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小說
四
在跳舞塲裡,錢經理自然又敵不過小張的活躍,露露頻頻起舞,却沒有自求的份。金太太跟莫洪,只有拼命叫東西來出氣,小張冷眼旁觀,也準備了一隻棋子。
當金太太他們不在座位上的時候,小張以知己之態對自求說:
「錢經理,我說只有像露露這樣小姐,才配得上你。」
「咦!你不是跟她——」。自求不免詫異。
「我?哈哈,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你別以為沒有希望,只要我幫你忙,保險你成功。」
「噢!」自求有些色喜。
「當然!錢經理,有沒有現欵。」小張乘機而入。
「有呀。」
「有多少?」
「大槪八百元。」
「我想用支票跟你調一下,可以嗎?」小張伸手去摸支票簿。
「可以,可以」。
老實的錢經理,就這樣的拿出八百元錢來,換到了小張的一張不能兌現的支票。
莫洪和金太太囘到桌子前,抱着要小張當塲出醜的姿態,叫侍役來算脹。
「小張 ,這兒可不能用支票呀!」金太太還特別提醒小張一句。
「我知道。」小張毫不慌張,從侍役托着的盤裡拿起賬單看了一眼:「嚇!便宜!才六十三元。喏!不用找了。」小張摸出一叠鈔票!抽了一張紅底向盤中一丟,同時斜眼看了一看金太太和莫洪。
如果並不因舞場燈光黯淡的話,那時金太太和莫洪的表情,的確是很生動的。大家臨走之前,金太太又約錢經理明天去郊遊。
五
錢經理有一輛自備老式轎車,這一天,載着金太太一家,駛向郊外。
那車子彷彿有意跟主人搗蛋、半路上常常停火。每一次,錢經理拿着搖手柄,要在水箱面前用力搖動,一直等馬達响起來才住手。露露看他累得滿頭大汗,心裡倒很過意不去,囘頭看莫洪,却立在路邊抽捲煙、這一個比較、使露露立刻分出經緯來,她芳心裡開始對自求有了一種喜愛的傾向。
他們好容易到了郊外,小張也駕了一輛新車子趕到。由於他的出現,自求的形勢又變了。天眞的露露,只是把小張當作遊戲的道伴。誰知小張把露露引到冷僻之處,不獨表演出求愛的醜態,而且摟着露露想接吻。露露嚇得大叫,掙扎出來,向山坡下直逃!
自求聽見了,從後面趕出來,將小張一把拉住:
「你為什麽欺負露露?」
「沒有呀。」小張見露露不在旁邊,裝着吃驚的神氣。
「還說沒有?露露為什麽叫?」
「哦!那是你聽錯了,剛才露露跟我借錢!」
「瞎說!」
「你不信?看!」小張摸出支票簿一邊翻一邊說:「昨天金太太還跟我借了六千元錢吶!」
「那錢我替她還,可是你以後不許碰露露一 下」!
「好,一言為定。」
自求為了愛露露,竟不辨眞假,開了一張六千元支票給小張,小張拿了,很高興的如飛而去,自求認爲做了一樁快事,所以當金太太過來時,他迎上去含笑對她說:
「伯母,你欠小張六千元錢,我已經替你還了!」
「呀!這個騙子!」
要不是莫洪立在她身旁,金太太也許會立卽昏倒在地上!
六
金太太家的客廳裡,人聲沸騰,幾乎要把天花板翻了轉來!
原因是小張開出的支票全部退下來,所有債主尋上門,逼着金太太馬上付現欵。
金太太被債主包圍,無法可想,莫洪以出票人並非金太太而强辯,差點兒犯了衆怒。至於露露,看了這種局面,只有焦急與難過!
可是救星來了,錢自求來訪露露。
千金難買美人笑,何况露露又在傷心的時候。自求像神話裡的勇士,挺身出來,問明了欠債的數目,一共約七八千元,他就一口應承,一如數償付。
但債主們不再信任支票,逼得自求只好趕往銀行去領現欵。金太太破涕爲笑,慫恿女兒,陪錢經理一同去拿錢,這一次,算是金太太對露露開恩,讓她能單獨的跟人出去。
錢經理走了之後,債主們便開始議論起來。他們不敢批評那位錢經理,那是因爲有了他,可以討還債的緣故。不過,對於金太太打腫臉充胖子的作風,一致加以嘲笑。金太太聽不入耳,對莫洪丢了一個眼色,莫洪就向衆人開了一砲:
「你們要錢的,就別嚕囌!」
債主們看在錢的面上,果然靜下來,這使莫洪十分得意。但時間過去,對莫洪漸漸不利。錢經理和露露去了許多時候還沒有囘來,債主們又不安了,於是,一陣陣的騒動,逐步由小擴大!
金太太心裡發慌!莫洪也很不寧,眼看債主們一步步逼緊,不由向金太太丟了一個眼色,準備溜之大吉,誰知又處處遇伏,弄得二人狼狽不堪!還算僥倖,錢經理和露露帶了錢趕到,金太太像遇赦一般,嘴角又掛上笑容。
七
金太太眞有一把算盤,眼見錢經理爲了露露,十分慷慨,便越發管住露露不放鬆。她的理論是:必須用自已的手,扶着這棵搖錢樹,否則一脱手,樹就會倒下去,因此,錢經理沒有機會和露露說一句心裡話。
聰明的露露,瞧出這個意思,便悄悄的約了錢自求到郊外去騎馬。
他們馳騁在廣濶的山野邊,雙方都感到非常愉快,愛情的花朶,也在各人心中滋長。不想天有不測風雲,露露竟堕馬受了重傷!
在醫院裡,金太太聞訊趕來。她着急的倒不是醫藥費問題,而是露露受了傷之後,還是否能保存其價値?但當她看見錢經理對露露的態度時,知道並無損害,於是她向自求吐露一些口風,只要自求眞心愛露露,她可以同意把女兒嫁給他。但她所謂眞心,這是要錢自求自己去捉摸的。
錢自求並不了解這一層,他倒眞正做到赤心相愛。在病房中,他不獨叫鮮花店按時送花,而且天天來探望露露。一直到露露出醫院,金太太發覺自求並未體會到她的意思,不得不向自求表示了。第一步,她埋怨自求紿露露的訂婚鑽戒太小。第二步,提出了結婚的排塲。金太太遠兜遠轉,却還無法擊中自求的要害。最後她只好大刀濶斧了!她串通莫洪表演了一幕苦肉計,騙到錢經理五萬元錢一張支票。
自求給了金太太的支票,非但不曾博得對方感激,倒顯了自己的底。因爲金太太背地裡常常咕嚕說:
「我以爲他是百萬富翁,原來也不過是一個賺高薪水的職員!」
金太太對莫洪商量,想方法斷絕自求再來。莫洪却一意在轉金太太皮包中的五萬元支票!莫洪明白,對付金太太是要用玉蟹釣金鈎的方法的。他竟異想天開,利用京都飯店的侍役小方,冒充菲律賓的富商方重富,方重富吃醉了酒,胡言亂語地誇說做生意如何一本萬利,金太太見利忘義,暗中把五萬元支票塞進方重富的口袋,說是要投資做生意哩!
第二天,金太太爲那五萬元可以賺十萬元而妙想天開之際,小張走來拆穿方重富是冒牌富翁的秘密,金太太大吃一驚,忙與小張、露露去找小方,誰料小方身上那支票剛被莫洪騙走。莫洪領了五萬元現鈔,趕囘家來要偕露露到摩洛哥去。露露從莫洪的嘴裡,才明白自求上了當。聰明的露露,她施出種種手腕把莫洪口袋裡的五萬元錢完全偷了去。這時候,金太太也給小張點醒,氣喘吁吁的來尋莫洪要追還五萬元錢,至此,莫洪才發覺五萬元錢不見了,而凡露露也失了踪!於是,三個在錢眼裡滾的人,都連奔帶跑追了出去。
至於露露呢?她在路上遇見了自求。大家說明經過,不禁啞然失笑。等到金太太們追到時,露露坐上自求的汽車走了,他們不由在後面號叫:
「錢呀!給我錢呀!」
他們三人一路叫,一路追!按理,是沒法追上汽車的,但錢自求那輛老爺車常常會出乎意外,當他們奔得精疲力盡時,發現自求的汽車,在前面停下來,這無異替他們打了一針强心劑,重復支持着奔上 去!
「不要走,露露。」小張像百米賽似的,衝在二人之前,邊跑邊叫。
「錢呀!給我錢呀!」金太太雖走得力竭聲嘶,却還不忘記說這句話。
眼看要追近汽車了,想不到老爺車的後面迴汽管,突然蒲蒲一聲,冒出來一股濃烈的黑煙,車子像蛤蟆一樣伸了伸頭,又開了出去。
他們被籠罩在濃煙之中,每一隻面孔都像是非洲的土人。
自求在車子裡,問露露為什麽不答應把錢給他們?
露露對着他嫣然一笑:
「因為我是你太太呀!」
金太太他們沒有辦法追得上,只好眼睜睜看着金美人逐漸在面前消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