珠有点不懂，但不便问，
陶：我是洋琴鬼，
龍：洋琴鬼做什么的？（问得正好，珠心裡也想问）
陶：洋琴鬼嘛，就是跳舞㕔裡的洋琴師，喏，就是打鼓呀，吹喇叭呀，彈琴呀……我们在台上吹呀彈呀，（做很快的姿勢）台下就“蓬拆”“蓬拆”的跳舞（作狀）
珠：啊，你是音樂家。
陶：不敢當，混飯吃呀！（借題自我介紹）我本來在学校是讀音樂的。
（（I.S）貓兒静静的爬上菜籃。
爸爸在南洋打了仗断了訊息，現在和平了，也還没有信來，不能不找個事維持生活……噯……噯……（還想說下去）
珠：你打的頂好听的！
陶：你喜欢音樂？……你會彈鋼琴嗎？
珠：不會我学過一点京戱。
陶：啊，京戱，好極了，我最愛听梅蘭芳唱戱！
珠：你看過梅蘭芳的戱？
陶：不，我听過他的唱片，“霸王別姬”啦，“天女散花”啦。
龍：我姊姊也會唱“天女散花”……
陶：幾時我到你府上來洗耳恭听。
龍：姊姊現在不唱了。
陶：為什么？
龍：爺爺不讓她唱。
珠：（拉龍衣角，輕声）說这些幹嗎？
（龍不懂，向姊望，
陶：（看表）呃，到時间了，我今天還是第一天上班，該早点去。
珠：我们是要回去了，我们先走吧。
（珠去提起菜籃，驚覚貓兒在偷吃什么，驚叫起來）哎喲！
陶：（被嚇了驚）什么事？
珠：没……没什么，貓兒……
龍：（跑過去抱着貓兒）爺爺找你呢！
陶：（笑）这是誰家的貓兒，怪有趣的。
龍：我家的爺爺的貓。
陶：我们一起走。（急急乱抓幾年應帶的東西）好，走
三人走向天台胡梯。
DISS TO
第十一場
景：關家及陶居门口
時：承上場
人：承上場
DISS IN
（陶，珠，龍三人自胡梯下來，到门口畧停
龍：（对貓，指己屋）爺爺叫你回去。
陶：噢……（对珠）我還没有问你貴姓！
珠：關
陶：關小姐！好，再會，明天來看你。
（陶回首望。
（見珠与龍目送，
（關与行人撞一個滿懷。
Diss to
第十二場
景：高樂舞所
時：晚
人：陶，樂師五六人，舞客，舞女，茶房大班等
Diss to
（舞池裡，舞客与舞女抱一個滿懷，樂声裡起舞。
（鏡前推至音樂台，Pan過諸音樂師至陶樂勤，陶正击鼓“蓬拆”“蓬拆”不停（勤巳穿上樂隊制服）
（陶向台下望，
（見对对舞客，
（開沉思，
（見由一对舞客Diss幻化至門口目送之珠与龍（黑背境）
Diss to
第十五場
景：關家
時：日
人，陶，關，珠，龍，盖
Diss in
（珠与龍並排站着，珠作介紹。
珠：这位是……（介紹給爺爺，但不知陶姓）
陶：（搶答）我姓陶。
珠：这是我爺爺（介紹給陶）
陶：爺爺（一鞠躬）
珠：這是盖爺爺
陶：盖爺爺（一鞠躬）
（關正飲酒，己有醉意（打酒噎）盖捧一個小茶壼陪着飲茶。
龍：（对珠）我跟他踢球去好嗎？
珠：（以目制止之）……慢一点嗎？
（龍賭氣，持球無用武之地有些不耐煩，
關：（見陶作恭敬狀，善為其人）你坐下。
（珠亟移櫈，陶坐下，
關：（对陶）你府上那裡？
陶：我在南洋生長的。
關：啊，華僑，我最喜欢華僑，你現在做什么事呀？
陶：我在打鼓。
關：打鼓？（醉眼裡表示不大欢喜）你會“打鼓駡曹”嗎？（嘴裡作打鼓声）
（陶不解其意。
關：吃这一行没有意思啊！
陶：是没有意思，暫時做做，㥂來再改。
關：嗯，你对，你对，（又对盖）你看他也說这一行没有意思！
龍：（插嘴）他是洋琴鬼！
（關一時有些听不懂。
珠：（急作解釋）他是音樂師，在舞所做事。
（關盖都向陶注視生平没有和舞所裡樂師攀談過。
盖：跳舞是新玩意兒，跳舞所我還没有去過。
關：新玩意兒總是好吧。
陶：那也不見得，現在市面不好，没有正經事情可做，跳舞所和菜館倒開了不少。
關：是呀，市面壞透了。
陶：（没有話說，应酬話）……關爺爺好福氣！
關：嘿，嘿，（苦笑）好福氣（轉向蓋）兒子給人害死了！……（想起兒子，悲從中來，醉中梗咽，話說不下去了）
盖：（接口）關爺爺就是“關大鵬”啊。
（關听到“關大鵬”肅然起敬。
盖：（續說）……當代京劇第一個鬚生……
關：（抑住悲傷又轉憤激）二弟，別提啦，好不好，我不要人家知道我是誰，我也反正不唱戱了，讓“關大鵬”三個字葬了它，當他死了……
陶：我在南洋就听到你的大名，您是當代名伶，那一個不尊重您。
關：（想起往，酒盅裡大半杯酒往口裡一倒）你年青人不會懂的，我的侮辱受得夠了，好容易在淪䧟時期挨過三年另八個月，兒子給人害死了……（打酒噎）
陶：關爺爺，您別悔心，您做藝術工作是最受大众欢迎的。
關：我發誓不幹这一行了。……（大声，酒醉愈甚）
盖：（輕声对陶）他受了刺激，心裡不痛快。
（陶点首會意。
盖：（对關）大哥，你酒喝得太多，不但把嗓子搞啞，身子也要壞的。
關：我是借酒澆愁，心裡闷呀！（㮔胸）
盖：你太消極了，誰没有痛苦？誰没有困难？我们要想法子解除痛苦，克服困难……你要看清現實環境，我问你，你这樣天天酗酒，發牢騷，下去生活怎么過呀？
關：吃尽當光（自知理屈，軟下來）我是托你給小珠找個事呀！
盖：唱戱，現成的事，現在正有机會呀，那個大胆作風的女票友轟不上兩天就垮了，除了鹹濕鬼有誰看呀，所以到第三天就没有人請教了，現在正要找旦角……
關：你又來了，小珠我就不讓她唱戱別的事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唱戱……（酒話）二弟，我求求你，請你原諒我，我發了咒的，我不能再害小珠……（慚愧悲声）
陶：（看關盖枱槓子，情形很僵）暫時找個別的事吧
關：（誤會，以為陶有办法找事，起立对陶）你可以替小珠找事嗎？我謝謝你，陶先生……醉得身体不支）
陶：（不知所惜）……我也不認識什么人……舞㕔裡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關：舞㕔裡有事？
陶：不，不，……
關：那我拜托你（两眼逼視陶哀懇感激）
陶：舞㕔……（無法下場，隨便說說）舞㕔裡有什么事呀？……（隨想隨說）只有去做販賣糖果女郎
關：那好極了，去做賣買……
（關巳醉得舌結不能說話。
珠：爺爺，你歇歇去。
（小珠扶關入房。
盖：（对陶）他是個好人啊，好人才受人欺侮……不過他这樣頹廢消極總不是办法。
陶：現在搞藝術是很痛苦的，藝術是應該為人類服務，可是偏偏給那班喪尽良心的市儈操縱了。
（珠從房裡出來，龍趋前。
龍：姊姊，我跟他（陶）踢球去。
珠：弟弟，你怎么啦，姊姊要說話。
（龍一氣独自跑出去了。
珠：（对盖）盖爺爺，爺爺的脾氣一時也扭不過去，我看還是托陶先生去讓我到舞㕔裡販賣糖果吧。
盖：那怎么行呢？
珠：不行也得行呀！你知道家裡一個錢也没有了，東西當得當，变賣的变賣，飯都没有吃，爺爺還有喝酒，日子怎么過呀！
盖：（同情她的境遇）不過……这未免太可惜了，我教了你八年戱，这末好一塊材料！
珠：我去試試看……慢慢的爺爺回心轉意了，還是可以唱戱的（对陶）陶先生費心你今晚就給我去问一下。
陶：（無奈）好，我去问问看。
（盖唏噓搖頭。
fade out
第十四場
景：高樂舞㕔糖菓部
時：深夜
人：珠，朱老闆，周舞女大班沈麗娟
fade in
（“糖菓部”小玻璃牌搖下，小珠正在結賬。
O.S.嘈襍声，望遠去。
（朱老闆等擁着舞女沈丽娟出，大班等隨送。
（朱老闆等去後，周大班回到珠前。
周：你知道他是誰？
珠：（愕然）他是誰？
周：朱老闆你不知道？这兒地方上的这個。（豎起大姆指）……
（周仍欲說下去，陶換了衣服出來，入鏡。
陶：小珠，走了吧！
珠：是的（匆匆收拾好東西出）
（周見陶來，不屑地走開去了，珠与陶同行。
陶：小周跟你說什么？
珠：他說剛才帶沈麗娟出去的是朱老闆……是这個（学周大班豎大姆指）
陶：壞蛋！別唻他……
（二人並肩出门。
Cut out
第十五場
景：高樂舞㕔门前
時：深夜（緊接上場）
人：珠，陶
Cut in
（陶与珠走出來，向左边走去，出鏡。
（“高樂舞㕔”的光管招牌熄了。
（阑珊的夜市。（Pan鏡）
Diss to
第十六場
景：馬路上
時：黃昏後
DISS IN
（馬路上巳入黃昏，氖虹光管的招牌漸漸亮起來了，遠處傳來“小放牛”的歌声（鏡榣上屋頂）
Cut out
第十七場
景：天台上
時：黃昏後（緊接上場）
人：珠，陶
Cut in
（黃昏後香港的屋頂上，遠處隱約地跳動着燈光。
（小珠倚着欄干，唱着“小放牛”陶在旁吹着洋笛拍和，
（天上滿天星斗
（歌畢陶高興地靠近珠身边。
陶：（熱X地）小珠，你唱得真好。
珠：（含羞地垂頭）不好，好久没吊嗓了！
陶：你不唱戱，太可惜了！
珠：可是爺爺……（心里难過說不下去）
陶：（同情而又無能為力地）唉！……（靠近她身边安慰她）小珠，別难過，慢慢來！（一時也找不出話來安慰她，撫摸她的肩膀）
（二人默然片刻）
珠：不早了，我们該上班啦。
陶：（看錶）是的，走吧，（二人過來至陶寓門前，陶把門帶上，二人下樓去。
DISS TO
第十七場
景：高樂舞㕔
時：夜
人：仝第十三場，加
Diss in
（時巳午夜，從聖誕樹搖過來，舞㕔裡正唱着聖誕歌，歌畢，音樂更換，陶敲鼓，舞起。
（珠頸上套着吊托盤的帶，向客兜售糖果，舞客大都戴各色紙帽。
（各種玩具吹叫怪声襍陳。
（珠走向甲枱兜售，舞客甲X珠美色，大買糖果。
旁陪一風騷婦人，見舞客甲目不轉睛，大妒
（婦人扭甲耳，甲始驚覚。
（珠乘机脫走，甲見珠翩若驚鳴，若有所失。
（珠走向乙枱，舞客乙正有醉意，旁陪有舞女。
舞客乙：砲台
珠：（交烟）一塊錢
舞乙：怎么，外面只要六毛，你賣一塊？
珠：先生，这是舞㕔裡的定價。
舞乙：你敲我的竹槓，不行
（褲袋裡摸出六毛錢，枱上一放，拆烟
舞女：（不平）人家做生意，不要故意跟她為难呀（從皮包裡取出四毛錢交珠）
（珠走開
（珠又走到靠壁沙發椅，一对男女正喁喁私語
珠：（站定）先生要買巧克力，橡皮糖，鴨蒸干？
（一对男女正密談不應。
珠：先生，要巧克力……
男：（闻声仰首，以目示討厭）
（珠快識趣地走開。
（陶敲鼓至音樂停，以中拭汗，向下面以目光尋珠，舞者歸座，電灯亮。
（珠走到酒吧旁，沈丽娟（即第十四場之紅舞女，曾由朱老闆帶出者）独倚酒吧旁把滿杯白蘭地倒進口裡，痛飲之後，双眉緊鎖，心頭似不勝憤恨，見珠來，從皮包裡取出日記簿扯下一頁，縱華疫書一字条。
沈：小珠，謝謝你給我送一個字条到对面當中一個枱子，那個戴黑眼鏡的大塊面。
珠：（指方向）那個边上坐賽月娥的是吧？
（沈点首，珠送去。
（陶敲鼓，音樂再起。
（珠于舞者下舞池時走過去
（朱枱男女均下舞池，只剩朱一人守枱，珠遞条
珠：（指方面）先生，沈丽娟給你的。
（朱看字条。
（字条特寫
福堂：我天天作嘔，身子不適，求你給我作一個打算，我求你。
（朱看完字条，搓做一團，放入烟灰缺裡
朱：（生氣，自言自語）愈來愈嗲啦，哼，要我來X你？！
（說畢若無其事）
珠：你有没有回信？
朱：誰去理她！（忽發覚珠美貌，轉笑，对珠）喂，你幾歲啦？模樣兒長得不錯呀！
（珠不答，見朱不懷好意，走開
（朱目送珠走，品量一番，叫茶房
朱：Boy！Boy！
（茶房到
朱：叫小周來（即周大班）
（珠沿枱兜賣，
（周大班忽忽來，撞着小珠之盤，糖果倒在地上。
周：（駡珠）你瞎了眼睛！
（珠不加抗辯，俯首拾物。
（周大班到朱枱，朱与之耳語，周对珠方向看，然後頻頻点頭，朱再耳語，周以手拍胸
朱：喂，最好先讓她下海，第一天我買三百個鐘
周：包在我身上。
（陶击鼓，越击越緊。
（舞池中央掛着無𥸩氣球。
（砰然一声，氣球散落，舞客搶奪氣球，怪声百出。
Diss to
第十八場
景：舞㕔
時：深夜
人：朱，陶，沈，周
Diss in
（舞場打烊，舞客紛紛離場
（朱老闆携賽月娥出（画面与十四場同）
（小珠從糖果部出來，至舞池旁，手裡拿了
一点食品帶給爺爺。
（舞池及坐位中都巳無人，另一角沈丽娟在喝酒，周大班走過來
周：（討厭地斥喝）喂，你幹嗎不走呀？要賴在这兒呀？
沈：（醉酒，看他一眼發狠地）哼，你们这些吸血鬼！騙子，我看你们不會好死的，哼……哈哈……（瘋狂地笑起來）
周：別發酒瘋了，（叫茶房）茶房，來，把她拖走。
（茶房扶沈走。
陶：（走過來，剛過周）沈丽娟怎么啦？
周：想不開嘛，玩過就算了，人家不要了有什么办法（見小珠沾在一旁看）喂，小珠，你等等，我給你一点東西（没有等她答覆，就急急地走開了）
陶：（走至珠前）回去吧。
珠：唔……（二人行）
周：（匆匆追趕上來）小珠，小珠！（小珠及陶闻声回頭看，周入鏡）
周：（遞上半瓶酒）小珠，（客氣地）听說你爺爺喜欢喝酒，我送給你半瓶。
珠：不，謝謝，怎么好意思要您送酒？
周：不化錢的呀！这是從客人枱面楷油來的，拿回去。（強給珠）
珠：不……（不肯受）
周：没關係，你爺爺喜欢喝酒，等回去送給他老人家，明兒我有空再去陪他喝酒（強給珠）
珠：那謝謝你啦
周：不用謝，不用謝，明晚見。
珠：明晚見。
陶：明晚見。
（珠与陶去，周目送，心裡得計暗笑。
Cut out
第十九場
景：馬路上
時：夜
人：珠，陶，流浪羣
Cut in
（聖誕夜的馬路上，人们狂热地唱着歌。
（一部汽車駛過去，車上男女们唱着歌。
（小珠与陶在寒風裡走着。（摇下，跟鏡）他倆走過的馬路旁边，瑟縮地睡着男女老少流浪的一羣
（一童丐緊跟着討錢。
丐：少爺，奶奶
（陶向珠看，珠覚不好意思，只得把手裡拿着預備帶給爺爺的食品給男丐，打發他走，鏡停，丐臉大嚼，珠陶出鏡。
Cut
第二十場
景：酒巴門前
時：夜
人：陶，珠，醉鬼及友
Cut in
（從門口看酒巴裡热烘烘的。
O.S.唱着歌，高声轻叫着，飾厨里的聖誕老人在眨睛笑……
（門口有一個喝得爛醉的人，倒在路边，兩男子扶起他去。
（陶与珠的脚步並步走過。
DISS TO
第廿一場
景：酒店前
時：夜
人：陶，珠，朱，賽
Diss in
（陶与珠的脚步走過旅館前，突前迎面听到O.S.汽車殺車声。
（陶珠一驚二人抬頭望。
（汽車停下來，朱拉賽月娥下車，月娥下車，月娥下車，挣脫朱的手，往相反方向走，朱追上去把她拉住。
朱：（凶凶地）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你活不耐煩啦！
（月娥無可奈何地給拖進去了。
（珠与陶对望，一眼無言地向前走。
Fade out
第廿二場
景：關家
時：夜
人：關，周
Fade in
（關与陶对酌，關醉昏昏地摇愰着。
周：（狡猾地奉承着）……您真是見多識廣，“共君一夕話，勝讀十年書”（举杯）老伯，敬您一杯。
關：（飄飄然）不敢當，不敢當（举杯一飲而尽，無限滋味地）好酒！白……蘭……地……謝謝你的好酒。
（打酒噎）
（看酒瓶
（桌上三個酒瓶，特寫（由out focus至清楚）一瓶巳空。
周：您賞面，哈哈……（眼睛一闪，另有主意）老先生，小珠的事情，哈哈……就照我的意思办，包你没錯！
關：她……（躊蹰着）年紀太輕了！……（欲站起來摇摇欲倒）
周：（急過來扶住他）老先生，您要什么？我給你……
關：不，我要走走……
周：（扶他坐下）您坐坐吧！小珠年紀輕，人又聪明，我还不是跟她兄妹一樣，我天天在舞場保護看她，你還不放心？（從袋里拿出一叠鈔票來）这個您先留着用。
（關看鈔票。
（鈔票由out focus至清楚）
（關打酒噎）
周：老先生，您相信我，（拍拍脯）有我，小珠就不會吃虧。
關：（打酒噎）唔，不會吃虧。
周：（把鈔票压進關手裡，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合約和筆（遞給關）老先生，您在这裡簽個字——（把筆塞到關的指縫裡）
Cut out
第二十三場
景：關家門前
時：夜
人：珠，陶，周
Cut in
（陶与珠下班歸來，至门前。
珠：你該休息了，明兒見。
陶：你先進去（欲等她進去才走）
珠：不，你回去。
陶：（不勉強地）好，那末明兒見！
珠：明兒見。
（陶上樓去，珠至樓梯前目送他上去，回過來，至门前正欲敲门，周剛啟門出，珠給这突然一嚇退了一步，周出來，笑嘻嘻地）
周：小珠，下班啦！
珠：是的，周大班，这末晚來幹嗎？
周：（得意地）我給你一個好消息。
珠：什么好消息？
周：從明天起你不再是個賣糖姑娘，我給你升做舞小姐啦！
珠：（愕然）誰要你升我做舞女？
周：我特別看重你嘛，你爺爺也答应了。
珠：爺爺答应了！
周：你看，你爺爺巳经簽了合約了。（拿合約出來在她面前愰了一愰，即轉身去）明兒見！
珠：明兒來撕毀你的合約！（生氣地掉頭推门進去。）
Cut out
第二十四場
景：關家
時：夜（緊接上場）
人：關，珠
Cut in
（珠推门進來，把门關上了，走過來看關，關巳躺在椅上醉燻燻的睡了，叫之
珠：（輕声）爺爺！
（因為珠要问一個究竟，見爺爺醉成这個樣子，面部不免露出為老人家可惜又可憐的樣子。
珠：（再叫）爺爺！
（珠微推關肩膀，亳無反應。
（珠居被為關蓋上，熄了灯。進去。
（珠立窗边沉思。
（鏡向窗前X，窗外隱約地闪着灯光，遂處有
犬吠声。
第二十五場
景：關家
時：晨
人：關，珠
Diss in
（窗外巳是黎明，天巳大亮
關：從躺椅上抖索一下起來）哦！天亮了！（呵久伸個懶腰
O.S.貓叫声。
（關從貓叫方向看去，貓兒在桌上嗅看兩個酒杯和殘碟。
（Pan桌上酒及鈔票，關走過去，伸手拿鈔票。
關：（拿着鈔票，狐疑地追憶着）那里來的鈔票？……
關：（見两隻杯，想起昨夜的事，後悔自語）哦，是那姓周的送來的，我喝酒把人喝胡塗了！（想了一想叫）小珠，小珠！……
（小珠剛捧了洗臉水來）
珠：爺爺，洗臉啦！
關：小珠，昨兒晚上爺爺喝得太醉了！
（珠对關望，想開口问。
關：（継續）小珠！（慚愧地）爺爺做了一件胡塗事！
珠：我是想问你……
關：你怎么知道？
珠：我回家的時候，在门口遇到了周大班，他說……
關：（槍口）周大班要你做舞女，我是没有答应呀，後來……这個黃湯（指酒）把我灌胡塗了，我好像簽了一個字……
珠：他是說你簽了合約了……
關：那怎末行呀，小珠，快去回絶了他！（把錢交珠）这個錢拿去還他。
（珠接鈔票点收。
關：（轉身拿酒，継續）還有这酒，統統還他，你說爺爺不答應。
珠：現在就去？
關：唔，早一点去！
（珠走向門，關大叫回）
關：小珠（說不尽心中歉意）爺爺胡塗了。
（珠难過地無語出門。
（關把门帶上，回頭過來，难過地。
關：（以手摸頭，自語）唉，我怎么喝得这末胡塗！
第二十六場
景：關家门外
時：晨
人：珠，龍，收租員
Cut in
（珠携酒及鈔票出來，O.S.嘈吵声，珠望過去。
（XX學校的牌子下，一羣学生把小龍趕出來，声音嘈襍……
珠：（見狀，跑過去，叫）小龍，小龍！
（小龍走過來。
龍：姊姊！
珠：小龍，你跟他们吵什么？
龍：姊姊，他们不讓我踢球，把我趕出來了！
（珠望過去。
（“XX学校運動場”的招牌內，学生在快樂地打球。
珠：那是人家学校的運動場，你不是学生，他们當然不讓你踢。
龍：那我要進学校！
珠：（想了一下）……你回家去，慢慢的，姊姊讓你讀書，你就可以進去踢球了。
龍：（高興地）姊姊，真的嗎？
（二人步行至家門前剛遇收租人正欲敲门。
珠：你找誰？
收租人：（回過身來一看）噢，你是小珠吧？你爺爺在家嗎？
珠：你是收房租的？
收租人：是，你们欠了三個月房租啦，今天要是不交清，明天你们就得搬出去！（欲敲门）
珠：你別敲門，我給你錢。
收租：你給錢？
珠：多少？
收租：（拿出租票來）三六一百八十塊！
珠：（点鈔票）唔，我付給你！
（收租人收了錢還給她三張收条走了）
龍：姊姊，你那里來的錢？
珠：你別管（把酒給龍）把这個拿進去，先別讓爺
爺看見！
龍：嗯！（接過酒進去）
（珠躊躇一番，忽下決心走出鏡。
Diss To
第二十七場
景：舞㕔連公司房
時：日
人：周大班，小珠
Diss in
（冷清清黑暗暗的舞池，珠一個人穿過舞池走到公司房前。
周：（在公司房裡見珠來）咦，小珠，你走啦！（小珠不語上前站着）
周：怎么樣？……
（小珠仍不語。
周：（狡猾地）不過我告訴你，合約是你爺爺簽的，錢也是你爺爺收的，你要悔約，除非你双倍的賠償，否則……哼！
珠：（不理他的話）我爺爺簽的合約呢？
周：（取合約出來，但不給她看）难道你不相信？
（往她面前一愰，又收回去了。
珠：給我！（伸手要）
周：（把合約藏身後）那末容易？（伸手要錢）六百塊。
珠：給我！
周：拿錢來！
珠：我……簽給你！
周：（喜出望外地）真的？
珠：誰跟你開玩笑！
周：（喜極）那末昨晚上你說要撕約，是在跟我開玩笑？
（把合約放在桌上，仍怕她撕毀，手扶住，一手遞筆）
这兒簽個名
珠：（接了筆就簽名，簽完了掉頭就走）……
周：（高興地追出來）小珠，小珠！……
（小珠穿過舞池，真向前走去）
Diss to
第二十八場
景：關家
時：日
人：關，盖，陶，龍
Diss in
（陶推门進來，關与盖正在談話，關未飲酒清醒着。
陶：關爺爺，盖爺爺，你好！
關：請坐！
陶：小珠呢？
關：她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坐呀！
（陶坐下。
關：（对盖及陶）告訴你们兩位，我昨天多喝了幾杯，做了一件胡塗事，唉，真胡塗，真荒唐！（以手拍額）
盖：什么事？
關：昨天（对陶）你这舞場裡管舞女的姓周的來跟我
喝酒，他要小珠去做舞女，我……我就收了他的定洋了。
盖：怎么？你讓她去做舞女？
陶：做舞女？
關：是呀！我還在他帶來的合約上簽了字
盖：大哥，我早就劝您戒酒，您老是不听，唉，喝酒誤事呀！大哥，你不讓她唱戱，你倒叫她做舞女？怎末得了呢？
陶：是的，舞女是不能做的呀！
關：哈哈！告訴你们，不要緊，我巳经叫小珠去把定洋退回了，而且小珠本人没有簽過字，把合約撕了就没有事了嘛！
盖：噢！（这才放了心）
（陶也鬆了一口氣，放心下來。
（O.S.敲門声。
關：小龍，開门。
（小龍應声出來開门，珠進。
龍：姊姊回來了。
珠：（進來，神色不安地）爺爺，盖爺爺，陶先生，您早！
陶：怎么樣？定洋退了吧？
（珠木然不語。
盖：大哥，我總還是劝你讓小珠幹咱们这个本行，現在班子裡正缺少旦角，您讓她出來，一來也可以見識見識，總算我对小珠八年心血没有白化，二來也可以贃幾個錢貼補家用！
關：（一提起唱戱就不高興）二弟，你別提这個吧！
盖：大哥，你老脾氣又來啦！
關：你难道不曉得提起唱戱我就难過，兒子是我害後的，我不能再害孫女兒呀！
盖：（欲辯）大哥！……
關：（搶口）你再別說下去了，唱戱的受氣你還受了不夠嗎？就說你吧，你这正二青衣能值幾個錢？一個不三不四什么皇后靠大胆作風掛上了頭牌……这简直是不成話了。
盖：那靠賣色相的女人，不是轟了二天就垮台了嗎？大哥還是讓小珠出來唱唱吧，長做販賣女郎也不是办法。
關：不，我不能答應。
盖：大哥！（仍要争辯）
關：（生氣地）我說不讓她唱戱，就不唱戱。
珠：爺爺，盖爺爺，你们不要争論了，我……我巳经簽了約，我去做舞女！
众：（吃驚地）啊？你簽了約？
珠：是的。
關：我不是叫你去把定洋退了嗎？（暴怒地跳起來）你……你……
珠：爺爺，我……我看着家裡情形一天不如一天，吃飯要錢，您喝酒要錢，弟弟天天野着不上學，房錢又欠了三個月……
關：（难過，語塞）這……这……
珠：剛才收租的來，我把三個月欠租都付給他的了，還留下一百四十塊（拿出餘欵）
盖：付了多少房錢，我们想想办法湊一湊，舞場的定洋還是退還她
珠：周大班說，退定洋要加倍，六百塊。
盖：六百塊？（面有难色）
珠：盖爺爺，不要緊的，讓我做個時期看。
陶：小珠，你怎么能做舞女呢？舞場裡黑暗得很多，危險呀！
珠：我懂得。
（盖难過地望關，關更难過，深深地嘆一口氣，非常後悔自巳酒後闖的禍。
Fade out
第二十九場
景：雜景
時：（過程）
人：珠
Fade in
（小珠習舞的過程。
Diss to
（小珠燙髮的過程
Diss to
（小珠換上高跟鞋試步。
Diss to
（小珠穿上緊身的花旗袍对鏡，認不識自巳了。
Diss to
第三十場
景：舞㕔
時：夜
人：珠，陶，周，朱，賽，茶房，舞客，舞女
Diss in
（一陣緊急的鼓声，音樂起，陶没精打采地敲着鼓O.S.歌声起。
（小珠在咪卡風前唱歌，（摇）音樂台下摆了不少愰腦。
（周大班得意地向朱舞眼色。
（小珠唱歌，唱完一節，當音樂過门時，轉過身未看陶。
（陶垂頭击鼓。
（小珠轉身向咪卡風唱歌，歌畢O.S.鼓声，轻叫雷鳴。
（舞客狂热鼓掌（摇）朱亦忘形地鼓掌，坐在他身边的賽月娥醋意地扭他一下，朱不覚叫起來。
朱：哎吔，你幹嗎？
賽：你又在打小珠的主意了是不是？
朱：（狡猾地）哈哈，玩兒嘛，女人怕多嗎？
賽：你呀！没良心！
（这時候，周帶小珠到朱身边來，珠坐下。
（陶在揩汗，望過去。
（遠遠的朱正左擁右抱地摟着賽月娥和小珠，
（陶寫了個紙条Boy送茶來。
陶：（輕輕地对Boy）給我送給關小珠小姐（交紙条指朱方向）
第三十一場
景：舞㕔門前
時：深夜
人：珠
Cut in
（珠衝出门外，门外正停着的士，她急急地跳上去，周急追上，的士剛開去，周無奈。
Cut out
第三十二場
景：巴士站
時：深夜
人：陶，沈
Cut in
（陶扶沈至，沈靠巴士站柱子支持看身体，回過頭來对陶說。
沈：小陶，对不住，我為了二十塊錢（給陶看手中的錢）你快点回去，大概有人在打小珠的主意。
陶：啊，誰？
沈：不曉得，你快去。
（陶急急地跑回去。
Cut out
第三十三場
景：舞㕔门前
時：深夜
人：陶，周
Cut in
（舞㕔的招牌氖虹灯熄了，守门的在打掃，周一人在徘徊，陶急跑進來，一把抓着周。
陶：小周，小珠到那裡去了啦？
周：（先嚇一跳，継又發狠）我那兒知道？
陶：怎么？（举起拳頭）你不說實話（作要打狀）
周：（怕挨打）她回家去了。
陶：真的？
周：騙你是这個！（以手作烏龜狀）
陶：（急急地往街上叫）的士！
（一部的士停下來，陶匆匆進去，車開。
Diss to
第三十四場
景：關家门前
時：深夜
人：珠
（一部的士停下來，小珠下車，車開走，珠至门前，欲敲门又止，想了一會，向街上望了一下，轉上陶居的樓上去。
Cut out
第三十五場
景：舞場门前
時：深夜
人：朱，周，司機
Cut in
（朱老闆的汽車停在门前，周大班正開了車门。
朱：（坐車內）小珠呢？
周：（陪着笑臉）她先回家一趟，我们到她家裡去接她吧！
朱：哪！上來，什么地方？你告訴她（指司机）
（周靠前向司机談話。
（車開。
Cut out
第三十六場
景：關家门前
時：深夜
人：陶
Cut in
（一部的士停下來，陶下車，車開走，陶至關家，見裡面黑漆漆的，静听一會，又無動静，轉過來，躊躇看。
Cut out
第三十七場
景：天台
時：深夜
人：珠
Cut in
（小珠在天台陶寓前徘徊了一會，不耐煩地下樓去。
Cut out
第三十八場
景：關家門外
時：深夜
人：陶，周，珠
Cut in
（陶徘徊着，心裡非常不安。
（陶終於望街外走了。
（小珠從樓上下來，見没有人，往街外望陶。
（朱等的一部汽車駛過來，停下，周跳下車。
（另一部汽車相隔数十步也停下，車內的人探首望，特寫賽月娥的臉，她是追來的。
周：小珠，（一把拉住她上車）朱老闆請你去吃消夜。
（小珠正要掙紮，但給他拉了進去，車急急開走了。
（陶在三四十步外望見汽車開走，急跑過來，車巳去。
（街上正走過一輛的士，陶叫。
陶：的士！
（的士停下，陶急上車，車開去。
（賽月娥的汽車也開行。
Diss to
第三十九場
景：市区及青山道上（外景）
時：深夜
人：
Diss in市区內
（朱老闆的汽車飛快地掠過。
（不久，陶乘的“的士”跟着開行。
（Pan跟兩部汽車追遂着向郊外駛去。
Diss to
（山路上兩部汽車有若干距離地向前追逐而去。
（後面小陶乘的“的士”被另一後面來的汽車灯照耀着。
（最前的一部朱乘的汽車轉弯去了。
Diss to
（山坡上，朱的汽車向斜坡駛上去掠過。
（陶的“的士”離開遠遠的正要上坡，第三部汽車响了两声喇叭，追前去了，的士快要爬上斜坡的時候，忽然停下來了
Diss to
第四十場
景：青山道及青山酒店
時：深夜
Diss in
（遠遠的，黑暗裡，汽車的两道灯光“虎”一声掠過，鏡Pan越汽車尾到聳立海濱的青山酒店。
（青山酒店的輪廓從它屋內外的電燈光顯出來了，朱的汽車亮着燈，開進去。
（朱的汽車進停車場裡，朱与周把小珠拉下車來，（遠遠的，只看見他们的身影，小珠在挣
紥着，但結果給拖進酒店去了。
Cut out
第四十一場
景：青山道上
時：深夜
人：陶，的士司机
Cut in
（陶吃力地与司机把的士推上斜坡去。
（司机進車陶滿頭大汗，仍吃力地推車，汽車傳出一陣机器轉動声。
（汽車向前衝行，陶在後面趕來。
（司机停車，陶開車门進車。
Cut out
第四十二場
景：青山酒店各景（另行分場）
時：深夜
人：朱，周，珠，陶，賽
Cut in
（小珠驚恐地從酒店內飛跑出來，有一道強烈灯光射在她臉上。
（小珠向灯光來處看一部汽車迎面駛來。
（小珠恐怕遇到阻欄，急轉身往通海灘那边去。
（賽月娥的汽車停下來（殺車興叫声可闻）
（珠從屋角拐湾過來，足穿高跟鞋，身穿緊身旗袍，被纒住著两腿似的，奔跑不便。
（珠急急湾腰脫掉高跟鞋，重用力撕開旗袍左面開杈處，跨開大步向前跑。
（朱与周從酒店內追出。
朱：（駡周）你怎么把她放走了呢？混蛋！
周：是！（作思索狀）奇怪，溜到那兒去了？
朱：快把她找回來，站着幹嗎？
周：是！（向出路走去）
（朱向周去處看，出路處有周去找了，可以無虞，打量四週只有通海灘的一條路，拔步向通海灘的路走去。
（朱踏着了珠脫在路上的高跟鞋，幾乎扳了一跤，將鞋拾起，得意地
朱：（自言自語）哼，你这個小妞兒，看你逃到那兒去（說罢，向前急步走）
（小珠躱在通海灘石級草叢中，害怕地遠處可听到“独”“独”的脚步声。
（脚步声漸近，珠欲向離石級稍遠的地方移身，甫一回首，忽見一條蛇豎着对珠看，珠以手蒙頭縮作一團，蛇蠕動爬開。
（朱走下石級，剛巧立在珠身旁，向海灘望。
（海灘闻無人影。
（珠慢慢抬頭，看見朱的两腿就在她的身边，屏息不敢動彈。
朱：（搔頭皮）咿……跑到那兒去啦！（說罢回身上石級。）
（另一屋角，近海边看台，賽月娥在張望。
（朱從石級上來，在沿欄望。
（朱見屋角處有一女人人影側過，轉湾不見。
（朱急輕步趕過去。
（屋角那边賽月娥的背影，朱箭步趕上從她身後一抱。
（賽回首。
（朱見是賽，楞了一下，把賽推開。
朱：（怒氣不可抑）你？你來幹嗎？
賽：我來找你，你这没有良心的東西，我來跟你拼命（說罢上前拉住朱的領帶）
（小珠在草叢中听到了朱与賽的吵架与扭打声，躡手躡足的爬到石級，爬上石級口，向朱賽扭打處望，見未被發覚，急急向出路處奔跑。
（朱与賽仍在扭打，巳扭打到海灘边，賽拉住朱領帶不放，朱怒極，俯首咬賽手臂，賽呼痛放手，朱回身欲走，黑暗间踏着一塊水潭边的石頭，朱身失重心，翻身跌入水潭，砰然有声。
賽：（对朱看見，怒氣未消）報應！
（青山酒店第二道進门，小珠急急跑來，
（向第一道门進口停，走出陶樂勤。
（小珠向外跑，橫剌裡來了周大班，
周：啊，你在这裡，你想逃呀？……
（周說猶未完，陶上前一拳将周打倒在地上。
（陶扶珠主的士。
（周起身懼陶力大，不敢上前。
周：你这小洋琴鬼，明天停你生意。
陶：我本是不幹了，你这下流東西！
（陶啟車门，扶珠入，見珠旗袍下摆裂開。
（珠驚喜帶羞，亟亟以手揑住開叉處進車。
（馬達声起，車開動。
Fade out
第四十三場
景：同慶戱院前台
時：夜
人：
Fade in
（同慶戱院台上，正在演着跳加官，鼓樂声節奏悅耳，一派昇平氣象。
（跳者臉套和顏悅色的特寫，聳肩摇首，梯突可喜。
（跳者在鼓樂中跑了一個圓場。
（跑到台前，一塊錦旗第一摺翻落，顯出“祝君快樂”四個大字。
（四個大字特寫，台下鼓掌声及叫好声起。
（移時，跳者又翻開第二摺。
（特寫“祝君進步”四個大字，台下鼓掌及叫好声再起。
Cut
第四十四場
景：同慶戱院後台
時：承前
人：盖，孫，六爺，伶工
Cut in
（後台班房裡，從前台傳來跳加官的鼓樂声，愈奏愈快
（班房有許多巳化裝好及正在化裝的伶工，有幾個在班房通前台门口站着，跳加官鼓樂成尾声，跳者進來
（跳者取下臉套，原來是六爺。
（前台鼓樂声更換，另一伶工準備出場。
盖：（趋前）六爺，您無跳得不含糊，台下多热烈！
六︰这個呀！这個要讓關大爺才算到了家！我这個腰功那裡及得他！
盖：說起關大爺，自從他兒子給人害死了就跟咱们絶了緣了，真可惜呀！自巳天天借酒澆愁，把嗓子都吃啞了，而且還讓她孫女兒小珠去做舞女！
六：那你劝劝他呀！
盖：劝過了！（慨嘆）
（孫福海走過來。
孫：我们後台经理說過，你能請關大爺跟關小珠一起加入我们这班子，包銀倒可以商量的。
盖：他那兒是包銀问題！
（陶樂勤推门入，神色倉惶，伶众对陶來處看，陶去迎盖。
陶：（氣急呼呼地）盖爺爺，出了事啦！
盖：什么事？
陶：小珠……昨晚上差一点給人騙啦……我把她救回來……今晚上舞場的大班姓周的還帶來了二個人……硬要小珠出去，關爺爺跟小珠都不肯……現在在關家吵得不成樣子。
（盖对陶看。
陶：（継續）……有一個姓朱的不肯罷休……他看中小珠，……要帶她去開房间。
盖：什么？（跳起怒氣上來）我去！（盖還未上裝，取帽欲隨陶出。
六：（上前）什么你要出去？十点鐘你的上戱。
盖：小珠跟我自巳孫女兒一樣的，那一個王八蛋要欺侮她，我就跟他拼！（揑拳切齒）六爺，我去去就來，要是晚了一步，就把我的戱压在您後面。（指戱單）
六：你先问個清楚，那舞場裡要怎末樣少能解決
盖：（对陶）那個舞女大班怎么說？
陶：他說小珠要是不做，三百塊錢的定洋要加倍奉還，六百元塊，另外還要賠做衣服，買高跟鞋燙頭髮两百塊，還要我賠舞女大班两百塊請酒。
盖：為什么要請酒两百塊？
陶：（屈指一算）要一千塊，我打了他！
盖：好，打得好，能少嗎？
陶：他說少一個子都不行，而且說限九點鐘要办好，否則……
盖：（畧一思索对孫）你說陳经理可以請關大鵬，關小珠唱戱。
孫：是說過的，他說包銀可以商量。
盖：那好（对陶）你跟我來！
Cut
第四十五場
景：同慶戱院票房
時：承上場
人：盖，陳，陶
Cut in
（票房门口，覌众排隊買票。
（票柜间售票員迅捷地簽票。
（陳经理站在票柜间，見生意兴隆，甚為得意。
（盖与陶自人叢中挤入票柜间。
（盖与陳說話，是時戱院正大鑼大鼓，加上購買者的皂襍声。听不見說什么，祗見盖說話，陳畧一考慮点首。
（票柜內，陳点票，一塊錢的鈔票一叠，一叠……九叠交盖，盖交陶。
盖：還缺一百元。
（陶焦急的臉。
陳：等賣下來給你。
（观众一個一個的付錢
（售票員迅速地售票。
（盖与陶看時鐘
（時鐘指八点另十分，
Cut
第四十六場
景：關家
時：承上場
人：周，關，珠，龍，大班乙
Cut in
（時鐘特寫指八点另十分 Pan下拉開
（周大班与另两個大班甲乙大模大樣無礼貌地坐在椅上。
周：喂，八点另十分啦（对關看）
（另一角，關大鵬氣憤而後悔地呆立着，龍牽着珠立在關旁。）
周：你拿得出錢哪，告訴你一千塊，你拿得出也不會白喝我的酒啦！
（關慚愧，对以往酗酒悔恨）
周：（續說）……您也不會收我定洋叫你孫女兒去做舞啦！
（珠憤恨的臉。
大班乙：这就叫老不死。
龍：（听他駡爺爺，氣極）你们都是流氓，（要跑過去打人，珠拉住，抬頭向時鐘看。）
（時鐘指八時卅分。
Cut
第四十七場
景：同慶戱院票房
時：承上場
人：盖，陶，陳
Cut in
（時鐘指八時卅分，院內鼓樂变換。
（票房门口排的長龍变成寥落數人。
（盖陶焦急地对售票處看。
陶：還缺五塊
（陳自售票處接五塊鈔票交盖，盖交陶。
盖：（对陶）你快去！
（陶点首，欣喜急急出。
陳：（对盖）您这事不能有差！
盖：我担保（拍胸）我们班子裡全体師弟兄担保！
Cut
第四十八場
景：關家
時：承上
人：陶，周，關，珠，龍，大班甲，乙
Cut in
（時鐘指九点，剛敲“鏜，鏜”两声
（打门声甚急，珠与龍同去陶门，
（陶入室。
陶：喏，那去！（交一大包鈔票）
（周等一楞，接鈔
周：你这那兒來的？
陶：你管它！
（周等分工点鈔票（因為一塊錢的零票甚多）
大班乙：破鈔票
陶：不像你们在女人身上括血腥錢！
（周作仇視狀，但不作声
珠：是盖爺爺等的欵子？
（陶点頭
（關感動，以手扶靠在壁上未被毀掉的宝刀，热淚盈眶。
（關向壁上望去，对掛着鬚生的銀色假鬚注視。
關：（自言自語）二弟救了我！二弟救了小珠。
（周等巳点完鈔票，大踏步出，回首還对陶作仇視狀。
（陶恨恨的拚命把门一關，砰然有声。
（放在门旁桌边上一酒瓶因震動倒在地下。
（酒瓶粉碎，酒流在地上。
（陶走向關珠，龍，三人均作高兴的臉。
（關感動及轉变的臉。
（珠愉悅的臉
Di>
第一場
景：襍景
FADE IN（黑背景画推出“1945年秋”字樣。
O.S.鞭炮声起。DISS TO
（長串鞭炮爆出火花，鏡頭漸漸X上，鞭炮放到彩盒，轟烈一响，發出亮光，彩盒節節掛下，頭出“慶祝抗戰勝利”幾個大字，鞭炮声停。
O.S.鑼鼓声起。DISS TO
（鑼鼓声中，舞獅于舞彩龍。DISS TO
（熖火齊放，空中火光作蘭花狀。鑼鼓声漸隱。
DISS TO
第二場
景：關大鵬家
時：日
人：關大鵬（京劇老伶工，年約六十，二鬚生）
關小珠（大鵬孫女年約十五X青衣花衫）
關小龍（大鵬之孫子年約十一）
盖鳳鳴（大鵬之師弟，年約五十，工青衣）
DISS.IN（紅綾帶作流星舞，內爍有光，繞向旁移，小珠穿短襖褲，束腰，X紅綾舞，也舞也唱。
（鳳鳴畏着一大把鬍子，聚精會神地拉琴指導。
（大鵬沉着氣在一旁踱方步，一面抽着水烟，也不時看看小珠。
（小珠継續作紅綾舞。
（O.S.敲門声，大鵬往開門，小龍持皮球入，滿頭大汗，臉上
抹有污泥，冒失地衝進來，叫了一声“爺爺”便往裡跑一脚扳着小珠正在舞的綾帶，幾乎跌了一跤，小珠不能續舞。
小珠：你怎么啦？（有点生氣）
小龍：我叵來喝水。（立停，轉身又欲往裡走）
大鵬：（喝住）看你野成這个樣子，快叫蓋爺爺。
小龍：蓋爺爺！
鳳鳴：好，你快喝水去！（对小珠）你也息息吧。
（小珠收拾紅綾帶。
小珠：（边收拾边說）蓋爺爺，你看我可舞得好一点啦？
鳳鳴：嗯！有！这全靠常常練，記住“熟能生巧”呀，等明兒你爸爸回來，你可以跟你爺爺爸爸一起上台露臉啦。
小珠：我有点怕！
凤鳴：我給你杷場（拉小珠至身旁，加以護慰，小珠互首欢欣）
大鵬：（对鳳鳴）二弟，說起小珠的爹，怎么日本投降已經有一个多月了還不回來？
小珠：（插嘴）我看見有許多人都坐飛機回來了。
凤鳴：噯！那他們是天上飛下來的，怎來會輪得着他呢，不過，等交通一恢復，也就要回來的。
大鵬：小珠的爹，就是生成這個倔強脾氣，日本人來了不肯唱戲，逃到後方連信也不寄封來，不知道有没有改行？要是還幹这一门老行，不知道又要受多少氣……
凤鳴：大哥，話不是这么說的呀！咱们这一行賣藝的，靠玩意兒吃飯，一分本事給觀众叫一声好，不能含糊，要靠腦力，要靠功夫，可別把咱们自巳着
輕啦！
大鵬：嘿嘿，你看得起你自己，別人可把你當脚底下的人看呀！
凤鳴：大哥，我可不这么想，这要我们做起來看，只要我们能保持人格，誰敢侮辱我们呀，就說你大哥，这三年另八個月的時间，不做傀儡，不做走狗，就对得住我们國家，对得住祖師爺啦。
大鵬：話是不錯呀，不過我问你，咱们唱了幾十年的戲，幾時透過氣來的？
凤鳴：那是過去的，將來就會不同啦！
大鵬：我没有像你想得这末遠……我真不想唱。
小珠：（天真地）那么爺爺怎么还讓我学唱戲呢？
大鵬：那是你爸爸的意思。
小珠：那末爸爸又是誰叫他学唱戲的呢？
大鵬：（受到頂撞有点生氣）是你爸爸的爸爸，是我不爭氣呀，跳不出这個圈子。
凤鳴：（識趣地）哈哈，你又來了，（对珠）你去給弟弟洗個臉吧，等你爸爸回來再說。
（小珠往裡走，覚得有些委屈。
（凤鳴知道大鵬有一股固執脾氣，他二人相交義重如山，凤鳴移近大鵬。
凤鳴：（溫和地）大哥，心裡煩闷，怎么在孩子身上……出氣，你在想念你兒子是不是！
大鵬：……（瞪眼看凤鳴）心事給他猜中了）
凤鳴：他就會回來的……
（大鵬不語暗暗似在為他的兒子祝福
凤鳴：喔，大哥（看鐘）時候不早了，我要趕去同慶戲院
去，我是第一天上場呀，早一点去，勝利了我先要把这個留下三年另八個月的鬍子剃乾淨（手摸鬍子）大哥，再見
大鵬：再見（目送凤鳴去，頗受凤鳴樂觀兴奮的情緒所感勳）
Cut
第三場
景：同慶戲院班房
時：傍晚
人：六爺（大花臉老伶工）
伶工甲，乙，丙，丁，跟色甲，乙，丙
孫福海
盖鳳鳴
後台經理，琴師，理髮匠
Cut in（班房裡有不少化粧好準備上戰的伶工，鼓樂声傳到後台，可以听到前台正在演戲。
（跟色甲焦急地等待‧
（六爺在對鏡画臉譜。
跟甲：（对六爺）蓋二爺怎么還没有來？
六爺：總快來了吧，說好的嘛……理髮師務叫了嗎？
跟甲：回六爺，早來啦！（指理髮匠）
（有人推门入，蓋凤鳴到。
（眾趋前叫“二爺”，狀至茶敬。
凤鳴：來了，來了（知巳遲到，歉與拱手）各位久等了，对不起
六爺：“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蓋：（風趣地）你才是曹操呢。（六爺正画好曹操臉譜。
（C.U.六爺曹操臉，作奸詐狀。
（眾笑。
六爺：（回敬）快把鬍子剃掉，今天做我老婆啦！
蓋：去你的。
（蓋坐到椅上，跟包星阅戲单“青衣祭酒蓋凤鳴”排了特大号字，並有“淪陷期间輟演慶祝勝利首次登台”字樣，理髮匠過來為X皂沫。
（众圍觀。
理：我们又可以听到你的嗓子啦。二爺，您多來幾個拿手戲。
（蓋下𩓐被理髮匠掀住，不能答話。
（DISS TO鬍巳剃光，盖起立对鏡。
（由鏡中DISS OUT巳化粧好的青衣打扮，跟包立旁為插頭花。
（DISS TO众立班房门。前台青衣唱声可闻。
（每次DISS，前台鼓樂声变換）
（蓋演畢回班房，众趋賀。
伶乙：二爺，您唱的还是道地正工呀！
伶丙：二爺，你的工夫比三年前好。
蓋：（客氣）不中用啦，不中用啦。
（盖与众正高興间後台經理到，跟色遥上年巾杷子，後台經理边楷边說）
後台經理：生意不好，不能賣滿堂（縐眉）要動腦筋想特別的法子。（傲然以目掃視眾伶工）包銀改
兩天再發。（言畢大踏步走開，众木然）
六爺：他懂一個屁！（憤然）
（伶工丁（小丑打扮）作以脚踢後台經理屁股姿勢，經理適回頭，小丑急改作練武行狀，眾在肚裏笑。經理出，笑声大作。
FADE OUT
第四場
景：同慶戲院边門外
時：數日後，夜
人：盖鳳鳴
FADE IN（盖自同慶戲院边門出，啟门時隱約可闻鼓樂聲，在門口街灯下讀戲單。
（灯光貼着之戲單特写“盖鳳鳴”巳改排在第二齣戲一小行以“大胆作風”“舞劇双棲”“冶艷皇后”之“新紡棉紗”上海小姐XXX排压軸戱，字体特大。
（盖面露不愉，但可以看到內心仍甚堅定。
（時有一人推戲院边门，臂見盖立灯下，这个人是新自後方回來的孫福海。
孫：咿，二爺，好久不見，（狀至熱烈）
盖：（改客，表示欢迎）福海！你來了，
孫：來了，來了，二爺，您好！
盖：好，
孫：听說您在淪陷時期蓄了鬍，不唱戱真了不起
盖：嗯！
孫：那你三年多來生活怎么過？
盖：苦一点也得過。
孫：現在可好了，您又露臉啦。
盖：嗯……我倒要问你，關大爺的兒子關鴻賓是不是跟你一陣來了？
孫：没有。
盖：怎么啦？
孫：他……他死了！
盖：死啦！？……怎么會死的？
孫：真是一言难尽，好容易熬苦熬到勝利了，走到柳州，那裡當地一個惡霸要他唱堂會，他呀，脾氣也真硬，偏不肯……當天晚上就被十來個流氓毒毒的打了一頓，因為傷勢重，第二天就死了，臨死的時候叫我帶來一幅紅陵帶給他女兒做紀念。
盖：唉，这成什么世界？那你關大爺那兒去過了没有？
孫：我剛去了來的。
盖：他怎么樣？
孫：他听了氣得發了瘋了，他把幾件戱用道具當場毀了，小珠小龍都在哭。
盖：我去看看他去，你还去嗎？
孫：我不去了，我是來向後台陳經理问：能不能讓我在同慶唱戱，你去劝劝關大爺，安慰安慰他吧。
盖：好吧，回頭見。
（盖先出鏡，孫立門口，目送盖去。
DISS OUT
第五場
景：關大鵬家
時：晚
人：關大鵬，小珠，小龍，盖凤鳴
DISS IN（鏡自地上柱開，Pan見戱刀槍馬鞭等巳折断，狼藉滿地，鏡Pan至關脚位，推近X上，見關沉痛憤恨地靠桌站着，另一边，珠臉上有淚痕，看得出巳痛哭過來的，龍靠珠身旁呆立着，室內空氣死一般沉寂。
（突然有敲门声，關似未聞，珠也不理，龍去開门，人矮搬櫈啟鎖。
（盖入，哀痛的空氣使他一時找不出話來安慰他們。
（盖先撫模龍的頭頂，龍仰首向盖望，再望珠
盖隨龍目光也望珠，慢慢地走近珠。
（蓋撫珠背，珠又傷心起來，轉身俯首嗚嗚啜泣。
盖：小珠，快別傷心了，爺爺要更加难過的。
關：（聆言难過）二弟，（幾乎要哭了出來，可是他倔強的性格把他的熱淚檎住了）
盖：大哥，我巳經都知道了，福海到同慶戱院來告訴我的，人死不能復活，您也別难過，您坐下。
（關盖二人在桌旁坐下。
關：（压住哀痛，变成憤激）二弟，你今天總該明白了吧，这碗唱戱飯是人吃的嗎？我害死了鴻賓，我悔不當初尊定主意，讓他去学做賣買，
硬是你呀，說什么要把“民施遺產”傳給兒子，又要傳給孫女兒，简直是發了昏了，二弟啊，我害死了……我……这……可憐的孩子……！（悲不成声）
盖：（静默了一陣，輕声地）……这不是唱戱害死了他，是惡勢力害死了他，我们学的玩意兒祖師爺傳下來，不能說没有價值的。
關：有什么價值？就說你自巳吧，你这樣正工青衣，規規矩矩唱，能賺幾個大錢，“大胆作風”的“冶艷皇后”巳掛了頭牌了，你还說有價值，我看你这樣下去終有一天會餓死在台上。
（珠走過來立在關身旁，龍也隨來。
盖：我们別說这個吧（看地上狼藉的破道具，動手去收拾）大哥！你看你用了这么些年的心愛東西都毀光了！
關：二弟，我痛心極了，你也別收拾了，反正我是不會再吃这一行飯的了，小珠我也不會讓她唱戲的，（对珠）小珠，爺爺害了你爸爸！
珠：不，爺爺！……
關：小珠，爺爺決不害你，決不讓你唱戱（看到桌上紅綾帶）你的至死不悟的爸爸，还把这個劳什子帶來給你做紀念，我要把它撕爛了（一把揑來向遠處掷去，伏案泣）
盖：大哥，別难過！
（珠過去拾帶，龍幫着捲好。
Fade Out
第六場
景：廢墟曠場（房屋被炮火朾燬了）
時：日（約數月後初夏）
人：陶樂勤，小龍，小珠
Fade in
（小龍在曠場与众童踢小皮球，身手矯健。
（小龍盤球。
（球门是兩根臨時豎的竹竿）
（路上關樂勤吹口哨走過。
（小龍射门。
（球穿门而過打在陶頭上。
（陶吃了一驚，搶步把球拾到手。
（小龍趕到。
龍：球拿來！
陶：是你的球？
（龍点首。
陶：是你踢到我頭上？
龍：（点首，又索球）拿來呀！
陶：咿！你怎么这樣不客氣！球踢到我頭上，也不說声对不住。……（把球藏到背後）
龍：（大急）把球还我！把球還我！
（众童圍上。
陶：你不客氣，我就不還，
（龍急得要哭出來，上前欲搶。
（O.S.遠處呼小龍声。
珠：小龍，（边走边叫）小龍！
龍：姊姊！
（珠巳走近。
珠：回去吃飯，一天到晚玩淂没有停的。
龍：他（指陶）搶去我球不還。
（珠上前问X由。
陶：（搶先說）他把球踢在我頭上，也不說声对不起，我X戒X戒他。
珠：噢，真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
陶：（見珠客氣反覚难為情）没有關係（对龍）小弟，你站住別動。
（陶退後幾步拋球射向龍，龍接住。
陶：好也，好也（趋前撫龍背）你的本領不錯！
（龍对陶望，又对珠望。
O.S.众童：小龍，再來！
珠：不早了，小龍要回去了。
（珠与小龍走主门前欲進去，陶X主門前。
陶：咿，你们就住这里？
珠：是的。
陶：我们還是鄰居呢！我就住在隔壁天台上。
珠：哪，有空請來坐吧，再見！
（推门欲進）
陶：小弟弟改天跟你踢球，再見（活潑地跑上樓去）
（龍柱小珠回頭看陶去。
Cut
第七場
景：關大鵬家
時：晚
人：關，珠，龍，小貓一只
Cut in
（室內戱用道具巳不見，其他陳設也較前減少。
（鏡從酒瓶拉，看到關在飲酒，嘶啞的声音似在对誰說話。（以後關均作啞嗓）
關：我欢喜你，只有你懂我……你跟着我喝酒……
O.S.声“咪”
（鏡再拉開一只小貓坐在旁椅上，双目对關看，似在討食。
關：（把蝦一分而二）喏，爺爺吃一串，味味吃一串！（醉態可怕）
珠，龍：爺爺！
關：吃飯了，呃！（打酒噎）
珠：我還要到厨房燒個菜。
（珠進厨房去，龍隨後。
（珠切菜。
（龍從酒瓶裡倒出烈性燒酒点着了，拿皮球在火上面烘。
珠：你在做什么？
龍：皮球癟了，烘得硬一点（拿球在地拍了一下，又烘）
珠：（過來）这是什么？（指点着的燒酒）
龍：爺爺喝的酒。
珠：爺爺喝的酒！（珠忽有所覚，知道爺爺没有錢買好酒，現在巳在飲劣質的槮酒精的燒酒）
（珠想了一想，拿起冷開水壼把水灌入酒瓶，使其和浹。
關：（O.S.声）小珠，拿酒來！
珠：噢！來了！
〔珠持酒瓶出，為關斟酒。
〔關飲酒辨味，味道不对，大縐眉頭，又打酒噎，是時關巳過度，身体摇愰。
〔從關的眼睛看出去，四周圍的東西都在摇摆。
DISS TO
〔牆脚边一排空酒瓶在摇摆。
〔酒瓶摇摆停，一只皮球踢中酒瓶都倒下，叮噹作声。
〔關正在飲酒回首看，打酒噎。
〔關見小龍，知是小龍在踢球。
關：（巳碎，醉眼看出去滿地是酒，從Out-focus Diss滿地流着酒。）
小龍，你把爺爺的酒都打翻了！
龍：爺爺，都是空瓶子呀！
〔關回首看，從Out focus Diss至打翻地上的空瓶子。
關：姊姊呢？呃！（打酒噎）
龍：買菜去啦。
關：你怎么在家裡踢球？
龍：外边小朋友都唸書去了，没有人跟我玩！
關：唸書去了！（醉話）你怎么不唸書呢？
（龍不知所答。
關：是的，你應該唸書了。（慢吞吞的，边想边說）
（龍木然。
關：（醉話，似不勝悽涼寂寞）我的貓呢？
龍：不知道……也許到天台上去玩去了。
關：那你去找來，叫牠來陪爺爺喝酒！
（龍應声出。
DISS TO
第八場
景：天台連梯級
時：日
人：小龍，陶樂勤
DISS IN
（龍上梯到天台。
（龍呼“咪”找貓。
（对屋天台搭屋裡傳出有節奏的击鼓声。
（從对屋窗口裡看過去，見陶的背影，使勁敲击声至悅耳。
（龍欣賞一回，自天台下。
（陶敲击着。
（貓坐在一边，眼睛跟着陶的動作轉動。
（陶看見貓兒，很快的敲了幾下，貓兒也很快的跟着轉。
（陶覚有趣，欲抱牠。
陶：小咪，你住在那一家呀？
（陶欲抱貓，貓從窗外跳出去。
Cut out
第九場
景：關家門口及通五号陶居門口連胡梯
時：承上場
人：小龍，小珠，路人數人
Cut in
（龍自胡梯匆匆下，適珠買菜回來，
龍：（興奮地拉珠）姊姊姊姊，我陪你去到隔壁天台看樣東西。
珠：什么東西？
龍：听音樂，
珠：什么音樂？
龍：你來呀，（拉了珠上隔壁的胡梯）
DISS TO
第十場
景：同第八場天台（從另一胡梯上）
時：承上場
人：小龍，小珠，陶樂勤
DISS IN
（龍牽珠自梯門到天台，陶之击鼓声継續傳出悅耳的節奏。
（龍珠二人躡足的走近，陶居窗口張望。
（見到陶边看五綫譜又边敲击，陶敲的是餅干箱
鋼中鍋，玩具鼓，圓鉄盒盖，小木魚之什物，旁边還放着一枚吹笛。
（陶击鼓至一節奏的段落急急吹笛上口，吹出爵士音樂。
（龍大樂，不禁拍手。
（陶回首見龍与珠。
陶：咿，你们幾時來的？（笑臉相迎）
龍：我老早在对面天台上就看見你了。
陶：喔！（对珠看）
珠：（有点害羞）他硬拖我上來，（手裡還提着菜籃，暗地在墻脚旁輕輕一放）
陶：裡面請坐！（其实屋內除一只方櫈外，没有坐處的，床上堆滿樂譜及衣被）
珠：不坐了，（牽龍欲走）
龍：（好奇）你敲这个幹嗎？
（珠也立停要听個究竟。
陶：吃飯呀！（笑着說）
（珠有点不懂，但不便问，
陶：我是洋琴鬼，
龍：洋琴鬼做什么的？（问得正好，珠心裡也想问）
陶：洋琴鬼嘛，就是跳舞㕔裡的洋琴師，喏，就是打鼓呀，吹喇叭呀，彈琴呀……我们在台上吹呀彈呀，（做很快的姿勢）台下就“蓬拆”“蓬拆”的跳舞（作狀）
珠：啊，你是音樂家。
陶：不敢當，混飯吃呀！（借題自我介紹）我本來在学校是讀音樂的。
（（I.S）貓兒静静的爬上菜籃。
爸爸在南洋打了仗断了訊息，現在和平了，也還没有信來，不能不找個事維持生活……噯……噯……（還想說下去）
珠：你打的頂好听的！
陶：你喜欢音樂？……你會彈鋼琴嗎？
珠：不會我学過一点京戱。
陶：啊，京戱，好極了，我最愛听梅蘭芳唱戱！
珠：你看過梅蘭芳的戱？
陶：不，我听過他的唱片，“霸王別姬”啦，“天女散花”啦。
龍：我姊姊也會唱“天女散花”……
陶：幾時我到你府上來洗耳恭听。
龍：姊姊現在不唱了。
陶：為什么？
龍：爺爺不讓她唱。
珠：（拉龍衣角，輕声）說这些幹嗎？
（龍不懂，向姊望，
陶：（看表）呃，到時间了，我今天還是第一天上班，該早点去。
珠：我们是要回去了，我们先走吧。
（珠去提起菜籃，驚覚貓兒在偷吃什么，驚叫起來）哎喲！
陶：（被嚇了驚）什么事？
珠：没……没什么，貓兒……
龍：（跑過去抱着貓兒）爺爺找你呢！
陶：（笑）这是誰家的貓兒，怪有趣的。
龍：我家的爺爺的貓。
陶：我们一起走。（急急乱抓幾年應帶的東西）好，走
三人走向天台胡梯。
DISS TO
第十一場
景：關家及陶居门口
時：承上場
人：承上場
DISS IN
（陶，珠，龍三人自胡梯下來，到门口畧停
龍：（对貓，指己屋）爺爺叫你回去。
陶：噢……（对珠）我還没有问你貴姓！
珠：關
陶：關小姐！好，再會，明天來看你。
（陶回首望。
（見珠与龍目送，
（關与行人撞一個滿懷。
Diss to
第十二場
景：高樂舞所
時：晚
人：陶，樂師五六人，舞客，舞女，茶房大班等
Diss to
（舞池裡，舞客与舞女抱一個滿懷，樂声裡起舞。
（鏡前推至音樂台，Pan過諸音樂師至陶樂勤，陶正击鼓“蓬拆”“蓬拆”不停（勤巳穿上樂隊制服）
（陶向台下望，
（見对对舞客，
（開沉思，
（見由一对舞客Diss幻化至門口目送之珠与龍（黑背境）
Diss to
第十五場
景：關家
時：日
人，陶，關，珠，龍，盖
Diss in
（珠与龍並排站着，珠作介紹。
珠：这位是……（介紹給爺爺，但不知陶姓）
陶：（搶答）我姓陶。
珠：这是我爺爺（介紹給陶）
陶：爺爺（一鞠躬）
珠：這是盖爺爺
陶：盖爺爺（一鞠躬）
（關正飲酒，己有醉意（打酒噎）盖捧一個小茶壼陪着飲茶。
龍：（对珠）我跟他踢球去好嗎？
珠：（以目制止之）……慢一点嗎？
（龍賭氣，持球無用武之地有些不耐煩，
關：（見陶作恭敬狀，善為其人）你坐下。
（珠亟移櫈，陶坐下，
關：（对陶）你府上那裡？
陶：我在南洋生長的。
關：啊，華僑，我最喜欢華僑，你現在做什么事呀？
陶：我在打鼓。
關：打鼓？（醉眼裡表示不大欢喜）你會“打鼓駡曹”嗎？（嘴裡作打鼓声）
（陶不解其意。
關：吃这一行没有意思啊！
陶：是没有意思，暫時做做，㥂來再改。
關：嗯，你对，你对，（又对盖）你看他也說这一行没有意思！
龍：（插嘴）他是洋琴鬼！
（關一時有些听不懂。
珠：（急作解釋）他是音樂師，在舞所做事。
（關盖都向陶注視生平没有和舞所裡樂師攀談過。
盖：跳舞是新玩意兒，跳舞所我還没有去過。
關：新玩意兒總是好吧。
陶：那也不見得，現在市面不好，没有正經事情可做，跳舞所和菜館倒開了不少。
關：是呀，市面壞透了。
陶：（没有話說，应酬話）……關爺爺好福氣！
關：嘿，嘿，（苦笑）好福氣（轉向蓋）兒子給人害死了！……（想起兒子，悲從中來，醉中梗咽，話說不下去了）
盖：（接口）關爺爺就是“關大鵬”啊。
（關听到“關大鵬”肅然起敬。
盖：（續說）……當代京劇第一個鬚生……
關：（抑住悲傷又轉憤激）二弟，別提啦，好不好，我不要人家知道我是誰，我也反正不唱戱了，讓“關大鵬”三個字葬了它，當他死了……
陶：我在南洋就听到你的大名，您是當代名伶，那一個不尊重您。
關：（想起往，酒盅裡大半杯酒往口裡一倒）你年青人不會懂的，我的侮辱受得夠了，好容易在淪䧟時期挨過三年另八個月，兒子給人害死了……（打酒噎）
陶：關爺爺，您別悔心，您做藝術工作是最受大众欢迎的。
關：我發誓不幹这一行了。……（大声，酒醉愈甚）
盖：（輕声对陶）他受了刺激，心裡不痛快。
（陶点首會意。
盖：（对關）大哥，你酒喝得太多，不但把嗓子搞啞，身子也要壞的。
關：我是借酒澆愁，心裡闷呀！（㮔胸）
盖：你太消極了，誰没有痛苦？誰没有困难？我们要想法子解除痛苦，克服困难……你要看清現實環境，我问你，你这樣天天酗酒，發牢騷，下去生活怎么過呀？
關：吃尽當光（自知理屈，軟下來）我是托你給小珠找個事呀！
盖：唱戱，現成的事，現在正有机會呀，那個大胆作風的女票友轟不上兩天就垮了，除了鹹濕鬼有誰看呀，所以到第三天就没有人請教了，現在正要找旦角……
關：你又來了，小珠我就不讓她唱戱別的事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唱戱……（酒話）二弟，我求求你，請你原諒我，我發了咒的，我不能再害小珠……（慚愧悲声）
陶：（看關盖枱槓子，情形很僵）暫時找個別的事吧
關：（誤會，以為陶有办法找事，起立对陶）你可以替小珠找事嗎？我謝謝你，陶先生……醉得身体不支）
陶：（不知所惜）……我也不認識什么人……舞㕔裡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關：舞㕔裡有事？
陶：不，不，……
關：那我拜托你（两眼逼視陶哀懇感激）
陶：舞㕔……（無法下場，隨便說說）舞㕔裡有什么事呀？……（隨想隨說）只有去做販賣糖果女郎
關：那好極了，去做賣買……
（關巳醉得舌結不能說話。
珠：爺爺，你歇歇去。
（小珠扶關入房。
盖：（对陶）他是個好人啊，好人才受人欺侮……不過他这樣頹廢消極總不是办法。
陶：現在搞藝術是很痛苦的，藝術是應該為人類服務，可是偏偏給那班喪尽良心的市儈操縱了。
（珠從房裡出來，龍趋前。
龍：姊姊，我跟他（陶）踢球去。
珠：弟弟，你怎么啦，姊姊要說話。
（龍一氣独自跑出去了。
珠：（对盖）盖爺爺，爺爺的脾氣一時也扭不過去，我看還是托陶先生去讓我到舞㕔裡販賣糖果吧。
盖：那怎么行呢？
珠：不行也得行呀！你知道家裡一個錢也没有了，東西當得當，变賣的变賣，飯都没有吃，爺爺還有喝酒，日子怎么過呀！
盖：（同情她的境遇）不過……这未免太可惜了，我教了你八年戱，这末好一塊材料！
珠：我去試試看……慢慢的爺爺回心轉意了，還是可以唱戱的（对陶）陶先生費心你今晚就給我去问一下。
陶：（無奈）好，我去问问看。
（盖唏噓搖頭。
fade out
第十四場
景：高樂舞㕔糖菓部
時：深夜
人：珠，朱老闆，周舞女大班沈麗娟
fade in
（“糖菓部”小玻璃牌搖下，小珠正在結賬。
O.S.嘈襍声，望遠去。
（朱老闆等擁着舞女沈丽娟出，大班等隨送。
（朱老闆等去後，周大班回到珠前。
周：你知道他是誰？
珠：（愕然）他是誰？
周：朱老闆你不知道？这兒地方上的这個。（豎起大姆指）……
（周仍欲說下去，陶換了衣服出來，入鏡。
陶：小珠，走了吧！
珠：是的（匆匆收拾好東西出）
（周見陶來，不屑地走開去了，珠与陶同行。
陶：小周跟你說什么？
珠：他說剛才帶沈麗娟出去的是朱老闆……是这個（学周大班豎大姆指）
陶：壞蛋！別唻他……
（二人並肩出门。
Cut out
第十五場
景：高樂舞㕔门前
時：深夜（緊接上場）
人：珠，陶
Cut in
（陶与珠走出來，向左边走去，出鏡。
（“高樂舞㕔”的光管招牌熄了。
（阑珊的夜市。（Pan鏡）
Diss to
第十六場
景：馬路上
時：黃昏後
DISS IN
（馬路上巳入黃昏，氖虹光管的招牌漸漸亮起來了，遠處傳來“小放牛”的歌声（鏡榣上屋頂）
Cut out
第十七場
景：天台上
時：黃昏後（緊接上場）
人：珠，陶
Cut in
（黃昏後香港的屋頂上，遠處隱約地跳動着燈光。
（小珠倚着欄干，唱着“小放牛”陶在旁吹着洋笛拍和，
（天上滿天星斗
（歌畢陶高興地靠近珠身边。
陶：（熱X地）小珠，你唱得真好。
珠：（含羞地垂頭）不好，好久没吊嗓了！
陶：你不唱戱，太可惜了！
珠：可是爺爺……（心里难過說不下去）
陶：（同情而又無能為力地）唉！……（靠近她身边安慰她）小珠，別难過，慢慢來！（一時也找不出話來安慰她，撫摸她的肩膀）
（二人默然片刻）
珠：不早了，我们該上班啦。
陶：（看錶）是的，走吧，（二人過來至陶寓門前，陶把門帶上，二人下樓去。
DISS TO
第十七場
景：高樂舞㕔
時：夜
人：仝第十三場，加
Diss in
（時巳午夜，從聖誕樹搖過來，舞㕔裡正唱着聖誕歌，歌畢，音樂更換，陶敲鼓，舞起。
（珠頸上套着吊托盤的帶，向客兜售糖果，舞客大都戴各色紙帽。
（各種玩具吹叫怪声襍陳。
（珠走向甲枱兜售，舞客甲X珠美色，大買糖果。
旁陪一風騷婦人，見舞客甲目不轉睛，大妒
（婦人扭甲耳，甲始驚覚。
（珠乘机脫走，甲見珠翩若驚鳴，若有所失。
（珠走向乙枱，舞客乙正有醉意，旁陪有舞女。
舞客乙：砲台
珠：（交烟）一塊錢
舞乙：怎么，外面只要六毛，你賣一塊？
珠：先生，这是舞㕔裡的定價。
舞乙：你敲我的竹槓，不行
（褲袋裡摸出六毛錢，枱上一放，拆烟
舞女：（不平）人家做生意，不要故意跟她為难呀（從皮包裡取出四毛錢交珠）
（珠走開
（珠又走到靠壁沙發椅，一对男女正喁喁私語
珠：（站定）先生要買巧克力，橡皮糖，鴨蒸干？
（一对男女正密談不應。
珠：先生，要巧克力……
男：（闻声仰首，以目示討厭）
（珠快識趣地走開。
（陶敲鼓至音樂停，以中拭汗，向下面以目光尋珠，舞者歸座，電灯亮。
（珠走到酒吧旁，沈丽娟（即第十四場之紅舞女，曾由朱老闆帶出者）独倚酒吧旁把滿杯白蘭地倒進口裡，痛飲之後，双眉緊鎖，心頭似不勝憤恨，見珠來，從皮包裡取出日記簿扯下一頁，縱華疫書一字条。
沈：小珠，謝謝你給我送一個字条到对面當中一個枱子，那個戴黑眼鏡的大塊面。
珠：（指方向）那個边上坐賽月娥的是吧？
（沈点首，珠送去。
（陶敲鼓，音樂再起。
（珠于舞者下舞池時走過去
（朱枱男女均下舞池，只剩朱一人守枱，珠遞条
珠：（指方面）先生，沈丽娟給你的。
（朱看字条。
（字条特寫
福堂：我天天作嘔，身子不適，求你給我作一個打算，我求你。
（朱看完字条，搓做一團，放入烟灰缺裡
朱：（生氣，自言自語）愈來愈嗲啦，哼，要我來X你？！
（說畢若無其事）
珠：你有没有回信？
朱：誰去理她！（忽發覚珠美貌，轉笑，对珠）喂，你幾歲啦？模樣兒長得不錯呀！
（珠不答，見朱不懷好意，走開
（朱目送珠走，品量一番，叫茶房
朱：Boy！Boy！
（茶房到
朱：叫小周來（即周大班）
（珠沿枱兜賣，
（周大班忽忽來，撞着小珠之盤，糖果倒在地上。
周：（駡珠）你瞎了眼睛！
（珠不加抗辯，俯首拾物。
（周大班到朱枱，朱与之耳語，周对珠方向看，然後頻頻点頭，朱再耳語，周以手拍胸
朱：喂，最好先讓她下海，第一天我買三百個鐘
周：包在我身上。
（陶击鼓，越击越緊。
（舞池中央掛着無𥸩氣球。
（砰然一声，氣球散落，舞客搶奪氣球，怪声百出。
Diss to
第十八場
景：舞㕔
時：深夜
人：朱，陶，沈，周
Diss in
（舞場打烊，舞客紛紛離場
（朱老闆携賽月娥出（画面与十四場同）
（小珠從糖果部出來，至舞池旁，手裡拿了
一点食品帶給爺爺。
（舞池及坐位中都巳無人，另一角沈丽娟在喝酒，周大班走過來
周：（討厭地斥喝）喂，你幹嗎不走呀？要賴在这兒呀？
沈：（醉酒，看他一眼發狠地）哼，你们这些吸血鬼！騙子，我看你们不會好死的，哼……哈哈……（瘋狂地笑起來）
周：別發酒瘋了，（叫茶房）茶房，來，把她拖走。
（茶房扶沈走。
陶：（走過來，剛過周）沈丽娟怎么啦？
周：想不開嘛，玩過就算了，人家不要了有什么办法（見小珠沾在一旁看）喂，小珠，你等等，我給你一点東西（没有等她答覆，就急急地走開了）
陶：（走至珠前）回去吧。
珠：唔……（二人行）
周：（匆匆追趕上來）小珠，小珠！（小珠及陶闻声回頭看，周入鏡）
周：（遞上半瓶酒）小珠，（客氣地）听說你爺爺喜欢喝酒，我送給你半瓶。
珠：不，謝謝，怎么好意思要您送酒？
周：不化錢的呀！这是從客人枱面楷油來的，拿回去。（強給珠）
珠：不……（不肯受）
周：没關係，你爺爺喜欢喝酒，等回去送給他老人家，明兒我有空再去陪他喝酒（強給珠）
珠：那謝謝你啦
周：不用謝，不用謝，明晚見。
珠：明晚見。
陶：明晚見。
（珠与陶去，周目送，心裡得計暗笑。
Cut out
第十九場
景：馬路上
時：夜
人：珠，陶，流浪羣
Cut in
（聖誕夜的馬路上，人们狂热地唱着歌。
（一部汽車駛過去，車上男女们唱着歌。
（小珠与陶在寒風裡走着。（摇下，跟鏡）他倆走過的馬路旁边，瑟縮地睡着男女老少流浪的一羣
（一童丐緊跟着討錢。
丐：少爺，奶奶
（陶向珠看，珠覚不好意思，只得把手裡拿着預備帶給爺爺的食品給男丐，打發他走，鏡停，丐臉大嚼，珠陶出鏡。
Cut
第二十場
景：酒巴門前
時：夜
人：陶，珠，醉鬼及友
Cut in
（從門口看酒巴裡热烘烘的。
O.S.唱着歌，高声轻叫着，飾厨里的聖誕老人在眨睛笑……
（門口有一個喝得爛醉的人，倒在路边，兩男子扶起他去。
（陶与珠的脚步並步走過。
DISS TO
第廿一場
景：酒店前
時：夜
人：陶，珠，朱，賽
Diss in
（陶与珠的脚步走過旅館前，突前迎面听到O.S.汽車殺車声。
（陶珠一驚二人抬頭望。
（汽車停下來，朱拉賽月娥下車，月娥下車，月娥下車，挣脫朱的手，往相反方向走，朱追上去把她拉住。
朱：（凶凶地）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你活不耐煩啦！
（月娥無可奈何地給拖進去了。
（珠与陶对望，一眼無言地向前走。
Fade out
第廿二場
景：關家
時：夜
人：關，周
Fade in
（關与陶对酌，關醉昏昏地摇愰着。
周：（狡猾地奉承着）……您真是見多識廣，“共君一夕話，勝讀十年書”（举杯）老伯，敬您一杯。
關：（飄飄然）不敢當，不敢當（举杯一飲而尽，無限滋味地）好酒！白……蘭……地……謝謝你的好酒。
（打酒噎）
（看酒瓶
（桌上三個酒瓶，特寫（由out focus至清楚）一瓶巳空。
周：您賞面，哈哈……（眼睛一闪，另有主意）老先生，小珠的事情，哈哈……就照我的意思办，包你没錯！
關：她……（躊蹰着）年紀太輕了！……（欲站起來摇摇欲倒）
周：（急過來扶住他）老先生，您要什么？我給你……
關：不，我要走走……
周：（扶他坐下）您坐坐吧！小珠年紀輕，人又聪明，我还不是跟她兄妹一樣，我天天在舞場保護看她，你還不放心？（從袋里拿出一叠鈔票來）这個您先留着用。
（關看鈔票。
（鈔票由out focus至清楚）
（關打酒噎）
周：老先生，您相信我，（拍拍脯）有我，小珠就不會吃虧。
關：（打酒噎）唔，不會吃虧。
周：（把鈔票压進關手裡，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合約和筆（遞給關）老先生，您在这裡簽個字——（把筆塞到關的指縫裡）
Cut out
第二十三場
景：關家門前
時：夜
人：珠，陶，周
Cut in
（陶与珠下班歸來，至门前。
珠：你該休息了，明兒見。
陶：你先進去（欲等她進去才走）
珠：不，你回去。
陶：（不勉強地）好，那末明兒見！
珠：明兒見。
（陶上樓去，珠至樓梯前目送他上去，回過來，至门前正欲敲门，周剛啟門出，珠給这突然一嚇退了一步，周出來，笑嘻嘻地）
周：小珠，下班啦！
珠：是的，周大班，这末晚來幹嗎？
周：（得意地）我給你一個好消息。
珠：什么好消息？
周：從明天起你不再是個賣糖姑娘，我給你升做舞小姐啦！
珠：（愕然）誰要你升我做舞女？
周：我特別看重你嘛，你爺爺也答应了。
珠：爺爺答应了！
周：你看，你爺爺巳经簽了合約了。（拿合約出來在她面前愰了一愰，即轉身去）明兒見！
珠：明兒來撕毀你的合約！（生氣地掉頭推门進去。）
Cut out
第二十四場
景：關家
時：夜（緊接上場）
人：關，珠
Cut in
（珠推门進來，把门關上了，走過來看關，關巳躺在椅上醉燻燻的睡了，叫之
珠：（輕声）爺爺！
（因為珠要问一個究竟，見爺爺醉成这個樣子，面部不免露出為老人家可惜又可憐的樣子。
珠：（再叫）爺爺！
（珠微推關肩膀，亳無反應。
（珠居被為關蓋上，熄了灯。進去。
（珠立窗边沉思。
（鏡向窗前X，窗外隱約地闪着灯光，遂處有
犬吠声。
第二十五場
景：關家
時：晨
人：關，珠
Diss in
（窗外巳是黎明，天巳大亮
關：從躺椅上抖索一下起來）哦！天亮了！（呵久伸個懶腰
O.S.貓叫声。
（關從貓叫方向看去，貓兒在桌上嗅看兩個酒杯和殘碟。
（Pan桌上酒及鈔票，關走過去，伸手拿鈔票。
關：（拿着鈔票，狐疑地追憶着）那里來的鈔票？……
關：（見两隻杯，想起昨夜的事，後悔自語）哦，是那姓周的送來的，我喝酒把人喝胡塗了！（想了一想叫）小珠，小珠！……
（小珠剛捧了洗臉水來）
珠：爺爺，洗臉啦！
關：小珠，昨兒晚上爺爺喝得太醉了！
（珠对關望，想開口问。
關：（継續）小珠！（慚愧地）爺爺做了一件胡塗事！
珠：我是想问你……
關：你怎么知道？
珠：我回家的時候，在门口遇到了周大班，他說……
關：（槍口）周大班要你做舞女，我是没有答应呀，後來……这個黃湯（指酒）把我灌胡塗了，我好像簽了一個字……
珠：他是說你簽了合約了……
關：那怎末行呀，小珠，快去回絶了他！（把錢交珠）这個錢拿去還他。
（珠接鈔票点收。
關：（轉身拿酒，継續）還有这酒，統統還他，你說爺爺不答應。
珠：現在就去？
關：唔，早一点去！
（珠走向門，關大叫回）
關：小珠（說不尽心中歉意）爺爺胡塗了。
（珠难過地無語出門。
（關把门帶上，回頭過來，难過地。
關：（以手摸頭，自語）唉，我怎么喝得这末胡塗！
第二十六場
景：關家门外
時：晨
人：珠，龍，收租員
Cut in
（珠携酒及鈔票出來，O.S.嘈吵声，珠望過去。
（XX學校的牌子下，一羣学生把小龍趕出來，声音嘈襍……
珠：（見狀，跑過去，叫）小龍，小龍！
（小龍走過來。
龍：姊姊！
珠：小龍，你跟他们吵什么？
龍：姊姊，他们不讓我踢球，把我趕出來了！
（珠望過去。
（“XX学校運動場”的招牌內，学生在快樂地打球。
珠：那是人家学校的運動場，你不是学生，他们當然不讓你踢。
龍：那我要進学校！
珠：（想了一下）……你回家去，慢慢的，姊姊讓你讀書，你就可以進去踢球了。
龍：（高興地）姊姊，真的嗎？
（二人步行至家門前剛遇收租人正欲敲门。
珠：你找誰？
收租人：（回過身來一看）噢，你是小珠吧？你爺爺在家嗎？
珠：你是收房租的？
收租人：是，你们欠了三個月房租啦，今天要是不交清，明天你们就得搬出去！（欲敲门）
珠：你別敲門，我給你錢。
收租：你給錢？
珠：多少？
收租：（拿出租票來）三六一百八十塊！
珠：（点鈔票）唔，我付給你！
（收租人收了錢還給她三張收条走了）
龍：姊姊，你那里來的錢？
珠：你別管（把酒給龍）把这個拿進去，先別讓爺
爺看見！
龍：嗯！（接過酒進去）
（珠躊躇一番，忽下決心走出鏡。
Diss To
第二十七場
景：舞㕔連公司房
時：日
人：周大班，小珠
Diss in
（冷清清黑暗暗的舞池，珠一個人穿過舞池走到公司房前。
周：（在公司房裡見珠來）咦，小珠，你走啦！（小珠不語上前站着）
周：怎么樣？……
（小珠仍不語。
周：（狡猾地）不過我告訴你，合約是你爺爺簽的，錢也是你爺爺收的，你要悔約，除非你双倍的賠償，否則……哼！
珠：（不理他的話）我爺爺簽的合約呢？
周：（取合約出來，但不給她看）难道你不相信？
（往她面前一愰，又收回去了。
珠：給我！（伸手要）
周：（把合約藏身後）那末容易？（伸手要錢）六百塊。
珠：給我！
周：拿錢來！
珠：我……簽給你！
周：（喜出望外地）真的？
珠：誰跟你開玩笑！
周：（喜極）那末昨晚上你說要撕約，是在跟我開玩笑？
（把合約放在桌上，仍怕她撕毀，手扶住，一手遞筆）
这兒簽個名
珠：（接了筆就簽名，簽完了掉頭就走）……
周：（高興地追出來）小珠，小珠！……
（小珠穿過舞池，真向前走去）
Diss to
第二十八場
景：關家
時：日
人：關，盖，陶，龍
Diss in
（陶推门進來，關与盖正在談話，關未飲酒清醒着。
陶：關爺爺，盖爺爺，你好！
關：請坐！
陶：小珠呢？
關：她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坐呀！
（陶坐下。
關：（对盖及陶）告訴你们兩位，我昨天多喝了幾杯，做了一件胡塗事，唉，真胡塗，真荒唐！（以手拍額）
盖：什么事？
關：昨天（对陶）你这舞場裡管舞女的姓周的來跟我
喝酒，他要小珠去做舞女，我……我就收了他的定洋了。
盖：怎么？你讓她去做舞女？
陶：做舞女？
關：是呀！我還在他帶來的合約上簽了字
盖：大哥，我早就劝您戒酒，您老是不听，唉，喝酒誤事呀！大哥，你不讓她唱戱，你倒叫她做舞女？怎末得了呢？
陶：是的，舞女是不能做的呀！
關：哈哈！告訴你们，不要緊，我巳经叫小珠去把定洋退回了，而且小珠本人没有簽過字，把合約撕了就没有事了嘛！
盖：噢！（这才放了心）
（陶也鬆了一口氣，放心下來。
（O.S.敲門声。
關：小龍，開门。
（小龍應声出來開门，珠進。
龍：姊姊回來了。
珠：（進來，神色不安地）爺爺，盖爺爺，陶先生，您早！
陶：怎么樣？定洋退了吧？
（珠木然不語。
盖：大哥，我總還是劝你讓小珠幹咱们这个本行，現在班子裡正缺少旦角，您讓她出來，一來也可以見識見識，總算我对小珠八年心血没有白化，二來也可以贃幾個錢貼補家用！
關：（一提起唱戱就不高興）二弟，你別提这個吧！
盖：大哥，你老脾氣又來啦！
關：你难道不曉得提起唱戱我就难過，兒子是我害後的，我不能再害孫女兒呀！
盖：（欲辯）大哥！……
關：（搶口）你再別說下去了，唱戱的受氣你還受了不夠嗎？就說你吧，你这正二青衣能值幾個錢？一個不三不四什么皇后靠大胆作風掛上了頭牌……这简直是不成話了。
盖：那靠賣色相的女人，不是轟了二天就垮台了嗎？大哥還是讓小珠出來唱唱吧，長做販賣女郎也不是办法。
關：不，我不能答應。
盖：大哥！（仍要争辯）
關：（生氣地）我說不讓她唱戱，就不唱戱。
珠：爺爺，盖爺爺，你们不要争論了，我……我巳经簽了約，我去做舞女！
众：（吃驚地）啊？你簽了約？
珠：是的。
關：我不是叫你去把定洋退了嗎？（暴怒地跳起來）你……你……
珠：爺爺，我……我看着家裡情形一天不如一天，吃飯要錢，您喝酒要錢，弟弟天天野着不上學，房錢又欠了三個月……
關：（难過，語塞）這……这……
珠：剛才收租的來，我把三個月欠租都付給他的了，還留下一百四十塊（拿出餘欵）
盖：付了多少房錢，我们想想办法湊一湊，舞場的定洋還是退還她
珠：周大班說，退定洋要加倍，六百塊。
盖：六百塊？（面有难色）
珠：盖爺爺，不要緊的，讓我做個時期看。
陶：小珠，你怎么能做舞女呢？舞場裡黑暗得很多，危險呀！
珠：我懂得。
（盖难過地望關，關更难過，深深地嘆一口氣，非常後悔自巳酒後闖的禍。
Fade out
第二十九場
景：雜景
時：（過程）
人：珠
Fade in
（小珠習舞的過程。
Diss to
（小珠燙髮的過程
Diss to
（小珠換上高跟鞋試步。
Diss to
（小珠穿上緊身的花旗袍对鏡，認不識自巳了。
Diss to
第三十場
景：舞㕔
時：夜
人：珠，陶，周，朱，賽，茶房，舞客，舞女
Diss in
（一陣緊急的鼓声，音樂起，陶没精打采地敲着鼓O.S.歌声起。
（小珠在咪卡風前唱歌，（摇）音樂台下摆了不少愰腦。
（周大班得意地向朱舞眼色。
（小珠唱歌，唱完一節，當音樂過门時，轉過身未看陶。
（陶垂頭击鼓。
（小珠轉身向咪卡風唱歌，歌畢O.S.鼓声，轻叫雷鳴。
（舞客狂热鼓掌（摇）朱亦忘形地鼓掌，坐在他身边的賽月娥醋意地扭他一下，朱不覚叫起來。
朱：哎吔，你幹嗎？
賽：你又在打小珠的主意了是不是？
朱：（狡猾地）哈哈，玩兒嘛，女人怕多嗎？
賽：你呀！没良心！
（这時候，周帶小珠到朱身边來，珠坐下。
（陶在揩汗，望過去。
（遠遠的朱正左擁右抱地摟着賽月娥和小珠，
（陶寫了個紙条Boy送茶來。
陶：（輕輕地对Boy）給我送給關小珠小姐（交紙条指朱方向）
第三十一場
景：舞㕔門前
時：深夜
人：珠
Cut in
（珠衝出门外，门外正停着的士，她急急地跳上去，周急追上，的士剛開去，周無奈。
Cut out
第三十二場
景：巴士站
時：深夜
人：陶，沈
Cut in
（陶扶沈至，沈靠巴士站柱子支持看身体，回過頭來对陶說。
沈：小陶，对不住，我為了二十塊錢（給陶看手中的錢）你快点回去，大概有人在打小珠的主意。
陶：啊，誰？
沈：不曉得，你快去。
（陶急急地跑回去。
Cut out
第三十三場
景：舞㕔门前
時：深夜
人：陶，周
Cut in
（舞㕔的招牌氖虹灯熄了，守门的在打掃，周一人在徘徊，陶急跑進來，一把抓着周。
陶：小周，小珠到那裡去了啦？
周：（先嚇一跳，継又發狠）我那兒知道？
陶：怎么？（举起拳頭）你不說實話（作要打狀）
周：（怕挨打）她回家去了。
陶：真的？
周：騙你是这個！（以手作烏龜狀）
陶：（急急地往街上叫）的士！
（一部的士停下來，陶匆匆進去，車開。
Diss to
第三十四場
景：關家门前
時：深夜
人：珠
（一部的士停下來，小珠下車，車開走，珠至门前，欲敲门又止，想了一會，向街上望了一下，轉上陶居的樓上去。
Cut out
第三十五場
景：舞場门前
時：深夜
人：朱，周，司機
Cut in
（朱老闆的汽車停在门前，周大班正開了車门。
朱：（坐車內）小珠呢？
周：（陪着笑臉）她先回家一趟，我们到她家裡去接她吧！
朱：哪！上來，什么地方？你告訴她（指司机）
（周靠前向司机談話。
（車開。
Cut out
第三十六場
景：關家门前
時：深夜
人：陶
Cut in
（一部的士停下來，陶下車，車開走，陶至關家，見裡面黑漆漆的，静听一會，又無動静，轉過來，躊躇看。
Cut out
第三十七場
景：天台
時：深夜
人：珠
Cut in
（小珠在天台陶寓前徘徊了一會，不耐煩地下樓去。
Cut out
第三十八場
景：關家門外
時：深夜
人：陶，周，珠
Cut in
（陶徘徊着，心裡非常不安。
（陶終於望街外走了。
（小珠從樓上下來，見没有人，往街外望陶。
（朱等的一部汽車駛過來，停下，周跳下車。
（另一部汽車相隔数十步也停下，車內的人探首望，特寫賽月娥的臉，她是追來的。
周：小珠，（一把拉住她上車）朱老闆請你去吃消夜。
（小珠正要掙紮，但給他拉了進去，車急急開走了。
（陶在三四十步外望見汽車開走，急跑過來，車巳去。
（街上正走過一輛的士，陶叫。
陶：的士！
（的士停下，陶急上車，車開去。
（賽月娥的汽車也開行。
Diss to
第三十九場
景：市区及青山道上（外景）
時：深夜
人：
Diss in市区內
（朱老闆的汽車飛快地掠過。
（不久，陶乘的“的士”跟着開行。
（Pan跟兩部汽車追遂着向郊外駛去。
Diss to
（山路上兩部汽車有若干距離地向前追逐而去。
（後面小陶乘的“的士”被另一後面來的汽車灯照耀着。
（最前的一部朱乘的汽車轉弯去了。
Diss to
（山坡上，朱的汽車向斜坡駛上去掠過。
（陶的“的士”離開遠遠的正要上坡，第三部汽車响了两声喇叭，追前去了，的士快要爬上斜坡的時候，忽然停下來了
Diss to
第四十場
景：青山道及青山酒店
時：深夜
Diss in
（遠遠的，黑暗裡，汽車的两道灯光“虎”一声掠過，鏡Pan越汽車尾到聳立海濱的青山酒店。
（青山酒店的輪廓從它屋內外的電燈光顯出來了，朱的汽車亮着燈，開進去。
（朱的汽車進停車場裡，朱与周把小珠拉下車來，（遠遠的，只看見他们的身影，小珠在挣
紥着，但結果給拖進酒店去了。
Cut out
第四十一場
景：青山道上
時：深夜
人：陶，的士司机
Cut in
（陶吃力地与司机把的士推上斜坡去。
（司机進車陶滿頭大汗，仍吃力地推車，汽車傳出一陣机器轉動声。
（汽車向前衝行，陶在後面趕來。
（司机停車，陶開車门進車。
Cut out
第四十二場
景：青山酒店各景（另行分場）
時：深夜
人：朱，周，珠，陶，賽
Cut in
（小珠驚恐地從酒店內飛跑出來，有一道強烈灯光射在她臉上。
（小珠向灯光來處看一部汽車迎面駛來。
（小珠恐怕遇到阻欄，急轉身往通海灘那边去。
（賽月娥的汽車停下來（殺車興叫声可闻）
（珠從屋角拐湾過來，足穿高跟鞋，身穿緊身旗袍，被纒住著两腿似的，奔跑不便。
（珠急急湾腰脫掉高跟鞋，重用力撕開旗袍左面開杈處，跨開大步向前跑。
（朱与周從酒店內追出。
朱：（駡周）你怎么把她放走了呢？混蛋！
周：是！（作思索狀）奇怪，溜到那兒去了？
朱：快把她找回來，站着幹嗎？
周：是！（向出路走去）
（朱向周去處看，出路處有周去找了，可以無虞，打量四週只有通海灘的一條路，拔步向通海灘的路走去。
（朱踏着了珠脫在路上的高跟鞋，幾乎扳了一跤，將鞋拾起，得意地
朱：（自言自語）哼，你这個小妞兒，看你逃到那兒去（說罢，向前急步走）
（小珠躱在通海灘石級草叢中，害怕地遠處可听到“独”“独”的脚步声。
（脚步声漸近，珠欲向離石級稍遠的地方移身，甫一回首，忽見一條蛇豎着对珠看，珠以手蒙頭縮作一團，蛇蠕動爬開。
（朱走下石級，剛巧立在珠身旁，向海灘望。
（海灘闻無人影。
（珠慢慢抬頭，看見朱的两腿就在她的身边，屏息不敢動彈。
朱：（搔頭皮）咿……跑到那兒去啦！（說罢回身上石級。）
（另一屋角，近海边看台，賽月娥在張望。
（朱從石級上來，在沿欄望。
（朱見屋角處有一女人人影側過，轉湾不見。
（朱急輕步趕過去。
（屋角那边賽月娥的背影，朱箭步趕上從她身後一抱。
（賽回首。
（朱見是賽，楞了一下，把賽推開。
朱：（怒氣不可抑）你？你來幹嗎？
賽：我來找你，你这没有良心的東西，我來跟你拼命（說罢上前拉住朱的領帶）
（小珠在草叢中听到了朱与賽的吵架与扭打声，躡手躡足的爬到石級，爬上石級口，向朱賽扭打處望，見未被發覚，急急向出路處奔跑。
（朱与賽仍在扭打，巳扭打到海灘边，賽拉住朱領帶不放，朱怒極，俯首咬賽手臂，賽呼痛放手，朱回身欲走，黑暗间踏着一塊水潭边的石頭，朱身失重心，翻身跌入水潭，砰然有声。
賽：（对朱看見，怒氣未消）報應！
（青山酒店第二道進门，小珠急急跑來，
（向第一道门進口停，走出陶樂勤。
（小珠向外跑，橫剌裡來了周大班，
周：啊，你在这裡，你想逃呀？……
（周說猶未完，陶上前一拳将周打倒在地上。
（陶扶珠主的士。
（周起身懼陶力大，不敢上前。
周：你这小洋琴鬼，明天停你生意。
陶：我本是不幹了，你这下流東西！
（陶啟車门，扶珠入，見珠旗袍下摆裂開。
（珠驚喜帶羞，亟亟以手揑住開叉處進車。
（馬達声起，車開動。
Fade out
第四十三場
景：同慶戱院前台
時：夜
人：
Fade in
（同慶戱院台上，正在演着跳加官，鼓樂声節奏悅耳，一派昇平氣象。
（跳者臉套和顏悅色的特寫，聳肩摇首，梯突可喜。
（跳者在鼓樂中跑了一個圓場。
（跑到台前，一塊錦旗第一摺翻落，顯出“祝君快樂”四個大字。
（四個大字特寫，台下鼓掌声及叫好声起。
（移時，跳者又翻開第二摺。
（特寫“祝君進步”四個大字，台下鼓掌及叫好声再起。
Cut
第四十四場
景：同慶戱院後台
時：承前
人：盖，孫，六爺，伶工
Cut in
（後台班房裡，從前台傳來跳加官的鼓樂声，愈奏愈快
（班房有許多巳化裝好及正在化裝的伶工，有幾個在班房通前台门口站着，跳加官鼓樂成尾声，跳者進來
（跳者取下臉套，原來是六爺。
（前台鼓樂声更換，另一伶工準備出場。
盖：（趋前）六爺，您無跳得不含糊，台下多热烈！
六︰这個呀！这個要讓關大爺才算到了家！我这個腰功那裡及得他！
盖：說起關大爺，自從他兒子給人害死了就跟咱们絶了緣了，真可惜呀！自巳天天借酒澆愁，把嗓子都吃啞了，而且還讓她孫女兒小珠去做舞女！
六：那你劝劝他呀！
盖：劝過了！（慨嘆）
（孫福海走過來。
孫：我们後台经理說過，你能請關大爺跟關小珠一起加入我们这班子，包銀倒可以商量的。
盖：他那兒是包銀问題！
（陶樂勤推门入，神色倉惶，伶众对陶來處看，陶去迎盖。
陶：（氣急呼呼地）盖爺爺，出了事啦！
盖：什么事？
陶：小珠……昨晚上差一点給人騙啦……我把她救回來……今晚上舞場的大班姓周的還帶來了二個人……硬要小珠出去，關爺爺跟小珠都不肯……現在在關家吵得不成樣子。
（盖对陶看。
陶：（継續）……有一個姓朱的不肯罷休……他看中小珠，……要帶她去開房间。
盖：什么？（跳起怒氣上來）我去！（盖還未上裝，取帽欲隨陶出。
六：（上前）什么你要出去？十点鐘你的上戱。
盖：小珠跟我自巳孫女兒一樣的，那一個王八蛋要欺侮她，我就跟他拼！（揑拳切齒）六爺，我去去就來，要是晚了一步，就把我的戱压在您後面。（指戱單）
六：你先问個清楚，那舞場裡要怎末樣少能解決
盖：（对陶）那個舞女大班怎么說？
陶：他說小珠要是不做，三百塊錢的定洋要加倍奉還，六百元塊，另外還要賠做衣服，買高跟鞋燙頭髮两百塊，還要我賠舞女大班两百塊請酒。
盖：為什么要請酒两百塊？
陶：（屈指一算）要一千塊，我打了他！
盖：好，打得好，能少嗎？
陶：他說少一個子都不行，而且說限九點鐘要办好，否則……
盖：（畧一思索对孫）你說陳经理可以請關大鵬，關小珠唱戱。
孫：是說過的，他說包銀可以商量。
盖：那好（对陶）你跟我來！
Cut
第四十五場
景：同慶戱院票房
時：承上場
人：盖，陳，陶
Cut in
（票房门口，覌众排隊買票。
（票柜间售票員迅捷地簽票。
（陳经理站在票柜间，見生意兴隆，甚為得意。
（盖与陶自人叢中挤入票柜间。
（盖与陳說話，是時戱院正大鑼大鼓，加上購買者的皂襍声。听不見說什么，祗見盖說話，陳畧一考慮点首。
（票柜內，陳点票，一塊錢的鈔票一叠，一叠……九叠交盖，盖交陶。
盖：還缺一百元。
（陶焦急的臉。
陳：等賣下來給你。
（观众一個一個的付錢
（售票員迅速地售票。
（盖与陶看時鐘
（時鐘指八点另十分，
Cut
第四十六場
景：關家
時：承上場
人：周，關，珠，龍，大班乙
Cut in
（時鐘特寫指八点另十分 Pan下拉開
（周大班与另两個大班甲乙大模大樣無礼貌地坐在椅上。
周：喂，八点另十分啦（对關看）
（另一角，關大鵬氣憤而後悔地呆立着，龍牽着珠立在關旁。）
周：你拿得出錢哪，告訴你一千塊，你拿得出也不會白喝我的酒啦！
（關慚愧，对以往酗酒悔恨）
周：（續說）……您也不會收我定洋叫你孫女兒去做舞啦！
（珠憤恨的臉。
大班乙：这就叫老不死。
龍：（听他駡爺爺，氣極）你们都是流氓，（要跑過去打人，珠拉住，抬頭向時鐘看。）
（時鐘指八時卅分。
Cut
第四十七場
景：同慶戱院票房
時：承上場
人：盖，陶，陳
Cut in
（時鐘指八時卅分，院內鼓樂变換。
（票房门口排的長龍变成寥落數人。
（盖陶焦急地对售票處看。
陶：還缺五塊
（陳自售票處接五塊鈔票交盖，盖交陶。
盖：（对陶）你快去！
（陶点首，欣喜急急出。
陳：（对盖）您这事不能有差！
盖：我担保（拍胸）我们班子裡全体師弟兄担保！
Cut
第四十八場
景：關家
時：承上
人：陶，周，關，珠，龍，大班甲，乙
Cut in
（時鐘指九点，剛敲“鏜，鏜”两声
（打门声甚急，珠与龍同去陶门，
（陶入室。
陶：喏，那去！（交一大包鈔票）
（周等一楞，接鈔
周：你这那兒來的？
陶：你管它！
（周等分工点鈔票（因為一塊錢的零票甚多）
大班乙：破鈔票
陶：不像你们在女人身上括血腥錢！
（周作仇視狀，但不作声
珠：是盖爺爺等的欵子？
（陶点頭
（關感動，以手扶靠在壁上未被毀掉的宝刀，热淚盈眶。
（關向壁上望去，对掛着鬚生的銀色假鬚注視。
關：（自言自語）二弟救了我！二弟救了小珠。
（周等巳点完鈔票，大踏步出，回首還对陶作仇視狀。
（陶恨恨的拚命把门一關，砰然有声。
（放在门旁桌边上一酒瓶因震動倒在地下。
（酒瓶粉碎，酒流在地上。
（陶走向關珠，龍，三人均作高兴的臉。
（關感動及轉变的臉。
（珠愉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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