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滴滴小姐・電影小說．

一

　　「財記士多」兀立於一條較爲繁盛的大街上，靠附近一帶街坊的光顧。這家「士多」的主持人，是一雙上了年紀的夫妻——張老先生，和張太太。他們有兩個兒子，大的叫阿德，年紀三十，負責店中業務，已經娶了老婆，說將起來，現在的張太並不是他的親娘，他的親娘已經早離開人間；小兒子阿廣，却是張太的親生兒子，年少英俊，剛好高中畢業，他媽媽確把他當作心肝寳貝，關懷得無微不至。

　　張太最關心的，還是阿廣的婚姻大事。可不是？要是菩薩保佑——阿廣能夠娶到一位美兼内外的媳婦，那她作母親的，便安心樂腸啦，事實她天天對着家中神佛禱告的，還是兒子的婚姻大事呀！

　　這天，一位女街坊陸太太來光顧，她曉得阿廣跟一位小姐拍拖的事情，便大驚小怪地向張太說：

　　「你們阿廣交桃花運了！」

　　「呵，跟誰？」張太說，她也希望從別人口中探出兒子的一些情况來。

　　「大建築商楊遠雄的三小姐，你眞的不知道嗎！」陸太太說，末了，她還帶着羡慕的神態續說：「你要是娶了他的女兒做媳婦呀！眞好過中馬票呢！告訴你，前年她姐姐出嫁，單單現欵就有五萬塊錢，其他房子、首飾什麽的都有。」

　　「娶媳婦嘛，又不是貪這個。」儘管張太口口聲聲對陸太太這樣說，但她心裡樂死了，阿廣娶到一個富家女，那眞是比中了馬票還幸蓮啦！

　一日，楊家三小姐莉莉開了汽車到「財記士多」門前，按响了啦叭喚阿廣出遊……他們的家，是在「士多」店頂上的一層樓 。此刻，母子倆聽到啦叭聲，都不期然往下邊打量。媽媽比兒子還來得緊張，她眼也不霎地注視車上麗人然後她一臉喜色地對兒子說：

　　「好好陪她玩，找機會向她求婚！」—— 接着她還塞給他一百元鈔票，作爲他的拍拖交際費。

二

　　莉莉，一位身材苗條，臉蛋漂亮的少女， 她的全身都散發着靑春的氣息，她的雙眸靈秀她的聲音淸脆，她的條件足夠使靑年阿廣着迷，拜倒在她的裙下。當他們在公園湖畔出現時，阿廣向她求了婚。她呢？也羞然地答允了。

　　這一喜訊，確使張太無限興奮，她把全部精神集中在這件事上面來。一向在張家沒有地位的阿徳夫婦現在可更加受歧視了。爲了阿廣有個好新房，她更無理地要阿德夫婦讓出他們正在居住的房間來。德嫂出身貧寒，她具有一副善良的性格， 此刻，她只好逆來順受。

　　張老先生爲人厚道，他一直不讚同兒子的高攀，但太太一意孤行，他只得無可如何地做 了個旁觀客，他計算着他們結婚費用的巨大時，便警告太太：

　　「要一萬多塊錢，太浪費了，你要考慮考慮才好！」

　　但太太一心要把嬌媳婦娶囘家，她想着隨她嫁囘來的貴重嫁粧。阿廣與莉莉終於結婚了。

　　三朝之日，新娘要囘門，張家大廳親友羣集，德嫂一時不愼，打破了一隻高脚碟子，却遭到張太一頓狠狠的責駡。在衆親友面前，她難堪非常，含涙奔囘厨房去。

　　廳子裡，客人們正耐着性子，等待着看新娘。

　　可是新房門扉虛掩，毫無動靜——噢！原來莉莉跟阿廣高臥在床上，不曾把三朝囘門那事放在心上。

　　這可急壞了作為家姑的張太，她忍不住推門走進新房，把阿廣喚醒。

　　阿廣眺將起來，急換衣服。張太便躡足到床邊喚莉莉的隨嫁小，然而莉莉狗從破窩裡跳起來，向她狂吠，把她嚇得退了幾步，露出一派不悅的神情；莉莉醒來見狀，忍不住掩咀竊笑。

　　一雙燕爾新婚夫婦終於來客廳，在客人們的圍擁之 下，張太和喜娘叫他們拜堂前的祖先 。阿廣依從地跪下，可是嬌生慣養的莉莉，却站立不跪，使客人爲之愕然。張太耐着性子勸說：「祖先一定要拜的呀！」可是莉莉仍不為所勸，她站着不 跪。

　　張太不悅，爲了打圓塲，她只好折衷，叫她作個揖；而莉莉只好勉勉强强地照做——拜罷起來，便有一連串舊的習俗要進行，在喜娘的隨伴，莉莉被拉到厨房門口去作狀洗衣服，而喜娘便聲音朗朗地唱吉利的歌。洗罷衣服，又得進厨房作狀炒菜，在厨房裡，莉莉一時不愼，把手燙傷了，她「嘩」地一聲大叫，接着便哭喊着奔囘房間。

　　阿廣跟他媽慌忙趕到房間。他替她搽油，而媽媽則在旁陪小心，用口吹着她的玉手。

　　阿廣取出手機，小心翼翼地跟她戴上；而媽媽也趕着替她穿鞋。

　　二位新人終於出門囘女家去了。張太怕莉莉回家告狀便立刻搖了個電話到楊家，先向莉莉的母親道歉一番。

　　因此，莉莉回到家裡向媽媽撒嬌訴苦時，媽媽說：「你婆婆已經打電話來道歉了！」

　　莉莉要向媽媽領囘爸爸給她的銀行存摺首飾。

　　楊太太笑着向他們宣佈一個消息——莉莉的爸爸已經・把阿廣安排在一位老友開辦的順昌洋行裡做主任，下星期一上班，月薪八百。莉莉跟阿廣聽了，相視而笑，大爲興奮。

三

　　阿德和德嫂，是一雙多麽恩愛的夫婦呀！

　　現在，他發現太太有了喜，十分緊張，對太太關懷得無微不至。

　　最使他痛苦的就是家裡最近娶了弟婦，妻子的家務增加了，而偏心的母親，其氣焰更加囂張，她咄咄迫人，動不動便駡。這情景，確使做丈夫的心痛。

　　此刻，母親又在廳裡呼喚德嫂——原來，莉莉的隨嫁小狗在沙發上、地上撒尿，她命她去抹拭，並且把小狗帶到後門拴好。

　　阿德愛妻心切，他把老婆有喜的事告訴爸爸，一面說：」淑琴身體很差，我想叫媽請個工人？」

　　聽到媳婦有喜，張老先生暗暗高興，他說：「是要的，我來跟你媽說。」

　　張老先生把這事向太太說了，而她板着臉，不贊成請女傭。

　　德嫂的媽媽關心女兒，她帶着小兒子跟小女兒來到張家，自己在厨房帮女兒做工。她眼見女兒有了孕還得辛苦操作，要把她接囘家去住，但德嫂爲了不使家翁難過，婉拒了。但母親堅持要她囘去住幾天，實行替她收抬行李。

　　莉莉跟阿廣歸寧囘來。

　　張太太眼見她帶囘來貴重首飾，和銀行存摺，可心花怒放了，她高高興興地叫莉莉把東西放在那裡。莉莉沒有反對，她把自己手中的首飾箱交給了婆婆保管，一面告訴婆婆：「我箱裡有一個五萬元的存摺，四個鑽石戒子，兩對金手鑽，一條頸鍊！」

　　「放心好了，媽不會動你的。」張太興高采烈，急急把東西帶囘自己的房間。

　　十五分鐘後，莉莉發覺從手上剛脫下來放在床上的一隻手鐲不見了。

　　張太大急，她一眼瞧見德嫂的媽媽携着皮箱，便懷疑到她們身上來，她不顧禮貌，實行搜箱，使德嫂跟她媽媽悲憤交集……

　　結果，箱子裡沒有什麽手鐲。

　　張太瞧見廳子裡站着德嫂的弟弟和妹妹，又懷疑是他們偷竊。

新婚夫婦剛吵過架後，便和好如初。

　　做姊姊的德嫂流着淚，自己去搜弟弟妹妹的衣袋，她沒有搜到手鐲却從弟弟口袋裡搜到一些糖果。

　　就在這時候，莉莉發現她的小狗玲玲含着手鐲從房間出來——眞相終於大白。

　　經此重大侮辱與打擊，阿德再也不能忍耐了，他對這個家一點兒也不留戀，他毅然决然與妻子搬到別的地方去住，自己另尋出路。

四

　　大哥大嫂的搬走，確使阿廣跟莉莉情緖不安。

莉莉想起家姑剛才的兇態，實在有些不舒服。德嫂臨走時，她就曾問她——同樣是媳婦爲什麽家姑對她這樣兇？她答：「我是窮家女兒，你是千金小姐呀！」

　　莉莉想着，便對阿廣說：「原來你媽對我好是爲了我的錢，要是我沒有錢，她對我會比大嫂好嗎？」

　　阿廣安慰着她：「莉莉，不要担心，她會對你好的。」

　　「哼，我才不躭心，我沒有大嫂那樣好欺負！」莉莉沒好氣地說。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早上，莉莉伴着阿廣到順昌洋行上班去了。

　　傍晚，阿廣夫婦囘到家裡。阿廣把獲得優差的事告訴媽媽，媽媽高興得猛拜神佛。

家裡短缺了女僕，一切都弄得凌亂不堪，阿廣看得不大舒服，他皺着眉頭，說 ：「媽，你看，亂成這樣子。」

　　「好，好，我來收拾吧！」

　　而莉莉找不到拖鞋，煩惱地說：「媽，我的拖鞋不見了！」

　　「等我來跟你找。」張太說着，又得俯身鑽到床底下去找。

　　莉莉實在不願住在這樣裝飾古老的房子裡，她提議搬出去住，這話把家姑嚇了一跳，她急急地嚷：「不，大的走了，現在連你們也鬧搬家，叫我靠誰呢？」

　　莉莉皺着眉說：「家裡連傭人也沒有你叫我怎麽住下去！」

張太太立刻答應請個女僕囘來。莉莉還不滿意，她又說：「家裡太不像樣，阿廣現在是主任身份，拿這地方招呼朋友，他的面子都給丟盡了！」

　　爲了逢迎莉莉，張太太還是答應化一筆錢，把客廳改裝一番。

　　數天後，張家果然改了樣貌，那些牆壁、飾燈、擺設都煥然一新，所有傢具都換了最新式的，收音機也是最時欵的……

　　而張老先生則大感頭痛，爲了装修這個家，左一筆開支，右一筆賬要付……如此這般下來，店裡的周轉資金也用盡了，累得店裡拮据得很。張先生埋怨着太太。

　　而張太另有盤算，她沾沾自喜地對老頭子說：「告訴你，莉莉那五萬塊錢的存摺己經交給我了，一會我叫她拿點錢出來用用。」

張太估計錯誤了，當她喚阿廣徵求莉莉同意，從銀行取些錢出來，暫時給店子週轉週轉，但她一口拒絕了。

　　阿廣討了個沒趣，到媽媽的房間去。

　　張太早在他們房外聽到一切，她怒冲冲地說：「她人是張家的，東西更該是張家的！」

　　就在這時候，莉莉笑盈盈地進入房間，輕鬆地說：「媽，你把首飾箱拿出來吧！我給你。」

　　待到家姑把首飾箱交給莉莉時，她哈哈大笑，直抱着箱子囘到自己的房子去。

　　張太太上當了！她好好保存的首飾箱，被這個刁滑的媳婦騙囘去了，她旣氣且恨。

五

　　莉莉、阿廣、張老先生、張太太圍桌吃飯。張太餘怒未消，她咬着牙，憤憤然瞥視着莉莉。

　　可是還有叫她氣上加氣的事情發生哪！莉莉新請了一位很會做菜的女僕阿彩。此刻她端來了幾道拿手好菜八寳鴨、醬油鷄、炒蝦仁、獅子頭……把張太嚇了一跳，忍不住問：「多少菜錢？」

　　「四十元！」阿彩想了一會說。

　　這個數目足夠張太一家十餐菜的用度，爲此，她向女僕大發脾氣，阿彩嚷着要辭職，但莉莉却高聲說：「你不要走，我用你。」——接着她施施然囘房去了。

　　張老先生見此情狀，在搖頭嘆息，以譏哨的口吻對太太說：

　　「這叫做搬石頭砸自己的脚，自討苦吃！」

　　與這個吵吵冊閑的一家相反的，阿德夫婦倆新組織的家庭，呈得那麽和睦與親切。

　　阿德夫婦倆在山坡造木屋區，經營了一家小雜貨店，妻子充作售貸員，丈夫當了買手和運貨員，彼此過着安寧的生活。

　　張老先生來探望他們。他目睹夫妻倆恩恩愛愛，老懷安慰，他以嘆息的口氣把家中的情况告訴他們。

　　星期天的中午，莉莉跟阿廣要請客，他們分別請了洋行的一些職員，還有菲菲跟丁亮。

　　由於人手不夠，莉莉又多請了一個女僕——阿桂。

　　阿廣神氣非常，因爲他昨天首次領到薪水，今天特別買了兩件禮物送爸爸媽媽。那是由莉莉莉精心設計的。張太打開自己的一份看看，噢，却原來是一頂摩登英國女帽，一點也不合用，她老大不高興。

　　她悄悄地把阿廣拉過一邊，小聲叫他把薪 水拿出來暫時付賬，被莉莉聽到了，立刻提出反對。

　　張太一聽，滿臉不悅，把牙一咬，把錢退囘給他們。

　客人紛紛來了。東西不夠用，莉莉開了單，命阿桂到樓下「士多」店取！張太囘到店子裡，惡狠狠地不准取貨，粗聲說：

　　「拿錢來買！」

　　阿桂打電話囘報，莉莉立刻命阿桂到別的「士多」店去購買。阿桂從別的店子買了東西囘來時，張太見了，她當然曉得那是莉莉搗的鬼，她攔住阿桂，命她把貨退囘去，但阿桂爲難地說：

　　「老太太，怎可以呢？是小姐吩咐到那兒去買的。」張太氣得發抖，她企圖衝到樓上去，與莉莉大吵一頓。張老先生把她拉囘來，等她的氣稍爲平復時，他對她說：

　　「你現在要打定主意啦！第一，正人要先正己，去把阿德夫婦接囘來；第二，你要心平氣和跟阿廣夫婦談談，節省開支，把漏洞堵住，這樣才能把家庭搞好啊！」

六

　　莉莉把她的隨嫁狗玲玲看得比什麽還重要。早起，她在替玲玲吹風筒，而阿桂也在替牠抹身之後又替牠洒香水，接着又到廳子裡打開冰箱取了一瓶鮮奶給牠喝。

　　張太沉不住氣，把那瓶鮮奶搶囘。

　　莉莉又悠然地從冰箱取出一瓶，張太正待發作，但莉莉聲音嘹亮地說：「阿桂，拿六毛錢給她！」

　　莉莉這一着可把家姑氣走了。

她正在得意的時候，張老先生却和靄地跟她談話，告訴她最近店子裡生意不好，入不敷支，加上家裡每月開支要三千多元而她們再不節省，便會鬧出悲劇來。

　　公公和靄的談話，頗使她爲之動容，她貼貼服服地説：「像你這樣把話説清

楚就好了，媽呀！小氣得要命，當初還說當我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樣呢！」

　　「是她不對，今後我們要幫她改嘛，二嫂，你是讀書明理的人，不像她——老腦筋！」公公說。

　　他的話確乎發生了作用，她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所作所爲，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决定以後重新生活一下。

　　菲菲有電話來找莉莉——兩天前，她約好了菲菲跟一羣朋友今天下午來家裡開「派對」的呀，莉莉沒有忘記剛才張老先生的話，她告訴菲菲，不打算舉行了。菲菲不同意。

　　莉莉沒法，只好出去跟菲菲討論安排舉行「派對」。

　　莉莉出了街，家裡靜下來，然而小狗玲玲又在家中撒屎撒尿。張太恨得牙癢癢爲了報復，她將心一橫，索性把玲玲捉住，悄悄地到大街上以十五塊錢的代價賣給一個過街的收買佬。

　　莉莉囘到家裡。一場婆媳的劇烈爭吵展開了。

　　不久，戰事漫延到正在洋行裡辦公的阿廣身上。

　　莉莉打電話給他——哭訴着家姑不仁，把她心愛的小狗賣掉了；母親也怒氣冲天，在電話裡向阿廣咒駡莉莉，

弄得他六神無主，竟把一張「五千元」支票，搞錯「五萬元」給了一家公司的收賬員。然後急急趕囘家去調解。

七

　　下午，莉莉、丁亮跟一羣靑年男 女來到莉莉的家，他們曉得莉莉的心愛小狗被婆婆賣掉了，决意替她捉弄那老太婆一下，替她出口氣。

　　半小時後，一個靑年走進「財記士多」，張太太剛好在那裡，靑年指手劃脚，要這又要那，要半打拔蘭地，半打香檳，五打汽水，十磅橙，十磅萍果，牛肉干、香烟、香口膠、鹵味……嗯，應有盡有。

　　張老太暗暗高興，以爲來了一個大顧客。物品要全了，靑年人向張太說：「請你派人送貨收錢！」

　　張太立刻命店裡的伙計阿勝送貨，跟着那靑年去了。未夠十五分鐘，阿勝打電話囘店，告訴她貨是莉莉取的，她現在不肯給錢。張太掛上了電話氣得臉色靑白，慌忙衝上二樓……

　　廳子裡，播放着瘋狂的舞曲，十多雙男女狂舞着，見此情景，張太更氣得發抖，她旋風也似的衝到莉莉面前，

要她給貨欵，莉莉慢條斯理地說

　　「別生那麽大的氣，等你把玲玲找囘來，我馬上給你錢，好嗎？」

　　莉莉說着，廳子裡的客人嘻哈大笑起來。

　　接着，莉莉穿挿在那羣客人中間，和其中一位男士跳舞，此情此景，可把張太氣得半死，她無可如何，在衆人的嘲笑聲中，只好氣憤地去屋角打電話。

　　張老先生囘來了，當他曉得他們又在鬥氣時，以責備的口吻對莉莉說：

　　「二嫂，不要再鬧了，婆婆給你氣病啦！」

　　「誰叫她偸我的狗去賣呢！」莉莉說。

　　結果，莉莉讓步了，她自己掏腰包，把那些朋友請到夜總會去玩。 未幾，阿廣囘來，他進入媽媽的房間時，張太又忍不住責備兒子不孝，心中只有莉莉，她命令他：「你是她的丈夫，你要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阿廣聽得目瞪口呆，聲顫顫地說：「你叫我打她？」

　　「對呀！不然她怎麽會怕你呢？」張太太說。

　　稍夜，莉莉囘來了。張太迫着阿廣去打她一頓，阿廣沒法，只得期期艾艾地囘房關了門，舉手欲打莉莉，莉莉杏眼圓睜駡道：「你打吧！你打吧！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跟着使勁把桌上東西摔在地上。

　　房外的張太聽見了聲音，十分滿意。可是推開了房門，裡邊的秘密拆穿了。張太暴怒地衝進去。莉莉駡她：「你爲什麽教兒子打我？你有本事就自己來打！」

　　張太太火上加油，伸手便打，却被阿廣擋住而莉莉高聲哭喊起來，她嚷：

　　「好，你敢打我，我跟你拚了！」說着，她猛然衝向張太，幸而她給大家拉開了。張老先生進來，莉莉向他哭訴着：「爸爸，媽敎阿廣來打我！」

　　張老先生主持公道，他怪責太太不應敎兒子打老婆，他說：「要是我打你怎辦？」——接着把她拉開。

　　現在空氣是緩和下來了。

　　廳子裡只留下莉莉跟阿廣時，莉莉嚷着要搬出去住，她實在不能住在這鬼地方。

莉莉帶了娘子軍囘家與家姑吵架。

八

　　次日淸早，在木屋區的一個斜坡上，走着有些微佝僂的張太太，她手携一隻肥鷄，一包補茶，在緩緩地走着——她現在是一心一意地去探望阿德夫婦倆，她並且打算請他們囘家去住——她們一家實在需要這一雙夫婦的帮忙！

　　在小店裡，張太坐了一會，終於把來意說出：「大嫂，過去是我對你不好。我看，你們還是囘去吧！」

　　大嫂的媽媽剛好跨進來，她也把親家母的無禮記在心頭，她警吿着女兒，叫她別再囘去吃苦；張太太表情遍尬地向親家母說：「過去是我不對！」

　　一波未去，一波又來，莉莉果然要囘家了。這次，她是要囘去娘家住幾天，向婆婆及阿廣示威一番，菲菲來帮她檢拾行李，她並且還帶了一頭狼狗而來。爲此，張太曾與菲菲吵架……

　　菲菲認爲好漢不吃眼前虧，帶着輕藐的神情離開了。

　　菲菲是走了，但莉莉的媽媽却和姑媽一道來找張太理論，責備她虐待自己的女兒。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駡着張太……就在這時候，阿廣頹頭喪氣囘家，幾個女人便嘰哩嘩啦地，把他當張太太聲大大地對兒子說：「阿廣，你看看，你老婆叫了娘家一莉莉的媽也拉着阿廣，說：「你媽這樣欺負莉莉，你就不管了嗎兩位太太言來語去，接着互不退讓地吵將起來。阿廣煩惱，痛苦到極點，他憤然地離開她們，顫聲駡：「你們整天吵吵鬧鬧，有個完沒有？我到楣，給你們害苦了！」

　　接着，他指着媽駡：「都是你，把她的狗賣掉了！」

　　繼而，他又指着莉莉，駡：「還有你，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弄到我把五千元的支票，寫成五萬元給人家，現在公司限我三天內把欵子賠出來，交不出我要坐牢！」

　　他的話使莉莉、張太她們大爲震驚。

　　大家啞口無言。——莉莉難過地瞟了瞟阿廣，又瞟了瞟自己的母親。

　　就在這時候，張老先生跟阿德、德嫂也囘到家來。

　　爸爸、哥哥，嫂嫂也被阿廣的遭遇，嚇得驚呆。三分鐘後，莉莉不服氣，她指那是張太累成兒子這樣的，而張太反唇相稽，責莉莉累苦自己的丈夫……

　　阿廣實在忍無可忍，他跑出張家，直奔天台，企圖跳樓自殺！衆人大驚失色，慌忙在後面追趕，莉莉比誰都焦灼，她喊着：「阿廣！阿廣！」

　　莉莉拚命衝前去，抱着阿廣的脚，不讓他跳樓。在欄杆邊，二人竟一塊跌下去——幸而給四樓騎樓的布蓬阻住……阿廣受了徵傷，而莉莉則暈過去了。

　　莉莉醒來的時候，已經趟在醫院的病床上。阿廣、莉莉的媽媽、張先生、德嫂等人都緊張地打量着她。

　　醫生告訴大家：「不礙事，她是動了胎氣，只要休息幾天就好了！」

　　醫生的話使得張太太驚喜交集，她已經把那些吵吵鬧鬧仇仇怨怨抛到九霄雲外。

　　阿廣微笑地伏在她床邊，對她說：「我弄錯的那筆錢己經了結啦——收錯錢的人找到了！」

　　莉莉十分安慰，阿廣吻着她的手，無限恩愛。

　　張太太也移近她，說：「莉莉，你好好休息呀！我以後不跟你吵啦！」

　　莉莉得意地笑了，她說：「我本來不想跟你吵的，我是爲了大嫂。」接着，她拉看德嫂的手，說：「大嫂，你還是囘來住吧！」

　　德嫂點點頭：「我們都囘家了！」

　　愉快的感情充溢在每個人的胸膛，大家都决心今後把家庭生活搞得更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