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軍教練 電影小說
陸學文和陸學武是一對攣生子,二人的容貌,聲音,幾乎是一樣的,抵是個性不同。陸學文是一個退職的童軍敎練,他爲了照顧老母與癱瘓的兒子大寶,辭去了各方面童軍機構的聘請,在一家報舘任職,早出晚歸,盡了他的子職與父職;陸學武是個海員,不是出海便是飮酒,他對家庭無所負担,不是學文照顧他,恐怕連吃飯都成問題。
學武失業在家,無聊苦悶,他的女友林素英,因爲學武的不求上進,拒絕和他交遊。並且擲給學武一束報紙,叫他找到職業後再談愛情。
這給學武很大的刺激,他厭倦了航海工作,所以决定找一個從未嘗試過的職業,異想天開的搜集了學文在做童軍敎練時的一切獎品獎狀,冒名頂替寫信去應徵致生學校的童軍敎練之職。
致生學校的校長孫淸華久聞陸學文的大名,接到應徵信後,立卽加以延聘,學武收拾行李欣然赴任,孫校長還率領全校童軍們,列隊在火車站迎接。
這種塲面是學武從未經歷過的,心里一慌,帽子被風吹去,他急忙去拾帽子,剛戴上,童軍隊長王世榮喝令:
「敬禮!」
學武還禮不迭,把手中箱子跌下,倒出衣物及銀杯等物。學武慌張的神情,及硬手硬脚的答禮,引起童軍們的疑心,雖然他們按着規矩奏樂和排隊歸去,但新敎練汗流浹背,舉步艱難之態,已使他們不滿意了。
好容易走到了學校,陸學武被領到一間整潔的宿舍中住下,他如逢大赦地脫鞋休息,一面取出童軍書籍觀看,忽然,門外有剝啄聲。學武開了門,一個學生站在門外,很恭敬地對學武說:
「請先生簽個名。」
學武大樂,欣然接過筆來,拿起簿子簽名,剛一抓緊筆,筆的後面冒出水來,射了他一面都是水,這學生趕快搶了簿子就逃,走廊外揚起一陣笑聲,學武又羞又窘,但等到抹乾水追出去時,走廊上已無人跡。
這是童軍們給新敎練的一個下馬威。
晚上,孫淸華校長爲表示歡迎起見,舉行野火晚會,特別對學生們介紹了陸學文的過去光榮史,他的介紹語使學武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最後,校長還請學武致詞,學武忸怩半天,無法推辭,逃又逃不了,祗好硬着頭皮演說,他想了半天說:
「童子軍就是童子的軍隊,童子就是孩子,孩子就是小孩,所以童子軍就是小孩的軍隊,軍就是丘八,丘八兩個字併起來就是兵,隊就是一羣人,所以,最簡單的說法童子軍就是一羣小孩兵。」
在塲的人個個聽得面面相覷,莫明其妙,陸學武抓頭摸耳,見大家對他沒有表示,就接着說:
「完了!」
敎職員連童軍們一起鼓掌,雖然沒有一個人能聽得懂陸學武在說什麼,校長自作聰明,起立致謝說:
「陸先生的訓話里邊含蓄着一種非常深刻的意義,你們要永遠記在心里,現在我們爲了表示感謝起見,我們要表演一個節目給陸先生看。」
童軍們在隊長指揮下,逐一表演了他們的節目,表演完畢後,校長要求陸敎練唱一支歌,因爲陸學文是聲學家。學武一怔,他根本不知道有這末一囘事,但迫於情勢,不得不獻醜一番,學武站起來說:
「我來唱一個蒙古情歌。」
這句話博得滿塲掌聲,大家對新敎練的博學表示佩服。學武硬着頭皮,唱了一首不知所云的歌,沒有一個人能聽得懂他在唱什麽,紛紛交頭接耳,相互詢問,座中惟有校長的妹妹孫小姐;爲之神往不已,她是個崇拜英雄者,陸學文的榮譽聲望,是她素來愛慕的。
學武唱畢,孫小姐第一個領導鼓掌,在掌聲中,童軍隊長王世榮上前一步,把指揮棒遞給學武,說:
「我代表全體童子軍要求陸先生指揮。」
「我,我……」學武結結巴巴,情急智生說:「呀!呀!我牙痛!」
王世榮固執地請求,學武的牙痛更利害,校長看不過,叫王世榮去指揮童軍唱歌,替學武解圍。
野火會結束,各自返宿舍睡覺,學生們從這個新敎練的舉動上,都有些感到他的低能,所以,等舍監査過房後,胡家貴,張立生與陳彼得,王厚元四人,商量一個測騐新敎練的計劃。商量定當,悄悄地潛到陸學武房外偷窺,陸學武在飮酒,一面狂飲,一面看有關童軍的書籍。
他學結繩,用綁箱子的繩來按着書中的圖晝學打結,可是打來打去沒辦法,再說,童子軍要應用的繩結種類繁多,一時也學不上來。陸學武喝一口酒,打一次結,忽然發覺窻外有人頭一幌,他機警地藏就起酒瓶,慢慢地囘過頭去看,這一看,嚇得他大叫起來。
一個面目狰獰的人,在他窻前緩緩地「沿步路過」。
夜深人靜,學武的叫聲凄厲,驚動宿舍中所有的敎員和學生,大家粉紛趕來,陸學武自房中衝出,一把摟住舍監李先生,顫抖地大哭,連聲說有鬼。舍監李先生看了看四面圍聚的學生,個個嘻開咀笑,他明白其中必有緣故,立刻吩咐學生們囘房,自己陪陸學武囘房。
「不,我不囘房去。」學武堅持說。
「那我跟你換一間房。」李先生說。
「不,不!」學武想起房里有酒瓶又有童軍書籍。
李先生正色對學武說:
「你怎麽會相信有鬼的呢?孩子們聽見了很不好的,你一定眼花了!」
陸學武開始有些明白了,他不好意思地囘到房里去,頹然地坐下。胡家貴等証實了新敎練的無用。
因爲鬧鬼,因爲自己是冒名頂替的,陸學武索性詐病,躱在宿舍里學旗語,學包紮,學一切他急切須要的課程。校長孫淸華可着了急,他要澈査這件事,胡家貴怕連累舍監;挺身而出認了罪,被校長罰他在陸學武的房門口站立一天。
陸學武關在房內幾天,自己也有點覺得悶煩,不知如何是好,孩子們不放鬆他,一封封的譏笑信,從他房門外塞進去,學武眞有啼笑皆非之感,後悔來應徵童軍敎練之職,他順手拆開孩子們的信時,發現有一封女人筆跡的信夾在里面。陸學武頓時快活起來,輕聲地唸:
「……你的英勇姿態,跟你的情歌,叫我難以忘記,我像是看見了一個蒙古英雄在沙漠上引吭高歌。祝你快一點病好,讓我再見見你……」
信尾沒有署名,陸學武决定下樓去,訪察那一位女士寫信給他。以最迅速的手法穿上敎練制服,昂首濶步下樓去,走廊上的學生們一見,奔走相吿,他一入敎務室,敎員們殷勤招呼,校長聞訊趕來,代課的顧先生更說:
「我要再代下去,沒東西敎了!」
熱烈的氣氛使陸學武無可再推,於是拿起點名册與粉筆,向敎務室內三個女敎師作會心的微笑後,入課室授課,課室內的一羣學生,都帶着興奮的心情等待着他。
點完名,陸學武神氣地看看四周,學生們靜心屛氣地對他看着,他慢慢地伸出三隻手指,說: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課,我先要和大家約法三章,第一、上課的時候大家要靜,不許問問題。第二、大家要遵守時間,一聽下課鐘就散課,不許在敎室里多躭,第三、……我們要絕對遵守第一條和第二條。」
學生們不知道位新敎練葫蘆里賣什麽藥,但是因爲約法三章的故緣,大家都不敢問。
接下來,陸學武敎學生們以烹飪術,還有以打牌方式來辨別方向法,還有不少孩子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奇怪話,散課鈴一响,陸學武抹了抹汗,很快地離開課室。
學生們自然把這種奇異敎授法向老師們訴說,不多片刻,全體敎員都知道了,夜晚,大家在校長宿舍進餐時,敎員們特地提起了約法三章的事,陸學武含糊其詞囘答同事們的問題,校長對他十分信任,孫小姐又故意哼起「蒙古情歌」來,才使陸學武沒有當塲出醜。
但是,一個沒有眞實本領的人,遲早要露出馬脚,陸學武的不會打旗語,在某一次的郊遊時顯露了,童軍隊長王世榮一囘到學校,馬上到校長處請求調換敎練。
孫淸華是仰慕陸學文的人,照片,獎狀,銀杯,一切都是眞憑實據,他駁斥王世榮說:
「陸學文先生在童子軍的歷史上是很有地位的人,他得到的獎品你是看見過的,他的照片在書里你也看見過,他不懂,你們懂?不要胡鬧,囘去!」
孫小姐和校長夫人都在旁邊聽。校長夫人認爲孩子們並不會完全胡說。因爲他們都非常熱切地等待一個新敎練的,爲了大露營的成績起見,孩子們也不會反對一個能幹的敎練,所以她對王世榮提議說:
「那位陸先生據我看好像有一點糊塗,你們有辦法試一試嗎?明天下午眞實演習大露營時,校長會到塲去看的。」
王世榮應着走了,急壞了一旁靜聽的孫小姐。
夜晚,孫小姐在校園里找到陸學武,吿訴他事情的經過,學武一驚非同小可,連夜趕囘家去。
學文在家里寫稿子,一見學武歸來,就放下紙筆,詢問他的行踪,學武一五一十說出眞情,聽得陸學文萬分着急,尤其當學武說出是用陸學文的名字去應徵的。
「爲了我的名譽,我只有馬上趕到你的學校去,爲了這隊童子軍的將來,你過了明天就辭職!」
兄弟二人連夜趕到學校,第二天,學文裝束停當,到操塲上課,先操練幾個陣形,檢査整潔後,就請孫校長授旗,喝令奏樂,樂聲中王世榮在校長手中接過旗,陸學文下令解散,說:
「集合號起,你們要把行裝都背在身上,到大旗處集合!稍息,立正,解散!」
集合號响時,童軍們行裝齊備,集合一起,大隊開拔,學文領隊,隊伍整齊地繞塲疾走,校長和其他的敎員看得高興萬分,孫小姐更在陸學文命令立停,解散,紥營的空擋中,上前道辛苦。
大營紮定,預備升旗,胡家貴特意打了一個錯結,想矇騙這新敎練,誰知學文是內行,一看便知,一手拉下,重新結上一個,胡家貴等看着他熟練的手法,想起那晚在意外偷窺敎練打結的情形,眞是大感意外。
露營演習完畢後,大家異口同聲讃美,童軍們開始對新敎練有了敬畏之心,學文囘到宿舍中,學武躱在那里理衣物,學文囑咐他說:
「一會兒你們吃晚飯,我就走,千萬聽我話,早點辭職,免得出亂子,這兒的幾個孩子比我想像的好。」
學武滿口應承,學文一走,他又因爲孫小姐的關係,留了下來。眼看到了大露營的日子,學文在家里等
學武,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他放心不下,趕去大露營地點,找到了學武。
「你爲什麼不辭職?你是拿着我的名字在冒險,知道嗎?」學文禁不住有點怒意了,他恨恨地說:「把衣服給我,讓我代你去看看,胡塗!」
學文在蓬帳里面換好衣服,叫學武躱着不要出來,學武乖乖地不動。恰好校長和孫小姐來慰問,就錯把學文當學武,孫小姐還情切切地削水果給學文吃,看得躱在陰影里的學武,心里直冒酸泡。
他不願看學文享受儻來艷福,潛出到樹林叢中去,不料又見到他的女友林素英和一個男友携來一個蛋糕,在送給一個小童軍,刺激又加深一層。
所以當大露營的最後一晚時,學文輕鬆地對他說:
「明天早晨的事,我已囑咐王世榮,你只要跟隊伍走好了,我現在趕囘去。」
學文一走,學武的滿腔醋意,祗好借酒澆愁了。他醉倒蓬帳中,被另一隊童軍偷取了他的族幟,使整個學校都蒙上羞恥,童軍們憤怒得什麽似的,借歌發洩,大家一路唱歌譏笑他,到達學校後,仍然歌聲四起,學武知道無法再躭下去了,他換上舊時衣,到公衆電話亭打了一個電話給學文,逕自幹他的老本行——海員去了。
學文接到電話後,就往致生學校去收拾屬於他的物件。學校里冷冷清清,孩子們都囘家去過聖誕節和新年了,學文在宿舍里,忽然一隻皮球從外面飛射進來。
「誰?」
學文拾起皮球到樓下操塲上去,操塲上也闃無一人,心里覺得十分奇怪,他心生一計,獨個兒在操塲上玩球投籃,球球入網,看得躱在牆角的胡家貴,悄悄地走了出來,學文乘其不備,一球投入他懷,胡家貴接住,二人就無言地玩起來,玩了一會,學文才問:
「你叫什麽名字?」
「胡家貴!」
「放假你不囘去?」
胡家貴搖搖頭。學文很喜歡孩子,提議請家貴吃飯,胡家貴到校長處去請假。孫小姐把二人都留下。
胡家貴的父親和孫校長是好友,孫校長因爲胡家貴幼年無母,視之如子姪,學校里的人都有快樂的假期,所以他特地殺鷄欵待家貴,讓他高興。
孫小姐把胡家貴的事對陸學文說明,學文更可憐這孩子的孤獨,他自己的孩子幼年喪母,家貴的母親是和父親離婚的,父親是船長,終年在外,比起大寶來,家貴太凄凉了。
第二天,家貴到學文的房中去,很羨慕地撫摸琳瑯滿目的獎品,學文問他爲何不去玩球看書,胡家貴搖搖頭,他對這個敎練開始有依戀之心,家貴順手拿起一樣獎品,看了看問。
「這是什麽獎?」
「爬山。」
「怎樣爬的?」
這句話使陸學文想起當年的情景,於是他帶了胡家貴去爬山。
他們帶了食物,學文削了二根樹枝當手杖,師生二人慢慢上山,爬近半山時,天氣突變,刹時間陰雲密佈,陸學文拖了胡家貴躱向山邊無人居住的木屋中,暫避大雨。
「這是那兒呀?」
胡家貴天眞地問,一面打量着這間蛛網滿佈的骯髒木屋。陸學文不假思索地答:
「我的家。」
學文取出食物,二人分食,又拿出口琴,一吹一唱,忘記了屋外的傾盆大雨。
雨過天靑,已是黄昏,胡家貴和陸學文囘到校里,一同上樓返宿舍,走到半梯,胡家貴突然有所見,興奮地迅速奔向樓上。
原來孫校長和他的父親一同站在梯邊。
「爸爸。」
胡家貴熱烈擁抱着父親,陸學文想起了留在家里的兒子大寶,不覺歸心如箭。
「這是陸先生。」胡家貴向父親介紹陸學文後,對學文說:「爸爸要帶我出去了。」
陸學文點點頭,說:
「呵,胡家貴,我送你一樣東西。」
他到房中取出爬山獎品,遞給胡家貴。短短的幾天中,師生之間巳經有非常濃厚的感情了。學文目送胡家貴和他的父親離去。
開學了。學生們紛紛囘校,清靜了一時的校舍,又到處充滿嘈雜聲,胡家貴也從父親那里囘到學校,手提小皮箱,興冲冲地走進宿舍,打開皮箱,拿出一雙皮鞋後,連箱子也不關,急急奔向陸學文的宿舍。
胡家貴拍門,沒人答應,他用力一推,門呀然打開,房內空空如也。胡家貴心里一急,返身下樓,到敎務室去找,也不見陸學文,他幾乎要哭出來了,一面緊張的神情,使孫小姐注意他,問:
「胡家貴,什麽事?」
「我找陸先生。」
「陸先生不來了!」
孫小姐的語氣中也有哀傷之感,她望着胡家貴拖着脚步離開,她的心里與胡家貴同樣的失望。
第二天早晨,舍監李先生氣急敗壞地衝入校長住宅,直嚷壞了,壞了。
「什麽事呀?」校長問。
「胡家貴不見了!」
校長立卽離開餐桌去打電話找胡家貴的父親,但是,胡家貴並不在父親身畔。校長着了急,孫小姐不慌不忙地對哥哥說:
「哥哥,我看他在陸學文家里。」
「爲什麼?」
「一會兒吿訴你,快把陸學文的地址找出來。」
孫小姐按着地址找到陸學文家。學文抱着大寶在天台看鄰家小孩體操,他的母親把他喚下來,他一見孫小姐兄妹二人來到,十分奇怪。孫小姐直言來意:
「胡家貴有沒有來過?」
「沒有,他又不知道我住在這兒的。」
「昨天他一囘校就找你,今天早晨點名就不見他,我以爲他一定來找你了。」
陸學文搖搖頭,孫校長心急萬分,催孫小姐走,他打算見到胡家貴的父親後再想辦法,他焦燥地說:
「我說不會的,我們快走吧!」
陸學文沉思片刻,忽有所得,把大寶交給母親,對孫小姐兄妹說:
「慢着,他一定……你們跟我去!」
陸學文肯定胡家貴上山邊木屋去了,三人會同胡家貴的父親,一齊上山去,木屋中,發現一雙新皮鞋。
「這是他的東西,他說買了送給一位先生的。」
胡家貴的父親認得出這雙皮鞋。
「那麽他已經來過了,快到山里去找去。」
陸學文一行人出了木屋,校長問陸學文說:「這末大的山,我們怎麽找?」
「囘校去把童子軍全找來!」
「這位能幹的童軍敎練,發揮了他最大的才能,分隊進行搜查的童軍們,喊着胡家貴的名字,此起彼落,他們要査遍這座山的毎一處,找出胡家貴來!
「胡家貴!」
跌在山㘭里的胡家貴,勉强支撑起來,盡他的力量來答應,呼聲隨風送入陸學文的耳朶,陸學文急召號手吹號,童軍們一聽到號聲,大家立刻保持靜默,個個屏息地靜默,整個的山谷靜默。
陸學文命令號手再吹號。
「陸先生!」
陸學文認出了聲音的方向,用手一指,信號員用旗語打出「跟住我」的信號,各小隊開始移動,照着陸學文所走的方向集合。
有人發現了胡家貴的所在,他正在掙扎往上爬。
「把大家的繩子接起來!」
他們合力齊心,救出了胡家貴。
童軍們的熱誠,校長的堅邀,孫小姐的垂愛,使陸學文不能再推辭敎練的職位,何况,校長答應大寶入學,讓學文就近照顧。
大寶的病,在醫生悉心治療和孫小姐細心照拂下,進步很快,漸漸地能小行幾步,但是,大家慫恿他保守秘密,預備給陸學文一個大驚異。
陸學文和孫小姐的感情,也與日俱增。
「我給你看一張照片。」
學文在口袋里摸出一張照片,孫小姐不經心地看了看,是一張海員裝束的照片,她從未見過學文穿過那一類的衣服,奇怪地問:
「幾時拍的?」
「這不是我。」陸學文笑着說:「這是我弟弟學武,他現在在胡家貴父親的船上,快升做二副了。」
「你們二個像極了!」
「是呀!誰都要弄錯的。」陸學文含有深意的對孫小姐說:「所以你得把我看淸楚了。」
他一邊說,一邊正視着孫小姐,孫小姐眞的仔細打量他一通,心里有些明白了,她不禁含羞起來。
陸學文對這件事不但要向孫小姐解釋,同時也向各位同事解釋,他不願自己有半點不良印象給童軍們留着,他加倍用心地操練他們。
又一次的大露營日期,學校里照例地招待各家長列席參觀,家長席位中,有陸學武和他的女友林素英,還有陸學文的母親。
陸學文在檢閱台上,正奇怪着爲何不見大寶?忽然,童軍隊伍的末端,他瞧見了兒子。大寶神氣地隨隊而行,絲毫找不出半點病態來。
陸學文笑了。這是他做敎練以來最快活的一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