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野貓 本事
晨曦初上,萬象皆甦;鷄唱聲聲,炊烟處處,淸晨的農村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有一縷炊烟起自一座平屋的烟囱,平屋裡住着兩個人,是高老爹和他的外甥女兒梅芬,這時候,梅芳正在煮着早餐,一面操作,一面唱着小曲,在歌聲中唱岀了她的身世。
早餐預備好了,正在院子裡吸早烟的高老爹,聽到了梅芳的喚聲,一面應着,一面磕去了旱烟管裏的烟燼,走進了屋子。
進膳之時,高老爹和外甥女兒談起了往事,高老爹說:「自從你舅母去世以後,我這一份家全虧你照料,要是沒有你,我這個孤老頭,一定更凄凉了。」梅芳說:「我要是沒有舅舅的撫養,只怕也要成了流浪的孤兒了。」
一老一少談得高興,終於,梅芳索性認高老爹爲父,改口叫「爸爸」。高老爹格外喜悅,例外地又多添了半碗飯。
但,高老爹吃完了早餐以後,却又慨嘆起來,對梅芳說:「可惜的是,你在我身邊,最多只能陪我兩三年罷了。」梅芳不解老爹之意,追問究竟,老爹說:「你今年十八歲了,女孩子一長大,免不了總要出嫁的。」梅芳聽了,這才知道老爹話中之因,連忙對老爹說:「爸爸放心好了,我不出嫁。」老爹說:「你別說孩子話了。姑娘長大了,那有不嫁人的?隔壁的小鳳今年才十七歲,前個月媒人一說合,不多時就嫁了過去,你今年十八歲了,做爸爸的怎麽能夠不替你着急?」梅芳聽了,不由笑了起來,對老爹說:「我自己不急,爸爸倒替我急起來了。」老爹一面磕着旱烟,一面正色對梅芳說:「孩子,你不懂,我心裡着急,是有兩個原因的,第一、你年紀一年一年大了,假如二十歲一過,要配個頭婚,就很不容易;如果配給人家做塡房,前妻沒有生孩子,倒也罷了;萬一有個三男兩女那你一進門就要做娘,我想你一定不慣。况且,做塡房很不容易,對前妻的子女簡直是輕不得重不得;要是不管教,總說晩娘隔了一個肚皮,沒有愛護之心;要是管敎吧,又說到底不是親生的,所以虐待別人的兒女;你想,晚娘不是很難做嗎?」梅芳聽了老爹的話,倒不由怔怔的想起心事來。
接着,老爹又說出第二個原因:「還有一點使我着急,就是村子裡的小夥子,實在缺少十全十美的人,假使阿狗阿貓隨便嫁一個,等於掉在汚泥裏,糟塌了你,我也捨不得;我的意思,最好對方要有一點學問,更重要的是要家有恒產,嫁了過去才不至於吃苦。但,困難的是這樣理想的人簡直沒有。」
誰知老爹一番理論說完,囘頭一看,梅芳巳經不在旁邊,原來她收拾了碗盞,進厨房去了。老爹知道她害羞,也就一笑置之。等到梅芳洗完碗盞出來,老爹也影子不見了,梅芳知道老爹又照例到鎭上喝茶聊天去了
於是,梅芳也照例地拿起針線,坐在門口一面唱歌,一面做活,突然,有一雙手從後伸來,掩住了她的雙睛,梅芳吃了一驚,喝問是誰,但沒有回答,梅芳一怒舉起手中的針,說:「你再不放手,我要戳你的手了!」這才嚇得背後的人放了手,梅芳囘頭一看,原因是村子裡李寡婦的女兒小寶。
小寶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天明,天明是個誠篤少年,打魚爲生,奉養着後母尤氏和她的女兒小寶。天明和梅芳同住一村,早夕相見,兩下原已互生情愫,因此小寶和梅芳作耍,不免提到天明。及至小寶走了不久,天明也從鎭上回來了,他把賣魚所得的錢,買了一雙絲袜,一面給梅芳看,一面問她好不好?梅芳問售價,天明吿訴她花了十塊錢。梅芳說:「現在物價都在上漲,一雙袜子十塊錢,不算貴。」於是,天明把絲袜塞到梅芳手裡,說:「送給你。」梅芳聽說袜子是送給她的,自然很喜歡,但立卽又皺起雙眉,對天明說:「你辛辛苦苦的打魚,賺一點錢不容易,買這樣貴的東西送給我,我怎麼好意思接受?」天明聽了梅芳的話,有點摸不着頭腦,怔怔的問:「剛才你不是說,十塊錢買一雙袜子不算貴嗎?怎麽這時候又嫌貴了呢?」梅芳說:「嗨!剛才我以爲是你自己穿的,你賺的辛苦錢,買一雙好些的袜子穿穿是應該的,誰知道你是買了送給我的呢?」天明不由唉了一聲道:「這是女袜呀,我怎麼好穿呢?」說得梅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明臨去時,又把賣剩的兩條魚留下給老爹下酒。於是在午膳的時候,老爹一面吃着魚,一面免不了談起天明來。老爹知道天明愛着梅芳,梅芳也喜歡天明。老爹認爲:天明爲人誠樸,的確是個好孩子,可惜的是幼年失學,識字不多,靠着打魚爲生,只怕沒有多大出息。
就在老爹和梅芳談論天明的同時,天明的後母尤氏,和她胞弟尤老三,也在談着天明的婚事;尤老三是個不務正業的傢伙,時時踅向姊姊家,向尤氏吿貸,尤氏很不高興地說:「就是家裏有金山銀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那有挖掘不完的錢,給你亂花呢?」尤老三見姊姊不允,立卽貢獻一計,主張讓天明迎娶梅芳,早日完婚。尤氏不解,認爲娶進一個媳婦,就是多一個人吃飯,豈非格外增加開支?尤老三立卽提醒尤氏,吿訴她高老爹膝下無兒,如將梅芳迎娶進門,定有賠嫁,此其一;一旦老爹作古,他的遺產與私蓄,必歸梅芳,那時就可以設法攘爲己有。尤氏個性向來貪得自私,尤老三的一番話終於打動了她,便授權老三出面作伐。於是老三親訪老爹,憑着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終於把親事說成,不久就給一雙小兒女定了親。
定親以後,天明反而不好意思的向高家走動了!只有在梅芳浣衣,天明打魚的時候,兩人在河畔相逢,才能甜甜蜜蜜的互訴情意,叙話一番;未婚將婚的小兩口,什麼事都覺得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這些,有歡樂的歌聲代表了他們倆的情感,在畫面上平添了不少旖旎風光。
不幸的是:高老爹突然染病在床,梅芳衣不解帶,親侍湯藥,但老爹的病勢,却一天沉重一天,尤氏看出老爹的病,很少痊癒的希望,與尤老三商量之下,想出了冲喜一法,提議使梅芳早日與天明成婚;梅芳因老爹病重,自然不願在這個當口出嫁;尤老三從旁竭力慫恿,說是冲一冲喜,也許老爹可以病愈,同時,老爹也贊成此一辦法,認爲可以了一樁心事。梅芳担心老爹無人侍奉;小寶慨然以侍奉湯藥之責自任,同時,鄰居趙立本老夫婦,也表示願照顧老爹。於是,天明和梅芳便草草成婚,度過了洞房花燭夜。
老爹的病勢一天沉重一天,臨危時把一串箱子鑰匙交給了梅芳,梅芳把鑰匙扣在衣鈕上,尤氏看在眼裏,先指使天明到鎭上去請醫生,然後診梅荒瞌睡,把鑰匙誑騙到手,又假作好意的勸梅芳去睡,梅芳一連幾晚目不交睫,實在倦了,於是離開了老爹臥室。
尤氏趁天明未回,梅芳不在跟前,老爹昏昏沉沉的時候,用鑰匙偸開箱子,窃取了老爹的私蓄。此一秘密,給她的不成材的弟弟尤老三看在眼裏。
老爹終於不治身故,料理喪事需要錢,但開啓箱子的結果,箱中並無現欵,只有田單房契,鄰翁趙立本一向知道老爹有私蓄,深感詫異。而尤氏則假仁假義,慨然以辦理喪事之責任自負,她的辦法是:把老爹的房屋田地都押出去,得欵作爲治喪之費,梅芳沒了主張,一切聽由尤氏與尤老三擺佈;於是,高老爹的產權,從此落了尤氏的手中。
之後,梅芳在李家做了媳婦,和天明一雙兩好,十分恩愛。但,尤氏却漸起不滿之心,原因是:天明將售魚所得,半以奉母,半數交與梅芳;尤氏因此惱怒,不免借端嘀咕。天明以後母態度漸變,頗爲納罕;梅芳因爲受了老爹生前一番話的影響,反而勸天明不要怪後母,反覆地代尤氏辯護。但,接踵而來的是天旱水淺,魚不上網。天明謀生乏術,尤氏怨言更多;甚至天明梅芳偶而出遊,也受到了尤氏的呵責。梅芳本來天眞活潑,有着「野貓」的外號,嫁作李家婦以後,處處受到拘束,終於也漸漸地感到不自由的痛苦。
天明找到了當短工的機會,離了家,而梅芳却懷了孕,嘔吐█來。尤氏眼看梅芳身懐有孕,又要添丁,因此又埋怨尤老三。同時,趙老頭見了梅芳受到尤氏的折磨,不勝同情,與梅芳談起高老爹生前,確有私蓄,何以竟會一無現欵?表示事屬可疑。梅芳說起鑰匙曾交與尤氏代爲保管,趙老頭懷疑尤氏吞沒了老爹的私蓄;這話傳到了尤氏耳中,尤氏反而咬定是梅芳隱匿了這一筆錢;梅芳受責,大爲傷心;賭神罰咒地說:「誰要吞沒了老爹的錢,誰就不得好死!」尤氏有着心病,深恐事情鬧穿,與尤老三計議之下,終於採用調虎離山之計,由老三介紹梅芳,到鄉董聞家去當女佣,算是把她攆了出家門。
聞大少爺是個酒色之徒,覬覦梅芳的美色,圖行非禮梅芳,不甘受辱,夤夜逃出了聞宅,回家向尤氏哭訴,不想反而受到了尤氏的責罵,梅芳肚子裡的胎兒,不幸因此流產,幸而天明短工期滿,也回到了家裡,總算帶回了少許工資,也使受盡折磨的梅芳,得到了些許安慰。
趙老頭對於這一對小夫妻的遭遇,深致憐憫,他的長子更新,在城裡一家工廠中當工頭,恰巧廠裡需要招添工人,趙老頭便介紹天明梅芳,到城裡去謀生。但,這事却引起了尤氏的反對,她深恐小夫妻一走,將無人瞻家,至此,趙老頭便揭穿尤氏吞沒高老爹的私蓄的秘密,指斥她的存心不良。原來,有一次尤老三向尤氏伸手要錢,尤氏出手不爽,尤老三大爲不悅;和尤氏齟齬起來,趙老頭恰巧在窗外經過,聽到了姊弟二人口角,從尤老三的口中,得悉了尤氏吞沒高老爹的私蓄的眞相,這時便老實不客氣的直揭其隱。尤氏抵賴不得,又羞又愧,天明梅芳至此,都恍然大悟,於是决定離開鄕間,到城裏謀生去。
又是晨㬢初上,萬象皆甦的時候,在雞唱聲中,從鄕村通往城市的大路上,天明與梅芳背負着包袱,趙老頭的兒子趙更新陪伴着他倆,唱起了「自由的歌唱」一曲,迎着初昇的朝陽,踏上了奔向自由的前程。
(劇終)
從「多情的野猫」影片談到「小野猫」鍾情的多「情」
說來也許是太巧合了。擁有國語片第二位光榮賣座紀錄的熠熠紅星——鍾情,在她的生平史上,彷彿始終和個「情」字結下不解之緣似的:她的芳名叫「鍾情」;又是個地道的多情湘女;而她從影以來所主演過的影片,片名中尤多「情」字,如「一見鍾情」、「湘女多情」、「毒蟒情鴛」、「多情的野貓」等等,因此惹起圈內人開玩笑地說:「鍾情一生如若被困情關,但願她將來在情塲上,也和在事業上一般的稱心如意,達到有情人皆成眷屬宿願,這樣,她底的一生也可說是情天無遺憾了。」也有人說:「鍾情的命運八字上,比常人多了一個,就是『情』字,因此她有九字。」
以上這些話,是玩笑也罷,是善禱也罷,證之鍾情的歷史,却是十分眞實正確的。
「多情的野貓」是新華公司籌拍多月,最近才開鏡的一部歌唱新片。提起歌唱片,又不能不談到開風氣之先的鍾情。
在香港影壇上,追溯起歌唱片的歷史,觀衆們就會不約而同,一致地推許首開其端的是新華公司出品的「桃花江」影片,而「桃花江」主演的明星卽是鍾情。一直到現在,無論是電台上,或人們的嘴裡,經常地唱着「桃花江上好風光」,流行之廣,影響之深,由此可知。「桃花江」因鍾情而深刻地烙印在觀衆的腦子裏;鍾情亦因「桃花江」而竄紅於影壇。事因人舉,人因事名,互爲因果。更由於「桃花江」賣座成績特佳,一般製片家大家都競拍歌唱片,一直到今天,歌唱片還是賣座未衰,大行其道,論功行實,鍾情該名列第一。
接着「桃花江」,鍾情又爲新華公司主演了「郞是春日風」;替邵氏公司拍了「給我一個吻」和「借紅燈」這三部歌唱片,如今回到娘家,又替新華公司主演「多情的野貓」,如果說鍾情一生和「情」字結下不解之緣,那末,現在又該補充一句,鍾情和歌唱片也是餘「情」未了哩!
以鍾情來主演歌唱片「多情的野貓」,這確是明智之舉。毋庸俟待公映看後,單憑她的號召力已可下斷語,必然打破票房最高新紀錄。何况和她合作主演的對主角藍天虹,又是在台灣影壇上演技最優秀、享譽最盛的名小生,港台兩紅星携手拍檔,功力相敵,旗鼓相當,必更收牡丹綠葉之效。「多」片的成功,當可拭目以待。
人物介紹
多情的野貓人物素描
梅芳——鍾情
是一個鄉村女孩子,因爲童年時便失去了父母,孤苦零仃,無依無靠,所幸她的舅父高老爹將她收養在家裏,看成和自己的女兒一樣,從小孩子的時候把她扶養成人,現在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美麗縞素的二八女郞,雖然她有着高老爹的仁慈的管照,但命運之神總是要折磨她,高老爹因年紀衰邁而去逝,梅芳的坎坷的命運與不幸的遭遇,接連不斷的打擊她,在不幸的人生大道上,她好像一個無主的孤魂。
在最苦痛不幸的時候,她與她的愛人李天明雙宿雙飛,才逃脫了後母李二娘的毒計陷阱。終於走上了相同的工作崗位,愛結同心,永相厮守。
李天明——藍天虹
像一切强壯健康的小伙子一様,他是個純樸熱情的靑年,他每天辛勤的工作,愉快的生活着,他有着美麗奇幻的理想,與至高無上的勞動熱情,每天黎明卽起,當太陽還沒有從海天昇起,他便開始在海上過着打魚的生活了,海水洗去了他身上的疲勞,也洗刷了他內心痛苦。
捕魚人兒世世窮,天明的家庭也有着一段辛酸的歷史,他和後母與妹妹雖然都是家庭的一份子,但却貌合神離,加上後母的陰險毒辣,使他和愛人梅芳幾乎遭到後母的毒害,還是上帝保佑他們,經過了無數的打擊他與愛人梅芳終能逃脫魔鬼的掌握,而走上快樂與和平的路上。
高老爹——王元龍
這個慈祥的老人,無有妻子,又無有兒女,他心裡唯一的安慰便是他的外甥女梅芳。
梅芳長大了,女孩兒要出嫁的,這是高老爹終日所不能安心的大事,爲了女兒的婚事,他東挑西選,希望找到一個合適而又門當戶對的親家,在他離去塵世前必須要看着心愛的甥女有了歸宿與寄托。
世界上的事往往是奇怪的很,有善良的,也有醜惡的時候,還沒有完成他的心願,他的積蓄被李二娘偸去了。可憐高老爹死不瞑目,終生遺憾。
李二娘——林靜
世界上的事往往是奇怪的很,有善良的,也有魄惡的,李二娘便是最醜惡的一面,她陰險毒狠,見財起貪心,專門陷害別人。什麼兒女,丈夫,他都不要,唯一的嗜好是愛財如命。是一個典型的惡婆。
女製片家童月娟訪問記
一個初夏假日的下午,也是新華公司「噴火女郞」開鏡的前一天,記者懐着滿腔喜悅的心情,同時也肩負着千萬影迷所付予的關切,專程去拜訪新華公司的負責人——著名的女製片家童月娟女士。
走盡了樹木扶疏,綠蔭夾道的姻緣道,記者按址來到一幢精緻幽美、花香撲鼻的洋房門前,輕輕地按了兩下電鈴。
傭人持着名片進去通報之後,主人笑靨迎人很熱情地出來,延入寬敞華麗的客廳裡。
名貴的柚木地板,光瑩鑑人;「印象派」圖案的窗帘布,彩色鮮明;潔白抽紗的枱布上,安置着一隻紅色的大花瓶,插着幾枝鵝蛋黃的劍蘭;大千居士精心傑作的一幀「唐女圖」,鑲在核桃木的玻璃鏡框上,格外地顯示出室內氣氛的高貴、恬靜、安適。就在這小天地中,先後兩位主人,曾深思擘劃,發號施令,替中國電影歷史上,創下了嶄新的、輝煌的一頁。
奉茶敬烟,寒暄一番之後,記者就言歸正傳,首先代表千萬觀衆,問這位精明幹練,患病初愈的女製片家,面致虔誠的敬意和慰問:
「童姐(影界人士都這樣稱呼她),前段時期留院治病,現在可以完全恢復健康了!」
「謝謝你的關懷,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只不過,自從S•K去世以後,心情上總是感覺到有些欠平穩似的………。」說着,主人向牆壁上的張善琨先生的遺像,瞥以傷心的一眼。
記者隨着主人的視綫,向着那位被譽爲「影壇巨人」的張善琨先生的遺照上看過去。神采奕奕,音容宛在,不禁令人對這位在中國電影史上勞苦功高的元勳,肅然起敬。但是爲着避免再引起未亡人的哀慟和傷心,於是記者又把話題引開:
「這次貴公司的『噴火女郞』,又給觀衆帶來了好的消息,新的希望,這完全是童姐的辛勞。」
「談不上什麽辛勞,只是盡了我個人的棉力而已。」主人很謙遜地繼續說:「其實,這也是S・K生前的計劃,我只不過是完成他未竟的遺志罷了!」
「哦!這還要張善琨先生生前籌劃的。」
「是的,他生前對於『噴火女郞』這個劇本,非常珍愛和重視,只是當年沒有適合的演員入選,因此展延到現在才開拍,這次承蒙台灣來的明星張仲文小姐和黃宗迅先生,以及S・K生前共同在事業上衷心合作的美南和金峯等各位先生的念在舊誼,大家同心協力地來完成這一未竟的巨作,眞使我們生歿俱感。」在主人滿帶憂戚的愁容上,這時,微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目前貴公司旗下有那幾位演員和導演?今後的發展計劃怎樣?」
「目前我們公司裡的演員有張仲文、鍾情、林翠、張意虹、金峯、林靜、高寶樹等這幾位演技精湛的明星,最近又有新星藍娣和歌唱家張萊萊兩位參加我們的陣容。導演方面有卜萬蒼、姜南、王天林等數位先生。這十幾位都是從事電影工作歷史很久。經驗豐富,很得觀衆們愛戴的演員和導演。目前我們除開拍『噴火女郞』外,接着又要籌拍另一部新片『百鳥朝鳳』。今後我們的發展計劃和製片重點,除了要求達到每年出品十部的數量外,還要儘量提高作品的水準,做到質量並重的地步。我們深深地知道,粗製濫造的作品,决不能和歐美影片競爭,打開世界市塲的。何况電影事業,日新月異,進步飛速。如果我們仍是墨守成規,固步自封,那末只有自取失敗的道路。談到這一點,不得不使我又想念起了S・K,他眞不愧爲中國影壇上的巨人,眼光夠銳利,魄力夠宏偉,早幾年以前他就看到了這點,所以和日本電影界携手合作,拍攝伊士曼彩色片,在香港電影界來說,他眞可稱是首開其端的第一人。」
記者一再地把話題引開,可是主人還要一再地又把話題抝回到她縈念不已的人的身上去。雲天永隔,伉儷情深,不禁使記者想起了「銀海笙歌縈夢侶,蒼天如晦繫前塵」的輓詩來。
記者極力地捺住了深心中被感動了而引起的哀愁,繼續向主人問道:
「一部影片的成功,除了童姐方才所吿訴的製作態度必需嚴謹認眞,精益求精以外,可還有其他必備的條件?」
「有,當然還有許多其他的條件。」主人又滔滔地囘答:「劇本是整個影片的靈魂,關係重大,旣需要合乎藝術成份,又不能違背敎育和娯樂的宗旨,也不能完全忽畧商業的計算,所以必需要三者並重,三者兼收,才能配得上是初步的成功。此外,演員的人選和演技,也有莫大的關係,甚至瑣碎如佈景、道具、服裝、化粧、音樂、效果、剪接等等,稍有一樣疏忽,就會牽一髪而動全身,影響到整部影片的成敗。所謂電影是綜合性的藝術結晶品,眞是要逹到十全十美,才能稱爲成功。」
隱隱傳來遠處聖德勒撒堂的晚禱鐘聲,記者很滿意很感謝地向主人吿辭。在歸來的途上,記著的腦際裏,淸晰地浮映着這兩位中國影壇上的開拓者的巨影。
多情的野貓(電影小說)
是一個金霜玉露的早晨,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上昇起,遠處的鷄鳴犬吠聲早已衝破了大地的沉寂,美麗的鄉村是那樣淸新爽朗,遠處一縷縷的坎煙飄浮在農村的上空,這裏有一個農戶,裏面住着一個老人高老爹和他的外甥女兒梅芳。
高老爹年近古稀,身無兒女,僅有一外甥女照顧他晚年孤單的生活。梅芳便是高老爹的唯一的安慰。
是日淸晨,梅芳正着在煮着早餐,一面操作,一面唱着小曲,從她的歌聲中可以知道她的身世。
梅芳早年失怙,孤苦伶仃,自從到舅父家來,高老爹把她看成自己女兒一樣,不幸的是她的舅母也在几年前病故了。剩下他們爺兒倆,梅芳每天操作家務,待奉着舅舅,她非常孝敬他老人家,而且是ー個勤苦耐勞的女孩子,她樸實活潑的性格,特別逗人喜愛,她的舅父視她爲掌上明珠。
早餐預備好了,正在院子裏吸着煙的高老爹,聽到了梅芳的喚聲,一面應着,一面磕去了旱烟管裏的煙燼,走進了屋子。
進膳之時,高老爹和外甥女兒談起了往事,高老爹說:
「自從你舅母去世以後,我這一份家全虧你照料,要是沒有你,我這個孤老頭,一定更凄涼了。」
梅芳見舅父由感觸萬端,心內也非常難過,忙用言語安慰舅舅:
「暧!我幫着舅舅管家,一是應該的,要不是舅舅撫養我,我……說不定早就流落在外邊兒,不知飄泊在什麽地方去了。舅舅待我如你的親生女兒一樣……舅舅,你不要說這些話了……」
「只怕,我自己的女兒,也不一定像你那樣孝順我,唉!我是非常滿足的,能有你這樣一個聽話的女兒。」
「舅舅,我以後不再叫你舅舅了,我應該叫你爸爸,不知舅父高興不高興?」
梅芳好像知道舅父的心事,她用盡辦法要使舅舅心情快活,高老爹也被她說得發笑了。
「噯!乖孩子,乖女兒。你眞聰明,你眞是我的好女兒。」高老爹與梅芳父女談得津津有味,早飯後,梅芳收拾碗盞,高老爹離開了飯桌,取過旱煙筒,未吸煙又在嘆氣。
「唉——」
梅芳也不知舅舅是爲了什麼緣故,總是長吁短嘆,他有點愕然的望着舅舅。
「爸爸,你怎麽又在嘆氣呢?」
高老頭看着梅芳,又感慨道:
「嗨!梅芳,有你陪着我,時常說說笑笑,我就不會覺得煩惱,不過,你……你頂多也只能陪我那二三年所以,我……我又愁起來了。」
「兩三年?這是什麽意思?爲什麽只能陪您兩三年?我不懂爸爸是什麽意思。」
「嗨!這有什麼不懂的呐……女孩兒長大了,就免不了出嫁,對不對?」
「爸爸!不!你放心,我……我不出嫁好了。」
「別說傻話了,那有女孩兒長大了,能守着爹娘一輩子,不嫁丈夫的?劉家的鳳姑娘,今年十七歲,上個月有人做了媒,不是前幾天就嫁過去了嗎?……」
梅芳被爸爸說得□嚇的笑起來。
「爸爸,您說得眞好玩兒,我自個兒不着急,你倒先着急起來了,爸爸,我永遠不嫁人,侍候你一輩子不好嗎?」
「嗨!孩子,你不懂呀!日子過得快,你的歲數一年大一年,要是早不定親,等廿歲一過,再要配上個頭婚,就怕不容易……」
高老爹祗管嚕囌的講個不得,梅芳聽得不好意思偷偷的跑了出去。
「梅芳!你怎麽一轉身便不見了,爸跟您說話,你不喜歡聽呀!」
「我把碗碟送到厨房去呀!我……幫着爸爸管家嚜!」
梅芳將碗筷放好,又連蹦帶跳的走囘高老爹的身旁,調皮的向高老爹說:「好!你說吧!爹爹,我好好聽。」
「我的意思是讓你嫁一個好女婿,要有一點學問,家裏也有點底子,至少得有吃有穿,那麽,嫁了過去不至於讓你吃苦,可惜,唉!這樣的小伙子簡直沒有。」
梅芳在一旁做針線活,咬住咀唇忍住笑,有點不好意思,但終於笑了起來。
「嗨!好了好了,我知道,女孩兒家一提到了親事,就害臊……反正急也沒有用,慢慢兒再說吧!」
高老爹言畢,走至院子外面,看到隣居趙立本走過來,忙互相招手,兩人言談着便去街上喝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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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芳一個人在屋內唱歌,天明的妹妹小寶偷偷地走進屋裏,伸手掩住梅芳的眼睛,梅芳誤爲天明。
「嘿!不放手,我可要扎啦!」
小寶急忙將手放下。
「小鬼!眞討厭!」
「唷!不是天明?你就討厭呀?那麼,你喜歡誰吶?我去替你找他來,好嗎?」
「小鬼,你還說,快點住咀!」
梅芳明明知道小寶和自己開玩笑,因爲不好意思,故裝正經的若無其事。小寶也早看出了她的心事,故意逗她,梅芳無奈,忙向小寶陪笑道:
「喂!小寶,我不叫你小鬼了,請你吿訴我,你哥哥現在什麽地方?」
「可是,我不能吿訴你。——」小寶故意同梅芳爲難,說完,一就向外面溜走了。
梅芳也跟着追出了去。
她們兩人在門外追來追去,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喚道:
「梅芳!梅芳!」
梅芳囘過頭來,看見是天明,羞得滿面通紅,忙奔囘家裏,將房門掩上,天明追至門口,用力敲門,叫道:
「梅芳!梅芳!你爲什麽生氣啦?怎麽啦?是誰得罪了你?」天明推門進去,梅芳生氣的說:
「誰?當然是你囉,還有誰?」
「我剛才從街上囘來,拚命叫你你不□,我……我那兒又得罪了你啊?」
「小寶說:你上街去『相親』去了。」
「那兒來的話,小寶眞會撒謊,嗨!梅芳,妳也眞多心,我上街去買了幾本書,前天你不是還說過,讓我多讀點書嗎?你看,我聽你的話,身上就把書買來了。」
梅芳留神的聽着天明的話,漸漸增加了對他的信心,兩人相視而笑,天明並把在街上賣的一雙襪子送給梅芳。梅芳不好意思接收。天明一定讓她收下,梅芳便收下了。
天明是一個勤力的打魚靑年,梅芳愛他忠誠老實,又是一個健康有爲的靑年。二人時相往來,天明因爲感謝梅芳的愛心,所以時常把自己辛苦打魚換來的錢,買些禮物送給梅芳,事實上倆人已是一對小情侶。
天明將如來的新魚留給高老爹下酒,自己便囘到家裏去了。
天明的舅舅尤老三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他正在家裏向天明的母親李二娘借錢。
他們談論着天明與梅芳的婚事,尤老三吿訴二娘說:
「天明的婚事包在我身上,把梅芳討囘家內作你的媳婦,眞是一舉兩得,梅芳不僅人生得漂亮,而且高老頭還有些積蓄,他自己沒有兒女,梅芳便是他的親生兒女,過了門來,不是人才兩得吧。」
「那麽,梅芳出嫁的時候,老爹一定有賠嫁,對嗎?」
「豈但是賠嫁,只等老頭兒一死,他的房產,錢,都是梅梅芳的了,這……這不是一座金礦嗎?」
李二娘聽老三說得天花亂墜,也動了心,便吩咐老三代去說媒,老三自吹自擂的說: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沒有問題準是「十拿九穩」
「那麽,你就去試試看。」二娘拿了廿元交給老三,老三笑嘻嘻的說着:
「好!好!那麽現在我就跟他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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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囘到家裏,妹妹小寶玩笑似的同他說:
「恭喜你啦!新郞哥,你馬上便可以變成金龜婿呀!」
「小寶,你又開什麽玩笑,不准亂說!」
「眞不知好歹,人家好意同你說,反而說我胡扯,眞是不識好人心!
「小寶,什麽事情,請你吿訴我好嗎?」
「舅舅同你說婚去了,新娘便是你的相好梅芳,你說要不要請我吃喜酒呢?」
他們正在說着,李二娘過來了。
「天明,我正在找你,你去什麽地方去了?」
「媽!你是不是要同我說親呢?我不要這樣早便娶親,還是等等吧!」
「好孩子,不要這樣說,你不是喜歡高老爹的女兒梅芳嗎?我說的便是這門親事。」
天明聽見媽媽的話,才信以爲眞,心內高興得不知講什麽好,妹妹在一旁早巳看透了他的心事,忙插嘴說:
「我知道哥哥一定願意的。」
「好了,你們去玩吧,明天再談吧!」
李二娘囘到屋子裏,天明和小寶笑着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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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芳與天明時時往來,早已定下了情種,所以不等尤老三說,梅芳早已心許了天明。因爲天明家境不十分好,高老爹,並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天明,他特意又同女兒說了一門親事,女兒也不答應,最後他知道女兒的心意,要堅持嫁給天明,他也不反對,便答應了這門親事。
一天,梅芳提了一籃衣服,正往河邊去洗衣,忽聽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正在留神細聽的時候,小寶已走到她的跟前。
「梅芳姊姊,不……我的新嫂子!」
小寶說着,向梅芳行了一個禮,嘻嘻哈哈的笑着。
「嗨!淘氣,什麽嫂子不嫂子。」
「咦!親都定了,叫你一聲嫂子,怎麽又叫錯了?」
「現在最好不要叫,給人家聽了,多不好意思。」
「好,好!我不叫就是了,我……我來找哥哥的呀!他來過沒有?」
「好了,別攪了,他,——他怎麽會來喲?吿訴你,從那一天起,他從來沒有來過。」
梅芳說完,便出門去河邊洗衣服去了,小寶也跟着走出門去。
梅芳一面在河邊洗衣,一面高興的唱歌,天明走到梅芳的後面,突然用手掩住梅芳的雙目,梅芳又誤以爲小寶同她開玩笑:
「小寶!又是你,快放手!」
「不是小寶,是小寶的哥哥。」天明放手,梅芳害羞地望着他說:
「喔!是,——是你呀!」
「不錯,是我,我們好幾天沒有見了。」
「是的,——好……好幾天沒有見了,你,——你好嗎?」
「好;——就是想念着你。」
梅芳看着天明,心內笑着好像開了一朶花,她低下頭,害臊地拿起衣棒去搥衣服。
「噢!……梅芳,這樣吧,我……我在那一邊等你,你就來!」天明說着向那邊橋洞卞一指。
梅芳急忙將衣洗好,走到橋洞隱僻的地方,去會天明,他們倆人在那裏情話纏綿的談着:
「天明哥,你好像瘦了一點了,是不是太辛苦了?」
「不是辛苦,是爲了想念你,想瘦了。」天明說着,伸手拉住梅芳的手,親蜜的撫弄着,梅芳害臊的把手一縮:
「□!我們就在一個村子裏,又不是天南地北,那兒用得着想念啊?」
「是啊!雖然是在一個村子裏,因爲我太想念你了,所以一日不見,就好像一年一樣長!」
「那你爲什麽,——爲什麽不到我家來吶?」
「因爲怕別人講閒話,而且你爸爸對我們的親事,好像並不怎麽滿意,所以我更不敢上你家去了。」
「天明哥,你……你別錯怪了我爸爸,他並不是嫌你不爭氣,他……他不過是因爲你晚娘,人很厲害,恐柏以後對我不好,所以起初有一點兒不贊成,——」
天明緊緊握着梅芳的手,非常感激的說:
「梅芳,你眞好,以前人家都說你是野貓,可是,我就沒有看到你野過,你總是那麽温柔的。」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能野呐?」
「梅芳,我沒有想到,你會放着有錢人家的少爺不嫁,情願嫁給我這個窮光蛋。」
「你怎麼知道的?」
「趙老頭吿訴我的,我眞不知怎樣感謝你這番好意。」
「呵呵!你要報答我,很容易,我別的都不要,只要你這一個。」
「噢;呵呵呵呵;那用不着你說,五年以前,我的一顆心,早就給了你了,你相信嗎?」
「相信,我……我也是的。」
他們正談得難分難離的時候,小寶將一塊磚頭抛下河內,浪花四濺,把他們二人嚇了一跳。
「誰呀?」二人同聲驚問。
「嘿!躱在這裏,我找得你們好苦呀!」
「做什麼?大驚小怪!」梅芳生氣似的。
「唷!大驚小怪?………又………又是我多管閒事了。」
小寶說着扭頭便走,被天明喊住:
「小寶!到底什麽事呀?」
「老爹剛才從街上囘來,不舒服吶,好像是急病!」
「□!梅芳與天明驚慌的站起來,急忙向家裏走,也顧不得再與小寶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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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忽然得了急病,梅芳急急趕到家裏,面有憂色,屋內早已站滿了人,梅芳走進爸爸的床邊,高老爹呻吟着望着梅芳說:
「梅芳,好孩子,你來了,我知道,我這一個病,是不會好的了,我最担心的是妳,希望你以後要好好照料自己,我希望你們快點成親,我……我……死已瞑目。」
高老爹,這個可憐的老頭,昏花的眼睛裏□着淚珠,迷迷惚惚的不知說了些什麼,拋下他唯一的女兒便與世長別了。
梅芳傷心的痛苦着,二娘與小寶等都在安慰着梅芳。老爹死後,她唯一的親人便是天明了。
在這個悲痛的遭遇裏,她一點主張也沒有了,她嫁到李二娘家裏,高老爹遺下什麽財產她一點也不知道。
李二娘將高老爹的房地產賣了後,又吞沒了高老爹的私蓄,這個毒狠的女人做賊胆虛,因爲她的弟弟老三是他的助手,雖然她想獨佔,但是,也瞞不過老三的耳目,老三便借這個機會向李二娘討價還價的分脏了。
梅芳自從嫁到李二娘家來,天天受氣,心裏的委曲只有向天明吐露。
一天,她又受了委曲,天明也看出她不高興,忙安慰她說:
「梅芳,你吿訴我,到底爲了什麽?不要瞞我,梅芳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吶?」
「媽好像是不喜歡我,我看,你以後還是不要把賣魚的錢再交給我吧!」
「梅芳,我希望你不要爲這小事而生氣,我一向明人不做暗事,所以不想瞞了媽私底下給你錢,要是那樣,萬一將來給媽知道了,反而不好,要給,就正大光明的。」
「噢!天明,我……我不過是提醒你,免得媽不高興,爲了爸爸的喪事,她墊了許多錢。
「哼,她墊錢?倒底是不是眞的□了,還不曉得吶,我……我覺得這裏頭,事情太蹊蹺了。」
「你又疑心了,別那樣想,雖然她不是你嫡親的媽,那一種事,她不會幹的。」
「不管怎麽樣,現在是我賺錢養家,我賺的錢,願意給誰就給誰,她管不着。」
「天明!輕一點,火氣別那麽大!」
「誰叫她對你不高興!」
「不!媽……媽沒有對我不高興。」
梅芳雖然受了李二娘的氣,爲了天明,她把一切痛苦都忍受在心內,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她和天明已有了愛情的結晶,因爲不能操勞過度,李二娘非常不高興,所以常借故發梅芳的脾氣。
李二娘故意將天明叫到屋裏問道:
「天明,梅芳到底怎麽樣了,爲什麽連人都見不到她呵?」李二娘話裏的含意非常不滿意。
「媽!她病了,而且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大槪是……是有喜了。」
「嗨!怎麽這樣嬌生慣養?鄉下女人,挺着大肚子下田的,多得很□!我肚子裏有小寶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躺過一天半天,年輕輕的,身體怎麽會那麼不行?」
「是的,大槪是她爸爸病着的時候,侍候病人太累了,她爸爸死了以後,她精神就一直沒有好過。」
「唔!嘿嘿,加上『害喜』當然精神更不好了。」
李二娘的話已被梅芳聴到,她實在忍耐不住,免强支持着走到二娘的屋裏。天明見她走來,責怪說:
「妳又出來作什麽?」
「我……我覺得好一點了,老是不好,媽,我現在沒有什麽不舒服……」梅芳說着走出客廳去幫助小寶洗衣去了。天明見梅芳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免强支持着操作,十分痛心,看了二娘一眼,匆匆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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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的生活,天明實在也看不下去,爲了梅芳,爲了多賺一些錢,他便决心赴殷家堡打工,他們夫妻二人戀戀不捨,梅芳含淚送行。天明安慰她說:
「唉!梅芳,我……我眞對不相你,要是換了我自己媽,她一定會非常痛你的,現在偏偏是個晚娘,連累你受了那麽多氣。」
「請你不必再提這些事情了,我……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希望你以後好好珍重,我……」
「梅芳,我覺得,媽的脾氣,近來的確是變了,自你爸爸死後,別人都說他手裏有點兒現錢,一定是我媽拿了鑰匙,把錢偷了。」
「唔!奇怪是奇怪,不過沒有証據,又有什麽方法呢?」
二人談了好久,天明才離開了梅芳而踏上旅途,梅芳望着自己的丈夫遠去,心內有無限感慨,依依不捨的亙道「珍重」便分別了。
天明出去打工後,李二娘又用計將梅芳送到別人家裏作丫頭,尤老三從李二娘那裏得到錢,一切都聽二娘的指揮。梅芳被尤老三送到別人家裏後,還不明白他們的鬼計,只有含辛茹苦的替別人打工。
苦難的日子不斷的拆磨梅芳,梅芳,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實在忍耐不下了,他欲去找大叔立本。剛好大叔立本也欲找她,大叔因爲窺破了李二娘的鬼計,唯恐他們陷害梅芳,急將事情的原委吿訴了梅芳。
「梅芳,現在一切都明白了,他們偷了你爸爸錢,還用計陷害你們,現在什麽都別提了,走,你跟我走」
「走!到那裏去呢?」
「對了,我陪你到殷家堡,找天明去。」
「大叔!」
「梅芳,你別着急,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我們更生,剛從城裏來,他說他們廠裏正在招工吶,男工女工都需要,你跟天明,一齊去城裏做工去。」
梅芳終於同大叔離開了李二娘,離開這個罪惡的地方,他們從此得到了新生,留下那些罪惡的人,讓那些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永遠埋在這無底的深淵,吿訴他們,讓他們戰懼吧!善良的人們,永遠是幸福的,永遠是快樂的!
(完)
定親曲
狄薏詞
姚敏曲
花紅彩禮摆端整呀
抬起了花紅彩禮出呀出門庭喲
去呀去下聘呀
去呀去下聘
一路上匆匆忙忙向前行
為了什麼要下聘呀
祇因為少男少女兩呀兩鍾情唷
結呀結同心呀
結呀結同心
所以要兩家聯成一家親唷
彩禮抬上女家門
未來的新娘笑盈盈
一霎時面上起紅雲呀
躲進了繡房無踪影
喜事臨門起歡声呀
惟有那月下老人最呀最起勁喲
笑呀笑不停呀
笑呀笑不停
陪着那龍鳳鞭炮報喜訊喲
陪着那龍鳳鞭炮報喜訊喲
煎魚歌
狄薏 詞
姚敏 曲
刀砧版呀嚜四面方
四呀四面方
魚兒躺在砧呀砧版上
魚兒為什麼要出水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出水的魚兒命不長喲
村莊裡有一個卖漁郎
卖呀卖漁郎
送魚送到姐呀姐門牆
魚兒為什麼送一對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莫非他表示愛成双喲
煎魚要煎兩面黃
加油加醬又加糖
洒一点蔥花在那魚身旁
喫在咀裡香又香喲
進廚房呀嚜出廚房
出呀出廚房
人生就為飲呀飲食忙
魚兒変作了盤中飱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今晚的飯菜不尋常喲
做針線
狄薏 詞
姚敏 曲
手拈着針線補衣裳
針線是女兒家的好伴當
一边兒做活一边兒唱
唱唱做做度時光
噯噯呀噯噯唷
唱唱做做度時光
風和日暖天晴朗
撒下了滿院子的好太陽
一边兒做活一边兒唱
唱唱做做心歡暢
噯噯呀噯噯唷
唱唱做做心歡暢
太陽照在那花架上
不由我想起有情郎
郎是太陽我是那架上花
太陽一照花兒就更清香
手拈着針線補衣裳
要做那女兒家的好榜樣
一边兒做活一边兒唱
唱唱做做度時光
噯噯呀噯噯唷
唱唱做做度時光
Sunrise Serenade (title song)
多情的野貓
狄薏 詞
姚敏 曲
雄雞一唱天下曉,
山村裡處處呀炊烟飄,
村裡人家人人要起清早,
煑飯燒茶忙不了,忙不了。
想起從前烽火鬧,
溫暖的家庭呀一旦拋,
流落中途偏又是爹娘死
留下孤女命一條,命一條。
流落他鄉呀暮又朝,
尋找我舅舅呀走遠道,
找到舅舅他把我來收留,
有呀有穿到今朝到今朝
祇因為從小性情驕,
人人都叫我呀是野貓,
春去秋來姑娘我已不小,
別再對我叫野貓,叫野貓。
多情的野貓 本事
晨曦初上,萬象皆甦;鷄唱聲聲,炊烟處處,淸晨的農村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有一縷炊烟起自一座平屋的烟囱,平屋裡住着兩個人,是高老爹和他的外甥女兒梅芬,這時候,梅芳正在煮着早餐,一面操作,一面唱着小曲,在歌聲中唱岀了她的身世。
早餐預備好了,正在院子裡吸早烟的高老爹,聽到了梅芳的喚聲,一面應着,一面磕去了旱烟管裏的烟燼,走進了屋子。
進膳之時,高老爹和外甥女兒談起了往事,高老爹說:「自從你舅母去世以後,我這一份家全虧你照料,要是沒有你,我這個孤老頭,一定更凄凉了。」梅芳說:「我要是沒有舅舅的撫養,只怕也要成了流浪的孤兒了。」
一老一少談得高興,終於,梅芳索性認高老爹爲父,改口叫「爸爸」。高老爹格外喜悅,例外地又多添了半碗飯。
但,高老爹吃完了早餐以後,却又慨嘆起來,對梅芳說:「可惜的是,你在我身邊,最多只能陪我兩三年罷了。」梅芳不解老爹之意,追問究竟,老爹說:「你今年十八歲了,女孩子一長大,免不了總要出嫁的。」梅芳聽了,這才知道老爹話中之因,連忙對老爹說:「爸爸放心好了,我不出嫁。」老爹說:「你別說孩子話了。姑娘長大了,那有不嫁人的?隔壁的小鳳今年才十七歲,前個月媒人一說合,不多時就嫁了過去,你今年十八歲了,做爸爸的怎麽能夠不替你着急?」梅芳聽了,不由笑了起來,對老爹說:「我自己不急,爸爸倒替我急起來了。」老爹一面磕着旱烟,一面正色對梅芳說:「孩子,你不懂,我心裡着急,是有兩個原因的,第一、你年紀一年一年大了,假如二十歲一過,要配個頭婚,就很不容易;如果配給人家做塡房,前妻沒有生孩子,倒也罷了;萬一有個三男兩女那你一進門就要做娘,我想你一定不慣。况且,做塡房很不容易,對前妻的子女簡直是輕不得重不得;要是不管教,總說晩娘隔了一個肚皮,沒有愛護之心;要是管敎吧,又說到底不是親生的,所以虐待別人的兒女;你想,晚娘不是很難做嗎?」梅芳聽了老爹的話,倒不由怔怔的想起心事來。
接着,老爹又說出第二個原因:「還有一點使我着急,就是村子裡的小夥子,實在缺少十全十美的人,假使阿狗阿貓隨便嫁一個,等於掉在汚泥裏,糟塌了你,我也捨不得;我的意思,最好對方要有一點學問,更重要的是要家有恒產,嫁了過去才不至於吃苦。但,困難的是這樣理想的人簡直沒有。」
誰知老爹一番理論說完,囘頭一看,梅芳巳經不在旁邊,原來她收拾了碗盞,進厨房去了。老爹知道她害羞,也就一笑置之。等到梅芳洗完碗盞出來,老爹也影子不見了,梅芳知道老爹又照例到鎭上喝茶聊天去了
於是,梅芳也照例地拿起針線,坐在門口一面唱歌,一面做活,突然,有一雙手從後伸來,掩住了她的雙睛,梅芳吃了一驚,喝問是誰,但沒有回答,梅芳一怒舉起手中的針,說:「你再不放手,我要戳你的手了!」這才嚇得背後的人放了手,梅芳囘頭一看,原因是村子裡李寡婦的女兒小寶。
小寶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天明,天明是個誠篤少年,打魚爲生,奉養着後母尤氏和她的女兒小寶。天明和梅芳同住一村,早夕相見,兩下原已互生情愫,因此小寶和梅芳作耍,不免提到天明。及至小寶走了不久,天明也從鎭上回來了,他把賣魚所得的錢,買了一雙絲袜,一面給梅芳看,一面問她好不好?梅芳問售價,天明吿訴她花了十塊錢。梅芳說:「現在物價都在上漲,一雙袜子十塊錢,不算貴。」於是,天明把絲袜塞到梅芳手裡,說:「送給你。」梅芳聽說袜子是送給她的,自然很喜歡,但立卽又皺起雙眉,對天明說:「你辛辛苦苦的打魚,賺一點錢不容易,買這樣貴的東西送給我,我怎麼好意思接受?」天明聽了梅芳的話,有點摸不着頭腦,怔怔的問:「剛才你不是說,十塊錢買一雙袜子不算貴嗎?怎麽這時候又嫌貴了呢?」梅芳說:「嗨!剛才我以爲是你自己穿的,你賺的辛苦錢,買一雙好些的袜子穿穿是應該的,誰知道你是買了送給我的呢?」天明不由唉了一聲道:「這是女袜呀,我怎麼好穿呢?」說得梅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明臨去時,又把賣剩的兩條魚留下給老爹下酒。於是在午膳的時候,老爹一面吃着魚,一面免不了談起天明來。老爹知道天明愛着梅芳,梅芳也喜歡天明。老爹認爲:天明爲人誠樸,的確是個好孩子,可惜的是幼年失學,識字不多,靠着打魚爲生,只怕沒有多大出息。
就在老爹和梅芳談論天明的同時,天明的後母尤氏,和她胞弟尤老三,也在談着天明的婚事;尤老三是個不務正業的傢伙,時時踅向姊姊家,向尤氏吿貸,尤氏很不高興地說:「就是家裏有金山銀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那有挖掘不完的錢,給你亂花呢?」尤老三見姊姊不允,立卽貢獻一計,主張讓天明迎娶梅芳,早日完婚。尤氏不解,認爲娶進一個媳婦,就是多一個人吃飯,豈非格外增加開支?尤老三立卽提醒尤氏,吿訴她高老爹膝下無兒,如將梅芳迎娶進門,定有賠嫁,此其一;一旦老爹作古,他的遺產與私蓄,必歸梅芳,那時就可以設法攘爲己有。尤氏個性向來貪得自私,尤老三的一番話終於打動了她,便授權老三出面作伐。於是老三親訪老爹,憑着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終於把親事說成,不久就給一雙小兒女定了親。
定親以後,天明反而不好意思的向高家走動了!只有在梅芳浣衣,天明打魚的時候,兩人在河畔相逢,才能甜甜蜜蜜的互訴情意,叙話一番;未婚將婚的小兩口,什麼事都覺得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這些,有歡樂的歌聲代表了他們倆的情感,在畫面上平添了不少旖旎風光。
不幸的是:高老爹突然染病在床,梅芳衣不解帶,親侍湯藥,但老爹的病勢,却一天沉重一天,尤氏看出老爹的病,很少痊癒的希望,與尤老三商量之下,想出了冲喜一法,提議使梅芳早日與天明成婚;梅芳因老爹病重,自然不願在這個當口出嫁;尤老三從旁竭力慫恿,說是冲一冲喜,也許老爹可以病愈,同時,老爹也贊成此一辦法,認爲可以了一樁心事。梅芳担心老爹無人侍奉;小寶慨然以侍奉湯藥之責自任,同時,鄰居趙立本老夫婦,也表示願照顧老爹。於是,天明和梅芳便草草成婚,度過了洞房花燭夜。
老爹的病勢一天沉重一天,臨危時把一串箱子鑰匙交給了梅芳,梅芳把鑰匙扣在衣鈕上,尤氏看在眼裏,先指使天明到鎭上去請醫生,然後診梅荒瞌睡,把鑰匙誑騙到手,又假作好意的勸梅芳去睡,梅芳一連幾晚目不交睫,實在倦了,於是離開了老爹臥室。
尤氏趁天明未回,梅芳不在跟前,老爹昏昏沉沉的時候,用鑰匙偸開箱子,窃取了老爹的私蓄。此一秘密,給她的不成材的弟弟尤老三看在眼裏。
老爹終於不治身故,料理喪事需要錢,但開啓箱子的結果,箱中並無現欵,只有田單房契,鄰翁趙立本一向知道老爹有私蓄,深感詫異。而尤氏則假仁假義,慨然以辦理喪事之責任自負,她的辦法是:把老爹的房屋田地都押出去,得欵作爲治喪之費,梅芳沒了主張,一切聽由尤氏與尤老三擺佈;於是,高老爹的產權,從此落了尤氏的手中。
之後,梅芳在李家做了媳婦,和天明一雙兩好,十分恩愛。但,尤氏却漸起不滿之心,原因是:天明將售魚所得,半以奉母,半數交與梅芳;尤氏因此惱怒,不免借端嘀咕。天明以後母態度漸變,頗爲納罕;梅芳因爲受了老爹生前一番話的影響,反而勸天明不要怪後母,反覆地代尤氏辯護。但,接踵而來的是天旱水淺,魚不上網。天明謀生乏術,尤氏怨言更多;甚至天明梅芳偶而出遊,也受到了尤氏的呵責。梅芳本來天眞活潑,有着「野貓」的外號,嫁作李家婦以後,處處受到拘束,終於也漸漸地感到不自由的痛苦。
天明找到了當短工的機會,離了家,而梅芳却懷了孕,嘔吐█來。尤氏眼看梅芳身懐有孕,又要添丁,因此又埋怨尤老三。同時,趙老頭見了梅芳受到尤氏的折磨,不勝同情,與梅芳談起高老爹生前,確有私蓄,何以竟會一無現欵?表示事屬可疑。梅芳說起鑰匙曾交與尤氏代爲保管,趙老頭懷疑尤氏吞沒了老爹的私蓄;這話傳到了尤氏耳中,尤氏反而咬定是梅芳隱匿了這一筆錢;梅芳受責,大爲傷心;賭神罰咒地說:「誰要吞沒了老爹的錢,誰就不得好死!」尤氏有着心病,深恐事情鬧穿,與尤老三計議之下,終於採用調虎離山之計,由老三介紹梅芳,到鄉董聞家去當女佣,算是把她攆了出家門。
聞大少爺是個酒色之徒,覬覦梅芳的美色,圖行非禮梅芳,不甘受辱,夤夜逃出了聞宅,回家向尤氏哭訴,不想反而受到了尤氏的責罵,梅芳肚子裡的胎兒,不幸因此流產,幸而天明短工期滿,也回到了家裡,總算帶回了少許工資,也使受盡折磨的梅芳,得到了些許安慰。
趙老頭對於這一對小夫妻的遭遇,深致憐憫,他的長子更新,在城裡一家工廠中當工頭,恰巧廠裡需要招添工人,趙老頭便介紹天明梅芳,到城裡去謀生。但,這事却引起了尤氏的反對,她深恐小夫妻一走,將無人瞻家,至此,趙老頭便揭穿尤氏吞沒高老爹的私蓄的秘密,指斥她的存心不良。原來,有一次尤老三向尤氏伸手要錢,尤氏出手不爽,尤老三大爲不悅;和尤氏齟齬起來,趙老頭恰巧在窗外經過,聽到了姊弟二人口角,從尤老三的口中,得悉了尤氏吞沒高老爹的私蓄的眞相,這時便老實不客氣的直揭其隱。尤氏抵賴不得,又羞又愧,天明梅芳至此,都恍然大悟,於是决定離開鄕間,到城裏謀生去。
又是晨㬢初上,萬象皆甦的時候,在雞唱聲中,從鄕村通往城市的大路上,天明與梅芳背負着包袱,趙老頭的兒子趙更新陪伴着他倆,唱起了「自由的歌唱」一曲,迎着初昇的朝陽,踏上了奔向自由的前程。
(劇終)
從「多情的野猫」影片談到「小野猫」鍾情的多「情」
說來也許是太巧合了。擁有國語片第二位光榮賣座紀錄的熠熠紅星——鍾情,在她的生平史上,彷彿始終和個「情」字結下不解之緣似的:她的芳名叫「鍾情」;又是個地道的多情湘女;而她從影以來所主演過的影片,片名中尤多「情」字,如「一見鍾情」、「湘女多情」、「毒蟒情鴛」、「多情的野貓」等等,因此惹起圈內人開玩笑地說:「鍾情一生如若被困情關,但願她將來在情塲上,也和在事業上一般的稱心如意,達到有情人皆成眷屬宿願,這樣,她底的一生也可說是情天無遺憾了。」也有人說:「鍾情的命運八字上,比常人多了一個,就是『情』字,因此她有九字。」
以上這些話,是玩笑也罷,是善禱也罷,證之鍾情的歷史,却是十分眞實正確的。
「多情的野貓」是新華公司籌拍多月,最近才開鏡的一部歌唱新片。提起歌唱片,又不能不談到開風氣之先的鍾情。
在香港影壇上,追溯起歌唱片的歷史,觀衆們就會不約而同,一致地推許首開其端的是新華公司出品的「桃花江」影片,而「桃花江」主演的明星卽是鍾情。一直到現在,無論是電台上,或人們的嘴裡,經常地唱着「桃花江上好風光」,流行之廣,影響之深,由此可知。「桃花江」因鍾情而深刻地烙印在觀衆的腦子裏;鍾情亦因「桃花江」而竄紅於影壇。事因人舉,人因事名,互爲因果。更由於「桃花江」賣座成績特佳,一般製片家大家都競拍歌唱片,一直到今天,歌唱片還是賣座未衰,大行其道,論功行實,鍾情該名列第一。
接着「桃花江」,鍾情又爲新華公司主演了「郞是春日風」;替邵氏公司拍了「給我一個吻」和「借紅燈」這三部歌唱片,如今回到娘家,又替新華公司主演「多情的野貓」,如果說鍾情一生和「情」字結下不解之緣,那末,現在又該補充一句,鍾情和歌唱片也是餘「情」未了哩!
以鍾情來主演歌唱片「多情的野貓」,這確是明智之舉。毋庸俟待公映看後,單憑她的號召力已可下斷語,必然打破票房最高新紀錄。何况和她合作主演的對主角藍天虹,又是在台灣影壇上演技最優秀、享譽最盛的名小生,港台兩紅星携手拍檔,功力相敵,旗鼓相當,必更收牡丹綠葉之效。「多」片的成功,當可拭目以待。
人物介紹
多情的野貓人物素描
梅芳——鍾情
是一個鄉村女孩子,因爲童年時便失去了父母,孤苦零仃,無依無靠,所幸她的舅父高老爹將她收養在家裏,看成和自己的女兒一樣,從小孩子的時候把她扶養成人,現在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美麗縞素的二八女郞,雖然她有着高老爹的仁慈的管照,但命運之神總是要折磨她,高老爹因年紀衰邁而去逝,梅芳的坎坷的命運與不幸的遭遇,接連不斷的打擊她,在不幸的人生大道上,她好像一個無主的孤魂。
在最苦痛不幸的時候,她與她的愛人李天明雙宿雙飛,才逃脫了後母李二娘的毒計陷阱。終於走上了相同的工作崗位,愛結同心,永相厮守。
李天明——藍天虹
像一切强壯健康的小伙子一様,他是個純樸熱情的靑年,他每天辛勤的工作,愉快的生活着,他有着美麗奇幻的理想,與至高無上的勞動熱情,每天黎明卽起,當太陽還沒有從海天昇起,他便開始在海上過着打魚的生活了,海水洗去了他身上的疲勞,也洗刷了他內心痛苦。
捕魚人兒世世窮,天明的家庭也有着一段辛酸的歷史,他和後母與妹妹雖然都是家庭的一份子,但却貌合神離,加上後母的陰險毒辣,使他和愛人梅芳幾乎遭到後母的毒害,還是上帝保佑他們,經過了無數的打擊他與愛人梅芳終能逃脫魔鬼的掌握,而走上快樂與和平的路上。
高老爹——王元龍
這個慈祥的老人,無有妻子,又無有兒女,他心裡唯一的安慰便是他的外甥女梅芳。
梅芳長大了,女孩兒要出嫁的,這是高老爹終日所不能安心的大事,爲了女兒的婚事,他東挑西選,希望找到一個合適而又門當戶對的親家,在他離去塵世前必須要看着心愛的甥女有了歸宿與寄托。
世界上的事往往是奇怪的很,有善良的,也有醜惡的時候,還沒有完成他的心願,他的積蓄被李二娘偸去了。可憐高老爹死不瞑目,終生遺憾。
李二娘——林靜
世界上的事往往是奇怪的很,有善良的,也有魄惡的,李二娘便是最醜惡的一面,她陰險毒狠,見財起貪心,專門陷害別人。什麼兒女,丈夫,他都不要,唯一的嗜好是愛財如命。是一個典型的惡婆。
女製片家童月娟訪問記
一個初夏假日的下午,也是新華公司「噴火女郞」開鏡的前一天,記者懐着滿腔喜悅的心情,同時也肩負着千萬影迷所付予的關切,專程去拜訪新華公司的負責人——著名的女製片家童月娟女士。
走盡了樹木扶疏,綠蔭夾道的姻緣道,記者按址來到一幢精緻幽美、花香撲鼻的洋房門前,輕輕地按了兩下電鈴。
傭人持着名片進去通報之後,主人笑靨迎人很熱情地出來,延入寬敞華麗的客廳裡。
名貴的柚木地板,光瑩鑑人;「印象派」圖案的窗帘布,彩色鮮明;潔白抽紗的枱布上,安置着一隻紅色的大花瓶,插着幾枝鵝蛋黃的劍蘭;大千居士精心傑作的一幀「唐女圖」,鑲在核桃木的玻璃鏡框上,格外地顯示出室內氣氛的高貴、恬靜、安適。就在這小天地中,先後兩位主人,曾深思擘劃,發號施令,替中國電影歷史上,創下了嶄新的、輝煌的一頁。
奉茶敬烟,寒暄一番之後,記者就言歸正傳,首先代表千萬觀衆,問這位精明幹練,患病初愈的女製片家,面致虔誠的敬意和慰問:
「童姐(影界人士都這樣稱呼她),前段時期留院治病,現在可以完全恢復健康了!」
「謝謝你的關懷,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只不過,自從S•K去世以後,心情上總是感覺到有些欠平穩似的………。」說着,主人向牆壁上的張善琨先生的遺像,瞥以傷心的一眼。
記者隨着主人的視綫,向着那位被譽爲「影壇巨人」的張善琨先生的遺照上看過去。神采奕奕,音容宛在,不禁令人對這位在中國電影史上勞苦功高的元勳,肅然起敬。但是爲着避免再引起未亡人的哀慟和傷心,於是記者又把話題引開:
「這次貴公司的『噴火女郞』,又給觀衆帶來了好的消息,新的希望,這完全是童姐的辛勞。」
「談不上什麽辛勞,只是盡了我個人的棉力而已。」主人很謙遜地繼續說:「其實,這也是S・K生前的計劃,我只不過是完成他未竟的遺志罷了!」
「哦!這還要張善琨先生生前籌劃的。」
「是的,他生前對於『噴火女郞』這個劇本,非常珍愛和重視,只是當年沒有適合的演員入選,因此展延到現在才開拍,這次承蒙台灣來的明星張仲文小姐和黃宗迅先生,以及S・K生前共同在事業上衷心合作的美南和金峯等各位先生的念在舊誼,大家同心協力地來完成這一未竟的巨作,眞使我們生歿俱感。」在主人滿帶憂戚的愁容上,這時,微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目前貴公司旗下有那幾位演員和導演?今後的發展計劃怎樣?」
「目前我們公司裡的演員有張仲文、鍾情、林翠、張意虹、金峯、林靜、高寶樹等這幾位演技精湛的明星,最近又有新星藍娣和歌唱家張萊萊兩位參加我們的陣容。導演方面有卜萬蒼、姜南、王天林等數位先生。這十幾位都是從事電影工作歷史很久。經驗豐富,很得觀衆們愛戴的演員和導演。目前我們除開拍『噴火女郞』外,接着又要籌拍另一部新片『百鳥朝鳳』。今後我們的發展計劃和製片重點,除了要求達到每年出品十部的數量外,還要儘量提高作品的水準,做到質量並重的地步。我們深深地知道,粗製濫造的作品,决不能和歐美影片競爭,打開世界市塲的。何况電影事業,日新月異,進步飛速。如果我們仍是墨守成規,固步自封,那末只有自取失敗的道路。談到這一點,不得不使我又想念起了S・K,他眞不愧爲中國影壇上的巨人,眼光夠銳利,魄力夠宏偉,早幾年以前他就看到了這點,所以和日本電影界携手合作,拍攝伊士曼彩色片,在香港電影界來說,他眞可稱是首開其端的第一人。」
記者一再地把話題引開,可是主人還要一再地又把話題抝回到她縈念不已的人的身上去。雲天永隔,伉儷情深,不禁使記者想起了「銀海笙歌縈夢侶,蒼天如晦繫前塵」的輓詩來。
記者極力地捺住了深心中被感動了而引起的哀愁,繼續向主人問道:
「一部影片的成功,除了童姐方才所吿訴的製作態度必需嚴謹認眞,精益求精以外,可還有其他必備的條件?」
「有,當然還有許多其他的條件。」主人又滔滔地囘答:「劇本是整個影片的靈魂,關係重大,旣需要合乎藝術成份,又不能違背敎育和娯樂的宗旨,也不能完全忽畧商業的計算,所以必需要三者並重,三者兼收,才能配得上是初步的成功。此外,演員的人選和演技,也有莫大的關係,甚至瑣碎如佈景、道具、服裝、化粧、音樂、效果、剪接等等,稍有一樣疏忽,就會牽一髪而動全身,影響到整部影片的成敗。所謂電影是綜合性的藝術結晶品,眞是要逹到十全十美,才能稱爲成功。」
隱隱傳來遠處聖德勒撒堂的晚禱鐘聲,記者很滿意很感謝地向主人吿辭。在歸來的途上,記著的腦際裏,淸晰地浮映着這兩位中國影壇上的開拓者的巨影。
多情的野貓(電影小說)
是一個金霜玉露的早晨,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上昇起,遠處的鷄鳴犬吠聲早已衝破了大地的沉寂,美麗的鄉村是那樣淸新爽朗,遠處一縷縷的坎煙飄浮在農村的上空,這裏有一個農戶,裏面住着一個老人高老爹和他的外甥女兒梅芳。
高老爹年近古稀,身無兒女,僅有一外甥女照顧他晚年孤單的生活。梅芳便是高老爹的唯一的安慰。
是日淸晨,梅芳正着在煮着早餐,一面操作,一面唱着小曲,從她的歌聲中可以知道她的身世。
梅芳早年失怙,孤苦伶仃,自從到舅父家來,高老爹把她看成自己女兒一樣,不幸的是她的舅母也在几年前病故了。剩下他們爺兒倆,梅芳每天操作家務,待奉着舅舅,她非常孝敬他老人家,而且是ー個勤苦耐勞的女孩子,她樸實活潑的性格,特別逗人喜愛,她的舅父視她爲掌上明珠。
早餐預備好了,正在院子裏吸着煙的高老爹,聽到了梅芳的喚聲,一面應着,一面磕去了旱烟管裏的煙燼,走進了屋子。
進膳之時,高老爹和外甥女兒談起了往事,高老爹說:
「自從你舅母去世以後,我這一份家全虧你照料,要是沒有你,我這個孤老頭,一定更凄涼了。」
梅芳見舅父由感觸萬端,心內也非常難過,忙用言語安慰舅舅:
「暧!我幫着舅舅管家,一是應該的,要不是舅舅撫養我,我……說不定早就流落在外邊兒,不知飄泊在什麽地方去了。舅舅待我如你的親生女兒一樣……舅舅,你不要說這些話了……」
「只怕,我自己的女兒,也不一定像你那樣孝順我,唉!我是非常滿足的,能有你這樣一個聽話的女兒。」
「舅舅,我以後不再叫你舅舅了,我應該叫你爸爸,不知舅父高興不高興?」
梅芳好像知道舅父的心事,她用盡辦法要使舅舅心情快活,高老爹也被她說得發笑了。
「噯!乖孩子,乖女兒。你眞聰明,你眞是我的好女兒。」高老爹與梅芳父女談得津津有味,早飯後,梅芳收拾碗盞,高老爹離開了飯桌,取過旱煙筒,未吸煙又在嘆氣。
「唉——」
梅芳也不知舅舅是爲了什麼緣故,總是長吁短嘆,他有點愕然的望着舅舅。
「爸爸,你怎麽又在嘆氣呢?」
高老頭看着梅芳,又感慨道:
「嗨!梅芳,有你陪着我,時常說說笑笑,我就不會覺得煩惱,不過,你……你頂多也只能陪我那二三年所以,我……我又愁起來了。」
「兩三年?這是什麽意思?爲什麽只能陪您兩三年?我不懂爸爸是什麽意思。」
「嗨!這有什麼不懂的呐……女孩兒長大了,就免不了出嫁,對不對?」
「爸爸!不!你放心,我……我不出嫁好了。」
「別說傻話了,那有女孩兒長大了,能守着爹娘一輩子,不嫁丈夫的?劉家的鳳姑娘,今年十七歲,上個月有人做了媒,不是前幾天就嫁過去了嗎?……」
梅芳被爸爸說得□嚇的笑起來。
「爸爸,您說得眞好玩兒,我自個兒不着急,你倒先着急起來了,爸爸,我永遠不嫁人,侍候你一輩子不好嗎?」
「嗨!孩子,你不懂呀!日子過得快,你的歲數一年大一年,要是早不定親,等廿歲一過,再要配上個頭婚,就怕不容易……」
高老爹祗管嚕囌的講個不得,梅芳聽得不好意思偷偷的跑了出去。
「梅芳!你怎麽一轉身便不見了,爸跟您說話,你不喜歡聽呀!」
「我把碗碟送到厨房去呀!我……幫着爸爸管家嚜!」
梅芳將碗筷放好,又連蹦帶跳的走囘高老爹的身旁,調皮的向高老爹說:「好!你說吧!爹爹,我好好聽。」
「我的意思是讓你嫁一個好女婿,要有一點學問,家裏也有點底子,至少得有吃有穿,那麽,嫁了過去不至於讓你吃苦,可惜,唉!這樣的小伙子簡直沒有。」
梅芳在一旁做針線活,咬住咀唇忍住笑,有點不好意思,但終於笑了起來。
「嗨!好了好了,我知道,女孩兒家一提到了親事,就害臊……反正急也沒有用,慢慢兒再說吧!」
高老爹言畢,走至院子外面,看到隣居趙立本走過來,忙互相招手,兩人言談着便去街上喝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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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芳一個人在屋內唱歌,天明的妹妹小寶偷偷地走進屋裏,伸手掩住梅芳的眼睛,梅芳誤爲天明。
「嘿!不放手,我可要扎啦!」
小寶急忙將手放下。
「小鬼!眞討厭!」
「唷!不是天明?你就討厭呀?那麼,你喜歡誰吶?我去替你找他來,好嗎?」
「小鬼,你還說,快點住咀!」
梅芳明明知道小寶和自己開玩笑,因爲不好意思,故裝正經的若無其事。小寶也早看出了她的心事,故意逗她,梅芳無奈,忙向小寶陪笑道:
「喂!小寶,我不叫你小鬼了,請你吿訴我,你哥哥現在什麽地方?」
「可是,我不能吿訴你。——」小寶故意同梅芳爲難,說完,一就向外面溜走了。
梅芳也跟着追出了去。
她們兩人在門外追來追去,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喚道:
「梅芳!梅芳!」
梅芳囘過頭來,看見是天明,羞得滿面通紅,忙奔囘家裏,將房門掩上,天明追至門口,用力敲門,叫道:
「梅芳!梅芳!你爲什麽生氣啦?怎麽啦?是誰得罪了你?」天明推門進去,梅芳生氣的說:
「誰?當然是你囉,還有誰?」
「我剛才從街上囘來,拚命叫你你不□,我……我那兒又得罪了你啊?」
「小寶說:你上街去『相親』去了。」
「那兒來的話,小寶眞會撒謊,嗨!梅芳,妳也眞多心,我上街去買了幾本書,前天你不是還說過,讓我多讀點書嗎?你看,我聽你的話,身上就把書買來了。」
梅芳留神的聽着天明的話,漸漸增加了對他的信心,兩人相視而笑,天明並把在街上賣的一雙襪子送給梅芳。梅芳不好意思接收。天明一定讓她收下,梅芳便收下了。
天明是一個勤力的打魚靑年,梅芳愛他忠誠老實,又是一個健康有爲的靑年。二人時相往來,天明因爲感謝梅芳的愛心,所以時常把自己辛苦打魚換來的錢,買些禮物送給梅芳,事實上倆人已是一對小情侶。
天明將如來的新魚留給高老爹下酒,自己便囘到家裏去了。
天明的舅舅尤老三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他正在家裏向天明的母親李二娘借錢。
他們談論着天明與梅芳的婚事,尤老三吿訴二娘說:
「天明的婚事包在我身上,把梅芳討囘家內作你的媳婦,眞是一舉兩得,梅芳不僅人生得漂亮,而且高老頭還有些積蓄,他自己沒有兒女,梅芳便是他的親生兒女,過了門來,不是人才兩得吧。」
「那麽,梅芳出嫁的時候,老爹一定有賠嫁,對嗎?」
「豈但是賠嫁,只等老頭兒一死,他的房產,錢,都是梅梅芳的了,這……這不是一座金礦嗎?」
李二娘聽老三說得天花亂墜,也動了心,便吩咐老三代去說媒,老三自吹自擂的說: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沒有問題準是「十拿九穩」
「那麽,你就去試試看。」二娘拿了廿元交給老三,老三笑嘻嘻的說着:
「好!好!那麽現在我就跟他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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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囘到家裏,妹妹小寶玩笑似的同他說:
「恭喜你啦!新郞哥,你馬上便可以變成金龜婿呀!」
「小寶,你又開什麽玩笑,不准亂說!」
「眞不知好歹,人家好意同你說,反而說我胡扯,眞是不識好人心!
「小寶,什麽事情,請你吿訴我好嗎?」
「舅舅同你說婚去了,新娘便是你的相好梅芳,你說要不要請我吃喜酒呢?」
他們正在說着,李二娘過來了。
「天明,我正在找你,你去什麽地方去了?」
「媽!你是不是要同我說親呢?我不要這樣早便娶親,還是等等吧!」
「好孩子,不要這樣說,你不是喜歡高老爹的女兒梅芳嗎?我說的便是這門親事。」
天明聽見媽媽的話,才信以爲眞,心內高興得不知講什麽好,妹妹在一旁早巳看透了他的心事,忙插嘴說:
「我知道哥哥一定願意的。」
「好了,你們去玩吧,明天再談吧!」
李二娘囘到屋子裏,天明和小寶笑着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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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芳與天明時時往來,早已定下了情種,所以不等尤老三說,梅芳早已心許了天明。因爲天明家境不十分好,高老爹,並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天明,他特意又同女兒說了一門親事,女兒也不答應,最後他知道女兒的心意,要堅持嫁給天明,他也不反對,便答應了這門親事。
一天,梅芳提了一籃衣服,正往河邊去洗衣,忽聽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正在留神細聽的時候,小寶已走到她的跟前。
「梅芳姊姊,不……我的新嫂子!」
小寶說着,向梅芳行了一個禮,嘻嘻哈哈的笑着。
「嗨!淘氣,什麽嫂子不嫂子。」
「咦!親都定了,叫你一聲嫂子,怎麽又叫錯了?」
「現在最好不要叫,給人家聽了,多不好意思。」
「好,好!我不叫就是了,我……我來找哥哥的呀!他來過沒有?」
「好了,別攪了,他,——他怎麽會來喲?吿訴你,從那一天起,他從來沒有來過。」
梅芳說完,便出門去河邊洗衣服去了,小寶也跟着走出門去。
梅芳一面在河邊洗衣,一面高興的唱歌,天明走到梅芳的後面,突然用手掩住梅芳的雙目,梅芳又誤以爲小寶同她開玩笑:
「小寶!又是你,快放手!」
「不是小寶,是小寶的哥哥。」天明放手,梅芳害羞地望着他說:
「喔!是,——是你呀!」
「不錯,是我,我們好幾天沒有見了。」
「是的,——好……好幾天沒有見了,你,——你好嗎?」
「好;——就是想念着你。」
梅芳看着天明,心內笑着好像開了一朶花,她低下頭,害臊地拿起衣棒去搥衣服。
「噢!……梅芳,這樣吧,我……我在那一邊等你,你就來!」天明說着向那邊橋洞卞一指。
梅芳急忙將衣洗好,走到橋洞隱僻的地方,去會天明,他們倆人在那裏情話纏綿的談着:
「天明哥,你好像瘦了一點了,是不是太辛苦了?」
「不是辛苦,是爲了想念你,想瘦了。」天明說着,伸手拉住梅芳的手,親蜜的撫弄着,梅芳害臊的把手一縮:
「□!我們就在一個村子裏,又不是天南地北,那兒用得着想念啊?」
「是啊!雖然是在一個村子裏,因爲我太想念你了,所以一日不見,就好像一年一樣長!」
「那你爲什麽,——爲什麽不到我家來吶?」
「因爲怕別人講閒話,而且你爸爸對我們的親事,好像並不怎麽滿意,所以我更不敢上你家去了。」
「天明哥,你……你別錯怪了我爸爸,他並不是嫌你不爭氣,他……他不過是因爲你晚娘,人很厲害,恐柏以後對我不好,所以起初有一點兒不贊成,——」
天明緊緊握着梅芳的手,非常感激的說:
「梅芳,你眞好,以前人家都說你是野貓,可是,我就沒有看到你野過,你總是那麽温柔的。」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能野呐?」
「梅芳,我沒有想到,你會放着有錢人家的少爺不嫁,情願嫁給我這個窮光蛋。」
「你怎麼知道的?」
「趙老頭吿訴我的,我眞不知怎樣感謝你這番好意。」
「呵呵!你要報答我,很容易,我別的都不要,只要你這一個。」
「噢;呵呵呵呵;那用不着你說,五年以前,我的一顆心,早就給了你了,你相信嗎?」
「相信,我……我也是的。」
他們正談得難分難離的時候,小寶將一塊磚頭抛下河內,浪花四濺,把他們二人嚇了一跳。
「誰呀?」二人同聲驚問。
「嘿!躱在這裏,我找得你們好苦呀!」
「做什麼?大驚小怪!」梅芳生氣似的。
「唷!大驚小怪?………又………又是我多管閒事了。」
小寶說着扭頭便走,被天明喊住:
「小寶!到底什麽事呀?」
「老爹剛才從街上囘來,不舒服吶,好像是急病!」
「□!梅芳與天明驚慌的站起來,急忙向家裏走,也顧不得再與小寶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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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忽然得了急病,梅芳急急趕到家裏,面有憂色,屋內早已站滿了人,梅芳走進爸爸的床邊,高老爹呻吟着望着梅芳說:
「梅芳,好孩子,你來了,我知道,我這一個病,是不會好的了,我最担心的是妳,希望你以後要好好照料自己,我希望你們快點成親,我……我……死已瞑目。」
高老爹,這個可憐的老頭,昏花的眼睛裏□着淚珠,迷迷惚惚的不知說了些什麼,拋下他唯一的女兒便與世長別了。
梅芳傷心的痛苦着,二娘與小寶等都在安慰着梅芳。老爹死後,她唯一的親人便是天明了。
在這個悲痛的遭遇裏,她一點主張也沒有了,她嫁到李二娘家裏,高老爹遺下什麽財產她一點也不知道。
李二娘將高老爹的房地產賣了後,又吞沒了高老爹的私蓄,這個毒狠的女人做賊胆虛,因爲她的弟弟老三是他的助手,雖然她想獨佔,但是,也瞞不過老三的耳目,老三便借這個機會向李二娘討價還價的分脏了。
梅芳自從嫁到李二娘家來,天天受氣,心裏的委曲只有向天明吐露。
一天,她又受了委曲,天明也看出她不高興,忙安慰她說:
「梅芳,你吿訴我,到底爲了什麽?不要瞞我,梅芳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吶?」
「媽好像是不喜歡我,我看,你以後還是不要把賣魚的錢再交給我吧!」
「梅芳,我希望你不要爲這小事而生氣,我一向明人不做暗事,所以不想瞞了媽私底下給你錢,要是那樣,萬一將來給媽知道了,反而不好,要給,就正大光明的。」
「噢!天明,我……我不過是提醒你,免得媽不高興,爲了爸爸的喪事,她墊了許多錢。
「哼,她墊錢?倒底是不是眞的□了,還不曉得吶,我……我覺得這裏頭,事情太蹊蹺了。」
「你又疑心了,別那樣想,雖然她不是你嫡親的媽,那一種事,她不會幹的。」
「不管怎麽樣,現在是我賺錢養家,我賺的錢,願意給誰就給誰,她管不着。」
「天明!輕一點,火氣別那麽大!」
「誰叫她對你不高興!」
「不!媽……媽沒有對我不高興。」
梅芳雖然受了李二娘的氣,爲了天明,她把一切痛苦都忍受在心內,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她和天明已有了愛情的結晶,因爲不能操勞過度,李二娘非常不高興,所以常借故發梅芳的脾氣。
李二娘故意將天明叫到屋裏問道:
「天明,梅芳到底怎麽樣了,爲什麽連人都見不到她呵?」李二娘話裏的含意非常不滿意。
「媽!她病了,而且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大槪是……是有喜了。」
「嗨!怎麽這樣嬌生慣養?鄉下女人,挺着大肚子下田的,多得很□!我肚子裏有小寶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躺過一天半天,年輕輕的,身體怎麽會那麼不行?」
「是的,大槪是她爸爸病着的時候,侍候病人太累了,她爸爸死了以後,她精神就一直沒有好過。」
「唔!嘿嘿,加上『害喜』當然精神更不好了。」
李二娘的話已被梅芳聴到,她實在忍耐不住,免强支持着走到二娘的屋裏。天明見她走來,責怪說:
「妳又出來作什麽?」
「我……我覺得好一點了,老是不好,媽,我現在沒有什麽不舒服……」梅芳說着走出客廳去幫助小寶洗衣去了。天明見梅芳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免强支持着操作,十分痛心,看了二娘一眼,匆匆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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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的生活,天明實在也看不下去,爲了梅芳,爲了多賺一些錢,他便决心赴殷家堡打工,他們夫妻二人戀戀不捨,梅芳含淚送行。天明安慰她說:
「唉!梅芳,我……我眞對不相你,要是換了我自己媽,她一定會非常痛你的,現在偏偏是個晚娘,連累你受了那麽多氣。」
「請你不必再提這些事情了,我……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希望你以後好好珍重,我……」
「梅芳,我覺得,媽的脾氣,近來的確是變了,自你爸爸死後,別人都說他手裏有點兒現錢,一定是我媽拿了鑰匙,把錢偷了。」
「唔!奇怪是奇怪,不過沒有証據,又有什麽方法呢?」
二人談了好久,天明才離開了梅芳而踏上旅途,梅芳望着自己的丈夫遠去,心內有無限感慨,依依不捨的亙道「珍重」便分別了。
天明出去打工後,李二娘又用計將梅芳送到別人家裏作丫頭,尤老三從李二娘那裏得到錢,一切都聽二娘的指揮。梅芳被尤老三送到別人家裏後,還不明白他們的鬼計,只有含辛茹苦的替別人打工。
苦難的日子不斷的拆磨梅芳,梅芳,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實在忍耐不下了,他欲去找大叔立本。剛好大叔立本也欲找她,大叔因爲窺破了李二娘的鬼計,唯恐他們陷害梅芳,急將事情的原委吿訴了梅芳。
「梅芳,現在一切都明白了,他們偷了你爸爸錢,還用計陷害你們,現在什麽都別提了,走,你跟我走」
「走!到那裏去呢?」
「對了,我陪你到殷家堡,找天明去。」
「大叔!」
「梅芳,你別着急,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我們更生,剛從城裏來,他說他們廠裏正在招工吶,男工女工都需要,你跟天明,一齊去城裏做工去。」
梅芳終於同大叔離開了李二娘,離開這個罪惡的地方,他們從此得到了新生,留下那些罪惡的人,讓那些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永遠埋在這無底的深淵,吿訴他們,讓他們戰懼吧!善良的人們,永遠是幸福的,永遠是快樂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