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閨房賦詠
五娘:(反線月影寒梅)東方朗日正初升,天空潔淨,溫馨夢已醒,紗窗遍綠影,細味夜間笑語聲枯梳獨臨玉妝鏡無窮逸興,輕梳鳳髻樑上燕,枝上鳥啼声真堪聽內心慶幸良緣月姥為証。
(伯喈早已缷上,执卷欣然看五娘梳妝?至此出而調笑五娘)
伯喈:(接唱)笑對玉人細喚卿,深喜鏡中觀,秀影嚦嚦鶯聲,不覺心傾,快樂忘形,我亦对鏡,待我為你春山細疍引人入勝。
(白)嚟啦嚟啦等我同你畫靚堂眼眉啦。(執眉筆欲替五娘畫)
五娘:(微嗔,白)唏,咪啦,俾人睇見有乜好啫。
伯喈:(怕乜野啫。
五娘:(長二王上句)手上枉執經,目中涎秀影,窺人梳髮太忘形。
伯喈:(笑吟吟接唱)我愛你秀髮絲絲,臨玉鏡,
五娘(接唱)我怕你雙眸灼灼看不停。
伯喈:(接唱)我爲你意醉心牽魂不定。
五娘:(接唱)我勸你莫貪歡樂誤前程。
伯喈:(接唱)難得共效鴛鴦,長伴閨房賦詠。(序)誰願趨朝來面聖。
五娘:(接唱)怕你消沉壯志,難望父母,原情,(序)怪郞長日戀娉婷。(曲)錯怪我媚態凝酥,惑迷了夫郞,本性。(收掘)
伯喈:(白)五娘,我並非貪戀歡娛,不圖上進,一則不願離開白髪雙親,二則無心於功名利祿啫,
五娘:(白)雖然盡孝係應該,不過前程都係好重要嘅,
蔡福:(口古)少爺,老爺有事等少爺少奶嗟商,命老僕前來相請。
伯喈:(口古)好,(顧五娘)我倆且到堂前候命,看爹爹所爲何情。
五娘:(點頭,白)好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惜別離」
(五娘在燭前補綴舊寒衣,念及明日卽便分離,不免傷感黯然流淚,「爲不欲伯喈傷心,低頭抹淚,不使伯偕知之)(伯偕正在收拾書箱,旣畢見壁上懸掛琵琶,乃已心愛物,取下付五娘)
伯偕:(沉鬱地白)五娘,我地自從結咗婚之後,閨中「和唱,樂也融融,一旦分離,不免傷感,嗱,呢個琵琶係我心愛嘅物件,望你珍重收藏起佢啦,
伯偕:(白)五娘,如果你感到寂寞嘅時候,可以撥絃彈奏,畧減煩憂,
(更鼓敲三更)
五娘:(長嘆一声白)唉,只怕更添煩憂啫,(放下琵琶)(反線望粧台)唉,悲聲怎堪聽繡閨多幽靜,心有別離意,欲寄楚絲訴不罄。
伯喈:(接唱)我別家上京倍念鄉空憶繡閨夫妻相敬,關山遠隔,生怕更䦨聽清罄,双親慰藉有賴愛卿。
五娘:(接唱)翁姑奉養休掛心決不負郎命,居家思安靜妾心似水更若冰,脂粉棄用封妝鏡,雖與君不潯共宿,總同聲相應。
伯喈:(接唱)伯喈愛嬌有熱情,嗟空教春燈照鳳影。
五娘:(接唱)一朝衣錦再見君,相親相愛心相証。
伯喈:(接唱)嬌妻美德兼幽靜,謙恭又賢孝,令我真欽敬。
伯偕:(白)五娘,四更咯,抖罷啦,(取過五娘手上舊衣)呢件衫咁舊咯,將來到京可以買過件新㗎,(一才)無謂費神再補咯,
五娘:(取囘伯偕手上舊衣,反綫中板)君莫棄寒衣,相伴已有年,雖舊猶溫,應細認,補綴寄行囊,請君憐破服,莫因衣錦,便忘情。
伯偕:(接唱)兩月小夫妻,一襲舊衣裳,永使心間留倩影。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不須賢婦,再叮嚀。
五娘:(接唱)君有愛妻心,妾有念夫情,萬種離愁難盡罄。折桂早歸旋,莫使閨中人盼望,欲尋好夢,夢難成。(士工花)糟糠之婦尙可遺,白髪高堂須照應
伯喈:(鳥驚喧尾段)指⋯雙星,當天誓心求卿細聽,果變悲,當絕命。
五娘:(接唱)堅心共矢暗喜⋯⋯郎心似月明,可惜情未罄,天曉即須匆匆別,矣送君十里長亭。
伯喈:(接唱)身寄異鄉為嬌情逾永。
五娘:(接唱)獨慮枟郎步水登山走荒往、書生怎慣過絕嶺。(花下句)只盼强飯加衣常保重,免使翁姑縈念坐愁城,寒衣付與枕邊人,莫惹風寒沾疾病。(將舊衣交給伯)(伯接衣深感動)
伯:(插白)五娘,你對我可謂無微不至叻,(花下句)更鼓將殘餘一响,溫存片刻便天明。(擁五娘輕撫秀髮)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掛名夫妻
(鳳爛高燃,)
(伯喈在洞房中,愁對鳳燭,懷念五娘,暗自垂淚,但恐詠嫺發覺,偸自拭淚)
詠嫻:(口古)相公,何以深鎖愁眉,似有難言腑肺。
伯喈:(口古)小姐,我不過偶感不適,請恕冷落嬌妻。
詠嫺:(故意試之)(螺黛)含笑詠肩齊,儂心眞安慰,花燭正交輝,良辰美景相與入綉幃。
伯喈:(接唱)得你配夫妻,深感最光輝,有若名花結並蒂,怎奈良霄感心翳。
詠嫺:(一才白)吓,乜你覺得心翳咩,咁你究竟係唔係嫌棄我啫,
伯喈:(白)小姐,乜你咁講呀,你係金枝玉葉,下嫁寒生,眞係三生有幸,點有話嫌棄嘅啫,
詠嫺:(再追問白)如果你唔係嫌棄我,何以洞房之夜,背人流淚呢?
伯喈:(忙加否認白)我冇喊到呀,係唎,小姐,你係名門淑女,飽讀詩書,我想有件事請敎吓你啫。
詠嫺:(白)請敎則不敢,有事請隨便講好叻,
伯喈:(白)人倫之道爲夫婦者,應該點樣至啱呢?
詠嫻:(白)相處以誠,從一而終,此爲夫婦之道。
伯喈:(白)若果今日相處不誠,他年不能從一而終,是否有違夫婦之道。
詠嫺:(白)不但有違夫婦之道,而且有乖禮義。
伯喈:(凄然跪下白)小姐旣然通情達理,何以迫我背夫婦之道,違禮義之敎呢,
詠嫻:(白)相公何出此言。
伯喈:(徐徐起身,(木魚)請聽言底細,我已有嬌妻,結褵二月赴庭闈,幸得蟾宮欣折桂,當時准備賦榮歸。詎料丞相垂靑招快婿,曾邀蝶使到書帷。經已婉辭諧伉儷,竟然强我配夫妻。請旨賜婚難推委,雖成眷屬與心違。
詠嫻:(憤然)唏,(爽七字淸中板)當日應該言底細,因何一字不明提。今已洞房成伉儷,鑄成大錯恨長遺。
伯喈:(接唱)曾對探花言底細。說明家內有賢妻。誤卿誤我是冰人,有負紅妝心有愧。
詠嫻:(恍然大悟白)哦,原來係咁嘅,我幾乎怪錯你添,我一定要同阿爹講明白至得。
伯喈:(泣殘紅)暫時面見尊翁切莫提。尊親望我歸,倘奏陳逆旨更罹罪,不免命垂危。
詠嫺:(接唱)你孝義⋯⋯不心虧,我亦已經明瞭你腑肺,我應當禮讓、重義到底,決不敢做你妻,更為你相計。
伯喈:(接唱)卿真有大義,力助我夫妻。
詠嫺:(接唱)假夫妻,同居綉閨,作掛名伉儷,願能偕君稱兄妹地位,禮義無違。
伯喈:(接唱)對禮教無違。
詠嫺:(接唱)我暫認作嬌妻。
伯喈:(白)小姐,多謝你仗義解圍,請受伯喈一拜。
詠嫻:(急扶起白)旣然認爲兄妹,何必客氣呢。不如快的派人帶封信,同埋帶的銀両返去,接佢地到京師團聚罷啦。
伯喈;(白)好,等我卽刻吩咐蔡福添日起程,(出房)
詠嫻:(感慨)(花下句)花燭良宵虛渡過,贏得虛凰假鳳在閨幃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相府被拒
家丁:(白)(啓禀相爺,外便有一女子名叫趙五娘,自稱是蔡狀元之妻到來求見。
牛相:(重一才愕然白)蔡狀元之妻求見,(仄才關目怒白)可怒也,(大花上句)原來女婿有前妻眞令老夫心火滾。狀元竟犯重婚罪,顯然有意騙釵裙,傳命家丁往後堂,快喚伯偕來質問
師爺:(急攔止白、且慢,(白欖)相爺暫且息雷霆,小事何須心氣憤,狀元旣是有前妻,當然早已証名份。倘若傳聞外界知,小姐豈非爲妾█,不宜擴大起爭端,名譽攸關須審愼,卑職有計决憂疑,(一才)(向牛相附耳細說)如此這般包穩陣。
牛相:(大喜)(接白欖)師爺定計確週全,立卽施行無疑問。(雙句)(白)人嚟,快帶趙五娘進見。
五娘:(趨前下禮)(口古)蔡狀元之妻趙五娘叩見相爺,請恕我冒昧而來,皆因有事求懇。
牛相:(仄才關目冷笑)(口古)趙五娘,(一才)虧你重有胆自稱狀元之婦,須知你夫早已休妻別娶,另結朱陳。
五娘:(重一才愕然白)吓,我夫休妻別娶,(仄才關目微笑)(口古)相爺,伯偕幼承庭訓,飽讀經書,而且共我結髮情深,相信佢斷不會如斯薄倖。
牛相:(口古)趙五娘,你太淺見叻,若果伯偕唔係早已休妻,老夫身爲相國,亦不肯將女兒許配一個有婦使君啦。
五娘:(的的撑關目,半疑半信)(另塲心聲)(爽七字淸中板下句)聆此語,不禁起疑雲,自古男兒多薄倖,貪新忘舊已常聞。難保夫郞情不冺,富貴拋妻亦可能(轉身向牛相)强忍悲酸査底蘊。(過序浪白)相爺,伯偕未有對奴聲明休妻,奴亦不能憑片面之詞,信以為實,敢煩請出奴夫一見,問白情由,感恩不淺。
牛相:(怒白)混賑,(接唱)長舌婦,的確乞人憎,伯偕旣已諧合卺。從今不是你夫君,相府東床難接近,休圖妄想見斯人。(花上句)贈你白銀三百快囘鄕,(一才)另嫁別人休再問。(白)拈三百兩銀出嚟,
五娘:(凄然白)相爺,(花下句)念我關山萬里尋夫婿,懇求一面慰痴心,縱使夫妻已絕緣,只望最後一談非過份。(跪下懇白)相爺,你准我見佢一見啦,
家丁:(白)(相爺銀両在此),
牛相:(取銀對五娘)(口古)趙五娘,你精精地快的躪屍囘鄕,此後不准你再認狀元之妻,更不准你再來胡混,若果你執迷不悟,嘿,莫怪老夫狠心辣手,煑鶴焚琴。(交銀與五娘)
五娘:(接銀慢的的關目又悲又憤,卒擲銀於地頓足掩面狂奔而去)
伯偕:(仄才四顧,不見五娘,先鋒鈸上前執牛相)(口古)岳丈,是否我妻五娘曾到此間,望你詳言底蘊。
牛相:(口古)(哼,你重好講,老夫經已不責你重婚騙娶之罪,虧你仲有胆向我問底査根。
伯偕:(口古)(岳丈,你旣知我家有髮妻,我亦無須隱瞞,只求你准我一見妻房,我雖死而無憾
牛相:(口古)哼,你妻早已被老夫驅逐出境,你今世亦休想再見伊人。
伯偕:(重一才悲憤極)(快花下句)蔡伯偕頂天立地,誓不作負義之人,生死難忘結髮妻,海角天涯尋金粉。(冲頭狂奔出門去)
詠嫻:(口古)亞爹,究竟發生乜野事情,攪到家嘈屋震
牛相:(口古)唏,你唔好問住,快些隨我追趕你嘅夫君。(喝白)人嚟,備轎,(匆匆拉詠嫻去)。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庵堂相會
淨空:(口古)大嫂,須知出家容易歸家難,望你凡事三思,莫因一時悲憤。
五娘:(口古)師傅,我已飽受磨折,萬念俱灰,但求我佛庇蔭,不願再飄泊凡塵。(哀懇白)你一於同我落髮啦師傅,唔該你啦,
淨空:(白)好啦,你既係出自誠心,貧尼惟有成全你嘅志願係啦,(執起剪刀正欲落髮)
伯喈;(O.S.大叫白)師傅,(淨空聞聲停手向前一望)(伯喈狂奔至前,拉住淨空)
伯喈:(白)師傅,千祈唔好同佢落髮呀,
淨空:(合什白)阿彌陀佛,(躬身退下)
伯偕:(回身挫起五娘凄然白)唉,五娘,你知唔知我想得你好呀,
伯喈:(猛搖猛叫白)五娘,點解你唔啋我呢,你要明白我至得㗎,
五娘:(霍然冷笑白)哼,明白,我乜野都明白,我知到你已經富貴榮華,更知到你休妻另娶,你重何必走嚟騷擾我呢?
伯偕:(急極白)唉五娘⋯⋯
五娘:(截住白)你唔駛講叻,(乙反長花下句)你罪孽已彌深,天良全不問,拋棄雙親忘孝行,可知家遭兵災盡燒焚,可知父母流離捱飢饉,可知五娘受苦為誰人,可知萬里尋夫遭厄困,縱不念多年結髮糟糠婦,(一才)亦當念堂前二老侍無人。今日你貴為官宦享風流,(一才)可知到父母雙亡無殮殯。
伯喈:(重一才,驚白)吓,雙親死左,
五娘:(悲憤白)哼,你拋棄我就好啦,竟然連父母都不□,試問你孝道何存,良心何在,枉你飽讀經書,你對唔對得父母住,你對唔對得祖宗住丫。
重(才█的的悲痛萬狀)(秃頭火中蓮引子)驟驚聽噩耗,魄蕩⋯離⋯⋯魂,堪悲双親太不幸,慘矣命殞令我实痛心,今生不得再親近,深覺負孝愧為人,劬劳未報答,孩兒負教訓,自嗟暗断魂,永別爹娘,再會不能,伤心痛哭淚滿衿。
伯喈:(譜子襯托一邊拭淚一邊行前向五娘悲咽白)五娘,你鬧我甚至你打我,我都甘受無詞,但係我嘅苦衷,我嘅寃屈不能不要對你表白嘅,我蔡伯喈點都唔會貪慕虛榮,休妻別娶嘅,當時不過爲環境所迫,反抗無能,冇辦法嘅睹,不過,我雖然身爲牛家快婿,但係我共牛小姐並不是眞正夫妻,其實只係一對結義兄妹嚟㗎乍。
五娘:(一邊聽一邊流淚深爲感動白)咁,然則你眞係冇變到心。
怕喈:(白)唉,五娘,我共你海枯石爛,情深如海唔通你咁都唔相信我⋯⋯
五娘:(凄然白)唉,夫郞,咁我怪錯你叻,(撲前擁抱痛哭)
牛相:(先鋒鈸趨前執伯喈)(口古)蔡伯喈,你同詠嫻,乃係聖上爲媒,應該正其名份。
相喈:(不屈,口古)五娘是我髮妻,斷不能休棄,若然相迫,爲有一死報釵裙。
五娘:(口古)我但得一會夫郞,已如所願,非望團圓,祗欲表明心悃。
詠嫻:(口古)你地無謂爭執,呢件事實在完全誤會且聽我細說原因。
牛相:(白)好,你講啦,
詠嫻:(三脚櫈)尙記當時花燭夜、佢已承認有夫人。不忍棄糟糠,聲言難合卺,女兒明大義,願作假夫人。守禮未同衾,兄妹爲名份。祗恐嚴親多責罵,當時未敢說知聞。(花)此際人家夫婦慶團圓,奉勸嚴親毋作梗,
牛相:(已悟,口古)詠嫻,旣有絮果蘭因,你就應該早謀補救,何以替佢遮瞞,眞係太過糊混。
詠嫻:(口口)阿爹,雖然你未遂向平之願,但係有此多才義子,亦可稍慰老人心。啦,
牛相:(口古)雖然係啫,你地係聖旨爲媒,若果聖上知情,難免將罪問。
伯喈:(口古)此事完全係樂探花之過,何不直將此事,對主上奏陳。
牛相:(白)唉,你地話點就點係喇,(花下句)大衆先行囘府第,明朝上本奏明君。
伯喈 五娘:(同白)多謝丞相,
「趙五娘萬里尋夫」本事
明代陳留縣名士蔡伯偕,以才藝冠邑中,選爲縣中「才人」,娶妻趙五娘,五娘亦爲邑中才女,貌美而賢,尤解音律,擅彈琵琶,婚僅兩閱月,夫婦之情甚篤,以親老乏人侍奉,故遲遲未赴京應試。
是年大比,帝主下詔揄才,縣邑奉旨轉播選才入京應試,有父老張廣才勸伯偕博取功名,蔭子封妻,光耀門閭,伯偕父母誤伯偕貪戀美妻不欲遠離,大加斥責,伯偕說明心事,謂恐去後無人料理雙親,張太公以忝屬近鄰,責無傍貸,勸伯偕放心。
臨別南浦,五娘向夫泣別,並囑勿忘舊愛,而伯偕亦囑五娘媳兼子責,孝順翁姑,叮嚀一番而別。
伯偕去後,五娘思夫情切,一日偶弄琵琶,琴絃急斷,五娘惕然,果也蔡母得病不起,五娘盡哀殮葬,時伯偕已至京中取試,果然高中狀元,當朝牛承相設宴相邀,蓋牛承相有女已及笄未嫁,欲招新科狀元爲婿,使門第更增顯耀也。
席散後,牛承相授意其門生樂德熙作代,不料德熙傳意於伯偕之後,伯偕以結髮恩情爲重,婉拒婚事,德熙爲討好牛承相,進讒謂伯偕年少氣傲,不允與牛小姐結婚,牛爲人暴燥,欲對伯偕加害,事爲牛小姐所悉,將父勸止,並請父求聖上爲媒,伯偕定能答尤,果也,聖旨突下,徬徨大驚,求宣旨官設法,宣旨官認爲牛相志在必得汝爲婿,若抗之則日後勢必兇多吉少也,伯偕無奈,祗好接旨,隨卽着僕人蔡福携家書,囘家將此事向雙親說明,並盼五娘對之原諒。
成婚之日,伯偕內疚,對花燭想起五娘,不禁淚如雨下,牛小姐見狀大異,追問之下,伯偕盡情以吿,牛小姐初則怒,繼則其情可敬,遂與伯偕,熟商,名爲夫婦,實爲兄妹,使伯偕獨宿書房。
伯偕高中狀元消息,傳至陳留縣,五娘及蔡翁,不勝歡懷,不料時適陳留兵變,午夜城破,五娘及蔡翁逃至山中,迨兵變平息,返抵家門,已成瓦礫一片,獨琵琶被棄於瓦礫中,五娘拾起琵琶,想起當日恩情,爲之凄酸不已,至此無家可歸,只有結一草寮在山邊居住。
五娘與蔡翁去後不久,蔡福繼抵步,見蔡家頓成瓦礫,更聞人言,破城之日,死人無算,料五娘與蔡翁死於戰火中無疑。嗟嘆而返。
兵災之後,繼以荒年,五娘雖得官倉之義賑,但仍在飢餓綫掙紮,經翁媳商量後,認爲坐已待斃,不若赴京訪尋伯偕,或有一綫生機,翁媳遂卽日動程,經千辛萬苦,始抵滄州,惟翁以年老體弱,染重病,結果亦死去,五娘求乞以殮蔡翁,無所獲,卒將頭上淸絲賣去,草草將翁屍埋葬。
蔡福歸,吿伯偕以兵災家毁人亡,伯偕慟哭欲絕,牛小姐多方勸解不已。而五娘沿途賣唱爲活,經千辛萬苦,始抵京城,但人海茫茫,不知何處是伯偕之家,一日至一尼庵參神,正在祈禱之餘,忽有貴人夫婦亦來參神,經細査之下,知爲新科狀元蔡伯偕及新夫人前來參神,五娘欲衝前求見,侍衞以五娘是瘋婦,將之驅逐而去。翌日,五娘再來庵見女尼,吿以昨日參神之靑年爲其夫婿,以棄妻別娶,定必貪圖富貴,惟女尼認伯偕未有一言相棄,不若往求一見,五娘遂聽女尼言,偕女尼同赴牛相府求見,牛相初則大怒,繼則邀其入見,吿以伯偕决將汝遺棄,五娘聞言,情天霹靂,牛相立命女尼將五娘帶返替之削髪,五娘旣恐累女尼,復以伯偕絕情,遂毅然答允,女尼無奈,遂與五娘返,不料此事爲伯偕之侍役所悉,往吿伯偕,伯偕聞言太驚,卽不顧一切,趕赴尼庵見五娘,牛小姐亦聞悉亦立卽前往尼庵而去。
女尼正欲替五娘落髪,伯偕趕到,將女尼阻止,牛相與女亦至,强要將五娘落髮,伯喈力爭,謂五娘落髮爲尼,彼亦落髮爲僧,三方爭論不已,牛小姐至此,遂勸乃父不應强將伯喈與五娘分離,並泣禀已與伯喈之名份,牛相始知二人之苦况,牛相無奈,始允許五娘與伯喈重聚,牛小姐復勸其父收伯喈爲子,牛相一時反怒爲喜,依女所言,收伯喈爲子,並上朝面聖,將義夫烈女之事奏明,帝亦感伯偕忠義,賜以一門忠孝。
五娘與伯喈重聚夫婦之情,牛小姐亦以聖上爲媒,另結良緣,再擇佳婿矣。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閨房賦詠
五娘:(反線月影寒梅)東方朗日正初升,天空潔淨,溫馨夢已醒,紗窗遍綠影,細味夜間笑語聲枯梳獨臨玉妝鏡無窮逸興,輕梳鳳髻樑上燕,枝上鳥啼声真堪聽內心慶幸良緣月姥為証。
(伯喈早已缷上,执卷欣然看五娘梳妝?至此出而調笑五娘)
伯喈:(接唱)笑對玉人細喚卿,深喜鏡中觀,秀影嚦嚦鶯聲,不覺心傾,快樂忘形,我亦对鏡,待我為你春山細疍引人入勝。
(白)嚟啦嚟啦等我同你畫靚堂眼眉啦。(執眉筆欲替五娘畫)
五娘:(微嗔,白)唏,咪啦,俾人睇見有乜好啫。
伯喈:(怕乜野啫。
五娘:(長二王上句)手上枉執經,目中涎秀影,窺人梳髮太忘形。
伯喈:(笑吟吟接唱)我愛你秀髮絲絲,臨玉鏡,
五娘(接唱)我怕你雙眸灼灼看不停。
伯喈:(接唱)我爲你意醉心牽魂不定。
五娘:(接唱)我勸你莫貪歡樂誤前程。
伯喈:(接唱)難得共效鴛鴦,長伴閨房賦詠。(序)誰願趨朝來面聖。
五娘:(接唱)怕你消沉壯志,難望父母,原情,(序)怪郞長日戀娉婷。(曲)錯怪我媚態凝酥,惑迷了夫郞,本性。(收掘)
伯喈:(白)五娘,我並非貪戀歡娛,不圖上進,一則不願離開白髪雙親,二則無心於功名利祿啫,
五娘:(白)雖然盡孝係應該,不過前程都係好重要嘅,
蔡福:(口古)少爺,老爺有事等少爺少奶嗟商,命老僕前來相請。
伯喈:(口古)好,(顧五娘)我倆且到堂前候命,看爹爹所爲何情。
五娘:(點頭,白)好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惜別離」
(五娘在燭前補綴舊寒衣,念及明日卽便分離,不免傷感黯然流淚,「爲不欲伯喈傷心,低頭抹淚,不使伯偕知之)(伯偕正在收拾書箱,旣畢見壁上懸掛琵琶,乃已心愛物,取下付五娘)
伯偕:(沉鬱地白)五娘,我地自從結咗婚之後,閨中「和唱,樂也融融,一旦分離,不免傷感,嗱,呢個琵琶係我心愛嘅物件,望你珍重收藏起佢啦,
伯偕:(白)五娘,如果你感到寂寞嘅時候,可以撥絃彈奏,畧減煩憂,
(更鼓敲三更)
五娘:(長嘆一声白)唉,只怕更添煩憂啫,(放下琵琶)(反線望粧台)唉,悲聲怎堪聽繡閨多幽靜,心有別離意,欲寄楚絲訴不罄。
伯喈:(接唱)我別家上京倍念鄉空憶繡閨夫妻相敬,關山遠隔,生怕更䦨聽清罄,双親慰藉有賴愛卿。
五娘:(接唱)翁姑奉養休掛心決不負郎命,居家思安靜妾心似水更若冰,脂粉棄用封妝鏡,雖與君不潯共宿,總同聲相應。
伯喈:(接唱)伯喈愛嬌有熱情,嗟空教春燈照鳳影。
五娘:(接唱)一朝衣錦再見君,相親相愛心相証。
伯喈:(接唱)嬌妻美德兼幽靜,謙恭又賢孝,令我真欽敬。
伯偕:(白)五娘,四更咯,抖罷啦,(取過五娘手上舊衣)呢件衫咁舊咯,將來到京可以買過件新㗎,(一才)無謂費神再補咯,
五娘:(取囘伯偕手上舊衣,反綫中板)君莫棄寒衣,相伴已有年,雖舊猶溫,應細認,補綴寄行囊,請君憐破服,莫因衣錦,便忘情。
伯偕:(接唱)兩月小夫妻,一襲舊衣裳,永使心間留倩影。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不須賢婦,再叮嚀。
五娘:(接唱)君有愛妻心,妾有念夫情,萬種離愁難盡罄。折桂早歸旋,莫使閨中人盼望,欲尋好夢,夢難成。(士工花)糟糠之婦尙可遺,白髪高堂須照應
伯喈:(鳥驚喧尾段)指⋯雙星,當天誓心求卿細聽,果變悲,當絕命。
五娘:(接唱)堅心共矢暗喜⋯⋯郎心似月明,可惜情未罄,天曉即須匆匆別,矣送君十里長亭。
伯喈:(接唱)身寄異鄉為嬌情逾永。
五娘:(接唱)獨慮枟郎步水登山走荒往、書生怎慣過絕嶺。(花下句)只盼强飯加衣常保重,免使翁姑縈念坐愁城,寒衣付與枕邊人,莫惹風寒沾疾病。(將舊衣交給伯)(伯接衣深感動)
伯:(插白)五娘,你對我可謂無微不至叻,(花下句)更鼓將殘餘一响,溫存片刻便天明。(擁五娘輕撫秀髮)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掛名夫妻
(鳳爛高燃,)
(伯喈在洞房中,愁對鳳燭,懷念五娘,暗自垂淚,但恐詠嫺發覺,偸自拭淚)
詠嫻:(口古)相公,何以深鎖愁眉,似有難言腑肺。
伯喈:(口古)小姐,我不過偶感不適,請恕冷落嬌妻。
詠嫺:(故意試之)(螺黛)含笑詠肩齊,儂心眞安慰,花燭正交輝,良辰美景相與入綉幃。
伯喈:(接唱)得你配夫妻,深感最光輝,有若名花結並蒂,怎奈良霄感心翳。
詠嫺:(一才白)吓,乜你覺得心翳咩,咁你究竟係唔係嫌棄我啫,
伯喈:(白)小姐,乜你咁講呀,你係金枝玉葉,下嫁寒生,眞係三生有幸,點有話嫌棄嘅啫,
詠嫺:(再追問白)如果你唔係嫌棄我,何以洞房之夜,背人流淚呢?
伯喈:(忙加否認白)我冇喊到呀,係唎,小姐,你係名門淑女,飽讀詩書,我想有件事請敎吓你啫。
詠嫺:(白)請敎則不敢,有事請隨便講好叻,
伯喈:(白)人倫之道爲夫婦者,應該點樣至啱呢?
詠嫻:(白)相處以誠,從一而終,此爲夫婦之道。
伯喈:(白)若果今日相處不誠,他年不能從一而終,是否有違夫婦之道。
詠嫺:(白)不但有違夫婦之道,而且有乖禮義。
伯喈:(凄然跪下白)小姐旣然通情達理,何以迫我背夫婦之道,違禮義之敎呢,
詠嫻:(白)相公何出此言。
伯喈:(徐徐起身,(木魚)請聽言底細,我已有嬌妻,結褵二月赴庭闈,幸得蟾宮欣折桂,當時准備賦榮歸。詎料丞相垂靑招快婿,曾邀蝶使到書帷。經已婉辭諧伉儷,竟然强我配夫妻。請旨賜婚難推委,雖成眷屬與心違。
詠嫻:(憤然)唏,(爽七字淸中板)當日應該言底細,因何一字不明提。今已洞房成伉儷,鑄成大錯恨長遺。
伯喈:(接唱)曾對探花言底細。說明家內有賢妻。誤卿誤我是冰人,有負紅妝心有愧。
詠嫻:(恍然大悟白)哦,原來係咁嘅,我幾乎怪錯你添,我一定要同阿爹講明白至得。
伯喈:(泣殘紅)暫時面見尊翁切莫提。尊親望我歸,倘奏陳逆旨更罹罪,不免命垂危。
詠嫺:(接唱)你孝義⋯⋯不心虧,我亦已經明瞭你腑肺,我應當禮讓、重義到底,決不敢做你妻,更為你相計。
伯喈:(接唱)卿真有大義,力助我夫妻。
詠嫺:(接唱)假夫妻,同居綉閨,作掛名伉儷,願能偕君稱兄妹地位,禮義無違。
伯喈:(接唱)對禮教無違。
詠嫺:(接唱)我暫認作嬌妻。
伯喈:(白)小姐,多謝你仗義解圍,請受伯喈一拜。
詠嫻:(急扶起白)旣然認爲兄妹,何必客氣呢。不如快的派人帶封信,同埋帶的銀両返去,接佢地到京師團聚罷啦。
伯喈;(白)好,等我卽刻吩咐蔡福添日起程,(出房)
詠嫻:(感慨)(花下句)花燭良宵虛渡過,贏得虛凰假鳳在閨幃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相府被拒
家丁:(白)(啓禀相爺,外便有一女子名叫趙五娘,自稱是蔡狀元之妻到來求見。
牛相:(重一才愕然白)蔡狀元之妻求見,(仄才關目怒白)可怒也,(大花上句)原來女婿有前妻眞令老夫心火滾。狀元竟犯重婚罪,顯然有意騙釵裙,傳命家丁往後堂,快喚伯偕來質問
師爺:(急攔止白、且慢,(白欖)相爺暫且息雷霆,小事何須心氣憤,狀元旣是有前妻,當然早已証名份。倘若傳聞外界知,小姐豈非爲妾█,不宜擴大起爭端,名譽攸關須審愼,卑職有計决憂疑,(一才)(向牛相附耳細說)如此這般包穩陣。
牛相:(大喜)(接白欖)師爺定計確週全,立卽施行無疑問。(雙句)(白)人嚟,快帶趙五娘進見。
五娘:(趨前下禮)(口古)蔡狀元之妻趙五娘叩見相爺,請恕我冒昧而來,皆因有事求懇。
牛相:(仄才關目冷笑)(口古)趙五娘,(一才)虧你重有胆自稱狀元之婦,須知你夫早已休妻別娶,另結朱陳。
五娘:(重一才愕然白)吓,我夫休妻別娶,(仄才關目微笑)(口古)相爺,伯偕幼承庭訓,飽讀經書,而且共我結髮情深,相信佢斷不會如斯薄倖。
牛相:(口古)趙五娘,你太淺見叻,若果伯偕唔係早已休妻,老夫身爲相國,亦不肯將女兒許配一個有婦使君啦。
五娘:(的的撑關目,半疑半信)(另塲心聲)(爽七字淸中板下句)聆此語,不禁起疑雲,自古男兒多薄倖,貪新忘舊已常聞。難保夫郞情不冺,富貴拋妻亦可能(轉身向牛相)强忍悲酸査底蘊。(過序浪白)相爺,伯偕未有對奴聲明休妻,奴亦不能憑片面之詞,信以為實,敢煩請出奴夫一見,問白情由,感恩不淺。
牛相:(怒白)混賑,(接唱)長舌婦,的確乞人憎,伯偕旣已諧合卺。從今不是你夫君,相府東床難接近,休圖妄想見斯人。(花上句)贈你白銀三百快囘鄕,(一才)另嫁別人休再問。(白)拈三百兩銀出嚟,
五娘:(凄然白)相爺,(花下句)念我關山萬里尋夫婿,懇求一面慰痴心,縱使夫妻已絕緣,只望最後一談非過份。(跪下懇白)相爺,你准我見佢一見啦,
家丁:(白)(相爺銀両在此),
牛相:(取銀對五娘)(口古)趙五娘,你精精地快的躪屍囘鄕,此後不准你再認狀元之妻,更不准你再來胡混,若果你執迷不悟,嘿,莫怪老夫狠心辣手,煑鶴焚琴。(交銀與五娘)
五娘:(接銀慢的的關目又悲又憤,卒擲銀於地頓足掩面狂奔而去)
伯偕:(仄才四顧,不見五娘,先鋒鈸上前執牛相)(口古)岳丈,是否我妻五娘曾到此間,望你詳言底蘊。
牛相:(口古)(哼,你重好講,老夫經已不責你重婚騙娶之罪,虧你仲有胆向我問底査根。
伯偕:(口古)(岳丈,你旣知我家有髮妻,我亦無須隱瞞,只求你准我一見妻房,我雖死而無憾
牛相:(口古)哼,你妻早已被老夫驅逐出境,你今世亦休想再見伊人。
伯偕:(重一才悲憤極)(快花下句)蔡伯偕頂天立地,誓不作負義之人,生死難忘結髮妻,海角天涯尋金粉。(冲頭狂奔出門去)
詠嫻:(口古)亞爹,究竟發生乜野事情,攪到家嘈屋震
牛相:(口古)唏,你唔好問住,快些隨我追趕你嘅夫君。(喝白)人嚟,備轎,(匆匆拉詠嫻去)。
「趙五娘萬里尋夫」之
庵堂相會
淨空:(口古)大嫂,須知出家容易歸家難,望你凡事三思,莫因一時悲憤。
五娘:(口古)師傅,我已飽受磨折,萬念俱灰,但求我佛庇蔭,不願再飄泊凡塵。(哀懇白)你一於同我落髮啦師傅,唔該你啦,
淨空:(白)好啦,你既係出自誠心,貧尼惟有成全你嘅志願係啦,(執起剪刀正欲落髮)
伯喈;(O.S.大叫白)師傅,(淨空聞聲停手向前一望)(伯喈狂奔至前,拉住淨空)
伯喈:(白)師傅,千祈唔好同佢落髮呀,
淨空:(合什白)阿彌陀佛,(躬身退下)
伯偕:(回身挫起五娘凄然白)唉,五娘,你知唔知我想得你好呀,
伯喈:(猛搖猛叫白)五娘,點解你唔啋我呢,你要明白我至得㗎,
五娘:(霍然冷笑白)哼,明白,我乜野都明白,我知到你已經富貴榮華,更知到你休妻另娶,你重何必走嚟騷擾我呢?
伯偕:(急極白)唉五娘⋯⋯
五娘:(截住白)你唔駛講叻,(乙反長花下句)你罪孽已彌深,天良全不問,拋棄雙親忘孝行,可知家遭兵災盡燒焚,可知父母流離捱飢饉,可知五娘受苦為誰人,可知萬里尋夫遭厄困,縱不念多年結髮糟糠婦,(一才)亦當念堂前二老侍無人。今日你貴為官宦享風流,(一才)可知到父母雙亡無殮殯。
伯喈:(重一才,驚白)吓,雙親死左,
五娘:(悲憤白)哼,你拋棄我就好啦,竟然連父母都不□,試問你孝道何存,良心何在,枉你飽讀經書,你對唔對得父母住,你對唔對得祖宗住丫。
重(才█的的悲痛萬狀)(秃頭火中蓮引子)驟驚聽噩耗,魄蕩⋯離⋯⋯魂,堪悲双親太不幸,慘矣命殞令我实痛心,今生不得再親近,深覺負孝愧為人,劬劳未報答,孩兒負教訓,自嗟暗断魂,永別爹娘,再會不能,伤心痛哭淚滿衿。
伯喈:(譜子襯托一邊拭淚一邊行前向五娘悲咽白)五娘,你鬧我甚至你打我,我都甘受無詞,但係我嘅苦衷,我嘅寃屈不能不要對你表白嘅,我蔡伯喈點都唔會貪慕虛榮,休妻別娶嘅,當時不過爲環境所迫,反抗無能,冇辦法嘅睹,不過,我雖然身爲牛家快婿,但係我共牛小姐並不是眞正夫妻,其實只係一對結義兄妹嚟㗎乍。
五娘:(一邊聽一邊流淚深爲感動白)咁,然則你眞係冇變到心。
怕喈:(白)唉,五娘,我共你海枯石爛,情深如海唔通你咁都唔相信我⋯⋯
五娘:(凄然白)唉,夫郞,咁我怪錯你叻,(撲前擁抱痛哭)
牛相:(先鋒鈸趨前執伯喈)(口古)蔡伯喈,你同詠嫻,乃係聖上爲媒,應該正其名份。
相喈:(不屈,口古)五娘是我髮妻,斷不能休棄,若然相迫,爲有一死報釵裙。
五娘:(口古)我但得一會夫郞,已如所願,非望團圓,祗欲表明心悃。
詠嫻:(口古)你地無謂爭執,呢件事實在完全誤會且聽我細說原因。
牛相:(白)好,你講啦,
詠嫻:(三脚櫈)尙記當時花燭夜、佢已承認有夫人。不忍棄糟糠,聲言難合卺,女兒明大義,願作假夫人。守禮未同衾,兄妹爲名份。祗恐嚴親多責罵,當時未敢說知聞。(花)此際人家夫婦慶團圓,奉勸嚴親毋作梗,
牛相:(已悟,口古)詠嫻,旣有絮果蘭因,你就應該早謀補救,何以替佢遮瞞,眞係太過糊混。
詠嫻:(口口)阿爹,雖然你未遂向平之願,但係有此多才義子,亦可稍慰老人心。啦,
牛相:(口古)雖然係啫,你地係聖旨爲媒,若果聖上知情,難免將罪問。
伯喈:(口古)此事完全係樂探花之過,何不直將此事,對主上奏陳。
牛相:(白)唉,你地話點就點係喇,(花下句)大衆先行囘府第,明朝上本奏明君。
伯喈 五娘:(同白)多謝丞相,
「趙五娘萬里尋夫」本事
明代陳留縣名士蔡伯偕,以才藝冠邑中,選爲縣中「才人」,娶妻趙五娘,五娘亦爲邑中才女,貌美而賢,尤解音律,擅彈琵琶,婚僅兩閱月,夫婦之情甚篤,以親老乏人侍奉,故遲遲未赴京應試。
是年大比,帝主下詔揄才,縣邑奉旨轉播選才入京應試,有父老張廣才勸伯偕博取功名,蔭子封妻,光耀門閭,伯偕父母誤伯偕貪戀美妻不欲遠離,大加斥責,伯偕說明心事,謂恐去後無人料理雙親,張太公以忝屬近鄰,責無傍貸,勸伯偕放心。
臨別南浦,五娘向夫泣別,並囑勿忘舊愛,而伯偕亦囑五娘媳兼子責,孝順翁姑,叮嚀一番而別。
伯偕去後,五娘思夫情切,一日偶弄琵琶,琴絃急斷,五娘惕然,果也蔡母得病不起,五娘盡哀殮葬,時伯偕已至京中取試,果然高中狀元,當朝牛承相設宴相邀,蓋牛承相有女已及笄未嫁,欲招新科狀元爲婿,使門第更增顯耀也。
席散後,牛承相授意其門生樂德熙作代,不料德熙傳意於伯偕之後,伯偕以結髮恩情爲重,婉拒婚事,德熙爲討好牛承相,進讒謂伯偕年少氣傲,不允與牛小姐結婚,牛爲人暴燥,欲對伯偕加害,事爲牛小姐所悉,將父勸止,並請父求聖上爲媒,伯偕定能答尤,果也,聖旨突下,徬徨大驚,求宣旨官設法,宣旨官認爲牛相志在必得汝爲婿,若抗之則日後勢必兇多吉少也,伯偕無奈,祗好接旨,隨卽着僕人蔡福携家書,囘家將此事向雙親說明,並盼五娘對之原諒。
成婚之日,伯偕內疚,對花燭想起五娘,不禁淚如雨下,牛小姐見狀大異,追問之下,伯偕盡情以吿,牛小姐初則怒,繼則其情可敬,遂與伯偕,熟商,名爲夫婦,實爲兄妹,使伯偕獨宿書房。
伯偕高中狀元消息,傳至陳留縣,五娘及蔡翁,不勝歡懷,不料時適陳留兵變,午夜城破,五娘及蔡翁逃至山中,迨兵變平息,返抵家門,已成瓦礫一片,獨琵琶被棄於瓦礫中,五娘拾起琵琶,想起當日恩情,爲之凄酸不已,至此無家可歸,只有結一草寮在山邊居住。
五娘與蔡翁去後不久,蔡福繼抵步,見蔡家頓成瓦礫,更聞人言,破城之日,死人無算,料五娘與蔡翁死於戰火中無疑。嗟嘆而返。
兵災之後,繼以荒年,五娘雖得官倉之義賑,但仍在飢餓綫掙紮,經翁媳商量後,認爲坐已待斃,不若赴京訪尋伯偕,或有一綫生機,翁媳遂卽日動程,經千辛萬苦,始抵滄州,惟翁以年老體弱,染重病,結果亦死去,五娘求乞以殮蔡翁,無所獲,卒將頭上淸絲賣去,草草將翁屍埋葬。
蔡福歸,吿伯偕以兵災家毁人亡,伯偕慟哭欲絕,牛小姐多方勸解不已。而五娘沿途賣唱爲活,經千辛萬苦,始抵京城,但人海茫茫,不知何處是伯偕之家,一日至一尼庵參神,正在祈禱之餘,忽有貴人夫婦亦來參神,經細査之下,知爲新科狀元蔡伯偕及新夫人前來參神,五娘欲衝前求見,侍衞以五娘是瘋婦,將之驅逐而去。翌日,五娘再來庵見女尼,吿以昨日參神之靑年爲其夫婿,以棄妻別娶,定必貪圖富貴,惟女尼認伯偕未有一言相棄,不若往求一見,五娘遂聽女尼言,偕女尼同赴牛相府求見,牛相初則大怒,繼則邀其入見,吿以伯偕决將汝遺棄,五娘聞言,情天霹靂,牛相立命女尼將五娘帶返替之削髪,五娘旣恐累女尼,復以伯偕絕情,遂毅然答允,女尼無奈,遂與五娘返,不料此事爲伯偕之侍役所悉,往吿伯偕,伯偕聞言太驚,卽不顧一切,趕赴尼庵見五娘,牛小姐亦聞悉亦立卽前往尼庵而去。
女尼正欲替五娘落髪,伯偕趕到,將女尼阻止,牛相與女亦至,强要將五娘落髮,伯喈力爭,謂五娘落髮爲尼,彼亦落髮爲僧,三方爭論不已,牛小姐至此,遂勸乃父不應强將伯喈與五娘分離,並泣禀已與伯喈之名份,牛相始知二人之苦况,牛相無奈,始允許五娘與伯喈重聚,牛小姐復勸其父收伯喈爲子,牛相一時反怒爲喜,依女所言,收伯喈爲子,並上朝面聖,將義夫烈女之事奏明,帝亦感伯偕忠義,賜以一門忠孝。
五娘與伯喈重聚夫婦之情,牛小姐亦以聖上爲媒,另結良緣,再擇佳婿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