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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情殺案
郊外一條蜿蜒於半山的山道,好像條死去了的巨蟒。環境如此寂靜。但突然有警車的凄厲鳴聲戛然而起,自遠而近;車突然停在一個別墅的門前,雜亂的人聲足聲,使這靜寂的山區,像平湖裏突然投下一塊巨石激起了一陣波動。
車上下來的都是武裝警察,祗有一個便裝的,那就是體格魁梧,頭腦冷靜的探長了;他是接得報吿而來。當警車的探射燈照下崖去,發見小溪淸流中,躺着一個靑年男人頭穿腦裂,顯然他已經死了。
由於死者身懷的名刺上發現,他是一個職業魔術師。怎樣死的呢?探長向四週環境巡視一下,對着別墅的,是一座小橋,那小橋上的螺絲釘似乎是新被拔了下來,沿着死者足印找尋,直至別墅,探長立刻想到他的死因,斷定他是由別墅出來走到橋上,橋木壞了,才跌下山崖而死,於是他覺得有訪問一下別墅主人的必要。
別墅主人是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探長述明身份,向這女人盤問了一些話,主人的回答,語多支吾,因此探長把這女人列爲重要的嫌疑人之一。
沒有確實的證據,探長自然無法把她帶走,他就吿辭了;出了門探長胸有成竹的叫警車開到一家公寓,他决定單身一人去調査死者住的房間,在表明身份之後,公寓主人協助他,開了死者的房門讓探長詳細偵査。
那房間並不太華麗,他巡視四週後,看見了一件東西,那是個女人的皮包,在皮包裏有張照片,正是別墅中會到的那個女人的。他吸過了一支烟,冷靜的攷慮後,决心留在這裏等待,像獵人等候他的目的物一樣。
黎明,探長從窗口看出去,發現一架新式而華貴的汽車,停在公寓門口,他自己心裏說:「來了!」房門被打開,那個女人匆匆忙忙地把百葉窗簾拉起,同時四處亂找。
女人正在驚惶時,突然眼前一明,於是她更吃驚的回過頭來,見到探長,手裏拿的是她的皮包,揚了一揚道:
「你要找的東西在這裏!」
「……」她垂下了頭。
「這靑年是你殺的了!」探長冷峻地問。
「不」!她拾起頭來:「我不否認這與我有關係,但我不是兇手!」她似乎很坦白的答。
這話使探長一怔,繼而,他又以溫和的語氣道:「在一個代表法律的人的面前,我希望你把一切明白說出來,法律最公正,它會帮助你的!」
她想了一想,彷彿是追思過去,然後坐下來道:
「事情說來很長!」
在她眞好像是一塲夢:
這女人是一個少年喪夫的可憐人,她叫謝氷淸,她雖然擁有大量遺產,享有豪華的生活,但,她是孤獨的,若干年來她爲了自己的盲眼女兒小玲而生活下去,先夫遺囑上寫明,必須等小玲成年了,母女二人才能得到那筆財產,她爲那可憐的盲女之來日幸福,情願自己守着寡。
常日伴陪着她的,是寂寞的庭院、盲女、及一隻愛犬傑克,此外還有二個僕人一個車夫而已。她眼看着韶光易逝,當然難免有「春花秋月」之感了。唯一能使她高興一點的,就是難得舉行的一次園遊會,一時的熱鬧雖能使她興奮片刻,然事過後依舊是冷冷淸淸,但卽使是片刻的高興也是她所追求的。
盲了眼的徐小玲,當然更寂寞,她是失去了光明的孩子,她心裏祗知母親與傑克,是她生命的一部份,母愛的溫暖,傑克的友情;才使她生活下去。每天,她由傑克陪着上盲童學校,縱然有汽車送接,但沒有了傑克,就像一條腿的人遺失了手杖一樣。
盲童學校辦得很好,小玲雖然沒有眼,但她知道了這世界上她所看不見的東西。
謝氷淸爲感激盲童學校,推己及人,想把它擴大起來。於是徵得校方同意,由她出面去請那些有地位有錢的人,在家裏舉行一個園遊會,藉機籌欵。
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微風拂過,園內的花草,搖舞不停。
主人謝氷淸穿得特別漂亮,週旋於賓客之間,並將爲盲童學校籌欵的事,當衆提出報吿:「各位,盲了眼的孩子是痛苦的,但盲童學校能減除了他們的痛苦・我們站在人類同情心的立塲上說,我個人認爲應把它擴大、發展,使更多的盲童們得到幸福,所以我爲該校發起捐獻事宜,現在我就先捐五萬元略盡心願!」
「五萬元?」人羣中的魔術師羅鏡天不禁暗暗叫出來。他今天是被聘來表演魔術的。隨帶了一個助手陳瑪麗,瑪麗看羅鏡天目不轉睛的看着氷淸,冷笑道:
「你又要存心不良嗎?」
「嚇!你聽聽,五萬元像五毫似的隨手一扔」!他聳聳肩。
「我不許……」瑪麗搖了搖身子。羅鏡天在她耳邊說了些話,她笑了。
這時園裏一片:「我五千!」
「我一萬!」
「……」的喊聲。
這聲音直到半小時後才靜止,接着是吃飯了,魔術家與助手這時被請上台表演。
羅鏡天的目光常射向氷淸7,當雙方視線接觸時,氷淸心裏也覺得這魔術家的確非常漂亮。會散了,氷淸顯得有點疲乏,她回到靜靜的房間裏,開了燈,想取一支烟吸,突然發現了桌上有一張卡片;印着「魔術家羅鏡天」等字樣,下面還附有一行地址。她拿起卡片後又發現背面寫着:「我知道你很寂寞,一個魔術家也能改變了人的心情,找我吧,找我!」
她眼前,立刻浮起一個年靑漂亮魔術師的影子,又彷彿聽他說:「我知道你很寂寞……」
她猛吸一口烟,隨手把那張卡片撕爲兩半,但,想了一想,她把卡片又重行拼了起來,接着燈熄了。
羅鏡天抱着無限的希望,在公寓中,不時往街心看,瑪麗冷笑道:「你太有把握了!」
「你不信?我想她會來的」。
他又吸了一口香烟,突然,他把瑪麗猛推一下道:
「快走!她來了!」
瑪麗咕噥着出去,謝氷淸這時也正下汽車,走進公寓,羅的房門半開着,氷淸進去之後。見房裏一個人都沒有,正想回頭,突然被一隻手拉住了,她吃驚的回頭一看笑道:
「你眞是魔術家了,忽隱忽現!」
「美麗而可憐的女人!」他說完把她一手拉了過來,接了個長長的吻。
氷淸被他一吻之後,很很的摑了他兩個耳光。
「哈哈!」羅鏡天是熟悉女人性情的,他在被摑之後,仍然浮起了笑容。
她爲維持自己的尊嚴起見,立卽走出房門,但一出門,嘴唇上的熱辣刺激感,使她脚步漸緩,終於又走了回去。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羅鏡天得意的微笑着說。
「……」她一笑投懷,若干年靜如止水的心,被挑逗得起了漪漣,到她走出公寓的時候,臉上更平添了一層紅暈。
等到氷淸的汽車開走後,羅鏡天得意的跑到了鄰室去。
陳瑪麗正生着氣,見他進來,連理也不理。
「你又忘了,錢可以使我們長久結合和供給我們下半輩子的享樂。」
「你現在這樣說,等到你們有了感情,就不會要我了」。
「哈哈,像小孩子一樣,」他托起她的下頷吻了她一下道:「她這麼老,我會愛她?你又年靑,又漂亮……」
「我不要聽,終是這幾句……」說完她笑了。氷淸回到家裏,廻想起在羅鏡天房間内的情景,不禁心旌搖曳,繼而記起他的話:
「爲了生活,我不得不接受夜總會的合同」。
她覺得這是最危險的事,於是她腦子裏浮起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夜總會不是有許多許多女人嗎」?
「他生得這末英俊倜儻,那個女人不喜歡他」?
「萬一……」想到這裏,她突然跳起來自言自語的道:
「不:决不讓他去接那張合同,我有的是錢」。
第二天,她一早就去羅鏡天的公寓,對他說:「我不要你接夜總會的生意。」
「太太,這不是開玩笑的,我要生活下去呀」!
「錢,我有的是!」
「我怎麼能化你的錢?」他背過身去。
「我與你現在不是夫妻一樣?你最好住到我家裏去,我對你實在有點不大放心!」
他吻了她一下道:「別多心,不過成天成晚在你家,給人知道也不好,公寓的房間還是保留着,讓別人知道我仍住在公寓裏,但是,我可以天天晚上到你家去,這樣對你的名譽無損失,我們的愛情也可保持,你說是不是?」就從這一天起,羅鏡天住到了那所大別墅中。
氷淸自結識羅鏡天後,辭去了所有的男工,祗留二個女僕供其使用,偌大的一所別墅中,僅有她們幾個人和她的愛犬——傑克,當夜闌更深的時候,更顯得寂靜,因此她每夜倚窗靜待她的情郞歸來。一天晚上,鏡天擁吻着氷淸說:
「你知道外國情人一對兒進房時的情形是怎麼樣的嗎?」
「你說怎麼樣?」
「男的抱着女的上樓梯!」
「我們試試看!」
於是鏡天抱着她,沿着樓梯緩緩而上,傑克不懂他們是學外國人的樣子,牠祗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女主人形同打刼,所以狂吠起來。
羅鏡天慌了手脚,急忙抱着氷淸進房,氣喘喘的說道:
「你這條狗實在使我減少到這兒來的興趣,牠跟我好像有仇似的,老不放過我,你假如要我,最好不要傑克!」
「但傑克是小玲的好朋友。」頓了一頓,又說:「我——我想法……」
「眞要除了牠,否則麻煩得很,誰高興受牠的騷擾呢?」他氣憤的情形,使謝氷淸也不得不除掉傑克了。
在小玲將要矇朧入睡的時候,傑克的吠聲把她驚醒,她輕手輕脚的摸索到母親的房間,房中那一對,當然不知道這時候小玲會來,直到小玲摸到一雙不是媽媽的手,她驚恐的高叫道:
「你是誰?」
鏡天這時候也醒了,他不知所措,氷淸急忙開明了燈,把自己的手給她的女兒:
「小玲,你怎麼啦!」
「我!我方才碰到的手,不是媽媽的。」
「是媽媽的,不要怕,媽媽送你下去。」
說完又向床上的鏡天斜看一眼,送她女兒下樓。傑克還在嗚嗚的吠着,這時,氷淸的心裏對她親愛的傑克也起了惡感。
回到房中,鏡天已穿上衣服了。
「你到那兒去?」
「我在這裏實在待不下去,狗、你的女兒,鬧的我心理上永不安靜。」
「鏡天,不要走,傑克……」
「除非答應我殺了牠!」
她低頭半天,而後拾起頭來說:
「好,你殺了牠吧!」
第二天,傑克在晚間被戴上了口罩。羅鏡天與氷淸到懸崖去,傑克一心保護女主人,也跟着去,同時,又屢屢撲到鏡天身上去。
氷淸背轉了臉。
鏡天拿手杖驅傑克到懸崖邊上,而後一脚把牠踢了下去。
「除了一害!」他拍拍手,擁着氷淸回到屋中,在他,終以爲傑克是死了。
傑克沒有死,但受了重傷,在草叢間呻吟不已。附近的一個鄕人,聽到那種很慘的叫聲時,提着燈來看,發現傑克跌傷,就把牠帶到家裏去。
可憐的小玲,自從失去了傑克,她眞的不安與恐怖了,她流着眼淚,到處叫喚:
「傑克,你回來呀!」甚至在晚上做夢,也狂叫「傑克」,但在寂靜的夜裏,除了風聲與葉落聲,什麼也聽不見了,因此她常常半夜哭泣,氷淸聽到女兒哭泣心有不忍,就到樓下來安慰她道:
「小玲,傑克不知到那兒去了,明天,媽同你買一條比傑克更聽話的好了!」
「我不要,我要傑克!」小玲高喊着,這使樓上住着的魔術家,心裏更煩膩,尤其是在想到氷淸吿訴他的遺囑的時候,他的思想,便集中到小玲身上:「假如沒有小玲或者她死了,這一大筆的遺產至少有一半已是我的了。」
傑克每天聽到盲童學校的上課下課鐘聲,就嗚嗚吠着,牠的腿傷至今未癒。
羅鏡天自從冰淸下樓安慰了小玲之後,他就很不高興。
「咦,爲什麼不理我了?」
「氷,我認爲這些日子來,我是錯誤了,我根本無法與你結合的。」
這一夜,謝氷淸心裏非常不寧,到天明才睡,醒來的時候,鏡天己經走了。
一天晚上,鏡天始終沒有來。氷淸再也無法入睡,人,終是這樣的,寂寞久了,也忍住了,一旦解除寂寞後,再重陷於寂寞,這種心靈上的苦痛更是難以忍受的。
她輾轉反側,始終睡不着。於是她决定付出更大的代價給鏡天,假如他需要的話。
次日早晨,她去訪問鏡天,鏡天早有準備,他與瑪麗也一夜未睡,見她的汽車來了,就叫瑪麗避去鄰室,他自己則手提着箱子走下樓去。
在梯次相遇的時候,她問他:
「你怎麽?……你要走?到那兒去?」
「……」
「你到那兒去呀?吿訴我!」
「我想……」
「你想什麽?」氷淸一把執住他的臂。鏡天知道,她巳無法再離開自己的了,於是裝作無限痛苦的樣子道:
「唉!這樣,眞的彼此痛苦。」
「不,鏡天,我們不會有什麼痛苦的,小玲長大了,我們可以有一筆極大的財產!」
「小玲現在才八歲!」
「不,鏡天,你想什麼我都答應,祗要你不離開我!鏡天,我依你。」
看到淚水,鏡天有了十分把握。
「除非……」
「除非怎麼樣?」
「我不敢說,說了也是白費!」
「你說,我一定答應你!」
他沉吟半响才說:
「你要犧牲的,但,也是爲了我們倆的事。」
於是他說出謀殺小玲,以得遺產與她天長地久廝混下去的計劃。
「那……」
「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有這就沒那,所以我說,還是趁早分手,這樣下去,彼此都不會有幸福的。」氷淸的手依舊拉住鏡天,鏡天却掙扎着要走,氷淸心一橫道:
「我依你!」
鏡天爲了實現他預謀奪取遺產計劃,這天留她在公寓裏住了一晚。
陳瑪麗雖然恨的牙根癢癢地,但,爲了那大筆的財產,終於抑下了妒火。
第二天的上午她才回去,走到別墅門口,見小玲因想她那條狗,竟迷失了神智,自己摸索着一面魂,一邊高呼:
「傑克,傑克!」
她走呀走的,竟走到了懸崖上面的小木橋。那是多麼危險的事?她急忙把小玲抱回家,但小玲掙扎着叫:
「傑克,傑克!」但傑克的腿壞着,養傷在農人的家裏,那裏能聽到她的喊聲呢?
把小玲勸回家去,她忽然又想起了鏡天謀殺小玲的話。
「方才不是他已走向小木橋的嗎?小木橋,小木橋……」
她反覆地唸着,幻想着:
「有一天,她再走到小木橋,小木橋如果損壞了一部份的話……」
當然,在今日已喪失了理智的她想來,這眞是一個最妥善的辦法了。
晚上,別墅中的人都已睡着了,她獨自偸偸地走向小木橋,月色甚明,但祗照了她一個人。她小心地走上小木橋,偸偸地拿出所懷的工具——鐵鉗,把一顆一顆的螺絲釘取下,直到橋的一端已被破壞得失去了負力,她才偸偸的返回別墅。
這一夜幻想和恐怖的夢,使她不時驚醒,但當她聽到樓下小玲在夢中呼「傑克,傑克」的聲音時,她心裏又充滿了矛盾,然而當她念及鏡天,她的心又變得殘忍起來,理智便失却了。
第二天上午,又聽到小玲高叫:
「傑克,傑克!」
她在陽台上看,小玲又跑到了那條河上。她簡直是發狂的在呼喚着:「傑克!」
看看已到了橋頭,她希望她往橋上走去,但,傑克這時竟負傷而來,牽她的衣服,像以前牠帶她上學時一般,但牠不帶她到別墅,而是到鄕下人的家裏。鄕下人與盲女在談話中知道了一切,他希望小玲就把傑克領回去。
小玲不知道母親的心意,她向那位仁心的鄕下人說:
「我母親也想傑克呢?你假如同我們一起回去,我母親將不知怎樣感激你呢!」
「小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到了別墅,傑克咬着烟盒,送給那位鄕下人,但是氷淸的反應却很冷淡,祗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送一點錢給那鄕下人,但,鄕下人堅不肯收,並說:「好好的照管狗與小孩子吧!」說完就去了。
氷淸知道鏡天一定不會喜歡牠。小玲已是眼中釘,再加傑克,怎麼辦呢?她心裏盤算着鏡天入夜要來的,因此氷淸不能不把傑克鎖起來,於是哄着小玲說:「傑克有點瘋,我把他鎖在汽車間上面的空房裏,這樣比較好一點。」
「媽,她沒有瘋,他帶我回來的呢!」
「你不懂,我看得出來!」
傑克被鎖住後,小玲的高興立卽化爲烏有。傑克的心理自然更感到不安,想逃出去,但窗那末高,腿傷剛好,怎麽能跳出去?鏡天晚上來了,他聞說非但小玲未除,又多了一個傑克,這一怒,竟掉頭不顧而去。氷淸左右爲難,她伏在床上,直哭了一晚。傑克見了鏡天,急得亂叫。
鏡天去了,牠從窗口冒險地爬上電線,由電線上走到電桿旁,沿着電桿漸下了漸下,終於爬到了地上。牠嗅着仇人的足跡,一路追尋,竟尋到羅鏡天住的那個公寓門前。
鏡天這時看着街心,以爲氷淸一定會找得來,他準備以威脅的手段,叫她害死小玲以便早日取得遺產。因此他常常探首窗外察看,焦急的等待着她的到來。
傑克在樓下巳看到三樓上的仇人,公寓大門開着,牠一路嗅着進去,到那門口時,房門關着;於是潛去窗口,見鏡天一個人倚窗而看,便一躍而入,鏡天不防,急忙閃避,並立予還擊,房間內展開了一塲人狗之戰,結果傑克勝利,鏡天受了傷。
在家裏思緖起伏不定的氷淸,這時已重新决定了她的主意:答應海天主張,並决意打電話給他。
公寓中的人回答她:「他被犬咬傷了!」
她不自禁的去看看傑克,傑克不知那裏去了。
這時她急得芳容失色,急忙到公寓去,進房時見空無一人,鏡天巳被送進了醫院。
她正無聊地等着的時候,從窗口看見鏡天回來了,他旁邊還有一個女人,那女人就是陳瑪麗,他們非常親熱的挽着手走下車。
她看到他們走進公寓,祗得跑進浴室去暫時躱避一下。
門開了,她聽到鏡天的聲音:
「那狗就是那個女人的,我早想除了他!」
「哼!誰叫你對她戀戀不捨,這是活報應。」
「你以爲我會愛她?」
「當然囉!」
「哈,哈——」他狂笑起來,
「你笑什麽,你這個……嘻嘻嘻嘻」
「你以爲我眞的愛上他了?」他的聲音是輕快的。浴室中的人已聽得冒火,但還是忍耐着聽下去。
「你想,她已經是個失去靑春的寡婦了,不過她很有錢。我老早說過了,我和她往來,完全是爲我們下半輩子的生活着想呀,單靠表演魔術能過幸福的生活嗎?」
「你眞的愛我?」
「當然,我們也不是一天了,你老不相信我。我想弄她一點錢,這種機會,一世人難得有一回的是不是?哈哈——你說是不是?」
「唔……」
這時氷淸再也忍耐不住了,推開浴室門,就往門外衝出去,鏡天正在拿酒,見到她,心一急,放下酒就追着喊!
「氷淸!氷淸!」
「幹麼?」瑪麗一把拖住他不放。
「快放手,這是最後的一個機會了,你——你快放……」
「哼!」她終於放手了。
他追趕她到了別墅。
這時的氷淸,又悔又恨,一見了鏡天,氣得發抖,她指着他罵道:「你,你還有臉來見我,你這個騙子!」
「不,你聽我解釋。」
「我聽够了,我不再聽,你快走!」
「我向你解釋,我對瑪麗……」他一步步走近她,傑克在旁突然撲向他,鏡天驚恐叫着:
「氷淸,你喊住牠,喊住她!」
可是,氷淸再也不理會他了,任傑克追撲他,鏡天一看形勢不對,拿腿就往外逃。
「呀……」他幾次被傑克咬住衣服,巳逼至無路可走,看見有小木橋,就奔到橋上,橋木吱吱格格的響着,在別墅門口的氷淸掩住了臉,聽到一聲慘呼及轟然一聲。
她知道——,鏡天作法自斃了。
警察問了一陣,她幾次想說,但,畏法的心理使她不敢說。
「這就是那事情的始末了!」探長吐出一口氣。
「是,」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我不是直接的兇手,但是,我知道,我要有法律責任的」。
「他雖不是你所殺,但,他的死,是與你有關的,這個,我們將待法律解决!」
「是的,我們去吧!」
「對,法律最公正,你放心,它是無私的,你的罪,法律會有公平裁判的。」
在晨光中,探長與她一同走出公寓去,半途,她向探長要求:
「探長,能不能讓我見見我的律師?」
「好的,到了警察局,我代你找你的律師來。」
在警察局內,氷淸一直在沉默中,一切口供探長巳錄下了,她簽了字。
律師來了,當他得悉一切之後,也不免於歎惜,他認爲他能代氷淸辦護這殺人的罪。
「不要,我自己的事無所謂了!」她淚下似雨,望望警局窗外,天是灰沉沉的。
「奇怪,你不要免罪」?
「我有罪我認了,這是我現在才想明白的,祗是,我要要求你一件事,大律師無論如何也要替我帮忙的。」
「什麼事?」
「小玲!」
「喔,小玲,你想怎麼樣?」
「在她面前,你一定要代我守秘密,而且……」
她嗚咽了。
「你說好了,我一定辦到!」
「我要你好好撫育小玲,她的財產不是她的幸福,而要叫她有個好的思想。」
「好,你放心好了。」
律師與眼淚滿面的她握別,她眼睛是哀怨的,悔恨的,外邊,下起雨來了。
——後記——
「知足常樂」這四個字乃中外古今聖哲的明訓,然則明此義後躬踐其旨者則甚少,「懸崖勒馬」,「知所進退」亦衆所週知,然而做到者却不多,因此吾人常體驗到人類慾望無止境,往往是「得寸進尺」「得隴望蜀」,於是芸芸衆生,世世代代產生了無數的悲劇。
本劇旨在描繪這種得隴望蜀的人類慾望,主角謝冰淸有錢有地位,人世之物質享受應有盡有;但是她追求靈肉的滿足,羅鏡天有才智,有儀表,但是他還不斷要沉淪於物質享受,說他們都成了「人類慾望的奴隸」誠非過語。
近世之罪犯學,均趨向於硏究犯人犯罪的原因,來設法抑止犯罪,甚至將監獄比之爲醫院,極力由感化這條路,使罪人自新。
——錄該片劇本編者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