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星美人
電影小說
冷然
(一)
夜——帶來了黑暗。
黑暗中隱藏着罪惡!
這便是戰後初期的東京壞現象。
今夕,倉庫區又發生刼殺案了!
於是,大批警員出動……………
警車在路上急馳……………
警號尖銳地劃破了陰沉的天幕……………
趕到出事地點,匪徒們早已逃得渺無踪影!
死屍躺在血泊裏…………
另有一個受傷的在呻吟……………
救傷車把死的傷的都載走了。
這不知已是第幾宗?!
(二)
警局人員給罪惡的浪潮冲擊得頭昏腦漲!
上級警官又在召開着緊急會議。
「社會治安已陷入紛亂的嚴重階段,我們的任務顯然是更艱巨了,近來一連串發生的案件,証明匪徒們是有武裝,有組織的!我們勢必加緊防範與偵充——希望各位能於短期間把匪徒們一網打盡!」政治部長懇切的訓話。
探長傅士嘉繼起發言:「關於昨晚倉庫區的刼殺案,據醫官檢驗的報告,死者是被最新型的手槍子彈擊中要害喪命,又據勘查結果,匪徒們是用卡車運走了倉內值錢的貨物,這情狀和先前數宗案件相仿,猜測是同一匪黨所幹的,我們便從這宗案件着手偵查,以子彈,卡車,和正在醫院中治療的傷者尋求破案線索,我相信總會水落石出,不知各位有什麼意見?」
大家一致認爲探長說得對,便由探長傅士嘉策劃進行。
(三)
在醫院。
探長傅士嘉親自來見那傷者——名叫密斯孟,他正睡着,探長不便驚擾他,恰好女護士手持藥水瓶踱入,祗見她展開了笑靨,說:
「傅先生,又有什麼事麽?」
「不錯,這個傷者同倉庫區刧殺案有很大關係,姚小姐,又要你特別用心照護他了。」探長說。
「那兒話,這是我應負的責任哩!」
探長對着這性格嫻靜,體態健美的女護士姚小姐,竟把鐵般的臉孔鬆弛了,換上一副難得幾回見的笑容,他問:「姚小姐,你看他的傷快好吧?」
「再過數天便可復元了。」
「那很好,我改天再來看他。」
「再見!」姚小姐送走了探長傅士嘉,傷者密斯孟方徐徐醒來,姚小姐便拿着藥水上前,說:
「把傷口洗過要換藥啦!」
密斯孟望着女護士姚小姐,感激地說:「謝謝你。」
姚小姐因密斯孟的俊秀早已動了憐憫之心,她含情脈脈地說:
「你何必客氣呢?」
密斯孟心中一陣安慰。
(四)
探長傅士嘉更遍佈探員於每個角落——街頭,巷尾,歡場,市郊……………
這晚,在人烟稠密的衢道上,流浪的賣唱者在發出乞憐的歌聲,四週圍擁着失業的男女,就在這人羣中,有探員穿插着,監視着…………
同時,在一家酒巴內,燈紅酒綠,高貴的人們都在盡情享受…………
霍的樂聲奏起,音樂台上,流星似地閃出了一個美人兒,她——芙蓉如面柳如眉,正是人間尤物,行近了麥克風,櫻挑嘴裏吐出悠揚的音調,台下舞池中一對對的男女在翩翩擁舞…………
但在一隅,却有個盛裝的少年獨自默默地欣賞着他那幽怨的詞句:——
踽踽獨行人
郎影常依戀
遑遑獨何之
妾心多遺憾
吁嗟乎
瞻望雲衢千里明
人事等流星
傷心淚兩行
往事黄梁夢
薄命嘆紅顏
寒落依草木
吁嗟乎
瞻望雲衢千里明
人事等流星
孤閨今夜月
郎影似依稀
漏深人不寐
淚落濕羅衣
吁嗟乎
瞻望雲衢千里明
人事等流星
這音調,這詞句,那少年欣賞了一個多月!不錯,他愛她的歌聲,更迷戀着她的艷麗!
而她呢?一個多月來都見他獨自坐在一隅聽自己唱歌,芳心裏早已印着他的影子!
今夜,她忍不住在曲終時行近他的面前,正好他從衣袋裏掏出香烟盒,於是乘機遞過一枝香烟,她停着接過了香烟,他敏捷地替她燃火。
「謝謝你。」她秋波一送,笑了,笑得那麼甜……………
「別客氣,坐下談談好麼?」他還她一個笑,痴痴地望着她…………
她果真坐下了。
「我見你來了一個多月,倒沒有見你跳一個舞,也沒有聽你說過一句話哩!你的大名可以告訴我嗎?」
他聽了不禁略現扭妮,低下了頭,片刻又抬起了,說:「我叫夏亞民——小姐,你也能示知芳名麽?」
她倒底是久涉歡場的風塵女子,隨即儀態大方地說:「黎紫娟。」
這美麗的名字和她美麗的影子便佔據了他的心!
樂聲又起了。
「夏先生,我陪你跳個舞吧。」
他受寵若驚地連忙站起,和她雙雙下舞池…………
這情景都映入靜悄悄站在偏僻處的探長傅士嘉眼底,然而,這並不使探長思疑,而探長正注意的,是一個半醉半醒,衣裝不整,却在女伴面前顯示袋中一叠叠新鈔票的漢子!
當這漢子用一叠鈔票差使侍役去招另一邊那艷裝的少女時,探長傅士嘉站在這漢子背後,輕輕一拍他的肩膀便問:
「喂,你在哪兒幹什麼職業?!」
這漢子一愣,對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兼之回頭望見探長傅士嘉鐵青的臉,不免失措,慌慌張張地答道:「我是從別處初來這兒的。」
「從什麼地方?!什麽地址?!」
這漢子不假思索地回覆了,探長傅士嘉記住,再問:「你的錢是那兒來的?!快說!」
這漢子沉思良久,然而,探長傅士嘉却把他拘捕去了。
這漢子的另一個同伴發現,匆匆閃走…………
(五)
夜深了。
黎紫娟從酒巴和夏亞民告別後,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回自已的寓所。
這是一間佈置華麗的房子,房里却有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姚希豪。
「紫娟,你回來啦。」
「是的,希豪,你怎麼今晚這麼早?你沒出去麼?」
希豪斜眼朝她一望,冰冷地道:「聽說你新認識一個漂亮的富家子?!」
紫娟觸着希豪的眼光猶如觸着電流,渾身不安,她却不能隱瞞地說:「是的,你吃他的醋麼?希豪,你知道自從你佔有了我之後,我便百依百順,决不敢違犯你的呀!」
希豪原來是她的情夫,她的投在他懷抱,自有一番壓力,他毫無表情地由鼻孔裏噴出了聲音:「諒你不敢!」
「你能相信我就好了。」紫娟更換了睡衣:「我累了,睡吧!」
室裏燈光熄了。
幽昧中,紫娟躺在牀上,百感交集…………
…………她想到自已可憐的身世…………
…………她想到自已可悲的前途…………
…………她想到斯文的夏亞民…………
…………她想到粗暴的姚希豪…………
她不敢再想下去!
窗外——天邊一彎殘月…………
她不敢再看,也許她怕見流星?!
(六)
市郊。
戰火洗禮過的瓦礫區中,有間殘陋的破屋。
這裡不見遊人,祗有幾個浪子模樣的人倚在破屋邊,或坐,或立,或臥……
霍的一個跛脚漢子一拐一拐地行來,到了那幾個人跟前,各自點點頭,這跛脚漢竟踱向破屋里。
門開處:裡邊聚着一堆人!當中爲首一個是希豪!
這兒是賊窠?!希豪是匪首?!
不錯,不錯,這正是倉庫區劫殺案的匪黨,匪首便是姚希豪——綽號鐵覇天。
這跛脚漢呢?他叫江乃模,打劫倉庫一役中足部被管倉的還火射傷!
「老江,你又來幹嗎?」希豪問。
江乃模燃上一根烟,毫不拘束地說:「我又來向你要錢醫腿呀!」
「老江,你這是什麼話,前幾天我不是交給你一筆欸,還向你聲明僅此一次,過後彼此不聞不問了麼?」希豪有點怒意。
江乃模也怒了:「我爲你出生入死,祗是那麼一點點代價!?哼!還不及那批貨物的價值萬份之一!」
「可是你知道現在風聲緊,那批貨沒辦法出手呢!」
「那我管不着!」
「你要怎麼樣?!」希豪逼視着江乃模。
「我祇要你明天晚上準交給我五萬元,否則,你我都不好過,我走了!明晚見!」江乃模走了!
姚希豪不知怎的倒也是畏他三分,祗是恨恨地看着江乃模出去,奈何他不得。
五萬元——這數目不小呵!姚希豪爲此傷透了腦筋……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門外又進來了一個黨徒,向姚希豪報告:「杜達昨晚在酒巴內給探長拘捕去了!」
「他媽的!你們這班傢伙一放鬆就闖禍!以後再發現到外面胡鬧的决不留情!」
姚希豪用力在桌上一擊!
(七)
探長傅士嘉在酒巴內拘捕了嫌疑犯杜達,却拷打不出什麼口供來——杜達是個死硬份子!
盗亦有道?!
探長沒法,想起了醫院裡治療着的密斯孟,他便去見他。
女護士姚小姐見了探長傅士嘉,忙迎上道:「傅先生,密斯孟今天可以出院了!」
「哦。」探長應了隨着姚小姐進入病房。
「密斯孟,姚小姐說你今天可以出院啦。」探長說。
「是嗎?」密斯孟心裡亦喜亦悲,喜的當然是自己健康復元從此自由了,悲是離別了姚小姐!
姚小姐心裡也不免有同樣的感覺。
「我們走吧!」探長催促着密斯孟,又說:「姚小姐,我該向你道聲謝才是呢!」
「那兒話,傅先生你太客氣啦!」姚小姐偷眼看看密斯孟,但見他挪近自己身邊:
「姚小姐,我很感激你,同時,我也捨不得你!」
姚小姐羞得粉臉低垂。
「你們以後還能常常往來呀!」探長這才看透了他們的心事。
密斯孟於是說:「姚小姐,我希望以後常能見到你,再見了!」
探長傅士嘉便領着密斯孟向姚小姐告別。
當他們走了之後,有個人來見姚小姐。
姚小姐見了這個人,便喊:「哥哥,我們不見數年,想不到今天你會來找我?你這許多年來好麼?」
「莉珍,我也無時不在想念你呵!」
這個人是誰?
是姚希豪!女護士姚小姐竟是他的同胞妹妹!
他來找她幹嗎?
爲了那五萬元!
「莉珍,我這次要和朋友合股做生意,但是短少五萬元,你有便麽?」
「五萬元?!我祗有五千元,你便拿去湊湊吧。」
「也好,我再去別處想辦法。」
姚希豪奔走了大半天,祗找到五千元而已。
當晚,江乃模果依言去取欸。
「怎麼?!你祇肯給這數目麽?!」江乃模當然不罷休。
「錢找不到,你就拿這去吧。」
「沒這便當,告訴你,後晚我再最後一次來,請你識相些湊足了給我,大家都好!」
江乃模帶走了那五千元,一聲謝都沒有!
姚希豪一陣難受!
(八)
姚希豪想起了黎紫娟和那漂亮的富家子來,於是他對紫娟說:「我要你今晚辦一件事。」
紫娟詫異地望着希豪,祗見他湊近自己耳根,低聲地說過了,她不安地道:「我不能再做這種事。」
「那你和他都別想活下去!」
倒底紫娟是軟弱的,她屈服了!
恰巧今天是聖誕節,酒巴裡舉行狂歡化裝舞會,紫娟見了夏亞民,正不知是驚是喜?!
而聖誕老人帶給她和夏亞民的又不知是禍?還是福?!
紫娟便在這心事亂如麻的情緒中渡着聖誕之夜……
酒巴快要收市了,紫娟對希豪的話仍在猶疑不决,猛見希豪站在一隅,兩道目光逼視着她!
於是,紫娟對夏亞民說:「夜深了,送我回去吧。」
夏亞民果然與紫娟挽臂同行,興緻勃勃。
紫娟到了寓所前,猶豫地說:「亞民,到我房里坐坐麽?」
「你不會拒絕嗎?」
紫娟笑着搖搖頭。
夏亞民陪她踱入房中。
「房子太不像樣,別見笑呵,亞民,隨便坐。」
「你還同我客套麽?」
紫娟敬他一杯酒。
「從閨房可以看出少女的性格,紫娟,你是個幽靜,大方、美麗的可人兒,這房子也就那麼的幽靜,大方,而美麗!」
「你太會說話了!」
夏亞民儘在欣賞紫娟香閨,紫娟猛然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她突對夏亞民道:
「亞民,你走,你快走!」
夏亞民吃了一驚:「怎麼,你不能給我多留一些時候麽?」
「亞民,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應該聽我的話。」
夏亞民更加莫明其妙,如墜五里霧中…………
「亞民,請你原諒我,你即刻就走,不要再拖延一分一秒!」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明白告訴我呀!」
「亞民,你日後自會明白的,快去吧!」
可是,當夏亞民和紫娟擁抱吻別,四瓣嘴唇正要相接時,房門驀地開了,姚希豪怒兇兇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紫娟大驚失措!
夏亞民意會到那是怎麼一回事!
姚希豪一個箭步衝上前,揪住夏亞民的衣襟道:「你可謂色胆包天!竟敢上門勾引有夫之婦!你要我饒你,勢必賠償名譽費!」
夏亞民如待宰的羔羊,他說:「你放手,要多少儘說好了!」
「十萬元一分不能少!」
夏亞民隨即開了張現欸支票,遞過給姚希豪,回頭看看紫娟——她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夏亞民憤憤地道:「想不到你有了丈夫還同我賣弄風騷,你想要我的錢何不爽快直說,偏要擺下這圈套!」
夏亞民轉身走出房外。
姚希豪勝利地笑了……
紫娟却痛苦的悲哭……
(九)
翌晚。
江乃模又拐到瓦礫區。
可是姚希豪臨時變了卦,他不願白白送五萬元給江仍模,準備把江乃模剷除以絕後患!
一聲槍响,江乃模負傷竄逃……
槍聲驚動了警探,於是警笛四起,姚希豪率領着黨徒閃避了,警探却依着血跡追踪着江乃模……
江乃模逃同情婦娜娜樓上……
警探終於搜尋着他,這時江乃模知道自己沒有生還的希望,便把姚希豪的一切罪行吐露以作報復,但他不及道出姚希豪的匪窟氣絕了!
探長傅士嘉獲訊隨即加緊搜捕姚希豪……
他個別召了姚希豪的妹妹姚莉珍——女護士,和姚希豪的情婦黎紫娟等錄取口供……
姚莉珍原不願有個作賊的哥哥,她盡量供給情報予探長……
黎紫娟更不願在魔掌下受摧殘,她也把自己的遭遇從頭到尾傾訴……
正好夏亞民來報告被姚希豪勒索的經過,在這裏,他重新認識了黎紫娟的苦衷,他對黎紫娟的誤會冰消了,他正要對黎紫娟請罪致歉,而紫娟驀地暈倒!
她有了孕!
(十)
酒巴裡,紫娟仍然在過着賣唱生涯。
這晚,她又站在音樂台上的麥克風前唱着:
紅光盪絲裡
夜雨酥庭樹
逢彼雨中來
一舞探戈步
手挽纖腰歡告語
夜深相送還家去
蜜語復甜言
看來多真意
竣語謝狂童
狼心實可畏
酒肆彌春色
情人蝶戀花
探戈一共舞
愁思恆河沙
兩頰殷紅頻告語
夜深相送轉回家
甜言復客語
胸臆多偏差
竣語謝狂童
狼心寧可遮
夏亞民仍舊來聽她的歌,甚且更關懷她了!
他願常伴紫娟,作紫娟的護花使者。
今夜,他送她回家。
數日來姚希豪都隱跡他方。
可是,今夜正當夏亞民和紫娟在房里款款深談時,姚希豪突如其來!
他覺得此地不能再留了,離開之前還想敲夏亞民一筆巨款!
黎紫娟和夏亞民都意會到兇多吉少!
姚希豪現出了他那猙獰的面孔,說:
「今晚我要跟你們算賬!」
夏亞民挺身上前道:「姚先生,你別誤會我跟紫娟有甚麼曖昧行爲,我跟她仍然保持着純潔的友誼。」
紫娟說:「希豪,你給我們的侮辱還不夠麽!」
然而,姚希豪置若罔聞,他說:「你們別以爲我是一個逃犯們,你便能從心所欲!告訴你們:來者不怕,怕者不來!」
夏亞民道:「那你想怎麼樣?」
「你既然問起,我便直截了當的說。」姚希豪兩眼發着兇光:「我們做一次公平的交易,五十萬元,算是賣一個女人的代價不會貴吧!」
「希豪,你瘋了?」紫娟深深感到這是奇恥大辱!
「你少開口!」姚希豪禁止紫娟加嘴。
夏亞民沉思片刻,看看紫娟,心里想:紫娟是多麼的可憐啊,我要把他救出火坑,應該不吝惜這五十萬元,於是,他說:
「好吧,姚先生,我們一言為定。」
夏亞民寫了一張五十萬元的支票給姚希豪:「你可以讓我們走了?」說着過去擁着紫娟。
「慢着!誰曉得你這是否空頭支票!」
「那麼,你想——」夏亞民正要問。
「對不起,請你們跟我一塊走!」
姚希豪把紫娟和夏亞民用車子載到瓦礫區的破屋裏。
「你們在這里屈就一晚吧!」
姚希豪叫了一個黨徒來,吩咐道:「沒有我命令,不許放他們出房門半步!」
「是!」
門——反鎖着。
紫娟和夏亞民依偎着臨窗眺望——人間是那麼的黑暗呵!
十一
紫娟倒在夏亞民懷裏渡過了漫長的一夜。
窗外透進料峭的晨風,夏亞民和紫娟盼望着光明的降臨!
姚希豪終於來了。
「你可以放我們自由了吧?」夏亞民問。
但姚希豪一陣狡笑:「你們要走?!」
夏亞民一愕:「錢沒拿到麼?」
「錢拿到了,但,要走你獨個兒走,紫娟我還有用到她的地方。」
夏亞民和黎紫娟知道上了他的當,夏亞民衝上去要和他拚!
姚希豪霍的拔出手槍:「你和我作對!?」
紫娟明白,希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她急忙上前用身軀掩護着夏亞民。
「紫娟,走開!否則連你一同幹掉。」姚希豪喊着。
紫娟道:「希豪,我和他死却不足惜,然而,你不能不顧念着你在我肚裏的一塊骨肉!」
「甚麼?」姚希豪的手槍垂下了:「你有了孕?」他一陣興奮,霍的心中懷疑着:「是我的?」
「不是你的便開槍吧!」
姚希豪沉思半響,他說:「那麽,紫娟你過來,我要帶你同去別的地方。」
紫娟却說:「可是我已受夠你的摧殘了。」
「你要跟他走?!」
姚希豪心裏一橫,叫一個黨徒取出一瓶鏹水來。
夏亞民大驚!
「紫娟,我給你五分鐘考慮,夏亞民愛你的是青春和美麗,如果你不跟着我,那我祗好毀了你面孔,讓你變成一個醜婦!」
姚希豪多麼毒狠呵!
這瓶鏹水會不會淋到紫娟嬐上去呢?
(恕作者暫賣個關子,下文自然交待)
十二
且說探長傅士嘉這天拘捕了一個和收買賊贓有關的嫌疑商人。
「你們的貨是那兒來的?快說!」
「探長,請你查清楚,我們的貨都是有單有據的呀!」
「你們的單據都是假的!別再瞞騙!」
「探長,你說假的有甚麼証據?」
商人反攻!
探長無法指証,他心裏想,逼不來,改用哄的方法吧!於是,他那鐵青的面孔轉成和靄了,他遞給那商人一枝烟。
「本來這事你們免負責任的,不過,你們但知求利,竟替匪徒担當了無可饒恕的罪名,我也代你們可悲。」
探長一邊說一邊偷眼看看那商人,只見那商人有了反應,便繼續道:「一個忠心愛國的國民,誰願意把祖國搞成盜匪橫行呢?又誰願使社會陷入紛亂不寧?譬如你,我想當你向匪徒收購贓物時,一定沒有想到這點,是麼?再說:誰不想生活在國泰民安的環境中,讓自己,自己的長輩幼輩過昇平的日子?我們忠誠爲國民服務,然而國民不會與我們合作,這是我們最大的困難!爲了幫助我們的工作,爲了你自己,你的家庭,爲了社會,爲了國家,你是應該勇敢地把匪徒的一切告訴我們,讓我知道賊窟所在,把他們一網打盡!」
那商人在探長疲勞式的勸誘之下,終於供出了是向姚希豪購買的,同時,供出了姚希豪的賊窟!
探長傅士嘉連忙率領警探出發圍剿……
(十三)
正當姚希豪要將鑼水潑向紫娟面上時,門外突然有黨徒進來報告:警探己包圍來了!」
姚希豪心一慌,那瓶鑼水放在桌上趨向窗前觀望,並下令黨徒準備逃……
紫娘乘機敏捷地把鑼水搶到手中,等得姚希豪發覺時,他撲前去爭奪,夏亞民也動手抗拒姚希豪…………
危急間,紫娟腦裏浮起一個念頭:——不是他毀我便是我毀他!
於是,當紫娟被姚希豪推到地上時,紫娟拔開瓶蓋,把鑼水朝着姚希豪臉上撥過去!
「哎呀!」
姚希豪忙用手按着臉由暗道逃了………………
警探己浩浩蕩蕩圍前來!
探長傅士嘉率領探員破門而入,見了夏亞民和紫娟,便問:
「你們怎麼會被關在這兒?」
夏亞民說:「假如沒有你們來,我們已遇害了!」
「那麽姚希豪呢?」
紫娟說:「他被我搶過鑼水淋傷了臉由暗道逃了!」
探長傅士嘉忙道:「你們先走。」又命令探員們追捕姚希豪…………
霎時警笛聲四起………………
十四
無線電頻頻發出緊急的呼籲,要求市民注意臉上受傷的匪首姚希豪!
姚希豪愴惶而遁……
他躲在一座木橋下端息……
時間一點鐘一點鐘的過去——天色漸晚了!
他肚饑,口渴……
鏹水淋過的臉在焦燒……
他把臉浸在死水裏……
他用手掬取死水來渴……
他想:在這橋下等死,何不找條生路?
於是,乘着朦朧的夜色,他潛出了。
然而,四週都有警探在巡査!
他借着木柱的掩護,閃到一邊,又閃到另一邊,朝沒警探的方向拔足飛奔!却被近處的警探發覺了,於是笛聲又起,警探尾隨着追來……
危急中,他竄進了一間民屋。
屋裏隱約一個少女的背影,他趨前求助,但當那少女轉過身來,竟是他的妹妹姚莉珍!
「妹妹!我求你救救我!」
莉珍見了姚希豪那可怖的形貌,感慨萬端地道:「哥哥,好好一個人不思長進,竟而做強盜,落得今天這樣子又何苦呢?」
猛然屋外一陣緊急的脚步聲,姚希豪按住了妹妹的嘴,低聲說:「找個地方我躲一躲。」
莉珍說:「哥哥,在這時候你還想逃得了嗎?我想你還是出去自首吧!」
「妹妹,你這是甚麼心腸?」
「犯了法是要受法律治裁的呵!」
姚希豪見妹妹不但不援助他,反而逼他自首,他氣起來,由後門竄出去……
(十五)
探長傅士嘉領着幾個探員緊緊追着姚希豪……
「鐵覇天!快投降!」探長叫出希豪的綽號。
呼聲震動四週……
可是希豪不理,他走到一處灣路,靠在一旁,拔出了手槍,朝探長那邊射擊!
「鐵覇天……放下你的手槍!」
探長傅士嘉再向姚希豪發出呼喊!
姚希豪仍然不願屈服就擒!
他再竄逃……
越過鐵路,前面是一條鐵橋!
姚希豪朝鐵橋走去……
他正走到橋中央,霍的橋直往高空升起,原來這鐵橋橫架在一條大河上,水面與鐵橋之間的距離很低,因此橋分開兩段,遇有大船要通過時,僑便分開往上升。
姚希豪見鐵橋升起,一驚非小,回頭看:探長傅士嘉和探員們已追至橋上,他連忙臨高向下開槍!
探長傅士嘉下令探員們躲避,而且裂大喉嚨作第三次的呼喊。
「鐵覇天——快投降——」
可是姚希豪的子彈仍然射來。
「鐵覇天——放下你的手槍——」
姚希豪仍然不斷地射擊!
探長忍不住了,他描得準準地向姚希豪一擊!
中了!姚希豪的肩膀中了子彈,支持不住,從半空中墜下河中……
河水盪着漩渦……
一代梟雄,終於滅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