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場
景：雜景及車廂內（雜景的背景放映）
時：接上
人：彬，亭，金，却，胡，陳，捕魚孩子三，女佣一，
（新車在街市上駛行）
（舊車在街市上駛行）
（新車轉入山路）
（舊車也轉入山路）
（新車廂內，蘇回頭從後車窗內望望，已望不見舊車，面露得意之色）
（舊車廂內：顛得非常厲害，陳一臉怒容，又猛一顛，陳檢視車座）
（車座特寫：彈簧鼓出來一大塊）
（小金按喇叭，怪聲怪氣，非常難聽，陳怒氣更甚，同時鄙夷小金）
（亭安詳地欣賞山色）
（山景空鏡頭——從車窗攝）
（胡興緻勃勃地看着小金開車）
胡：你這個車一介侖汽油最多能走幾Mi？
金：三十Mi
胡：幾匹馬力？上坡還很靈啊！
（陳見胡向金兜搭，更不滿）
金：（注意開車），將就，將就。
胡：（手癢）我也學過駕駛的，從前在老家裡常開車，你讓我開一段好不好？
金：到前面平的地方再說。
（舊車在山路上爬行）
（新車已超前好幾哩，舒坦地駛行着）
（新車車廂內）
蘇：（調侃）小金的車都看不見了，說不定拋了錨了。哈哈哈，他這輛車啊倒像是博物館裡面取出來
的，說不定還是人家的，當一個學徒，那兒買得起車啊？
（彬彬生反感）
蘇：我看小金啊一個月最多掙個百把來塊錢，顧了身上都不够，還想談戀愛？𡂿！（用手拍拍却利肩）小金和胡家倒很配啊，真是門當戶對。
（彬彬冒火，决定報復，眉頭一轉，計上心來，隨即將身子向却利擠緊，却利也往演邊擠）
（彬彬用一個手指頭頂住却利肋骨下面轉兩轉，却利骨頭奇輕，心癢難熬）
（彬彬遞一個眼色，用大拇指往後指一指，意思說「摔掉這兩個」。却利會意，急轉方向盤）
（新車駛入一岔路，急剎車，停住，却利、彬彬下車）
却：（向車內蘇、玉）糟糕，油沒有了。
蘇：（萬分奇怪）油會沒有？
却：沒有辦法，衹好走上去了。
彬：這樣好了，我們來一個爬山比賽，誰先到山頂先吃飯。（隨即至車後取食籃，小的自己提着，大的交給却利。口中打一個胡哨，即拔步飛奔上山。却利把鑰匙交付蘇後趕快跟着追）
蘇：（蹣跚地拉着玉筠，下車）等等，等等，一道走。（鎖住車後追上）
（另一段山景，彬彬在前，却利在後，健步如飛）
（另一段山景，蘇及玉一步步地往上爬，蘇大汗淋漓，用手帕當扇子搧着，肥胖的身軀好像要癱下來，玉筠一拐一拐，二人找到一塊石頭，趕快坐下來，玉筠脱下三寸高的高踭鞋揉腳）
（舊車駛行至平坦處）
（舊車車廂內，金與胡換座，胡開車）
（胡非常緊張，豎瞪眼，腰板筆直，一付巴士司機的姿態）
（陳對胡的技術不放心，也跟着緊張）
（車子在路上正常地駛行）
（胡漸漸得意，姿勢漸鬆弛）
（迎面岔路上走出一條黄牛）
（胡大驚，急轉向方盤）
（車子撞在一顆大樹上，停住，車內人均下車，黄牛悠然走過）
（胡滿面惶恐）
金：沒有關係，讓我看看。（跑到車前檢視一下，然後至車後揭開後座廂取出工具，鑽到車肚裡去）
（胡心中抱愧，俯身幫着金用勁，亭亦關心地看着金工作）
（陳懶散地走到路旁一石頭邊，用手帕舖上，坐下，托腮看着他们忙）
（山頂——彬彬提着小食籃，氣咻咻地跑上山頂坐下，滿懷高興，望着來路，喘氣休息）
（一會兒，却利也提着大食籃追到，跌坐地下，直喘氣）
彬：我第一。
却：我第二。
（彬取出可樂，却忙為彬開蓋，彬飲，却另飲一瓶）
（喘息已定，彬將食籃放好地位，在草地上舖上桌布，坐下準備吃，把食籃中的東西一樣樣地取出來）
（却利坐在傍邊，拼命想法巴結）
（彬在麵飽上面塗上菓醬）
（却四顧風景如畫，又單獨與彬在一起，機會不可多得，搜索枯腸，想說一些詩意的話）
却：彬彬，你知不知道，你的臉龐美極了、襯着這蔚藍的天空，棉花似的白雲，你臉就像一個……一個……
彬：一個什麼？
却：一個蘋果。
彬：（逗却利）你想吃嗎？
却：（趁機進攻）想！（閉着眼睛上來咬）
（彬順手取一個真的蘋菓往却利咀上一堵，却利咬了一口，吃下肚去，雖未達到目的，覺得還不壞，四面看，再搜索枯腸）
却：你的手就像那雨後春筍………不對，不對，就像那塘裡的白藕一樣。
彬：（一面將色拉塗在麵色上，一面又逗他）你又想怎麼樣？
（却利學一個從手指聞到肩頭的姿勢，最後并如一吻）
彬：（把右手湊過去）你來！
（却利真的又閉着眼上來聞，彬右手取胡椒瓶湊近却鼻子，却大打噴嚏、彬笑）
却：（涕淚横流，抹掉）唉，彬彬，你不可以這樣戲弄我，你不知道我心裡對你……
彬：（作態）我心裡對你也很好的。
却：（喜出望外）真的？（不知不覺地將手中一個熱狗放入衣袋中）
彬：（一面在雞腿上塗蕃茄醬）我媽媽對你的印象尤其好，今天你等一個機會就可以（却利骨頭酥軟，幾乎癱下來）向我姊姊求婚。
却：（一驚）不對，不對，你完全搞錯了，我是想向你求婚。
彬：（一驚）不對，不對，你完全搞錯了。
却：（欲罷不能，發膩）唔……（挨挨蹭蹭，祇往彬彬一邊擠過來，並動手抱彬彬，想强吻）
（彬彬無法，祇有將菜菓醬，色拉麵包、蕃茄醬雞腿等往却利臉上，身上一推，脱身拔步而逃）
（却利滿頭滿臉、淋淋掛掛地站起來追下去）
（彬彬跑）
却：（追）彬……彬彬……
（野餐席上無人、走來三個捉魚的孩子，大的一個將地上一瓶已開蓋而尚未喝的可樂喝去一大半，小的一個把一個熱狗中間的香腸拿起吃掉，中間一個在四處張望，跑回來做手势，意思說：「有人回來了」大孩子將可樂瓶中裝滿路旁溝裡的水——或手帶魚簍裡的水，小的一個將一尾死生魚夾進熱狗，然後一溜烟的跑掉）
（蘇太太在前，玉筠在後，氣咻地扒上來，還未站足，就趕快坐下來，蘇拿起可樂就湊着麥管喝，咕嘟咕嘟——配音响效果——喝下幾口都不覺得，喝到半瓶時面色陡變，可樂直往外噴，玉筠拿起熱狗就咬，恰巧咬到生魚的頭，玉打開一看，大叫）
蘇：（憤憤站起）一定是胡家這個死丫头，暗算老娘，好，我叫你大家吃不成。（手摔脚踢，把野餐搗一個精光，玉筠在一邊幫着摔）
（小金的舊車仍在樹旁，金從車底下鑽出來，油污满身，臉上也有好幾塊）
（亭看着金好笑，有一些愛憐的意思）
（胡很歉然）
陳：（仍坐在石頭上，更看不順眼，口中嘰咕）是當學徒的命！
金：（抓頭）這車子暫時修不好，怎麽辦？
陳：（氣冲地地過來，對胡）這怎麽辦，要我們走上去啊？
胡：（對金）這麽辦吧！你們年輕人脚底下快，你和亭亭先上去，不要叫他們等急了，我們呐慢慢走上來。
金：也好。（目視亭）
亭：那我們先走了（偕行）
（陳想攔，又縮住，偕胡慢慢隨行）
（却利金仍在狂追彬彬）
却：（一面追，一面叫）彬彬，不要跑，不要跑！
（彬彬輕快地跑）
（却利追，已聲嘶力竭，脚下一塊小石子一絆，幾乎跌倒，定神後再追，又碰上一樹椏技，幾乎將眼鏡括掉）
（彬彬跑至一小溪，溪水潺潺，中有鵝卵有若干垫脚，彬稍一躊躇後，即掀起裙子走過去，走至一半，脚下一滑，一脚跌入溪中，鞋袜裙子等均被浸濕）
（却已追至溪邊，見狀拍手大笑，彬負氣三步兩步跑過對岸，坐草地上整理鞋袜）
（却亦顛足追過來，行至中途，脚下鵝卵石不穏，却兩手在空中亂划，划了一陣，仍舊扑通跌下，彬在草地上拍手大笑）
（却蠻性發作，爽性不走鵝卵石，即將兩腿浸在水中涉水而過，彬彬嚇得直跑）
（彬彬轉入一私家路，見前有巨宅，一女佣正在鐵門邊掃地。彬急忙跑入鐵門）
彬：（一面喘氣，一面指着追來的却利對女佣說）這個壞人追我，這是個壞人。
（女佣砰然一聲將鐵門關上，恰巧把追到的却利關在門外）
（却利不甘心，四處打量，想越牆）
（女佣放出三只狼狗——一只二只亦可——圍着却利亂吠）
却：（拾得一樹枝在手，圖自衛）你們來，對付狗我最有辦法。
（狗吠得更起勁）
（狗頭的特寫——狂吠）
（却利特寫——裝着狗相，亦向狗吠）
（狗仍狂吠，却利檢查身上，發現衣襟上尚有色拉等餘餕，作大悟狀，將色拉摔掉，無意中又在衣袋中摸出一只熱狗，丟給狼狗）
（狗止吠，吃熱狗，却利又在褲袋中摸出一尾小魚，一併丟在地上，然後脫身而走）
（却利不勝憤恨，回身向鐵門作拳擊狀）
（鐵門内的彬彬笑得前仰後合）
彬：謝謝你，壞人跑了，還要麻煩你，能不能找個地方給我把裙子和鞋子烘一烘？
佣：好，跟我來，我帶你去見我們太太，她最歡喜女孩子了。
（彬隨女佣進宅）
（小金一路攙着亭亭上山，二人含情脉脉）
金：累吧！
（亭倚在金身上搖搖頭）
金：你也難得出來遊山啊？
亭：沒有興緻。
金：今天怎麼有興緻的？
（亭瞟金一眼，意思說：「你多壞」？）
（二人又行了一程）
亭：前天在路上遇到你母親，我剛上完課，疲倦得不得了，不知道她對我印象怎麼樣？
金：好得不能再好了。
亭：怎麼好法？
金：她心目中已經把你當作她未來的……
（亭用手掩小金口，不許他講下去）
金：（把亭的手取下）現在祇剩下你的母親了，看來她對我印象不大好，我們的事不知道該怎麼同她講。
亭：由我自己直接同她說好了，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二人走近山頂，遇見蘇太及玉筠下山）
金：咦！蘇伯母，你們怎麼下來了，彬彬他們呢？
蘇：（一肚子氣）不知道，等了他們半天，又到處找，連個人影子都没有，（說罷逕自下山）
（亭驚愕）
金：那大家再找啊，你們先别下山。
（蘇，玉不理，逕自下山）
（亭、金、拔步跑，跑至山頂，祇見杯盤狼藉，不及人影，一驚）
亭/金（向哭喊）彬彬，彬彬，彬彬，（無反應）却利，却利！
亭：（忽見附近樹梢上掛着一條絲巾，又一驚）不好了，恐怕出了什麼事情了，那是彬彬的。
金：我們找找去。
金/亭：（向空喊）彬彬，彬彬，（二人到處跑，到處找）
（天色變，陰雲四合）
（閃電）
（豆大的雨點灑下來）
（金將身上的上衣取下來披在亭亭身上，二人續跑）
（山路半途，蘇太太及玉筠用手帕蓋在頭上遮雨，蹣跚地跑，與陳及胡相遇，胡及陳亦為一付狼狽之狀）
蘇：你們不用上去了，彬彬失踪了，還是回去報差館吧！
陳/胡：（大驚）啊？（還想多問，蘇、王已自顧自的跑掉）
（陳、胡使勁跑）
（雨下着，亭及金在山的另一面到處跑，到處找，亭亭體力不支，小金慇懃地扶掖）
亭/金：彬彬，彬彬！
（雨下着，却利亦在雨中狼狽地跑）
（兩下着，陳及胡趕至山頂，祇見杯盤狼藉，不見人影，更吃驚，四下找）
陳：（向空喊）彬彬。
胡：（向空喊）亭亭。
陳：彬彬。
胡：亭亭。
（二人四處跑，四處找，混身都濕）
胡：這樣亂找也沒有用，還是回車子那去等吧，他們見不到我們也會到車子那兒去的。
（陳哭喪着臉，點點頭）
（在山的另一面，亭亭已跑得東倒東歪，小金緊緊地扶着）
金：一時找不到了，混身淋濕了，不是玩的，我們已跑到山背後來了，先到我家裡去歇會兒再說吧！
亭：（奇怪）你家在這裡？
金：就在前面.（扶亭亭走）
Dissolue to.
（兩已止，大宅門前，金扶亭跑近，用力按電鈴亭面有詫異之色）
（天色恢復晴朗）
（在却利停車附近山路上，却利狼狽地跑着，混身已淋濕、將上衣裹緊頸子，一面路，一面打噴嚏）
（跑至車旁，打開車開，發現一前一後，蘇與玉已在車內睡着）
却：（將二人摇醒）起來吧，兩停了，回家！
蘇：（睡眼惺忪地坐起，四下看看）雨停了？
（却發動引擎）
苏：有了油了。
苏：：你們睡覺的時候，我開去加過油了.
蘇：（頭一歪）開去？（奇怪的表情，意思說「沒有油怎麼開法」，不過也不深究了）
（新車掉頭回駛）
（舊車停着的地方，陳坐在車裡，胡站着注意過往的車子，二人衣服都還未乾，身上冷得打抖，雙手抱着胸，十分狼狽）
陳：（抱怨）這叫什麼野餐？又走路，又淋雨，肚子又餓，身上又冷，彬彬和亭亭又不見了，這叫野餐，這叫活受罪。
胡：我告訴過你，本來是活受罪嘛。
陳：本來好的，又是叫小金這個窮小子一搗亂，什麽都亂了，搞得一團糟。
胡：怎麼怪得到他呐？
陳：要不是他這個死車子，我們也不會分開。
（路上有一輛車駛過，胡手大拇指往前一指，車子不理，直駛過去，反將路上的坭水濺胡一臉）
（胡非常懊喪）
（陳突然看見却利的車子開來）
陳：好了，好了，却利的車子來了。
胡：先搭却利的車子回去再報差館吧：（二人往路上行，擺手）
（却利的車小停一下，却利從車窗內伸出頭來）
却：（刁惡地）你們的女兒失踪了，（一面打噴嚏）我才不管，我馬上和蘇玉筠訂婚。（說罷開車揚長而去）
（車廂內，蘇意外高興，好不得意，示意玉筠，玉筠從後座爬到前座與却利並排而坐）
陳：（火上加油，更加傷心，抽抽噎噎地哭起來，邊哭邊說）這叫做的什麼事啊？餓了肚子來淋雨，女兒不見了，却利又叫人家搶了去，（愈說愈傷心，續哭）
胡：（反而不忍，安慰陳）靜芳，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心更亂了，事情已經這樣，慢慢再說吧！
（陳還在哭）
（一輛滿載着白菜的卡車——或牛奶車駛過來，胡忙做手勢，卡車停，一個白髮老得沒有牙的司機下車端詳一番，從車後取出一條鐵鍊與胡二人繫住舊車車頭，大家上車，卡車拖着舊車進城）
Cut to
搜尋資料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