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擒兇"
•電影小説•
(一)
春日,陽光艷麗,百花開放,牛醫江老爹的女兒阿鳳,正在小樓晒衣裳,一面聲音淸脆地在唱歌:
春天裡來好陽光,
媽媽叫我晒衣裳。
解開包袱打開箱,
一件一件來掛上,
淺綠的衫兒銀蝴蝶,
大紅的裙子繡鴛鶯。
………………………………
歡樂的微笑掛在這個美麗的少女的臉膛上。在她純潔的心靈裡,沒有煩惱也沒有苦悶。她很快便把衣服晒完了。勤快的她立刻下樓幫媽媽在院子裡晒藥。
隔院,王氏也在哂衣服,她一面把衣服搭到竹篙上,一面在低哼着:
夜深人靜冷冰冰,
一盞孤燈一個人……
王氏和阿鳳是閨中密友,時相往還。此刻,心地單純的阿鳳聽得眉開眼笑,忍不住引吭向隔院高聲說:「大嬸,你在唱什麽?」
王氏從懸掛着的衣服裡伸出頭來,笑着說:「我隨便唱唱罷了。」
江母看見女兒與王氏在談話,老大不高興,等王氏進去後,沉着臉對阿鳳說:「你這孩子,又跟她嘻嘻哈哈的,囘頭你爹看見又要駡你了!」
阿鳳不解媽媽和爹對王氏如此反感,禁不住說:「龔大嬸滿好的,爹為什麽不喜歡她?」
媽媽禁止她再說下去︰「你別問,你不懂。」
媽雖然說她不懂,但她仍𠴂着咀巴說:「爹眞是的,什麽事都要管。」
是的,江老爹生就一副率直的脾氣,他看見什麽不對頭的事,總是腸直肚直地說出來。這天,他在小酒館裡喝酒。碰上村裡的流氓甲、乙也在隔桌——他曉得最近村中無緣無故鬧着牛瘟,是他們弄的把戲,江老爹便一肚子氣,便指桑駡槐起來,接着說:「哼,這種人,傷天害理,將來一定不得好死。」
流氓們聽了冒火,拍桌大罵:「誰要有胆量管老子的事,叫他小心。」
「我偏要管,我看着不順眼的事都要管。」江老爹毫不讓步。流氓甲、乙磨拳擦掌,正想撲過去揍他一頓,却給酒館的曹掌櫃攔住,他笑吟吟地沏了一壺酒,走到江老爹身邊說:
「這酒錢算我的。」接着又說:「大爺,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其實曹掌櫃和流氓們是互相勾結的喲!
(二)
大好的陽光給密佈的烏雲遮蔽,大地是一片陰暗——大雨快降臨啦!
阿鳳急忙把小樓外的衣服收掉,又趕到院子裡去幫媽媽把藥收囘家去。
隔院王氏仍在搶收衣服,忙個不了。阿鳳好心眼,跑過去幫忙。二人把衣服收進王氏家裡。王氏的丈夫龔老大,又打了一個行李包,帶着雨傘要到外面做生意。
王氏臉色一沉,滿腹怨恨地說:「你呀,就祗知道做買賣,家裡什麽事都不管。」
龔老大不理妻子怎麽埋怨,還是撑著雨傘往外面跑,使得王氏頓足、咒駡連聲。
阿鳳看在眼裡,忍不住對王氏說:「大嬸,大叔出去了,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裡,多寂寞啊!」
王氏撲嗤一聲笑起來,指着阿鳳說:「哎喲,你年紀輕輕的不害臊,寂寞,你什麽都懂啦!」
王氏說得阿鳳滿臉通紅,只是連聲說着:「大嬸,你別胡說。」接着扭身往外走,給王氏拉住了,要請她吃糖菓。
門外的大雨下得像斷線的珍珠,嗨,一個長得英俊,風度翩翩的少年書生正站在門外躱雨。阿鳳驀然一見,羞答答地退囘屋裡去——暗喑地傾慕這避雨的書生。
王氏從房裡捧了一碟糖菓出來給阿鳳吃。她發覺那個岳家少爺在門外躱雨,便到門口請他進來。
書生岳秋正推辭了一陣,終于進入龔家避雨。嬌小漂亮的阿鳳使他眼睛立時一亮;阿鳳則含情脈脈,偸偸窺視着他。
這邊王氏非常殷勤地對岳秋正說:「你瞧你衣服都濕了,把馬褂脫下來,我跟你擦擦。
他羞怯推辭:「不必了,不必了。」
王氏又把一條手絹遞過去給他:「拿這個擦擦吧」
岳秋正和阿鳳的目光碰在一起,二人不期然地把頭低垂。王氏看在眼裡,便居間介紹。
「江姑娘是住在隔壁的,」王氏說,接着她又高聲向阿鳳說:「岳少爺家有個大花園,大極了,在東門外邊,幾時我帶你去玩玩。」
她們談着,談着,門外雨停了,灰暗的天空轉化爲明朗。岳秋正只得起身吿辭回家。臨走,他念念不忘回頭多看阿鳳一眼,說:「江姑娘,再見。」
「再見。」她目送着他,有些依依不捨,她把他遺跌在地上的手帕拾起,暗裡藏在衣袖。
岳秋正走後,王氏囘頭打趣阿鳳:「你看不出來?他好像很喜歡你。」
阿鳳佯裝不知道:「我一點也看不出。」
「這些事瞞不過我的眼睛」王氏說罷指着她的衣袖說:「你那裡藏着什麽東西?」
隔院媽媽在呼喚阿鳳,她乘機急急離開龔家。在院子裡,她與一個漢子碰個滿懷,抬頭一看——却原來是常到王氏家的方三少。方三少垂涎地打量着阿鳳,說:
「江姑娘,撞痛了那兒?」
「沒有……」她說着急急囘家去。
方三少是王氏表哥,也是她的情夫。現在,他又來和她私會啦。王氏瞧見他對阿鳳的情狀,不由得大妬,警吿他別往她身上打主意。
「好娘子,我以後見着她,看也不看一眼好不好?」他嘻皮笑臉地說,使表妹又好氣又好笑。
(三)
阿鳳剛踏進門口,江老爹便扳着臉罵她:「叫你別跟那個女人來往,你偏去。」
阿鳳很不喜歡爹這樣管制她,便悻悻地說:「彼此鄰居,去坐坐不可以麽?」
江老爹粗聲駡她:「胡說,那個女人不正經,不是個好東西!」
父女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曹掌櫃一臉笑容地給江老爹把遺下的藥箱送來,又給阿鳳送來許多絨花。阿鳳不喜歡平白無故受人家東西。
「謝謝你,我不要」她婉拒着。
母親却責怪着女兒,要她收下禮物。阿鳳只得依了母親把禮物收下。
曹掌櫃走到她的身邊,想跟她說些什麽,但她却扭轉身子不理不睬
。女兒這樣對待客人,江老爹憋了一肚子氣,開口駡女兒:「越來越不像話了。」
一面笑口吟哈地欵待曹掌櫃。
翌日,阿鳳代爹把牛藥送到村外的農家去。囘頭時,流氓甲、乙守着路口不讓她通過,命令她︰
「小妞,回去吿訴你爹,我丁四的事叫他少管。」
流氓甲、乙接着無恥地調戲起她來。她掙脱了他們,拔脚向前跑,跑,跑……後面流氓甲、乙追得緊。
她跑了好一程,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古老花園,門兒虛掩。爲求脫身,她顧不得許多地推開角門,閃身進去;流氓甲、乙正想追進去,却給一個剛出來的看門老僕攔阻,只得廢然而去。
花園裡,老僕發現了驚惶的阿鳳,詫異地問她到此地來找誰?阿鳳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一個在花園裡吹着洞簫的書生,聽見老僕的聲音,回過頭來,看見了阿鳳,又驚又喜,詫異地走過去,問:
「江姑娘,你怎麽來的?」
阿鳳抬頭一看,芳心不由得鹿撞,喜上眉梢——這不是她暗暗思慕的岳秋正?
她含羞無語,他還以爲她來看他,把她請到亭子去坐。他看見她手有血跡,驚詫地說:「哎呀!你的手怎會擦破的?」
阿鳳這才發覺擦傷了手,急急地說:「不要緊,大槪是剛才擦破的。」
岳秋正立刻拿岀手帕來,細心地替她揩抹,一股說不出的快樂湧進她的心窩,她不歇抬頭偸看他。
「今天你到這兒來是……」他問。
「我替我爹把藥送給人家去。」她答。
岳秋正關心地問到她的家庭,問到她的父母,後來深情地說:「那天,我見到你,我很高興。」
「噯。」阿鳳應着,有說不出的愉快。
「今天……」他有些囁嚅:「你肯來看我,我……更高興啦!」
阿鳳有些慚愧:「我那裡是專誠來看他的呢!」——她想着,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江姑娘,我們可以做個朋友嗎?」
這個在阿鳳當然求之不得,可是她不知如何囘答,只說了一句:
「恐怕高攀不上。」
他忙說:「別那麽說……我可以到你家去看你嗎?」
她連連點頭答:「可以,但是我爹的性情很頑固。」——他們談着,忘却了第二次見面的陌生感,亭外傳來秋母喚叫兒子的聲音,阿鳳正要吿辭,秋正說:
「你別走,見見我母親。」
他說着,出去攙扶母親了。
他扶着母親來到亭子裡時,却不見了阿鳳,暗暗納罕;而秋母却絮絮滔滔,和他談起他的婚事來。
秋母說:「現在都講新法,自己挑也可以,不過我們過去是做官人家,配親一定要門當戶對,如果隨隨便便,娶個平常人家的女兒,讓親戚朋友笑我們,那我無論如何不答應。」
躱在花叢後的阿鳳聽得心灰意冷,「一個牛醫的女兒,怎配得上這做官人家的岳秋正呢?」她想,難過與失望佔踞着她的心靈,她含愁帶悲,悄悄地離開岳家花園。
(四)
阿鳳給這件事折磨着,她按捺不住,又上龔家找王氏商量心事。
王氏剛好與方三少在房裡鬼混,聽得阿鳳的叫喚聲,慌忙撇下方三少,趕到廳子裡,問阿鳳找她何事?
阿鳳一向以王氏爲知己,把今天與岳秋正相逢的事吿訴了她,並且把心中的苦惱向她傾訴。
「怎麽?他嫌你們門第不高……呸!
岳家上代是做官的,可是現在也窮了,擺什麽臭架子?」王氏說。
阿鳳急急地更正:「他倒沒有擺架子,可是他們家老太太很講究這些的。」
王氏不以爲然,她說:「別管他,只要岳少爺喜歡你就行了。」
阿鳳還想跟王氏談些什麽,外面又傳來她母親的叫喚聲,便只得囘家去。臨走,阿鳳叮囑王氏替她守秘密。
房間裡,方三少把阿鳳的「秘密」聽得一淸二楚。
夜闌人靜,阿鳳躺在小樓的床上想念秋郞,她步入一個綺麗、甜蜜的夢境——
她,又出現在那個滿目鮮花的花園。她穿得多美麗大方。一隻蝴蝶在花間飛舞。逗得她喜上眉梢,舉着小扇去追撲,一面唱歌寄意。
狡滑的蝶兒東飛西飛,她好容易才用扇子把牠撲在地上。掀開扇時——嗨,蝴蝶兒忽然變成了她日夕思戀的岳秋正,叫她又羞又喜!
岳秋正對她比以前更好更温柔啦。他們二人在花間翩翩起舞,引吭高唱歡樂的定情歌……
悠揚的音樂把他們引進一個紅燭高燒、帳幔低垂的結婚禮堂。禮堂裡,一羣女孩子提着紅燈起舞唱歌——她們穿上了結婚禮服,歡天喜地舉行婚禮。
一陣狂風從天外刮來,把紅燭吹滅,把帳幔吹得亂飄,把她的愛郞吹走。她驚呼,醒來,唉唉,却原來做了一塲夢。
阿鳳正囘味剛才的夢境,窗外突有叩窗的聲音,疑是風吹窗戶,不像。起身一看,窗外赫然站着一個黑影。她驚問:
「誰?」
「我是岳秋正!」——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裡?她想着有些徬徨失措。
「我有話跟你說,讓我進來啊。」窗外黑影說。
然而阿鳳死也不肯讓他進來。她雖然愛他,可不願他這樣深夜進自己房間;忽然黑影消失了,她以爲他已經離去,打開窗子一看——黑影一下子從窗外躍進來,拚命把她緊抱,並且聲聲向她求歡。阿鳳的内心升起了反感,她掙扎着,一面嚷︰「不行,我死也不答應。」
樓下,江老爹、江母聽得阿鳳的聲音,大感詫異,江母拿着油燈上樓來看究竟。
阿鳳聽得母親的聲音,驚急發地催着這看不淸的人:「你快走吧,他們要上來了!」
黑影不肯走,他要她給一張照片作紀念。她為了打發他快些離開,只得把那張放在桌上的照片給他。
「明天晚上我再來。」黑影得到照片後說。
江母上樓,看不清面目的人急忙踰牆而出。阿鳳慌張中,她看見那黑影的手還攀在窗邊,一個箭步搶過去以身子遮蓋,不讓母親看見。
江母見樓上沒什麽動靜,便也安心了許多,說:「你這孩子幹麽還不睡……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沒什麽!媽,你去睡吧!」阿鳳透了一口氣這麽說。
(五)
黑影從阿鳳的小樓躍下,向隔壁幾家竄去,他把阿鳳那張照片丟在地上也不知道——這個黑影是方三少,他無恥地冒岳秋正之名到阿鳳那裡去求歡。此刻,他又到王氏家去
龔家,方三少與王氏鬼混,他忽然驚覺藏在懷裡的照片丟失了,疑是王氏所爲,立刻扳臉迫她交還。——王氏曉得他剛才冐充到阿鳳那裡去時,又妬又恨,罵他負心。方三少的花言巧語又使王氏軟化。
「那你拿這東西有什麽用?」她問。
「怎麽沒用?我可以明天晚上去威脅她,要是不從,我就拿這東西到外邊嚷起來,說她私會情郞……」他得意地答。
一個黑影在她們的窗邊出現,在偸聽她們的談話,黑影把門窗碰響了,嚇了他們一跳。方三少慌忙躱藏。王氏到窗邊査看,人影不見了,他已經走出龔家的院子,在那裡拾到阿鳳的照片。
王氏的窗口跳來一隻貓,她透了一口氣,又把方三少叫出來算賬。她哭一頓,駡一頓,嚷着把這件事吿訴江家。方三少忙不迭哀求:
「都是我不好,不要講出去啊!」
這當兒,外面又響起敲門聲——龔老大回來啦。方三少只得從後門落荒而逃。王氏打整着衣服開門,整姿作態的把他迎進屋裡,那顆心,還忍不住在突突地跳動。
晨起,阿鳳閃進龔家,把夜來的事吿訴王氏。王氏担心夜來方三少與她發生了什麽事,問︰
「他就這麽乖乖地走了?」
「我赶他走的,他跟我要了一張照片。」阿鳳說,接着又說:「我心裡害伯,所以請你幫忙,如果他不嫌棄我,那就請媒人來跟我爹說親,偸偸摸摸我死也不願意的。」
「你眞是個好姑娘,明兒我跟你去說。」王氏朗聲說,她很高興方三少沒跟阿鳳幹出什麽事。
江家傳來吵鬧聲,把她們吸引過去……原來流氓甲、乙向江老爹捐錢打太平醮,保佑六畜平安。江老爹斥破他們撒毒在靑草上造成牛瘟的陰謀,彼此發生吵鬧。他們由鬧吵而發生打架,龔老大在旁怎麽也勸不來。
流氓們打不過懂得拳脚的江老爹,咒駡着走了。龔老大勸江老爹別多管閒事,江老爹正在火氣上頭,却轉個目標,駡龔老大是烏龜:「你從前門出去,人家就從後門進你老婆房間啦……」把龔老大氣壞,鐵靑着臉又和他爭吵起來。
曹掌櫃剛好前來找江老爹,便從中做個和事老,做好做歹的把他們勸開了。結果,襲老大扭着他老婆囘家審問去。江老爹則給一個鄕民喚到遠處去醫牛。
龔家,老大把王氏打得哭哭啼啼,一面駡:「你這個賤貨,我出去了,你在家到底幹了什麽事?」
「老大,我沒有,我沒有。」她求饒着。
岳秋正剛好上門來,企圖請王氏代找阿鳳見面。老大還以爲他是老婆的情人,火上心來,不問情由把他赶走。
他一面走,一面莫名其妙。在大街上,他剛好碰上了阿鳳。她與他現在有了很大的距離了,她對他說:
「岳少爺,請你以後不要到我家裡來。」
他正想說話,看見酒舘的曹掌櫃向他們走來,只得杷話打住,離得阿鳳遠一點。又冷不防遇上兩位同學,他們把他拉走。
(六)
夜深沉,江老爹醫牛囘來,直向自己的家門走去。他走近自己家時,忽然驚覺一個黑影在阿鳳樓上窗外蠕動。
黑影在敲窻戶,說:「江姑娘,我來啦。」
阿鳳聽得聲音,閉窻不讓他進來。
在外面的江老爹大聲喝道:「誰?」——黑影聽得喝聲,聳身跳將下來。江老爹不肯放過,上前和他糾纏,當他看岀前面那漢子的臉孔時,忍不住驚叫:「啊?是你?」
漢子舉刀,直向他刺去……江老爹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阿鳳和江母赶到現塲,兇手已遠逃,江老爹倒在血泊中。母女倆旣驚且悲,哭喊聲打破這沉寂的夜空。——龔老大、王氏、曹掌櫃及一干人等也來了。
「哎喲,老爹,你給誰害死的啊……」江母哀哀地哭叫。
阿鳳在爹的身旁拾到那張自己的照片——這是兇手遺跌的。她頓然覺悟,把牙一咬,對母親說:「媽,殺爹的兇手我知道。」她一口咬定是岳秋正,她的照片是給他拿去的,並且他這兩天晩上也來煩擾她。
由于阿鳳指證,岳秋正琅鐺入獄!
岳秋正完全是寃枉的,岳家老僕尋上門來,求阿鳳救救他的少主人。他說︰「那天晚上,我一直侍候少爺在家裡讀書,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阿鳳大感惶惑,她忽然記起那個人的手上曾有一顆黑痣,忙問:「你們家少爺手背上是不是有一塊黑痣?」
「不不,他兩隻手白白淨淨的。」老僕說。
爲査明眞相,阿鳳到牢獄去看岳秋正。他啊!悲憤塡胸,大駡她累得他好慘。阿鳳心內難過,她看見他的雙手果然白白淨淨,那兒有什麽黑痣,懊悔佔有她的心靈,向他說:「我寃枉了你,都是我害了你,我一定要替你伸寃!」
(七)
阿鳳决心査出眞兇,替岳秋正伸寃,替老父報仇!
她先向王氏査問認不認識手背上有黑痣的男人?王氏心裡暗吃一驚,慌忙佯稱不知,使阿鳳不得要領。
自從江老爹死後,曹掌櫃對江家更加關懷起來。這天,他又來吿訴她們,他替江老爹買到一塊風水甚好的墳地。阿鳳有意吿訴他——殺父仇人並不是岳秋正。他心內一怔,問:
「不是他是誰?」
「那個人手上有一塊黑痣。」阿鳳說。
曹掌櫃伸着雙手問她:「你記不記得兇手那只手掌有黑痣的?」于是,阿鳳忽然想起經常到王氏家的方三少爺來——他的手背上會不會有黑痣?
曹掌櫃願意助阿鳳一臂之力,把他引來。
這天,曹掌櫃果然把方三少引到阿鳳家來吊孝。阿鳳心情緊張,故意把一杯茶潑在他的衣袖上,嚷着替他拭抹,捋高他的衣袖,嗨!他的手背上嚇然出現一塊黑痣!她立刻抓住他,喊:
「殺人兇手在這兒吶……」
方三少嚇得面無人色,掙脫了阿鳳的手,奪路向外邊奔逃。人們聽得阿鳳的喊叫聲,紛紛出來追趕;這邊曹掌櫃也領了村民直追……。
天幕陰暗下來,狂風忽起,雷電交掣。方三少逃進村外的一所破廟中去。
「追呀!」曹掌櫃直赶進破廟。阿鳳也尾隨着追進來。
破廟裡,曹掌櫃追上了方三少。方三少高嚷:
「我不是兇手呀!那是阿鳳誤會我的!」
曹掌櫃故作幫忙他脫險,走近他時却企圖把他推下井去,用石頭打死。方三少大怒,駡道:
「姓曹的,江老爹一定是你殺死的,你想把我殺死,永遠背上罪名對不對?」曹掌櫃冷笑着,與方三少展開惡鬥。阿鳳聽得他們說,指着曹掌櫃叫道:「好哇,兇手原來是你!」
曹掌櫃把方三少擊暈,從走廊跳進一間破房。破房裡陰暗可怖,窗外閃電,出現阿鳳的身影。曹掌櫃以爲老爹鬼魂出現,驚慌地招認:
「大爺,大爺……是我不好,那晚我想到……那裡……我不該把你殺了,老爹,你饒了我啊…」
阿鳳聽得他這麽說,出現門口高嚷:
「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現在賴不掉了罷?」
曹掌櫃曉得原來阿鳳在窗外,立刻撲出去。阿鳳奔逃。在破廟外院,她給捉住,他兇狠地用手把她揑得昏過去。方三少醒來時,又直撲曹掌櫃與他展開殊死戰。
村民紛紛湧到破廟來,把破廟包圍,拉住方三少,救醒了阿鳳。阿鳳醒來。指着曹掌櫃說:
「兇手就是他!」——使衆人驚得目瞪口呆。
于是眞相大白,殺人者入獄,岳秋正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