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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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亞吉隆某華僑義校,舉行追悼校長黃大偉逝世一週年紀念暨歡送梁玉潔小姐囘國大會。學生均佈置禮堂,玉潔向學生派囘紀念册及課簿。學生對玉潔依依不捨,玉潔頗爲難過,行進敎務室,對壁上懸着之黃校長遺容,囘思往事……
年前玉潔自唐山來此,找尋在戰時失去聯絡之父親梅成,不料抵達時,門庭依舊人面全非,一再至吉隆坡尋訪,仝樣渺無音訊。正當日暮窮途之際,路經華僑義校,爲列隊放學之學生所阻,潔乃停步,突然一學生爲疾駛而來之汽車險些撞倒,玉潔奮不顧身,將學生拯救出險,靑年敎員向潔致謝,潔謙詞去。入夜,靑年敎員歸家,復遇潔徘徊道左,心知有異,乃上前動問,廉得其情,對潔之遭遇樂予帮忙,邀潔返家暫住,潔對其盛情頗感懷疑,蓋以素昧生平,恐存歹念,但以岐道徬徨,且旅費吿罄,不得已姑隨之,及抵教員家固一會館也,仝居多已就寢,敎員導潔登樓入室,但見室中凌亂,敎員以咖啡麵包款客後,卽理頭改卷,瞬至深夜,敎員改卷完畢,見潔磕睡,始知冷落客人,乃請潔就寢,潔見室中祗有一榻,殊不放心,敎員取出毛毡,出臥藤椅,潔始安睡。
翌晨,潔醒已不見敎員,乃步至樓梯,教員方與同居閒談,潔乃下樓,教員乃介紹仝居二叔二嬸余仔等與潔認識,及潔,敎員不知潔姓名,蓋昨夜尙未請敎,潔乃自道姓名爲梁玉潔,教員亦自我介紹為黄大偉,仝居咸來向潔探問鄉情,頗為親熱,偉留潔暫居是間,徐圖設法登報代尋其父,並代其找尋工作,仝居均樂予助潔,潔遂留居。
自是潔整理房舍,煥然一新,偉見而悅之,潔對偉之生活起居尤致關懷,暇時並替偉改卷,偉深感之。而對潔學養品行,尤為傾慕。一夕二人閒談,潔指壁上婦人孩子相片問偉何人,偉謂妻兒,潔由衷讚羨,偉喟然長嘆!謂妻子於戰時已死於炮火,人生中之悲歡離合最是感人,潔緬懷慈父踪跡仍杳,不禁黯然。
潔以坐食難安,初得偉介紹入梘廠工作繼得充樂乎之仝居二叔介紹往歌壇售賣糖果香烟。一顧曲周郎之闊少,驚潔美艷,輒多予購買,藉以親近,潔不知其意也。越夜闊少偕一中年男子到場聆歌,中年男子見潔喟然嘆息,闊少問故,中年人謂彼唐山有女,如非戰時失踪,現亦有如斯長大也,闊少力慰之,中年人謂此行係奉闊少父親之命調彼同新架坡工作,闊少允於明日動程。時,潔同居之小余匆匆奔至向台上二叔耳語,二叔即給錢與小余,余又匆匆而去,潔見而異之,乃問二叔,叔吿以大偉急病,余仔取資延醫也,潔聞而心驚。焦灼異常。
緣大偉素有胃病,近以積勞,病又遽發,潔衣不解帶親侍湯藥,並爲大偉代課,大偉深為感動,在潔悉心調護下,偉病不久霍然。
一日,潔正於廚中弄膳,偉入吿潔父來訪,潔喜極奔出,祇見一中年男子手持報紙,彼此相見不相識。男子自道為梁成,潔知為父也,乃撲倒慈父懷中,哭訴母親於戰時亡故,成亦黯然,仝居聞訊而來,潔介紹大偉及同居與父認識,並謂此次尋父深得渠帮等帮忙也,梁成謝過衆人,乃攜潔赴新架坡,衆人送至大門,潔與偉依依握別,潔去後,偉頓感空虛。
潔隨父抵家,介紹潔與繼母相見,彼此事前不知,均感愕然,母怒形於色,喚成至一隅,責其欺騙,聲勢洶洶,潔睹狀不安。俄而,成子女小灣小坡放學歸家,成命呼潔爲姊,灣坡詫異望母,母牽灣坡逕入內室。成難過,導潔入房,指示居處,潔怪父何以另娶,成吿以戰時不通信息,時在病中,得彼照顧,日久生情,遂與結婚,亦感無以對亡妻也。小坡來喚父去,潔乃修函與大偉,猶聞父母吵鬧聲,潔心不寧。
越日,潔請父准其讀書,以完成其尙差一個學期畢業之高中畢業,父允之,乃就商於母,母以家用且不敷,何來餘資供讀,正爭吵間,梁成礦場小東張冠瑜到訪,成介紹與潔認識,瑜與潔相視良久,似曾相識,頓憶往日曾晤於歌壇,冠瑜卽顧曲周郞之闊少也。於是相見甚歡,冠瑜廉悉梁成夫婦為潔讀書問題爭執,乃謂與女中學校稔熱,或可半費優待,母以瑜亦同意潔讀,乃不反對。
潔得瑜之帮忙,入學讀書,瑜早晚以汽車接潔上下課。假日幷導潔暢遊名勝,飽啖土產,至爲愉快,而潔與大偉音息常通,情好不渝,瑜知而不快。
韶光茌苒,玉潔已屆畢業之時,大偉來涵,公私交繁,未克前來觀禮,潔頗失望。
畢業典禮舉行之日,玉潔參加遊藝歌唱,潔在台上看見父母弟妹,及冠瑜與其父母等均在座,與潔點頭招呼,潔望向另一角落,大偉赫然在座,潔喜出望外。一曲旣終,潔下台行前,冠瑜以為潔就己也,站起相迎,不料潔越瑜而過,逕就大偉,親熱深談,偉謂奉派來此募集建校捐款,二人態度歡愉,冠瑜見而妬之,乃與梁成趨前相見,潔介紹大偉與冠瑜認識,二人淡然握手,瑜向潔謂今日在家開舞會,以爲潔畢業慶賀,幷邀偉參加,大偉婉辭謂須夜車趕返吉隆坡,瑜邀潔偕返其家,潔辭之,以先送大偉上車然後赴舞會也,乃偕偉去,瑜悵然目送之。
車站路旁咖啡室,土人奏出馬來亞戀歌,玉潔精深一往望住大偉,大偉道出心事:在募捐建校落成後與潔結婚,共同獻身於馬華敎育,潔緊握偉手以代答覆,二人浴於愛河深處。
車站月台上,汽笛一聲偉與潔依依握別、潔乃趕赴冠瑜舞會。
冠瑜家賓客盈庭,冠瑜焦候玉潔,梁成亦以愛女逾時未至,甚感不安,少頃,潔至矣,冠瑜大喜相迎,衆賓舉杯賀潔。
樂聲起。瑜邀潔共舞,潔推辭不獲,乃與瑜舞,樂隊奏出亦是馬來亞戀歌,潔陶醉於此動人旋律中,迷迷惘惘 不覺伏瑜懷中,瑜喜出望外,瑜父母亦素喜潔之嫺淑,今見潔與瑜親熱,老懷大慰,乃向梁成夫婦提出聯婚之事,梁成以不敢高攀,而梁妻則滿口應承也。樂聲停止,潔始覺伏在冠瑜懷中,不禁羞紅粉臉,而冠瑜則眉飛色舞也。
翌日,大偉返校,衆敎員報吿募捐成績甚佳,決開始依計劃建校,大偉並提出,建校完成,聘玉潔任教職。衆以昔日玉潔代大偉功課時,甚有成績,皆表讚成,偉心興奮。
當夜大偉返家,同居吿以有少婦到訪,現候於其房中,大偉卽登樓相見,原來少婦乃偉妻淑攜貞子由唐山來尋,因戰時雖受重傷然未死也,夫妻重逢恍如隔世,偉安頓妻兒休息後,沉思甚久,卽揮函與潔,吿以妻子無恙而來。前塵如夢,願今後締為良友。
越日,晨光照耀,玉潔當窗理雲鬢,馬來亞鸞歌猶縈腦際,不禁引吮高歌心情愉快,小坡入吿爸媽相喚,潔出見父母笑容滿臉,不知究竟,卒由父吿以冠瑜欲與締婚之事,玉潔却之,父母均感意外,亟詢之,潔謂已與大偉訂婚。母以偉爲窮敎員,而冠瑜年少多金,復有恩於家庭,駡潔不識抬舉,潔亦反唇相稽,謂情有所鍾,婚姻不能勉強也,母以潔竟敢連抗親命,大怒逐之,父難為左右袒,終同情潔離家投偉,潔執拾行李離去,父送至門外,潔去後,郵差送信交梁成,成視之乃大偉寄與潔者,以潔乘車遠去,乃持信入室。
潔乘火車抵吉隆坡,滿懷興奮至大偉家,同居以潔突如其來,頗表意外,潔登樓晤偉,偉感不安,問潔有否收到信函,潔謂無之,並熱情傾訴母氏迫婚之事 偉殊冷淡,偉妻聞聲出視,潔猶未覺,與偉親熱如故,迨妻行近,潔始一怔, 偉乃爲二人介紹,潔頓如晴天霹靂,抬頭望壁上相片,正是此人,嗒然若喪,偉欲言又止,妻見狀心有所疑,潔稍坐卽離去,妻問偉與潔之關係,偉唯唯以應,偉發現潔遺巾在地,拾之追出,已不見潔踪 乃追出街上去。
潔躑躅街頭,百感交集,偉追至,潔滿腔委屈,不禁伏偉懷中痛哭,偉請潔原諒,潔理智囘復後,破涕為笑,但願偉家庭幸福,不必爲其慮也,祝偉珍重,黯然而去,偉愴然淚下。
敎堂聖鐘大鳴,冠瑜與玉潔舉行婚禮,玉潔艷麗容顏,掩不住內心悲痛。婚禮過後二人卽作蜜月旅行。
瑜與潔暢遊各地後來至吉隆坡,玉潔舊地重臨,倍增感慨。當汽車駛抵義校門前 學生排隊放學,正是當日玉潔巧遇大偉時之情景,但指揮隊伍者並非大偉而是李老敎員,潔下車,問知大偉已臥病廣肇醫院數月,學校給資亦不接受,現由同居同事理其醫藥,潔戚然憂之,李敎員問潔是否欲探大偉,潔望瑜,瑜故望向別方,充耳不聞,潔知瑜不悅,乃驅車返酒店。
深宵夜靜,玉潔不能成寐,回思往事,不覺嚶嚶飲泣,哭聲驚醒在熟睡中之冠瑜,責潔必爲思念大偉,潔聞語益覺傷心,冠瑜以彼此雖已結婚,但貌合神離,何有幸福潔力辯無他,惟欲一探視大偉之病而已,瑜謂探視則决不可。惟在經濟上則可帮忙,乃取出千元命侍役以梁玉潔名義送往廣肇醫院黃大偉,潔幷修書善役一同帶往。
大偉在病況昏沉中,得接玉潔手書,及款項,喜出望外,偉妻及同居均覺詫異,偉讀潔信,感動淚下,向醫生欲有所求,醫問之,偉謂欲打電話,醫許之,命護士取電話進,偉不假手別人,按信箋號碼,親自撥電與潔,但爲冠瑜接聽,聞知大偉找潔,不欲與聽。潔聞之上前懇瑜,聲淚俱下,瑜不忍,卒交潔聽,二人通活,偉語潔自知病入膏盲,不久於世,惟有二事耿耿於懷,潔請偉詳言,偉謂其一爲對學校未能盡善,其二則語不成聲,終謂能與潔最後一通語言,死亦無憾矣,一陣痛苦,大偉所持之電話滑落機旁,潔從電話傳來一片哭聲,知偉逝世,慘然欲絕……
玉潔囘憶完畢,淚盈於睫,冠瑜持飛機票入吿潔,兩小時後起航,冀離此傷心地,使爾後彼此心情愉快,潔頷首稱是,鈴聲响,李教員入吿開會時届,乃偕入禮堂,冠瑜坐觀眾席上,潔登台,學生起立致敬,學生代表向潔獻旗依依淚下,李教員致詞,對大偉一生盡瘁敎育之精神彌深敬佩,而對玉潔之離開亦至覺難堪。潔心難過,學生請潔臨別贈言,情詞懇切,潔深心感動,終宣佈永不離開學校耳,學生聞言歡呼,蜂擁上台環抱玉潔,冠瑜睹狀,深為感動與內疚。
飛机場上,潔送瑜行,瑜期以三年學成歸來同獻身教育,潔歡慰,含笑與瑜握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