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尤物』電影小説
(一)
北宋京都汴梁地方,有一位絕色佳麗,名叫趙盼兒,——是個風塵女子,她不單長的風姿絕世,而且生就一副好歌喉,歌聲悠揚婉囀,不知顚倒了多少走馬章台客。
這一天,趙盼兒又在歌宛獻藝,少不免又座無虛席,几無空盅。——那個從鄭州來此經商的商人周舍,今天也施施然地和一位初相識的書生安秀實而來。說起了周舍,他終日留連于歌壇、舞榭、妓院,哪裡有出色的歌妓名花,這浪蝶便會聞風而至,對這趙盼兒,周舍垂涎已久,奈何她可不容易得手。
周舍這時和安秀實坐下不久,台下的趙盼兒引吭高唱:
「尊前一把波兒溜,彼此心兒有。曲屛深幌解香羅,花燈微透,偎人欲語眉先皺,紅玉困春酒。爲問鴛鴦這囘後,幾時重又?」
周舍聽得入神,靈魂兒飄盪。一曲旣終,盼兒下台囘家。周舍撇下了安秀實,三步幷作兩步,趕着瞧趙盼兒去了。
在盼兒家裡,周舍一臉微笑,把他那早已準備好的琼州老蚌珍珠,送給盼兒做禮物。
盼兒對客人送來的禮物,從不拒絕,但也沒給她帶來多大的喜愉。此刻,她也以淡薄的心情,收下這些老蚌珍珠。
周舍見珍珠不能取悅盼兒,轉而耍出另一手段,他大讚她的歌喉,拾書生安秀實牙慧,大抛書包,口爽爽地說:「詩詞歌賦,雕虫小技罷啦,我空閒的時候,也隨便作幾首玩玩。」
盼兒是個風塵女子,她知道他耍的手段,于是她答上那麽一句:
「嗯,早知道你是行家,那就求你給我寫幾首了!」
寫幾首,這對周舍來說,眞是比登天還難,他堆着一臉假笑改口:
「送幾首詞有什麽意思,我想送你一件値錢的東西。」
盼兒有意把他難倒,她不要値錢的東西,她要的是詩詞。周舍只得告辭另想辦法去。
(二)
周舍把自己關在旅舍,一心想作詩詞。可是他從來不聞不問詩書,把腦子掏痛了,也掏不出半個字來——沒有詩詞,怎使得盼兒歡心?
他想起安秀實。他是個書生,他可能有辦法,于是他到他房間裡去。
安秀實閒來,正在寫詞。周舍見之,正中下懷,他高興地說:「哦,你在作詞?」
「是的,」安秀實說:「我寫了好幾首,能讓那些聰明的女孩子唱唱,才有意思!」
周舍求之不得,他說:「這容易,我替你送去。」
周舍拿到了這幾首詞,比做了一幫大生意還高興十倍。第二天,他來不及的把詞兒拿到盼兒那裡去,作爲獲得愛情的手段。
盼兒詞兒拿到手,話兒說出口:「作得好呀,我試試唱唱,看看上不上口。」
盼兒讀着詞兒。不久,她故意停頓,指着上邊的兩個字說:「我認不出,你吿訴我是兩個什麽字?」
這可把周舍難住,他一面以手搔頭,一面狼狽地說:「糟糕,糟糕,怎麽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
其實,聰明的盼兒早已摸淸他的底子。現在她見他這副狼狽相,也不客氣地露骨說:「說眞話,你請哪位詩人代你做槍手!」
周舍不能不紅着臉說眞話,吿訴她是安秀實所寫;盼兒對這寫詞之人,有太多的崇敬,——她着周舍把他請來作客。周舍只得唯唯。
安秀實給請來了,果然風度不凡,温文儒雅,一派才子書生氣,使盼兒暗暗鍾情。
談話間,盼兒曉得他是個快要進塲應試的秀才,更添加了敬愛之情;她殷殷向他敬酒,和他談論詩詞,向他嫣然微笑。把周舍置諸腦後。
周舍又妒又氣、他不能讓這書生白白搶去心中美人,他厚着臉皮提議,要盼兒爲安秀才介紹一年輕的小姐妹。
盼兒果然把對門的小姐妹宋引章叫來,介紹安秀實認識。這宋引章長得嬌小玲瓏,眉梢眼黛,洋溢着靑春氣息。她在客人面前含羞答答,比起成熟絕色的盼兒,另有一番風采。
酒罷,引章高唱安秀才所作之曲詞:
「紅滴櫻桃淺黛眉,
梨花嫩頰透輕脂。
有情無語總相宜,
最記燈前歌婉曼。
更迴娘娜柳腰肢,
橫波一溜媚人時。」
安秀實陶醉在那輕淸悠揚的韻律裡。歌畢,他等不及的擊櫛讚賞。唱歌人向他輕顰淺笑;更柔聲叫他爲她寫一首紀念之詞。安秀寶不覺爲之傾倒。
飯後、安秀實和宋引章在畫廊幷肩曼步,他們一見如故,有說不盡的話見傾訴。
他說:「不瞞你說,到這地方來,我還是生平第一次。」
她說:「我本是好人家出身,後來因爲家裡窮,媽才把我押到妓院來!」
這一對才子佳人互相愛上了。
他們的親熱,給盼兒帶來輕微的失望,她暗吿自己:應該把剛向安秀實放出的情絲收囘來。
對周舍的歪纏,她依然像從前一樣:談笑可以;要麽動手動脚的,她却嚴詞拒責。使他又氣又惱。
(三)
易得無價寶,難求美人心,周舍氣惱地囘到旅舍。
他的帳房敎唆他以銀子政策進攻,他說:「歡塲中那個女子不貪財?你大把銀子壓下去,還怕壓不倒麼?」
周舍也相信自己銀子的魔力。第二天,他捧了一小箱珠寶飾物向盼兒求婚。
盼兒仍然對他一片鐵石心腸,她不希罕他的財物,她冷冷地道:「對不起,送的就要,聘禮可不敢收!」
這可把周舍氣壞。但求追到手,他還是裝出嘻皮笑臉來。她跨進閨房去,他也厚着臉追進去。他在她面前跪將下來。
「相信我罷,你嫁了我什麽也不用做,飯來張口,錢來伸手。」他說。
「我是個妓女,會丟了你的面子!」她說。
他進一步向她睹咒。但從風月塲中練出來的盼兒,早已看透這些大爺們的心。她干脆地對他說:「噯,你的戲也做足了,我的話也說完了。」
周舍老羞成怒,反轉臉皮,要取囘所贈的「禮物」。盼兒毫不猶豫,把這些東西全部交還。周舍沒把東西帶走,他冷冷地對盼兒說:「你馬上就要後悔的!」
他怎麽叫盼兒後悔? ——他囘到旅舍後,聽帳房的敎唆,轉而用銀子政策去進攻年靑貌美的宋引章,向盼兒復仇。
(四)
這些天,安秀實常常在引章的家裡留連,喝飮着愛情的佳釀。他和她是天生的一對!
今天,他又來到引章家,可是今天他來向她暫時吿別。明天他要上考塲應試了,七八天後,他們才有機會重叙一塊。引章依依不捨,還滿懷心事,她說:
「怕你考中,做了官,就不要我了!」
安秀實說明此心不變;他也忍不住對引章說:「我怕考不中,你媽不肯把你嫁給我。」
引章安慰愛郞:「媽不會的。」
別離時光不容錯過,她們相對喝酒,訴衷腸;引章還爲愛郞唱一首自己編的曲詞:
「抬素手,請銜杯,喜筵此日爲君開,願君夢得生花開,早上蟾宮折桂枝。
抬素手,請添杯,喜筵此日爲君開,願君金玉身長好,早上吹簫引鳳台。
頻斟酒,共添杯,祝君姓字早中魁,明朝步上靑雲路,早日春風得意囘。」
引章唱罷,安秀實滿懷感激。他吿訴她:考塲下來正好是八月中秋,他一放下考籃,就趕囘來看她。引章表示一心等愛郞歸來,她對他說:
「到那天,我也準備了酒菜,等你一同來賞月!」
自從安秀實赴考後,周舍天天到宋引章家去作客。他把對盼兒的殷勤,轉移到引章的身上,他給她帶來銀子珠飾……。
這些禮物不曾打動引章的心;可打動了她媽媽宋母勢利的心,——她委實望女兒找到一個大富大貴的好人家。周舍,在這個老人家簡單的心裡,有很好的印象,她總是殷勤接待他,還迫女兒和他親近。
引章懷念着赴考的安相公,對他冷如冰霜。
盼兒知道周舍終日歪纏引章,對他的詭計,她瞭如指掌,她不能讓引章跌進深淵去,她到引章家,企圖把宋母說服。
她的努力落了個空,宋母財迷心竅,她沒有把盼兒的勸吿聽在心裡,——這個老人家一心要把女兒嫁給周舍。
(五)
中秋佳節,安秀實考試囘來,正擬立刻到引章的粧台,一訴相思之苦;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他母親在家病倒。
他必需趕囘去看母親。他寫下書函,托周舍帶給心上人,說明不能和她在中秋之夜重叙原因,便行色匆匆趕囘家去。
安秀實的交托完全白費,周舍不單卑鄙毁信,並且帶着一個陰謀上宋家去。
明月初昇,銀光瀉地,度日如年地等候着安秀實囘來的引章,滿心高興,預備了酒菜,等心上人囘來共度佳節。
門外傳來敲門聲,引章一陣陣喜悅,命妹妹開門。
進來的並不是安相公,乃是那討厭的周舍。這傢伙嘻皮笑臉,走近她說:
「你眞知情識趣,酒席都已經爲我預備好了。」
引章不望他一眼,冷冷地說:「我是爲安相公預備的。」
周舍大笑,他把早已編好的一套說出來:「哈哈,虧你還這麽痴心,他一出塲就趕囘去看他夫人的病了!」
引章一愕,她年紀輕,少見世態,果然深信不疑,涙珠奪眶而出——他太對不起她喲!
「在風月塲中,誰像我這樣老老實實。「周舍藉機進攻。
宋母在屛風後,早聽得他們的談話,對于安秀實,她絕無好感。她走近引章她們,吩咐把安秀實的杯筷撒去,决定把女兒嫁給周舍。
對盼兒,這是一個可驚的消息,她曾經愛過安秀才,現在她可爲他難過。引章太不懂事,太軟弱了。在她出嫁之前,她吿訴她上了周舍的當了。
引章後悔莫及,她慚愧,她苦惱,說:「你怎麽不早跟我說,現在媽媽作了主,來不及了!」
趙盼兒吿訴她,她媽媽不許她見她;宋引章頹喪失望地說:「姐姐,我現在只有聽天由命,見着安相公就說我對不起他,叫他忘了我罷!」
盼兒正欲和她說些什麽,周舍氣燄迫人地來把她接走了!——把她帶囘鄭州去!
(六)
「宋姑娘從良了!」
安秀實去看宋引章,僕人這麽對他說。他好像受了當頭一棒,料不到的事喲,他所傾心惦記的姑娘,竟背叛了他。他枉作多情囉!
他去看盼兒姑娘。從她那裡,他得知一切原委。他把那人面獸心的周舍恨透了。
他又從盼兒那裡,得到無限的安慰。他消極喝酒時,她勸他少喝;他痛苦沉思時,她抱琵琶,爲他唱曲解愁。盼兒枯萎的愛苗,又慚慚復甦。
眞不幸,科舉放榜,安秀實榜上無名,雙重打擊,他病倒床上;還虧盼兒,她天天來照顧,湯藥不缺。
在病中,他也念念不忘引章,細語喃喃地喚着她的名字。此情此景,盼兒難堪地想:愛是不能勉强的。她决定做些對這雙痴男怨女有益的事。
XXX
在鄭州,引章的幸福被摧殘净盡。
周舍往日的微笑變成狠毒,他往日的甜言蜜語,變成怨恨咒駡,他往日的殷勤體貼,變成打踢凌辱。她愧悔自己當時的無知和軟弱了!
周舍,這個貪新厭舊的歡塲老手,又沉緬在新的刺激中,——夜夜與那些豬朋狗友賭館留連,大吃大喝,還新姘上了個本地妓女十里紅。把家庭置諸腦後。
夜深沉,周舍喝得爛醉如泥,一歪一跌地囘到家來。
引章揩去眼淚,慌忙服侍,又遭到他粗野的咒駡;倒茶他又嫌淡,舉手向她摑去。她哭,他駡得更兇:
「自從你過了門,我做買賣虧本,賭錢輸錢,你這晦氣星,倒楣置……」
引章哀哭着,憤憤然地駁咀:「你不喜歡我,就休了我,讓我囘東京去罷!」
「你做夢,有這樣便宜的事?」說着又拳脚交加,好在那老女僕勸開了,引章才免了這場禍。
這種非人生活再不能過下去了。
一天,一個從汴梁到鄭州做買賣的貨郞,挑着貨郞担,經過引章的家門。引章認出他是盼兒使女的意中人王三,便藉口光顧,暗暗地把一封信塞給王三,着他帶囘汴梁交給母親。
(七)
女兒在異鄕受苦受難,宋母還歡天喜地,她還以爲女兒正在享福呢!
王三把引章的信交給她,她一臉笑容交給盼兒看。她一心以爲女婿來接她啦!
盼兒越讀越難過,她說:「宋媽,你想錯了,周舍變了心,嫖賭吃喝,打她、駡她、折磨她!」
這當頭一棒,把老胡塗打得靈魂兒飛跑,她又氣又恨:「周舍……我去同他拼命,我去同他拼命。」
盼兒問宋母,她有沒有三千貫錢拿去向周舍買休?
「我哪來這許多錢?」老婆子說:「那周舍連引章一些値錢的東西都帶走了!」——她深悔自己的胡塗。
盼兒不願姊妹在他鄕受苦,她也不願讓這一雙多情男女悲劇收塲,她必須設法幫助她們;她主意打定,安慰宋母一番,寫下書信一封,囑交安相公,約他和王三暗到鄭州會合。自己則帶了箱槓二個,和近身使女一同到鄭州去。
(八)
東京歌妓趙盼兒到鄭州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鄭州。
各處歡塲,都在津津樂道地談着這個風姿絕世的美人兒。
在睹館,周舍也聽得這個消息,他一則以喜,一則以恨,——喜的是他又有機會見到這個美人兒了;恨的是她過去對他的絕情。「現在旣然來了,我可要給點顏色她瞧瞧。」
盼兒與使女住在來鳳居酒店。她以爲周舍聽到她來鄭州的消息,一定急不及待地趕來,——她推測錯誤了。
王三已跟盼兒取得聯絡,他現在趕來報訊:「周大爺在那邊喝酒,不像要來的樣子。」
盼兒懷疑他聽不到消息。王三吿訴她:「他是故意不來的!」
旣然他不來,趙盼兒要去找。她到賭館去見周舍,使賭徒們傾倒涎臉。
周舍當然要給點顏色她瞧瞧,好報前仇,但經不起她眉眼一抛,微微一笑,便軟化下來,連新寵的十里紅也置諸腦後。
「你來了,」周舍說,她仍裝着不投降的樣子:「鄭州是個小地方,怕委曲了你?」
「有你和各位大爺在,我還怕什麽?」
周舍的氣烟消雲散,他打趣她說:「呃,你想把鄭州的男人的靈魂勾了去麽?」
盼兒說:「不,是我的靈魂讓鄭州一個男人給勾來了!」
周舍和豬朋狗友們給說得嘻哈大笑,周舍像喝了一杯陳年舊酒。更在衆目睽睽中,向周舍敬酒陪罪,後悔辜負他的一番情意。
周舍喝過酒,請吩兒唱曲,她沒有拒絕,當衆高唱一曲。
曲唱過,盼兒吿辭。
周舍那肯放過,便急急隨着她,口口聲聲要送她囘去。
王三早已知機,馬上給宋引章送信去。
(九)
囘到來鳳居,酒菜早已預備。周舍曉得是盼兒特別爲他預備,喜的眉開眼笑。
他說:「你這小寃家,一會兒把人氣死,一會兒讓人」
她說:「你也是一樣,在面前纏得人討厭,不在身邊吧,可叫人日想夜又想⋯⋯」
盼兒只消三言兩語,便使得周舍全身痛快。她還微露出沒有嫁他的悔恨。她指了指那兩個重甸甸的箱子,說:
「這幾年我也積了些錢,攢了些衣服、手飾,都裝在箱子裡帶來了!」
周舍深信不疑,瞧盼兒現在對他的百般温存,也覺得屬意于她。他厚着臉皮向她求婚,盼兒裝出呷醋的樣子,說他已經有了宋引章!周舍說:
「我娶宋引章,完全是爲了氣氣你呀!」
盼兒佯裝爭風呷醋她說:「做二房我萬萬不想,讓宋引章騎在我頭上做大,我可不甘心!」
接着,她叫他進一步索性把引章休了,光明正大的娶她囘去;周舍猶疑未决,正在考慮之時,宋引章急急趕到客店,看見他們,便哭哭啼啼的駡周舍:
「你一天到晚跟野女人鬼混,我來跟你拚!」當她看見趙盼兒,可更加悲憤:「趙盼兒,你眞沒廉恥,想不到你……」
趙盼兒毫不讓步,還出言嘲諷,使得引章忍無可忍,撲過去和盼兒扭打。
「住手,打死你這賤貨!」周舍粗聲喝住。
盼兒馬上向周舍撒嬌撒痴,叫他寫休書休了宋引章。
周舍忍無可忍,果然寫下一紙休書,打發引章離去。
引章去後,周舍急不及待,拿盼兒的緞綢作聘禮,要帶盼兒囘家去,盼兒那肯跟他囘家,說:「你太小瞧我了,你娶我,難道連花轎也不雇一頂,鼓手也不雇一班?」
周舍只得答應明天照辦。他要在這裡留宿,盼兒婉言打發他囘去。臨行,周舍不放心,命人把盼兒的兩箱東西搬囘家去。
(十)
逃出虎口的引章見到了她的風塵姊姊盼兒,一把眼淚一陣陣感激撲向她。如果沒有了她的搭救,她可永遠不能出生天了。她說:「姊姊,如果沒有你,我……不敢想!」
盼兒要看引章的休書,引章拿給她看……。
不久,盼兒把她帶到鄭州近城門的一家旅舍,讓她與日夕思念的安相公見面。一雙痴男怨女,劫後重逢,有說不出的酸與甜。
盼兒催他們收拾東西,趕快上車起程,逃離鄭州,重求新生活去。
周舍得報,知道盼兒離開旅舍,怒不可歇,忙砍開箱子,——嗨,裡面全是些大石頭。追,追,追……。
周舍與手下追到她們的車子,大伙兒攔住去路。周舍還搶去引章的休書,吞下肚子裡去。不久以前,向周舍百般溫存的盼兒,現在充滿了仇恨與憤慨,她要和周舍到衙門去。
官衙裡,盼兒吿周舍强奪安秀實的妻子,有安秀實、王三作證。周舍以爲毁了休書,口口聲聲說引章是他妻子。誰料盼兒把他的親筆休書呈堂,——原來盼兒觀看引章的休書時,悄悄地換了一份假的給她。
周舍頻呼上當,仍死心不息,吿盼兒收了他聘禮賴婚,盼兒力辯沒收過他的聘禮,她收到的是自己之物。
周舍理虧,官判周舍强佔人妻,罰三千貫償還引章損失,打六十大板示警。
引章與秀實有情人終成眷屬,這都是聰明、機智、俠義的趙盼兒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