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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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暗,一條小河,分成了東西兩個村莊。
東莊,廣漠的田野,寂然無人。
鷄犬的叫聲,把鴉雀從枝頭驚起。
太陽照耀着大地,田野間的小路上,農夫們扛着鋤頭,唱着歌,各自走向自己的工作。
近河邊處,有兩間小屋,外圍籬牆。
一個小院子和一片小小的菜圍。
屋邊的牛棚與猪圈,隱約間見到猪牛的蠢動。
門開處,金花手拿猪食,哼着小調從裏面出來。
她把猪食放在猪圈裏,猪兒時來吃吃,其狀甚怪,她拍拍牠的頸項。金花轉過身,打開鷄籠,一群鷄從裏面出來,她拿了把米撒在地上。
群鷄啄食,她一旁呆呆的看着,似乎挺有興趣。
「金花!」高老頭喊着,她回頭一看,見他扛着犂,站在門口,就親熱地迎前,喚道:「爹!」
「把牛牽出來!」高老頭這樣吩咐。
金花依言做了又走到籬笆門口,開開門。
「金花,今兒午飯你送來吧!」
「幹嗎不囘來吃飯?」金花撒嬌了:「舒服點!」
「囘來又要躭擱時候,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我幫你!你又不要!」
「女孩子家,那兒能吃這個苦!」
「隔壁王二嫂子,還不是一樣下田嗎?」
「哪……到底不同啊!」
「有什麽不同?還不是一樣?」
「好好,一樣一樣?不早啦,我下田去了。」
高老頭懶得同女兒辯駁,牽着牛向田野走去。
* * *
金花每天祇是洗洗衣服,燒燒飯,唯一的消遣,便是唱歌。有一天,她在河邊唱,引起了阿淸,翠寳,福寶和二傻子的注意。阿淸倚在樹旁,傾聽歌唱,翠寶偎着他。福寶走到河的最前面,貪婪的遙望對岸。
金花唱完歌,見福實傻裏傻氣的,不由得一笑。福寶會錯意,也報以一笑。二傻子見福寶楞在那兒,就碰碰他的肩膀:「怎麼?看上啦?」
「這妞兒倒挺漂亮的!」福寶道。
「歌唱的也不錯呀!」
「可惜住在那邊,要是住這邊多好,可以天天看到她。」
「啊,寶少爺,你要天天看她,那也便當,把她娶過來做媳婦不就好了嗎!」二傻子建議道。
「咱們又不認識她,怎麼行?」
「寶少爺,你眞……當然要找媒人去說呀,就像我們莊上的劉大姑,憑她那張嘴,一說準成,不過你媽要是不肯,那就白搭。」
「不,我媽最喜歡我,只要我一說,她不會不依的,對,我們找劉大姑去。」
翠寶親暱的將胳膊搭在阿淸的肩膀上,他似乎並不覺得,翠寶說:「阿淸,你怎麼不說話?」
阿淸道:「我說什麼?」
「你看哥哥又在做夢啦!」
「這是他的事,」阿淸愛搭不理地。
「阿淸,」翠寶忽然想起:「你說敎我唱歌,現在敎我好不好?」
「現在那兒有空,晚上再說。」
「唔……不行,我現在要……。」翠寶撒嬌地緊拉着他,阿淸用力掙開了,很快的走過福寶、二傻子的前面,翠寶給他一摔,先是一怔,終於哼了一聲,追上去,福寶與二傻子奇怪地望着他們走遠。
* * *
阿淸進了院子,把鐮刀放在門的後面,拿起竹耙,把堆着的草攤開。
翠寶氣呼呼地進來,把攤開的草亂踢。趙大媽從門內出來,見狀,問道:「怎麼啦?翠寶!」
「阿淸欺負我!」翠寶撒嬌地走到她面前。
「阿淸,你怎麼欺負她?」趙大媽責問阿淸:「她是我女兒,我吿訴你,再這樣可留神!」
「我沒有……欺負她!」阿淸解釋。
「算了算了,」趙大媽說:「她年紀小,什麼事都得讓着她。」
翠寶對阿淸做了一個鬼臉,大有幸災樂禍的樣子。
阿淸無言,低頭划草。
這時,二傻子挽着福寶進來。趙大媽見了一驚,連忙走到福寶面前,摸摸他濕濡濡的衣服:「怎麼?掉下水啦?」福寶鼓着嘴:「唔,掉到河裏。」
「二傻子,」趙大媽欲査問根由:「他怎麼掉下水去的?」
「唔……他……在河邊玩,沒留神,滾下去了。」
「你幹什麼的,一個人都照應不過來,簡直是飯桶!」趙大媽把視線移到福寶身上:「進去,快換衣服!」
二傻子見他們走了,對翠寶說:「你說這個事兒應不應該怪我?」
「當然要怪你,幹嗎你要同他一塊玩!」
「那我同你一塊兒玩吧。」
翠寶鄙視的:「滾,誰要你,」說完,轉對阿淸:「你現在可教我唱歌了吧?」
二傻子討了沒趣,走開去。
* * *
「有沒有受驚?」趙大媽見福寳神態有異,以爲他不舒服,忙摸摸他的頭。
「沒有,沒有,媽,我今年多大了?」
「怎麼連自己歲數都記不得啦,你今年廿五。」
「廿五歲也該討媳婦了吧?」福寶望着母親。
「當然啦,媽一直替你留心着,不過一直沒有找到門當戶對的,像我們這樣人家,當然,女孩子長的要標緻,還要能做事,而且家裏多少也要能陪點嫁粧。」
「媽,今兒我在河邊看到個姑娘,模樣兒好,做事……我想她一定會,媽,我要娶她。」
「什麼人家?」趙大媽有點緊張。
「對岸的,什麽人家我不知道,反正她靠近河邊。」
「傻孩子,對岸河邊也有好多家呀。」
「她還會唱歌,啊,眞好聽!」
「唱歌有什麽用?」不要亂想,媽替你娶個好的。」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娶她!」
「咱不認議,怎麼行?」
「找劉大姑去問好啦!」
「好好,」趙大媽祗好依順:「待一會兒叫二傻子找劉大姑去,」福寶見媽允了,高興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忙向外跑。
劉大姑知道趙大媽請她說媒,樂不可支,忙到趙家來談此事。趙大媽笑道:」我家福寶正在急望你來。」
「寶少爺,愈來愈像大人啦,該討老婆了!」
「是啊,大姑替他做媒吧!」
「當然當然,這杯喜酒我是吃定了!」
劉大姑知道福寶所指的姑娘,是高老頭的女兒金花,也稱讚一番,便答應去試一試。
高老頭倒無所謂,就得看金花本人願意不願意,金花的條件怪極了,她要男的會唱歌,否則不嫁。劉大姑勸福寶道:「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 * *
天色黄昏,翠寶趕一群鷄子入籠。
阿淸用繩子綁着一支破舊的掃把,哼着歌曲。
翠寶走到他面前,看看他。他看了她一眼,仍舊工作。
「你哼的什麼歌?」翠寶問。
「我也不知道。」
「早上教我的那支歌,我還沒會,現在再教我好不好?」
「待會兒,等我綁好它。」阿淸指着掃把說。
她推過掃把往地下一扔:「這個壞了還好用?,」一把拉住阿淸,走到一棵樹邊。阿清敎她唱歌,她故意把調子拉長,糾正她,仍不改。阿清生氣不教了。
「怎麼老學不會呢?」翠寶見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衣服。
「你不正正經經,我有什麽辦法?」
「誰不正正經經?逗你玩的,早會了。」
說時,趙大媽、福寶、二傻子都來了。談到劉大姑說媒的金花,二傻子要阿清敎福寶唱歌,但是學來學去學不成,氣得福寶自打耳光。最後,商得阿淸同意,準備表演雙簧。
那是一個月夜,月光窗外透進窗裏,隱約見金花睡在床上,她沒有睡着,翻了個身又一個身。
她聽到了悅耳的歌聲從窗外飄進,忙從床上爬起來。她走到窗前,開開窗子,望了一陣,可是看不清對方是誰。她本想開門出去,又怕驚醒父親。金花終於跳窗出外,走到河邊。遙望對岸。
見一人在唱歌,原來是福寶,正擬迎前。福寶因爲看到金花來了,得意忘形,忘掉做姿勢,而歌聲依然,二傻子看得急了,暗暗通知他做姿勢,福寶一時手忙脚亂,尙幸高老頭從門内出來,見到他們對唱,福寶的西洋鏡未被拆穿。
* * *
「大姑,」鄰居見大姑這幾天忙說媒的事,於是問道:「趙大媽找你替誰做媒?」
「還不是那寶貝兒子!」
「就是那矮矮的,前鷄胸後駝背,右腿拐瘸,又笨又醜的福寶呀!」鄰居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呀!」大姑也笑了。
「他想要誰家的姑娘?」
「別提了,這小子,你別看他醜,脾氣却挺特別,不知怎麼看上河對面高老頭子的女兒金花。」
「金花,我怎麼不認識,說成了嗎?」
「隔着一條河,平時都少往來,當然不認識,偏巧這姑娘也怪她別的不管,只先問男的會不會唱歌,你說這特別不特別。」
「那福寶會不會唱歌呢?」
「說話也够笨的,那兒還會唱歌?」
「那是說不成。」
「就是呀,白跑了一趟。」
說着,二傻子突然來訪,中斷了她們的談話。二傻子將代唱的事吿訴大姑,要她去高家說一聲,大姑面有難色,說:「這要是人家知道了怎麼辦?」
「不會的,你放心,要是知道了也沒有你的事,你推說不知道好了,再說將來成功了,你這一份謝媒不會少的。」
劉大姑無奈,祇好答麼电出馬一趟。
第二天一早,她就跑去高家報喜訊了。
「什麼喜訊?」高老頭問。
「我問過趙大媽,孩子會唱歌,就是怕唱不好,不知道你姑娘滿意不滿意?」
「我昨兒晚上就知道啦!」高老頭大笑起來。
「你怎麽知道?」劉大姑佯作不知。
「大姑,你別見笑,昨兒晚上啦,我正睡覺,突然被一陣歌聲把我吵醒,我就想,半夜了,還有誰唱歌呢?再聽歌像是對岸來的,我就猜上一半,待了一會兒另一個人唱起來,你猜是誰?」
「誰?」大姑仍裝不知。
「我那寶貝女兒,就這樣兩個人對唱了一晚。」高老頭搖搖頭,其實心裏是喜歡的。
「那八成是金花滿意了?」
「我也這樣想,剛剛我還問她,她又說隨我意思了。」高老頭摸不淸頭腦。
「那麽大哥意思?」
「旣然金花滿意,我還有什麼話好說,不過趙家男孩子是什麽樣子,我也沒見過,我倒想看看,大姑再麻煩你一次,明兒個,你帶他來一趟,就說我們請他吃便飯,讓我跟他談談。」
劉大姑爲難地支吾了一陣,但想不出理由來拒絶:「大哥這樣說,當然照辦。不過,我得先去趙家問問。」
「好,就這樣,明兒中午見。」
* * *
劉大姑坐着渡船回來,福寳在岸邊等候,福寶忙問:「怎麼樣?」
「你這孩子,」大姑笑道:「還怕我不囘來嗎?我吿訴你,高家已經答應了。」
福寶喜極总形:「眞的?」
「大姑從未跟你說過謊,還有,他家明天請你去吃中飯……」
「還請我吃中飯?」
「你答應他啦?」二傻子焦急地插入一句。
「當然啦,這怎好說不去呢?」
二傻子說:「你不會說他沒有空嗎?」
「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的,推也沒用,我想你還是去一趟吧!」
二傻子不表贊同:「寶少爺,這頓飯我看別去了。」
「爲什麼?」福寶不自量地說。
「寶少爺,不是我說,你這份長像,他們見了準不會歡喜。」
「啊……對……這樣我明兒不去了……」
「可是大姑答應了,不去,那一定他們要疑心的。」
「你說怎麽辦?真够麻煩!」福寶焦急起來。
「少爺,你別急,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事已至此,一客不煩二主,索性請阿淸替你去一趟。」
「這怎麼行?將來他們知道!」
「反正是假的,管不了許多,就是他們知道了,姑娘已經過了門,生米成了熟飯,還怕什麼?」
「阿淸肯不肯這様做呢?」
「你叫他去,還敢不肯?」
「也只有這様,他媽的,討老婆也有這許多麻煩。」
二傻子和福寶來找阿清,但遍尋不獲,原來他和翠寶在破舊的小屋前談情說愛。
福寶把原意告訴了阿淸。阿清連忙插手說道:
「這……怎行,人家知道了怎麽辦?」
翠寶也加以反對:「不成,我不讓他去。」
福寶說:「不要緊,他不會知道的,就是將來知道也沒關係,那時生米煮成熟飯。」
翠寶本不肯的,福寶說願帮他促成婚事,阿淸卒允冒充假福寶,前往對岸晉見未來的岳丈大人。
那天,高老頭預備了豐富的酒菜,金花則木親自下㕑燒菜。相會時,高老頭問阿淸:「福寶,你今年幾歲了?」
「我……」阿淸一怔,答覆不出。劉大姑笑嘻嘻地替他解圍:「他今年廿五歲了。」
「比我家金花大五歳,」老頭喝了一點酒,十分興奮:「我家金花自小就嬌養慣了的,要是將來……哈哈……」
金花害羞地低下頭。
阿清也不好意思,勉强一笑。
「大哥,您放心,福寶別的不敢脫,這一樣你可放心,他的脾氣好極了,平時話都很少說。」劉大姑插嘴道。
後來,高老頭為假福寶及金花安排了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阿淸像女人似的,沉默着。金花終於鼓起勇氣向他說:「福寶,你唱的歌眞好。」
「不……你唱得好。」阿淸插頭。
他們隨又到河邊散歩,倆人唱歌,打破尷尬的局面。
突然,一陣雷聲,接着大雨傾盆而下。
阿淸拉住金花的手,說:「呀,下雨了,快囘去。」
但金花的衣服已淋濕了,阿淸連忙脫下身上的衣服,披在金花身上。金花感激萬分:「不要,你身上也弄濕了。」
「我不要緊。」阿淸堅持原議,於是兩人手挽手地向前走來,這一切被對岸的福寶,翠寶看見了,他們又氣又恨。
* * *
當天晚上,高老頭又留假福寶在家寄住一天,因大雨綿綿不停。彼此的感情又増進了一歩。第二天一早,阿淸就告辭囘對岸去,說是要下田工作,實際上他心裏十分焦急,恐怕趙大媽、福寶罵他。金花殷殷送别,幷說:「福寶哥,要是晚上沒有事,你到河邊來唱歌……」這時阿清已心不在焉了。
阿清囘到對岸,福寶大罵道:「你眞混蛋,昨兒爲什麽不囘來?」
「昨兒下雨,他們一定留住我。」阿淸戰慄地望着他。
「哼,留住你就不囘來了,我問你,昨兒晚上……」
「……」阿淸明白他的意思。
「昨兒晚上你睡在那裏?」
「我睡在高老頭房裏。」
「「真的?」福寶放心一點。
「我難道騙你?」阿清說。
但,翠寶氣的說不出話,只是盯着阿淸。二傻子則冷眼旁觀。等到翠寶、福寶相繼離去,二傻子問阿淸道:「我說阿淸,那小姑娘對你怎麽樣?親熱嗎?」
阿淸不理。
「喂,幹嗎不說話呀?叫你冒充寶少爺,你就做了皇上啦!」小傻子諷刺他。
「誰叫你們要我去的?」
「你去?是怎麼個情形,你得告訴我們呀!」
阿淸這次的寃枉,到大河裏也洗不清。他怨恨自己爲什麽要冒充寶少爺?
趙大媽也對此事不滿,不過,她知道兒子還是喜歡金花的,就同劉大姑商量,决定十五成親,後天先下聘禮。大家都無異議。問題總算有了結論。
後天趙大媽吩咐下人將聘禮送去高家。金花樂不可支,高老頭也笑瞇瞇的。
* * *
一日黄昏,金花遙望對岸,對岸寂然無人。
她焦急地來囘走着,不時向對岸看,可是那邊仍寂然無人。高老頭由裏回來,問金花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爹,我在這兒看看。」
「飯做了沒有?」
「我沒做。」
「怎沒做?」
「嗯……早上有剩下的。」
「哼,我看你這幾天老是心神不定,有什麼心事?」
「沒有……爹,你說爲什麼福寶一點信也沒有,囘去以後連影兒也沒有見過,會不會病了?」
「不會的,現在事情都成了,日子又這麼近,人家也得忙着辦事呀,」髙老頭這樣安慰女兒。
可是,痴情的金花,在晚上仍到河邊去唱歌,福寳和二傻子在偷聽,阿淸聽了心裏感慨萬分。金花不見對岸有反應,生氣地囘家了。
「這麼晚才回來,又到河邊唱歌去了。見着福寶沒有?」高老頭問她。
金花搖搖頭。
「眞也奇怪,怎麼這些時侯老沒信呢?反正也沒幾天了,早點睡吧,明天一早跟爹到鎭上去買點東西。」金花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次日,他們在首飾店買金器,又到布店選衣料,正要回家去,却在街上碰見阿淸、福寶、二傻子和翠寶。金花忙喊福寶,假福寶不敢答應,仍裝沒聽見,直向前走。金花很生氣,向阿淸處跑來,一把拉住他:「福寶,你爲什麼不理我?」
「啊,我沒聽見。」阿淸敷衍道。
「瞎說,我喊了幾次啦,別人都聽見了,你沒有聽見?我不信!」金花坦率地責備他。
這時,高老頭也走上來,奇怪地望着阿淸,他身上衣服破舊,不像有錢人家旳樣子。正孤疑間,一行人走來向福寶招呼,「聴說你要討老婆,可別忘了請我吃喜酒!」老面頭恍然大悟,始知福寶原是個醜八径,便指着阿淸道:「他是誰?」
「他……是……」阿淸大窘。
福寶挺身而出,說:「我是福寶!」
這時,金花知道受騙,猛然打阿淸一記耳光,翠寶不服,伸手要打金花,阿淸一把把她
摔開。
後來,髙老頭說:「我們找劉大姑算賬!」
劉大姑只得將聘禮退囘給趙大媽。
「我早就說啦,你們不信。」趙大媽大發雷霆,說:「你现在丟人不丢人?」
福寶說:「都是阿淸不好。」
翠寳替阿淸辯護,「是你自己說的。」
「不關你事。」
「你根本不能怪他!」
劉大姑說:「我做媒做了一輩子,沒遇見像你家這様的事,得不到好處,給人家罵,算了,我倒霉!」
阿淸一肚子氣,眞是無處可伸,向趙大媽辭工不幹,家裏弄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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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難過的坐在床上想心思。想到傷心處,不由哭起來,窗外射進來的月光,使她想起了前事,乃唱歌解悶,忽然窗外有人唱歌,歌聲中道出愛忱,金花知道是阿淸。
「你走,」金花見阿淸走近:「你還來這兒幹嗎?」
「金花,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你知道對不住我,你就別來,永遠別來。」
「我以後不會來的,我就要離開這兒,我也許永遠不會來了,這事情,我心裏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但是我被他們逼着,做也做了,想來想去,以後也許我們一輩子見不着了,所以這麽晚,特地趕來跟你說一聲,錯當是我錯,不過還希望你不要恨我。我這兒有點東西是媽死的時候留下的,我想送給你作個紀念。」阿淸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不要你的東西!」
「女人的東西,我留着也沒用,你收下吧,作個紀念,你對我好,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就是這一輩子,眞的見不着了,我也永遠不會忘記的。」
金花被感動了:「那你爲什麼要走呢?」
「我受不了趙家的氣,我辭工不幹了!」
「你上那兒去?」
「進城找我姑媽,找工做。」
阿淸把禮物送給金花,兩人揮淚而別。
他只走了兩歩,後面忽然有高老頭的聲音喚住他,他說阿淸的話都聽見了,要是阿淸不嫌棄的話,他需要一個幫手。
阿淸喜不自勝,立刻答應搬到高家來住。
* * *
田野間亦如往日的平靜,農人們快樂的歌唱。
阿淸與金花一塊兒耕作。
河對岸的福寶、翠寶,有時還站在河邊看他們,心裏又妬又恨。福寶只好拿二傻子出氣了。
這一幕喜劇到此,不能不閉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