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劇的音樂

景銳

　　被稱爲南國鮮花的潮劇音樂，在潮劇的花園里，放着特有的光彩，得到觀衆的愛好而使潮劇飲譽國際。

　　潮劇的音樂是保留了古代的樂曲，又把民間的鑼鼓樂，民歌和小調搬上舞台，也適當地吸收各兄弟劇種音樂的精華，再按照古代樂器的特點分成輕六、重六、反線、活五等不同風格的調式。比如拿一架筝來說吧！它雖沒有乙（7）凡（4）二音，但〝三〞（6）一音，就包括士乙（6.7）二音，〝六〞（3）一音包括工凡（3.4）二音，在這樂器上輕按或重按就產生士工（6.3）和乙凡（7.4）的音變，稱爲輕三六和重三六，簡稱輕六和重六。〝三〞和〝六〞是古老的記音符號。

　　在弦類中，演奏時因手指習慣在弦上下滑指而產生滑音，又特別規定在曲調中遇到〝五〞（2）〝凡〞（4）和〝乙〞（7）等音時，手指在弦上下靈活滑動，高低不夠半個音程，這就是活五調。

　　反綫就是變調，在潮樂的〝七反〞中，反線屬於合尺（52）調。

　　四個調式，四種風格：輕六輕鬆；反線活潑；重六莊重；活五沉悶。

　　按照演奏的快慢分成頭板、二板、拷打、三板和〝推〞。「陳三五娘」這齣戲所用的音樂（弦詩）雖通俗，但在演奏中花樣百出：〝單推〞、〝吊字〞，有時還挾什〝追弓〞、〝囘弓〞，兼具抑揚頓挫，能與劇情環境及人物性格的變化緊緊結合，也使人百聽不厭。

　　同樣一首樂曲，可由輕六變成重六、反線、活五。例如在賞燈中，用反線的「福德詞」以哨吶領奏，就能襯托出這個熱鬧的塲面，使人心曠神怡；但在「告親夫」的古廟悲聲中，秋容的遭害博得觀衆的同情，在哭枯觀衆的眼淚中，這首「福德詞」起着重要的催化作用。曲牌更爲靈活，也分輕六、重六、反線、活五、頭板、二板、三板，有的還分高、中、低三韵，一般高韵多用於激憤和歡樂的情感上；中韵多於氣平訴說的情感上用；低韵於悲痛和哀切的情感上用。例如

旧恨未減新愁又添，

日日楼頭空佇望是祸是福兩茫然。

　　五娘所唱的這個「鬥鵪鵓」曲牌是屬於高韵，到底她是激情還是悲痛呢？眞難說，但扮這角色的演員是個標準的女高音，用高韵來處理更合適她的嗓子。也是作曲靈活的一例。而且過去這個「鬥鵪鵓」的曲牌是把它安在長達數十分鐘的采塲中，在「陳三五娘」中却以簡單的三句曲就結束這一顯負盛譽的曲牌，從這可看出作曲者採用曲牌的手頭是何等慷慨，也說明了潮劇音樂受人喜愛不是沒有緣故的。

　　由於潮劇各類角色的唱腔極爲分明，除獨唱，引唱、接唱、帮腔外，在合唱中略加潤色就是天然的二部合唱。

　　打擊樂尤爲豐富多采，鼓師是全棚的指揮者，近十種樂器由他靈活運用。銅屬樂器更爲特色，每件樂器都有一定音高，能與音樂合奏

　　這對於描寫意境及人物心里狀態的刻劃起着重要的作用，提高演戲的效果。如簡單的數聲更鼓，等於向觀衆道出時間；在「海上漁歌」中的幾聲鑼樂就如滾滾的浪濤，像排山倒海一樣的氣勢，襯托出海上的一葉輕舟，經不起風浪的拷打，眼看就要沉下去，這時不單漁翁及橄欖的「心中好比亂箭穿」，就是聽的也有同樣的感覺；在激面介中也借助鑼鼓樂渲染，直接帮助演員刻劃人物的心理狀態。

　　潮劇的傳統是童伶制度，音樂以柔細堅實與童聲相似，近十年來因廢除童伶制度，改變成人演戲，爲適應其需要擴大音色及音域，伴樂方面也採用了低胡、大冇、鼓〝秦〞、吉打、洞蕭，木琴等樂器。

　　由於成人演戲，也出現了極多新腔，下面的〝合字調〞更是最出色的一種。

爲報荔枝深情意，身操苦役不推辞，

原期朝夕能相見　誰知咫尺人千里，

庭階落葉掃易尽　這塲相思無穹□照

　　這低沉的曲調從一個失望者的口中道出，與劇情及人物的性格發生共鳴，又最合適成年小生的口吻，得到聽者喜愛，也深得藝人們的重視和採用。

　　目前潮樂的記音符號主要有〝工尺〞譜和〝簡譜〞二種，〝二四〞譜因較古老，音符不多，只有二、三、四、五、六、七、八的音而已，高低音不分明，因此少人採用。

　　工尺譜雖比起二四譜優越，但目前已不能滿足日益進步的潮樂所需要，而退居第二位。近來潮樂能向前跨進一步，主要是借助於簡譜，由於簡譜所代表的音符高低分明，拍子準確，只要掌握它的特點，任何生疏的曲子，乍一見面，就能視唱和視奏，對於作曲的帮助更大，用它來記二部合唱或二重奏也極清楚明白，遠非工尺譜所及。

　　音樂家指出：對牛彈琴能增加牛奶的分泌，我說潮劇音樂婉轉動聽，不但能感人肺腑，而且能分紅杏出墙、母猪懷春。潮劇的曲辭文雅，經過藝術大師的千錘百鍊，眞是字字珠璣。

　　如「高樓有女，凭欄相倚；珠籠簾風動，玉影依稀。」簡直是詩，配上音樂，通過演員的口向觀衆朗頌，擴大了藝術的感染力。沒有音樂的帮助，潮劇是沒法登上國際藝術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