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CITY
殺機四起
中行
在座古老的房間中,有幾個人正坐着聽奧奇站在黑板前解釋擴音機中發出的話。
忽然房門打開,湧進一羣警察,他們忙着毀滅證據,在角落裡的巴南把手槍遞給「大兵」,但是警察的動作是多快的把他們一個一個拖進警車,一點也沒有騷擾着鄰居。
丹尼坐在對面進午膳,他得訊後趕過來,祗有大兵一人在,「我不懂,他們爲甚麼能老猜中我們的集合,」大兵說,他交給丹尼一個名片和槍,「巴南叫我給你的,替他照顧一下。」
丹尼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文生先生嗎?」他對電話中說,「我是丹尼,我們剛才又被搜捕了,巴南與奧奇都被帶走,你去設法讓他們交保吧!」
他們聽見有人走上樓來,丹尼掛斷了電話,進門的是两個便衣偵探。
「我祗是來看看我的手下是否有甚麽沒有注意到的事物。」其中的一個人着,「你是誰?」
丹尼不慌不忙微笑地反問:「你是誰?」
「葛維警長。」
「我是丹尼.赫萊。」丹尼像表演獨脚戯似的說着,他走到字紙雙邊,解憂地把槍扔了進去,再自言自語的對葛維看着。
「你清白嗎?」葛維問他。
「沒有做錯事。」
葛維有些迷惑不解了,「你爲甚麼到這兒來,你不像是無賴。」
丹尼笑着,「警長,你還不是也來了。」
「好的,丹尼,我們沒有抓到你有甚麼過錯,不過我希望將來會來拜訪你。」两個偵探轉身走了。
丹尼囘身拾起字紙簍中的鎗,放在口袋中,「他說的話也許有道理,」他想了一想。「這裏是不會有前途的。」
大兵用不常見的熱望說着,「對啊!丹尼,這兒完了,還記得史渭德?那老傢伙,每年聖誕節都給我寄張賀年片,他在拉斯維加開了一家店,或者我們可以……」
「不錯,史渭德,我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不過我們事先得籌到旅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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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每晚都要在三梅酒店表演新歌,當丹尼進來招呼她時,她報以美麗動人的微笑。
可是丹尼却毫不動心,他在酒枱旁坐下。
「和我一起坐坐如何?」一個聲音在他旁邊問着。
丹尼抬頭一看,是一個有禮貌的靑年,因爲酒喝得太多了。
「這位先生吿訴我他曾在空軍裡服務」侍者說:「在戰爭時他曾捍衞英國。」
丹尼訕笑着,「他的工作不錯,英國依然存在着。」
陌生人自己介紹名叫阿瑟,他是洛杉機一家俱樂部中的運動指導員,到東部來購器具的,他打開了一本存欵五千元的現金簿說,如果沒有他的簽字是取不出的。
現在丹尼對他才眞正的發生興趣了,他不太費事的就把阿瑟說動,到他那兒去和朋友們一起玩牌,這時奧奇與巴南已保釋出來了。
「啊!我忘了一件事。」阿瑟在桌邊坐下來說:「我們祗玩两點,明天我還有耍緊事待辦。」
大家都同意了,於是阿瑟叫丹尼分牌,他仍舊話很多的,吿訴他們說他哥哥賽德尼曾經敎他玩樸克,在他看起來他哥哥簡直是個英雄。
「我記得有一次,大槪那時我頂不過七八歲,有一個人侮辱了我,我就吿訴哥哥,他祗有十七歲他幾乎把那個人打死。」阿瑟高興的囘憶着往事,「他們不讓他走,一直到那個入沒有生命危險才了事。」
两小時很快的就過去了,奥奇、巴南、和丹尼都輸了,阿瑟依然饒舌。
「三小時你差不多牌牌都贏。」巴南很痛心的說。
「給我們一個搬本錢的機會。」奧奇很不快樂的說:「我一個人就輸給你一百廿元。」
阿瑟猶豫一下,就答應了:「好吧!明天晚上七點再到這裡來,不過我要去飛機塲接我的哥哥,不管輸贏到十一點半散塲。」
「輸,贏,對我們都是一樣。」丹尼解釋着:「不過是大家在一起消磨時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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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到三梅酒店去,等法蘭最後一次表演完畢,就送她囘去,他就吿訴今晚的一切,她不贊成丹尼等的行爲,她說:「我不再相信我們相處得很好,我不喜歡這種情形,甚麼事都爲你,不爲我,我和那個朦在鼓中的阿瑟坐上了同樣的船。」她跑囘她的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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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玩了两小時以後,阿瑟就全部輸光了,丹尼同情他,决定借給他一百元,可是阿瑟躊躇不决,假使他再輸了,他就沒錢償還。
「誰會担心?」巴南笑着問:「借錢給口袋中有五千元支票的人呢!」
「不成,先生。」阿瑟非常嚴厲的說:「這不是我的,我不預備挪用。」
可是,種子已經栽下去了。
幾小時過去了,阿瑟陷入椅中,他驚慌的有些麻痺了,他面前的桌上放着支票。
最後阿瑟很傷心的說:「這不是我的錢,是俱樂部的,我……」
巴南遞給了他一支鋼筆,他翻過支票在背面慢慢的簽了名,他無希望的站起來,眼裡充滿了眼淚,蹌踉的走出去。
又是一天下午,丹尼與法蘭坐在花園看報中,丹尼却一點精神都沒有,他給法蘭第一張,他看第二張娛樂版,忽然法蘭驚奇的叫着「丹尼」!
她指說一條新聞,用抖顫的聲音讀着,「阿瑟,由洛杉磯來此,昨晚在威靈頓旅店自縊身死,發現其屍首者爲死者之胞兄。」
丹尼很不安的注視着她。「可憐的人」,她喃喃的說。
他們立刻就走進賭博房間,奧奇正在拍着桌上的報紙大駡。
巴南臉色蒼白的站在他旁邊,「大兵」正在控訴他們的罪過:「你們不該這樣你們作,騙了他的錢」。
「現在支票對我們毫無用處,」巴南說,「他們會說是我們强迫他簽的字。」
「我不管你們高興不高興」,奧奇喊着:「我要我的一份錢。」
電話响了,「大兵」去聽,他聽了一會才說:「這兒是麥德施街一七五二號二百零七號房間,」他掛上以後,巴南與奧奇莫明其妙的看着他,爲甚麼他要吿訴這裡的地址。
「因爲我希望是警局,」大兵不贊成他們這一次的作爲,「我願意別人殺死你們這羣壞疍」。
丹尼把手放在大兵的肩上,大兵把他推開,「丹尼,你是裡面最壞一個。」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法蘭在三梅酒店表演休息時,到丹尼的房間去,「我昨天整晚打電話給你,」她說:「爲甚麽你不接電話?」
「我不喜歡跟任何人談話。」
她用手圍住她的頸子,他說:「法蘭,你很可愛」。他盡可能的不動情感。
「你不需要任何人嗎?丹尼。」
「爲甚麽?」
丹尼不答。
電話鈴响了,丹尼不許去接,可是電話鈴繼續不斷的响着,原來是巴南打來的,聲音驚慌,因爲有人跟踪他,他要丹尼立刻就去,因爲他的槍在丹尼處。
丹尼生氣說:「你上床睡覺罷,別再打電話來,我明天來看你。
已經到了法蘭表演的時間,於是她就離開了。
第二天早晨丹尼和奧奇坐在葛維警長的辦公室,有一條濕的繩圈放在桌上。
「發現巴南時,他的頭頸上套着這根繩子。」警長說:「不知道甚麼人從他後面把他勒死的。」
「我們是不是因此被捕了?」丹尼問。
「你們两人都不在塲。」
丹尼現在很平靜了。「巴南的工作,很容易與人結仇。」
警長身靠着椅背,「很奇怪,發生這種事。」他說:「在卅六小時以前,一個從洛杉磯來的少年,——你們大槪已經看見報了吧——被賭徒約去,輸後簽了一張五千元的支票,這錢可不是他的,因此他懸樑自殺。廿四小時以後,其中一個賭徒被勒死了,阿瑟的太太巳經
坐飛機來了,他還有一個遺孤。」警長繞到桌子前面:「他的哥哥發現屍體就打電話給我們,可是等警察到時哥哥却不見了,桌上還留着一封給賽德尼的信。」
從警局出來後,奧奇與丹尼都覺得警察與賽德尼,分別在注意他們,無論如何他們應該站在一條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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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丹尼又被警局叫去。
警長說:「我叫你來,因為我們從將領辦公室副官處得到關於你的過去的紀錄。
他開始高聲讀出來:「丹尼、哈萊美國空軍大隊長,一九四三年在美國犯殺人罪受軍法審判。」
「我被宣吿無罪。」丹尼很傲慢無禮的說着。
「可是你解職的原因,是因爲殺了另外一個職員。」警長又看信說:「在决鬥中——爲了你的太太。」
「應該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丹尼嘲笑。
「你有很多好朋友都死了,丹尼,你的太太現在何處?」
「我想她仍在英國。」丹尼語氣中頗憤恨。
「離婚了?」
丹尼點點頭,警長又繼續的問「囘國以後你爲甚麽一直都沒有囘家去?」
丹尼沒有囘答,於是警長說:「你父親是西點軍校的,他不願諒你的品行?你畢業出來以後作甚事?」
「保險事業,後來就打仗了,於是合了父親的心願,我就從軍去,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丹尼聳聳肩說。
「可是巴南的死是最近的事」警長問:「你想你可能遇到這種事嗎?」
「警長,在你保護之下,我覺得非常安全。」
警長因丹尼無禮的態度而生氣,他吿訴丹尼關於賽德尼的生平,他早年神精不健全至戰爭時成了神精病,他管束他的弟弟,保護他無微不至,當丹尼似乎表示沒有多大興趣時,警長大發雷煌。
「你們這些不可造就的傢伙,」警長叱道:「都是一樣的,有一天你就會笑不出來了。」他站起身來「你和奧奇的命是賽德尼未了的心願,假使我們放過你,他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現在,滾出去,滾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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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在三梅酒店碰到了奧奇,他對他說明他們是處在如何危險的地位,一個有神精病的人認識他們,他閃却不知道他,對於瘋子你是無法解釋五千元支票的事情,丹尼以爲阿瑟的家屬旣在洛杉磯,那麽一定可以在那裡找到賽德尼的像片,或者知道賽德尼在何處;「也許我們可以在他找到我們之前找到他。」
於是他們就决定分頭乘機前往,約好第二天下午在洛杉磯火車站食堂見面。
丹尼到洛杉磯以後就改名李査,他直接打電話給阿瑟的太太維多麗,說是帝國保險公司的調査員。
他說賽德尼在法律上可領有阿瑟一萬元的人壽保險費,公司方面不知賽德尼地址,如果找不到他的話,阿瑟的太太維多麗將是第二個合法承受人,現在急需要他的像片認識一下。
維多麗非常疑惑,她說警察局也正在找賽德尼,他們說他殺了一個搶劫阿瑟錢的賭徒。
「搶刼他?」
「是的,搶刼他!」她很生氣的囘答着:「帶他去賭博,然後騙去他的錢,那錢不是他的,使他失去了自尊心而自殺。」
可是最後阿瑟的太太還是答應帮忙他,說她以前的家現在由光瑞住着,那兒有很多收藏的照片,她允許第二天與丹尼同往。
當晚,丹尼與費多麗及她的小孩比兒去找光瑞家,囘來後又翻找舊信及相片,均一無所獲。
不過他們忽然覺到彼此有一股吸引力。
一次,丹尼因爲找不到賽德尼的照片問她:「你是不是仍然愛着阿瑟呢?」
「沒有。」她很平靜的囘答道:「我也不以爲以前我愛他,自從他退伍歸來,我們似乎就是陌生人了,我知道我們結合是錯誤的,可是比兒需要一個父親。」
丹尼曉得維多麗沒有固定的收入,她也許要將房子賣掉,忽然他决定了,把她拉過來親吻着,她並不拒絕,當他放開她的時候,她驚奇的看着他。
丹尼好像是在耳語一樣的說着:「我一定事先要對你說明,我的名字並不是李査,而是丹尼,和你丈夫玩牌的三個賭徒之一。」
她害怕後退的看着他。
「賽德尼耍殺死我們三個人,」丹尼吿訴她:「有一個已經送了命,我到這兒來是想在他沒找到我們以前去找他。」
「請你走吧。」她不樂的說。
丹尼從口袋裡拿出那張支票放在桌上,「俱樂部也許來追繳這筆錢。」他說:「我很抱歉。」他很快的轉身,消失在濃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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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的警局要驅逐丹尼出境,丹尼請求允許他停留做釣賽德尼的餌,警局不答應,不過他們允許他去拉斯維加。
正如丹尼所期望的,他在史渭德的賭塲找到了大兵,大兵永遠對丹尼表示好感,他很快樂的歡迎他,他請求史渭德僱用丹尼機分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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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五歲的兒子比兒,打開門看見一個陌生人。
「喂,比兒!」這人說着走進屋來:「你不記得你的賽德尼伯父嗎?」
「賽德尼伯父?」比兒模糊的重覆着。
「我知道你那時太小記不住了。」賽德尼的聲音忽然間充滿了怒意,他問:「他的像片怎麼會在這兒?」他拿起丹尼與阿瑟太太,比兒在公園合照的像片,「這人是誰?」
比兒正看着賽德尼戴着的那個大紅寳石的戒指,「李査先生」。
「他到那兒去了?」
「拉斯維加。」
「你媽媽呢?」
「出街了。」
「我不等她了。」賽德尼說完轉身就走,比兒奇怪的目送他遠去。⋯⋯
在賭桌邊,丹尼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向他招呼,原來是法蘭站在那對他微笑,她今天才到,大兵給她在史渭德這找了一個工作,第二天晚上開始表演,法蘭提起了阿瑟的太太”丹尼用話忿開,說再見就走了。
丹尼在鑽石廳精神百倍,全神貫注在賭博,他覺得運氣似乎特別的好,過了一會兒,他就聽見有人叫他接電話,他正賭得起興,所以不去理會。
這時他看見大兵和法蘭正分開衆人向他走來,法蘭很關心的在他耳旁吿訴他,阿瑟的太太打電話警吿他說,賽德尼知道他的行踪,已於两小時前離開洛杉磯了。
丹尼非常緊張,可是表面裝着無事的樣子,繼續的賭傅,當他贏了一萬一千九時,就不再賭了,他把一萬元交法蘭註明是送給阿瑟太太的。
「法蘭,這件事很重要,」他說:「如果晨尼我沒來,請你代我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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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已經料到賽德尼一定是在賭塲中,他和史渭德借了車,慢慢的開着,存街上東穿西繞的,直到後面沒有車跟隨時,他才開囘家,趕快的跑到房裡去。
他很緊張的執着鎗坐在床邊上,努力使情緖平下去。電話鈴响,他想會不會是有意弄的圈套,可是這是維多麗的電話,叫他留心。忽然間,由衣櫉裡跳出一個人,把他的槍打掉了。
賽德尼的拳頭殘忍的打著丹尼的頸項,他用腿把他推開,賽德尼碰在牆上把燈關熄了,在黑暗中僅可以聽到两人互相摸索的急喘聲。
「丹尼!怎麽囘事?」阿瑟太太在電話中喊叫着:「接線生,給我接警察局,警察局。」
當丹尼在地板上摸着手槍時,賽德尼照著他胸口踢了一脚,把他的两手反縛着,用繩子套上丹尼的頸項,像在施絞刑一樣。丹尼呼吸窒息,慢慢的沒有抵抗,倒在地板上,賽德尼依然不肯放鬆繩子。
正在生死關頭,燈忽然亮了,「好了,賽德尼。」警長用槍指着他說:「舉起手來。」
賽德尼趕快去拾地上的槍,葛維放槍了,賽德尼還想反擊時,警長又放了一槍。
賽德尼身中两彈,像受傷的野獸,在房中亂轉,終於跌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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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開車到達了飛機塲,法蘭已經要上飛機了,她看丹尼耍奔來:「你不是到洛杉磯去了嗎?」
他笑着搖搖頭。
「那你到這來做甚麽呢?」她拚命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毫不動情的說:「你和維多麗談過,我想她會願諒過去的誤會。」
「假使照你的想法去做,」他說:「我永遠是殺死他兒子父親的人,她和我都不會忘記這件事。」他含情的笑着,「你才是我所理想的女孩」他把手放在她肩上,「我也永遠不會忘記的。」
「可是丹尼,」她呼吸緊促的,「可是你要永遠單身的?」
「你不知道嗎?」他說:「我現在討厭單身了。」
「法蘭小姐,」飛機的管理員在催促。
「謝謝」,丹尼看了看她說,「我們改變計劃了,」他揮揮手,「你們可以起飛了。」
於是他囘身挽着法蘭離開了飛機,離開了過去,一起創造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