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電影小說
(一)
一所宏麗的花園洋房,院外花木扶疎,宅內陳設都是美觀和實用並重,令人有種流戀不忍遽別的感覺。
這是一個在香港社會頗負艶名的交際花趙曼麗的寓所。
趙曼麗她正週旋在幾位賓客中間,他們都是在她石榴裙下的忠臣,不斷地在喧笑聲中和曼麗舉杯相碰。
年輕長得亦不錯的女傭阿芳,走近曼麗,吿訴她余太太來了。
余太太是社會名流余樸元的太太,學名張秀娟,年輕,漂亮,風度談吐都頗不俗,爲什麽常常跑到這紙醉金逃的俱樂部來?並且和交際花趙曼麗像是很相得,這在許多人心目中是個頗難解的謎。她進來後,有位客人禮貌地對她道早晨。秀娟笑答道:「快十一點了,怎麽是早晨呢?」客人也笑答道:「哈哈!在別的地方現在是半夜,在曼麗這兒呀,一天還剛開始吶!」
趙曼麗招呼了一聲大家隨便坐後,便挽着張秀娟的手臂走進了憩坐室,禿娟着急而又詭祕的向曼麗道:「周醫生來過沒有?」曼麗搖了搖頭,秀娟很感奇訝,說了一句:「眞急死人了!」這時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曼麗以爲是周醫生來了,門開處却是她的一位男友吳風走了進來,吳雖向曼麗說了:「對不起您有客……」但他却不即走,並頻注視着秀娟,曼麗看這情形,不介紹是不行了,便爲他們介紹,並問吳風怎麽一個人來這兒,吳答說:「您不知道今兒個是星期六啊,幾個寶貝朋友,溜的溜了跑的跑了,只剩下我,孤拐兒一個所以只好找你來了。」在兩個人聊天時,秀娟有些兒不耐煩,走了出去。
吳風目送秀娟出去,頻向曼麗誇說秀娟漂亮,並問能否爲他介紹,曼麗失笑地搖了搖頭道:「在我這兒出出進進的娘兒們,誰都可以想辦法,只有她不成!」吳風問爲什麽,曼麗說她有了主兒的,換句話說,已經是人家的太太啦。
張秀娟神情不安地靠向石欄杆旁,曼麗走近秀娟問道:「十一點多了,老周怎麽還不來?」曼麗說她曾經打電話給周醫生,說出去應急症,說不定多早晩回來。秀娟問剛才的那位吳先生是怎樣的人,並吿訴曼麗說,這兩天老有人釘着她,這引起曼麗的奇訝,秀娟說:「剛才我上這兒來,就有人釘着,身材樣子跟那一個姓吳的好像差不多。那個姓吳的,是不是偵探?」正在作偸聽的吳風,不由地一怔,曼麗却極力說吳風不會是位偵探,秀娟繼說:「你不知道,我家那個,不安好心眼兒,只想我的岔兒,我疑心他請了私家偵探,偵査我的行動吶!」
秀娟想周醫生也不會來了,便拜託了曼麗替她設法給周醫生通個電話,約周明天下午三點鐘,在玫瑰餐室見面。這話也被吳風偸偸聽到了。
(二)
吳風的確是個私家偵探的身份,他受張秀娟的丈夫余樸元的委託,偵査張秀娟的私情。
吳風在二時半便到了玫瑰餐室,他挑選了一個利便觀察任何座位的地處,以手中的一份報紙作他的掩護。
鐘針指着三點,玫瑰餐室的玻璃門推開,秀娟匆匆走入了來。三點零五分周日華進來,他提着隻藥箱,秀娟和他作窃窃私語後,便起身離去,從報隙中觀察一切的吳風也付了茶錢忙忙追下。
秀娟坐進了周日華醫生的自備汽車馳去,吳風也叫了輛的士緊追上去。
周日華駕車駛抵一間酒店門口,秀娟匆匆下車進入酒店,在進入酒店時,向左右畧一張望,顯示鬼鬼祟祟的神氣。吳風在相距數尺外跳下的士,跟踪進入酒店。
吳風趕到電梯旁,電梯已在冉冉上升,指針止於三樓然後又降下。吳風也跟踪到三樓,他奔入走廊後張望了一下,和位侍者密語,並向正躊躇着的侍者手中塞入十元紙幣,呶嘴示意是三〇五房。
吳風叩了一下門,門開了一條縫是個中年婦人,問吳風找誰,吳怔住了,只得說找錯了房間。吳風再向侍者詢問,侍者說確沒有弄錯。他聽了便心生一計,折向另一走廊,從走廊上可以窺伺三〇五房間的動作。
他果見張秀娟和周日華醫生在房間裏,還有個奶媽抱住一個阿囝,吳風便從袋內取出一架小型像機偸偸攝取。
他正在攝取的當兒,不小心將走廊上的花盆碰了下來,這使房內的秀娟覺有人在偸偸攝取她的動態,她向周醫生說了後,周也感到愕然,慌急急的走去。
吳風從走廊急下,到樓下的餐室內,他看見周醫生提了藥箱慌張地走了出去。
他繼續觀察動靜,接着秀娟也走了下來,當她發現吳風在餐室中。便行前了來,吳急將手中的一份報紙蓋住桌上的攝影機。
張秀娟向吳風招呼,接着便坐了下來,並問吳風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吳風掩飾道:「這兒倒還算淸靜,所以我常來。」接着故作無意地拉起報紙,照相機赫然呈現在桌上,秀娟便問他是否很喜歡拍照。吳風答說:「噯,很喜歡,不過拍不好。」秀娟畧作思索問道:「剛才我發現有人在窗外偸着拍照片,這事情很奇怪!」
她邊說邊注視吳風,吳風尙作種種掩飾,秀娟却斷定準是有人受了別人的僱用,偸拍她的照片,進行一種陰謀。吳風故作不解,秀娟沉思後嘆息說:「唉,我心裏頭很是明白,知道是誰幹的事,可是抓不到證據,只好希望那一個傢伙,能够天良發現,把偸拍的照片還我……」說着她又補說了一句:「要是他不好意思還給我,那麽,送到曼麗那兒去也可以。」說罷離去。
(三)
張秀娟的丈夫余樸元,帶了他的爪牙錢老三來訪私家偵探社的主持人林大雄。
余樸元咆哮地向林大雄大聲說:「咄!已經三天了,怎麽還是一點兒成績都沒有,這又不是什麽難辦的案子!你手下的那些大偵探,簡直是膿包嚜!」這時吳風也返回社來。
林大雄一見吳風來,急問他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吳風答說:「眉目是有了一點,不過到眼前爲止,『證據』還沒有拿到手。」這使余樸元更加着急。
吳風問余樸元道:「我想知道你跟你太太當初是怎樣結合的?」余料不到吳竟有這樣一問,怒答道:「你問這一個幹什麽?噯,我是託你們偵査我太太的行動,你怎麽反而査問起我來了?」吳風說他不過是想知道得淸楚一點,對於案子的進行,也好多一點幫助。余搖頭說:「你用不着管別的,只要査出我太太,有什麽不規短的行爲,拍上一張照,可以做證據就行了。」吳風說這需要時間,余樸元不耐說︰「好了,好了,我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在三天以內,一定要把證據拿到手,一星期以後,我就要出門去,出門以前,我得把離婚的事件辦妥,我不能老等着你們:」
吳風目送余走後,對林大雄說:「對於余樸元這一個人,我有一點兒懷疑!」
就是當天夜裏,張秀娟趕到曼麗家,將懷疑吳風拍照的事吿訴曼麗道:「我懷疑他是一個私家偵探,老余買通了他,偸拍我們的照片,想拿照片來要脅我!」曼麗聽了這番話,如墮五里霧中,疑惑地道:「他的來歷,我也不大淸楚,只知道他單身一個人,住在公寓裏頭,他自個兒說,幹的是經紀。」秀娟回說:「一個當偵探的人,當然不會隨便對人家,說明他的身份。」
曼麗安慰秀娟說:「你放心,我有辦法找他,把照片兒還給你,他就住在太平公寓廿一號。」正說着有扣門響,將門拉開,赫然是她們所談着的吳風。
曼麗不覺大喜說:「哈,老吳,說起曹操,曹操就到,巧極了巧極了,進來進來!」吳風一見秀娟在那,也喊着極巧。
曼麗機警地將吳風拉過一旁低聲道:「噯,老吳,這事情關係很大,不是鬧着玩兒的,你可別造孽呀!」吳風知道這是指着那張照片,便將身邊的一架照像機取出道:「這是那兒的話,我已經給張小姐看過了,裏邊兒是空的,沒有底片,因爲我有一只照相機,就咬定我偸拍了照片,這好像有點兒……」當他從衣袋中掏出照相機時,他的鑰匙也滑溜在地毯上。
秀娟看到地毯上的鑰匙,心生一計,弄開皮包,假意一個失手,皮包落地,俯身拾皮包,順手檢起鑰匙,納入皮包中。
秀娟趁曼麗和吳風談話的當兒離去。
深夜,吳風從曼麗處,回到寓所,走近廿一號房間門前,掏鑰匙發覺鑰匙已失去,他以爲必然遺落在曼麗家裏。他習慣地試旋門扭,門竟應手而啟,吳風大爲詫異,急推門進入。電燈扭亮了張秀娟赫然在室,對進來的吳風展然而笑。
吳風訝然道:「你,你怎麽會在這兒?」秀娟盈盈起立道:「啊啊,你覺得很奇怪吧,我是給你送鑰匙來的,你把它掉在曼麗那兒了。」
吳風和秀娟作番寒喧後,便開門見山道:「我想這樣夜深還找到我這兒來,不會單是爲了送回一串鑰匙吧,是不是還是爲了偸拍照的事?」秀娟注視吳風說:「吳先生您眞是明白人,大槪曼麗也已經跟你說了,這一件事對於我關係很大,我想吳先生一定會同情我,幫我忙的。」
吳風轉灣抹角和秀娟支吾,終于賴不過,承認了自己身份,但希望她也說出實話,這樣可以考慮,怎樣幫她的忙。秀娟悽咽地說:「我的事情,從來沒有吿訴過任何人,只有曼麗跟周醫生知道。我想,你也許以爲我到京華酒店去,有什麽不規矩的行爲,你也許以爲我瞞了我的丈夫,在外邊生了私生子,你要是那樣想那你就完全錯了。」
張秀娟本來家住在澳門,家庭環境很好,現在余樸元當經理的那一家錢莊,就是她爸爸創辦的,她從學校畢業出來在一個小學校裏敎書,不久,學校裏有位叫陳漢中的同事,跟她發生超友誼的關係,後來,就有了身孕。
她的父親以爲這有玷門楣,勃然大怒,余樸元本是她的娘舅,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便想乘機財色兼收,私向秀娟的媽媽建議,將秀娟嫁給他,這不僅保存了張家的聲名,將秀娟懷孕的事遮蓋過去,而且肥水不流別人田,這份偌大產業,可以保全,不會落到外人的手裏。余樸元還像很委屈地道:「爲了張家的名譽,爲了張家的財產,我情願犧牲一下,吃一點虧。」
經過了一番鬼商量,秀娟的母親極力支持她的弟弟,秀娟的父親居然同意,于是秀娟步入了晦暗的命運中,她的一顆苦心也碎了。
秀娟也曾一度求死,但給解救了下來,她續向吳風述道:「我的命運也就從此决定了,我爸爸答應拿出錢來,負担醫院裏的醫藥費,給那肺病已瀕第三期的陳漢中治病,而我吶,爲了要救他的命,只好犧牲了自己,等孩子生了下來,就嫁給了余樸元。」
吳風聽了張秀娟的黯然回溯往事,便道:「我早就料到,你們的結合,一定有蹊蹺,果然沒有錯。」
秀娟繼續述說,她的那位男友接着就在醫院病歿,爸爸沒有多久也吿病逝,遺囑上寫明所有動產不動產都歸秀娟和她女孩子承受,這樣余樸元便落了空,于是余便橫了心,嗾使惡徒將她孩子綁去勒贖,一面出來表示自己有辦法,結果使秀娟不得不簽了張她的孩子永遠不許出面,也不許帶在身邊,和她的產權交給余樸元保管,如果有一天跟余離了婚,財產就得全部歸余所有。
吳風又問秀娟,爲什麽把那個孩子要藏在旅館裏,秀娟答說:「這一個孩子,本來一直是留在澳門的,不想上個月,他忽然害了氣喘病,因爲周醫生已經搬到香港來開業,所以就叫女傭人把孩子帶到香港來,暫時住旅館,請周醫生給他治病。」吳風把秀娟的身世,全部明瞭後,沉吟了半响對秀娟說:「我很慚愧,我的確是釘了你好幾天了,偸拍了一張照,可是,我也懷疑余樸元不是一個好東西,所以我還沒有把照片交出去。」
秀娟這時放下心來,想向吳風收買偸拍的那張照片,問他需要什麽代價,吳風却不肯要錢。秀娟詫異說:「你不肯幫我一個忙?」吳風答說:
「不是,張小姐,照說爲了盡我職務方面的責任,我應該把照片交到我們偵探社裏去,可是,我不能爲了幾個錢,做違背良心的事情,爲了正義,我願站在你的一邊!」秀娟聽了大喜過望:「你的意思是,願意無條件幫我的忙?」
吳風道:「當然,當然,私家偵探也跟警務人員一樣,應該永遠跟惡勢力鬥爭的。」
(四)
吳風正和秀娟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突然侍者來叩門,說有人來找他,接着便是偵探社長林大雄的聲音:「噯,老吳,余經理找你來啦,有話要跟你說。」吳風和秀娟都大爲驚慌。
吳風一面說他尙未起床,一面拖秀娟過去指她從後門出去,接着急脫西裝,穿上晨褸,又拉開被頭,然後開門。
門外余樸元正綳着臉,林大雄站的在他身後。
余樸元第一句話便是:「哼!你這個人,眞是豈有此理:姓吳的!吿訴你,我余樸元不是好惹的,你得放明白點兒。」吳風不覺愕然。
余樸元這些話都是指吳風曾經調査過他的司機,調査過他錢莊裏的夥計而發的,吳風繼績聽他說下去才算把七上八下的心落下去,辯說:「我只是爲了工作上的便利,要辦案子,不能不把事情攪淸楚。」余樸元再問他,到底有沒有找到證據柄把?吳風答說:「不是我不替你找,事實上我釘了你太太幾天,她一直沒有什麽越軌的行動,我抓不到她的把柄。」
余樸元聽到沒有把柄,忽然心生一計,得意的向吳風說:「我倒想出了一個辦法,不費什麽勁,並可以抓到證據,而且對你老兄也有很大的好處。我想另外貼補你一筆錢,作爲追求女人的資本。」余樸元竟異想天開讓吳風追求他的太太張秀娟去。他决不開玩笑地對吳風續說:「我太太也不算難看,難道你沒有興趣?你追求她,接近她,假扮她的姘夫。」
林大雄認爲這事這樣做不妥當,吳風也自承沒有能耐,余樸元以利爲餌,先出五千元作酬勞,繼又出到八千元。吳風忍不住問他:「余經理,我不明白,你爲什麽急着要演這一齣戲?」余樸元答說:「哈,我可以對你說老實話,現在我已經在辦手續,我要離開香港,到別的碼頭去,我一定要在離開香港以前,把這件事辦妥。」
吳風終答應了這宗奇異的交易,余樸元限他三天做好,吳風說:「好吧,我盡力就是了!」樸元自覺初步成功,和吳風熱烈握手並說:「記住,從現在起,你不再是私家偵探,而是我太太的姘夫!」
樸元得意地與林大雄走出了太平公寓,吳風關上門,揚起手中支票,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五)
余樸元又派了爪錢牙老三、大炮王、司機等盯着吳風了,所想拿到的就是他太太的把柄。
當吳風到達和秀娟所約的新光酒店時,察覺了有余樸元派的人釘着,於是他們便設法從新光酒樓轉到淺水灣去。
到淺水灣酒店後,他們選定淺水灣酒店的一〇六號房間。
他們走向窗前並肩立着,窗外夕陽西下,風帆點點。
秀娟覺得胸襟一暢,歡呼地說:「哈,這兩三年,我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輕鬆,愉快!」
他們在淺水灣沙灘上環着手臂散步,在落日餘暉中兩人共乘一艘小汽艇,相互偎依着欣賞海景。
他們經過出遊以後,感情更進了一步。
秀娟提到余樸元,並說到從前所寫給余的那張字據鑄成大錯,她說:「我看,要從老余的手裏,拿回那一張字據,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吧,要不,我就乾脆犧牲了我的財產吧!」吳風問她是否要離婚?秀娟回說:「離婚我本來是求之不得,卽使是名義上的余太太,我也不願意承認。」吳風說:「這種壞蛋,當然是離了的好,不過平白的把財產讓給他,太便宜他了,我倒不贊成你那麽做。」
秀娟問吳風,這有什麽辦法,吳風說:「辦法總有的,慢慢兒想好了!最好是,一方面跟他脫離關係,一方面財產能够保全,不讓他佔一點兒便宜。」
他們正討論着自己的切身問題,忽然侍者敲門說有電話找吳風,吳風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這兒,一定是弄錯了。兩人正在猜疑,侍者又來說,是吳的電話,的確沒有錯。
不料打電話來的竟是余樸元,余樸元在電話聽筒內道:「哈哈,老兄你眞有本領呀,你和我的弟兄從新光酒店門口騙開,躱上這兒來啦!幸虧我到處有眼線,要不然那兒去找你呀!」並吿訴吳他就在樓下,馬上就領着攝影的人上樓,吳風說他還沒有準備好,樸余元說:「怎麽?沒有準備好?那不要緊呀,只要你們在一個房間裏,證據就足够了,用不着當眞『捉奸捉雙』的。」
吳風眼看要假戲眞做了,這對秀娟是極爲不利的,同時也遂了余樸元的卑鄙手段,爲衛護秀娟,他設法一同巧妙地躱開,等到余樸元率領一羣爪牙氣勢洶洶地趕到一〇六號房間,吳風和秀娟也杳如黃鶴了。
余樸元憤憤地說:「他媽的,好小子,又溜了,準是弄假成眞,兩個人眞的攪上了!」
(六)
凌晨,余樸元率着一羣爪牙突擊到太平公寓吳風臥室,不料僅有吳風一個人在高臥未起。余樸元一叫,把吳風驚醒,揉揉眼睛坐起。
余樸元問吳道:「喂,姓吳的,我問你昨兒晩上你搗的是什麽鬼?」吳風聞語一怒下床,一面穿晨褸,一面反責他自個兒搗蛋。樸元憤憤道:「這是什麽話?你們一忽兒新光酒店,一忽兒淺水灣,兩次都給你溜跑了,還說是我搗蛋?」吳風辯說:「本來我已經把你太太騙進了新光酒店,結果一下子就給手下的好弟兄嚇跑了。」他看了這羣爪牙一眼續說:「後來,我連哄帶騙,好容易把你太太騙到了淺水灣,想不到你又闖了來,打了這麽一個電話,嘿!簡直就是拉警報!」
吳風說秀娟一聽說余在樓下,便跑了去,他又只好一致行動,免得起了疑心便交不了差,可是結果也沒追到她,不知她跑到那兒去了。
余樸元也沒有理由好駁他,只好自找台階下台道:「好了好了,別嚕囌了!千句併一句,我問你,你到底什麽時候交差?」吳風也免强地道:「余經理,你要明白,我不是不幹,我是幹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樸元見事已弄僵,便對林大雄說:「老林,你是偵探社的社長,你得負責,給我一個决斷,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說完悻悻而去。
林大雄關上房門,迴身想和吳風說話,吳風先說道:「社長,你不必勸我,我不會再受余樸元的利用!你回絕也就是了。」林大雄說︰「老吳,我並不想勸你,只想問你是不是愛上了那個女子的?」吳深笑答道:「我不否認,我們的確已發生了情感。」隨轉極誠懇的態度續道:「社長,秀娟跟余樸元的結合,是不正常的,這一點我已經問淸楚,秀娟受老余的精神虐待,已經受够了!我同情她,我要幫助她脫離苦海!」林大雄點了點頭。
林大雄從袋裏取出一份文件,說想交給吳風辦理,吳風推却說:「這幾天攪得我頭昏腦脹,我怎麽還能接新案子?」大雄讓他仔細看一看,也許會有一點兒幫助。
吳風把文件閱了一過,這案子牽連到余樸元,他跟龐大的走私集團有關係。林大雄說:「我們的當事人,是福隆錢莊的幾個存戶,他們的存欵都給余樸元挪用了,做了走私的資本,他們要提欵,余樸元就派了他手下的那些壞疍威脅他們,他們心裏頭害怕,不敢出面控吿,因此託了我們,希望能够抓到了他幹不法買賣的證據,然後讓警務署來制裁他。」
林大雄續道:「如果能够抓到證據,余樸元免不了就要吃官司坐監牢!」吳深想:「那樣一來,秀娟也就以自由了。」
(七)
吳風進行調査這走私集團案子,爲了蒐集余樸元的不法證據,想錢老三那個傢伙或可利用,便約他在一間小酒店中晤面。
吳風和錢老三杯酒聯歡,談的結果,錢老三答應供給余樸元不法行爲的證據,索取代價是一萬元,吳風答應了他,先付二千元做爲定洋,餘八千元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時付訖,時間約定翌晚九時,地點在香港仔一間別墅裏。
錢老三原是想「通水」的,但事情被余樸元的另一名「馬仔」大炮王的幾句治星移斗轉了,他說余老大願意出五萬塊錢,換取一張離婚證據,錢老三聽了怦然心動,便將吳風的事移花接木起來,于是吳風又踏上了一度危機。
吳風備足了款項,依約到了香港仔,在車站上有兩名錢老三的手下人接應,進入近海邊的一座別墅中後,流氓便把大門加了鎖。
錢老三滿臉奸笑迎着吳風說:「哈哈,你老哥眞守信用,凖時而到,現欵帶來了嗎?
說着便想接取吳手中的皮包。吳風拒絕要他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大炮王忽然走向吳風,將皮包拿了去,同時推入一間小客廳裏,却原來余樸元端坐在圓椅中,眼露出兇光,吳風大爲訝異。
余樸元道:「嘿:姓吳的,好小子,居然想收買老三謀害我,幸虧老三不幹吃裏爬外的事,要不然我余樸元一個斛斗說不定就會栽在你的手裏!」吳風返身欲遁,被大炮王等擒住,于是被綁了起來。
錢老三讓吳風通電話給張秀娟,吳風知道這是想利用他把秀娟騙到這兒來逼離婚字據,故意將電話號碼撥錯,用暗示的語氣向偵探社吿警。
在電話通過後,被余樸元査出所通的電話不是打給秀娟的,便另由錢老三致電給秀娟。
秀娟正和周醫生在京華酒店,在錢老三所來的電話中隱隱地聽到吳風的聲音,她還以爲吳風和錢老三的交易已成功,便和周醫生駕車就道。
秀娟和周醫生進入大客廳,廳中的空氣十分緊張,心知有異,但仍持鎭靜,周醫生陪着她,警惕地戒備着。
余樸元起迎獰笑道:「你想不到我也在這兒吧?」秀娟發現吳風被縛在椅上,口中塞住一團棉花。
秀娟想問樸元,這是什麽意思,樸元說:「秀娟,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現在姓吳的愛上了你,你也愛上了他,事情我已經知道。我姓余的不願意戴綠帽子,我索性好人做到底,成全了你們……。」秀娟問他又想要什麽詭計?」樸元續說:「秀娟你不必着急,我不過是暫時委屈他一下,只要你在離婚筆據上簽一個字,我就可以放他。」
秀娟拒絕簽字,樸元示意大炮王,舉皮鞭抽打吳風,秀娟不忍見這般慘狀,便答應簽字,樸元大喜,展開預擬好的離婚紙,掏出鋼筆。
秀娟狠狠的接過筆來,見大炮王對吳風仍持鞭不釋,便毅然在紙上簽字。周醫生也在被威迫下簽了見證的字。
余樸元正想取字據,錢老三突將它搶入手中,樸元呆住了。老三道:「老闆,您答應的五萬塊錢吶?」說畢伸手。余樸元道:「啊,
我答應了還會少你的錢嗎?我打支票給你,五萬塊,一個子兒也不少你的!」說畢從懷中取出支票簿備開。
周醫生見了這情形大笑說:「哈哈,原來你們是玩的這一套把戲,哈哈錢老三,你以爲你老闆的錢莊裏,還有那麽許多錢嗎?嘿嘿,你不知道我知道,錢莊裏早就空虛了,而且虧空得很大,好多存戶已經向法院裏進了狀紙,提出控吿了!」
老三半信半疑,周醫生力言决不騙他,錢老三怒視樸元說:「怪不得你急着要出門去,你想逃走!」余樸元言這是周醫生的鬼話,周醫生更縱聲笑說:「鬼話?」轉對錢老三說:「我就算鬼話好了,你喜歡空頭支票,你只管拿,看你五萬塊錢拿得到不?」老三大憤,斥罵樸元道:「嘿,眞想不到,我幫你的忙,你反而叫我上當」畧一轉念後道「好,五萬塊錢我也不要了!」迅速走到吳風帶來的大皮包前,飛步欲遁。
余樸元大爲着急,追上叫道:「噯,老三,那一張筆據,你得給我呀!」老三不允交還筆據,余和老三互相爭奪打成一團,大炮王和一班流氓極力爲他們拖開。
這時林大雄率領了探長警察破門而入。
探長問誰是余樸元,並出示拘票,樸元見勢不佳,急衝出大廳,老三也提了大皮包,和大炮王等從側門逃逸。
余樸元等逃向大門,門外接應的衆警探齊入,樸元無路逃竄,朿手就擒,一夥歹徒同押上了警車。
(八)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
張秀娟在花園內噴水池側看報。吳風走來秀娟倏地起立。吳風邊追邊說:「喂喂,不要逃呀!」追近秀娟後拉住了她。
秀娟笑說:「你還要追我幹什麽喲?」
吳風說:「現在呀,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秀娟乘吳風不妨又遁,她在前奔,他在後面追着。(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