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老虎，狗電影小說
香港尖沙咀碼頭的大鐘，鐘針正指着八時。
這是一個淸麗的早晨，一所公寓的一個房子裏，兩個靑年正在甜蜜的睡鄕，一個是個子高高的，樣貌長得頗漂亮；一個却是矮矮的、胖胖的身體顯得有些獃氣。
他們是一對王老五，高個子的名小趙，小胖子名小錢，他們是同在一家公司當小職員。
八點鐘了，差不多快耍到上班的時候了，可是他們都還是高臥未醒，但是他們都有打算，因爲每天都有一個催他們起來的同伴，那是一個鬧鐘，時候到了，鬧鐘響了，他們也應該起來了。
只見小趙皺皺眉，眼睛還未睜開，便用手按停了鬧鐘，倒下床又繼續睡去。
小錢打了一個呵欠，伸伸懶腰坐了起來，只見他劈劈拍拍打了幾下自己赤裸的上身。
「一、二、三、四……」他口中不停地數着，不停地擺動。他幹什麼呢？原來他在做床上運動。
小趙給他吵醒了，他睜開眼睛，厭惡地瞪了他一下，然後又繼續睡去。
小錢停止了運動，他低頭看看小趙：「喂，喂，今天發薪水，明天星期日，又可以找女朋友去啦，還不起來！」說完，他穿起睡衣開門出去了。
床上的小趙，突然覺得有些異味燻進鼻子，他越嗅越不對勁，睜開眼睛，驀然坐起。
原來是一隻臭襪子蓋在自己鼻子上，可能剛才小錢拿睡衣時不慎拖下來的。
小趙恨恨的拿開了襪子，他以爲這是小錢的作弄，憤憤不平，他看見寫字枱上的剪刀，突然噗嗤一笑，原來他找到了報復的機會。
小錢剛嗽洗完畢，小趙拿着毛巾得意洋洋地進入洗手間，兩人相對，不期然發出會心的微笑。
小趙正在擦牙，可是越擦越覺得不對勁，不期然呸呸太吐。原來小錢在牙膏裏灌進了一些藥膏。
小錢在房裏剛剛穿好衣服，聽兒小趙的嘔吐聲，不禁發出得意的微笑，他繼續在穿襪子，突然「啊！」的一聲，原來自己的襪底被剪破了，他的脚直落伸出襪底外面。
小趙正怒氣冲冲進房來，看見小錢的猥狽，不禁哈哈大笑。
XXX
小趙踱步街上，他經過一所樓房停下，舉頭仰望樓窗，發出了一聲口哨。
只見樓窗的紗窗拉開，一個活潑美麗的少女在騎樓出現，蘋果兒的臉龐，兩頰的梨渦顯得她更加甜蜜。
「早！」小趙對着他瞇瞇眼睛。
「早！」她向着小趙招呼一聲，「噢，等一等！」然後她返身入房去。
小趙笑笑，仰頭看着窗戶。
祗見那少女重現窗口，擲下了一個紙團，小趙上前接住，他展開紙團，不禁心花怒放。
「OK！」小趙對她打一手勢。
「拜拜！」小趙搖搖手，然後返身入房去了。
那是小趙的女朋友孫曼麗，是一個放蕩不覊的少女，她的美麗，不少靑年男子對她傾慕，小趙是其中的一個，他爲她的美麗所傾倒，他想盡辦法向她追求，他們曾見過幾次面，但她對他的感情似乎並不眞誠，她祗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尋開心的男朋友，她性本放蕩，對男朋友們約會跟本無所謂，這次小趙約她明天星期日見面，她便欣然答應了，她從窗口擲下的紙條，便是寫着約會的時間和地點。
小趙心情喜悅，看着紙條，邊走邊看。
「小趙！」
小趙突然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叫喚自己，她回身一看：「噢，素芬！」
素芬是在一家百貨公司任售貨員，品性嫻淑，樣貌端莊，她和小趙雖然是普通朋友，可是他們都有很好的印象。
「什麼紙條，看得這末高興？」素芳問。
「喔，」小趙急忙把紙條放在背後：「朋友寫給我的！」
「是女朋友嗎？」素芳試探地問。
「不不不，」小趙急忙否認，舉手作狀發誓：「除了你，絶對沒有第二個女朋友！」
素芬欣慰地笑笑：「明天有空嗎？」她有點羞澀。
「哎喲！公司要淸理賬目，恐怕走不開！」小趙因約了麗曼在先，祗好說謊推却素芬了。
「那末，改天再說吧！」她看看手錶，「上班啦！」
「等我有空，會打電話約你的！」
「拜拜！」他們互相吿別，素芬失望又疑惑送着小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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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寫字樓，大家都緊張的在工作，小錢聚精會神地在打字，小趙伏在桌上不停地寫東西。
工役從經理室出來，他捧了一大叠文件走到小趙的旁邊，把文件一件一件的放在小趙的寫字桌上。
「趙先生，經理說請你趕一趕，說是等着要的！」
「嗯！」小趙隨口答應，又是埋頭埋腦的不知在寫什麼。
工役無意地看看小趙，返身正欲走開，可是他又突然像發現了祕密，又跑回頭看看，不禁搖頭笑笑地走開。
小趙看看桌上的文件，又望望小錢，祗見他不停地在打字。
小趙拿起文件，走到小錢的身邊：「勞駕你，請幫忙趕一趕！」說着便把文件放下。
「什麽！」小錢已經忙個不了，他抬頭看看小趙。
「回頭請你喝咖啡！」小趙笑笑走開。
「噯！噯！噯！」小錢想叫住他，可是小趙已經回到自己的座位，向小錢笑笑，又埋頭埋腦的在寫字。
他忙什麼呢？原來他在辦公時間寫情書，一位同事老周看不過眼，走到小趙旁邊。
「怎麼又有新發展啦？」老周笑吟吟地。
小趙急忙將所寫的上半截用紙壓住，討厭地抬頭盯老周一眼，低下頭又繼續寫信。
「遮住幹嗎？大家硏究硏究，也許我能提點好意見。」老周故意作弄。
「去，去，去！」小趙一邊寫信，一邊推開老周。
經理看着文件從經理室走出來，老周看見，急忙走開。
經理走到小趙身邊：「你那兒還得硏究，硏究！」
「硏究你的頭！」小趙還以爲老周在嚕囌。
「什麼？」
小趙聽見聲音不對，抬頭看看，不禁嚇了一跳，原來經理站在自己前面。
經理拿起小趙所寫的情書，看看他，小趙十分惶恐，表情甚爲尷尬。
下班回家的時候，在路上，小趙拉着小錢：「小錢，我跟你商量點事情！」
「什麼事？借錢？」
「對啦！到底是老朋友！」小趙拍着小錢的肩膊。
「別的用途可以，追女朋友，不借！」說完便走。
「噯噯！」小趙緊追不捨，搶前截住了他：「你反正發了薪水沒有什麼用，不如借給我。」
「你怎麼知道我沒用？我耍買收音機呀。」
「你買收音機，我不打爛才行呢？」小趙恫嚇着。
小錢知道借錢他沒有什麼好處，並且一次又一次，覺得十分討厭，終於毅然拒絕了。
XXX
小錢果然把錢買了一座收音機，他並把那收音機放在房間裏，像寶貝一樣呵護，整天不停的在欣賞那播放的樂曲。
小趙伏在桌上又是埋頭埋腦的在寫情書，他給那收音機吵得不勝其煩，恨得小錢牙癢癢的，他看見小錢不斷的扭動收音機，刺耳的聲音終於使他忍耐不住，恨恨的把筆一擲。
「喂喂！」小趙指指鬧鐘，「幾點鐘啦，你看看！」
「你又沒有睡，吵什麼！」小錢回敬一句。
小趙悻悻地站起，走到小錢的身邊：「擾亂我們情緒，知道不知道？」
「呃，這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
「你…你…你怎不夠朋友！」小趙拿他沒有辦法，悻悻走回去寫信，「問你借又不借，拿有用的錢去買這無聊的玩意兒！」
小錢看看他笑笑，搖搖頭，不斷地扭轉收音機，播音機突然播出：「親愛的聽衆，本台靑年講座節目現在開始，今天講的是關於靑年的戀愛和事業問題……」
小錢看看小趙，祗見他悻悻然收拾了桌上的紙和筆。
播音機繼續廣播：「誰都知道，戀愛是每個靑年生活中不可或缺少的一部分，但我們不能忽略，靑年生活裏面更重要的是事業，而且事業跟戀愛有着很密切的關係……」
小趙收拾好紙筆，熄了枱燈，走到床前坐下：「喂，現在我睡啦，勞駕你把那無聊的玩意兒關一關。」
小錢笑笑，不理會他。
「因爲一個人，事業有了基礎，經濟才能穩定，戀愛婚姻才會幸福！所以，事業還沒基礎，經濟還沒穩定的靑年，應該把事業看得比戀愛更重耍……」收音機仍滔滔不絕的播出。
小錢忍無可忍，驀然坐起：「喂，我提出最後嚴重警吿，再不關，看我把它打爛哦！」
小錢笑笑關閉了收音機：「別這麼大火氣，你聽到靑年講座了？」
小趙怒電收音機：「簡直放屁，眞誠的戀愛講什麼事業經濟？有情飲水飽，喝粥也甘心，這才是純潔的愛情啊！」
小錢向他諷刺地笑笑，走到床前躺下：「那末，你爲什麼耍向我借錢呢？」
小趙自我安慰地躺在床上：「不借沒關係，我明天可以帶她搭巴士、逛公園、坐姻緣道、吃大牌檔！」他拿出曼麗給他的紙條，想入非非：「曼麗，我要用最底的代價，換取偉大崇高的愛情！」他閉着眼，吻着紙條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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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晨，小趙來到曼麗的門口，一聲呼哨，曼麗扮得像蝴蝶一般嬌艶，在大門口嫣然出現。 「早！」小趙堆起笑容迎上去，「你喜歡那兒玩？」
「你說呢？」曼麗嫺然作態。
「我們逛公園好不好？」
曼麗笑笑，搖搖頭，走開了。小趙跟着她：「那末……」
曼麗回過身來，看看街道，玉手一揮，一輛的士在他們面前停下。
「搭巴士好嗎？上哪兒去啊？」小趙想阻止。
「很遠很遠，一個好地方！」
「啊！」小趙嚇了一跳。
曼麗拖着小趙的手上了車，吩咐司機向淺水灣駛去。曼麗靠在小趙的肩上，不斷唱着恰恰舞曲，小趙目不轉睛地盯着計程錶，計程錶「卡察」「卡察」地在轉動，小趙臉的肌肉也跟着「卡察」「卡察」的聲音顫動。他不停用手帕擦汗，表情十分緊張。
車抵達淺水灣停下，小趙掏出十元的鈔票給司機，可是那司機都故意左摸右摸，總掏不出錢找贖，小趙心焦地等着找錢。
「不用找哦！」麗曼不耐煩地，伸手拉了小趙下車。
司機一聲「謝謝」駛車絕塵而去。
曼麗拖着小趙向海濱走去，向前面的一羣人揮手高呼：「喂，我來啦！」
一羣穿着泳衣的靑年男女歡躍地迎上來，曼麗拉着小趙走過去，向着大家介紹：「今天我介紹一位新朋友，參加我們的假日活動！」
「歡迎！歡迎！」大家一齊高呼，一擁上前，把小趙抬起。
小趙大驚失色，被大家嘻嘻哈哈地抬走，引得曼麗和一群少女拍腿大笑。
曼麗換了泳衣，和一羣少女們坐在海灘的太陽傘下，她笑着說：「這人哪，傻頭傻腦的眞有趣！」
「今天我們可以拿他開開心啦。」一個少女說。
小趙換了泳褲，被大家拉拉推推的從更衣室裏出來。他邊走邊說：「我不會游水，我不會游水！」
可是他們不容許他推，把他拖到海邊，一齊將他舉起。
「噢，不行，不行，不行！」小趙失驚大呼。
「啊！啊！啊！」撲通一聲，小趙被拋掉下海中，激起了水花白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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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了，他們從海灘到了一黑猫夜總會，音樂台上正奏着恰恰舞曲，曼麗和一羣靑年男女在舞池興高彩烈的跳着OB恰恰。
小趙被一班人不停地在强勸飮酒，一班靑年不斷在飲酒，桌上杯瓶狼藉，大家都有點狂態。
「我不能再喝啦，不能再喝哦！」小趙推辭着。
「我跟你跳舞好不好？」曼麗走到小趙身邊，邀他跳舞。
「我……我不會。」
「不會跳怎麼行啊！很容易的，來，我敎你！」他拉着小趙走向舞池。
小趙在舞池左腿一曲，右腿一曲，顯然十分生硬，可是曼麗的舞姿美妙，在舞池好像一雙穿花蝴蝶，風頭十足，和小趙的姿態，惹人囑目。
「我……實在不會！」小趙尷尬不堪，索性站着不跳。
曼麗心裏十分不高興，這時，剛好另外一人來邀她跳舞，她便捨了小趙繼續和那人跳舞去了。
小趙十分煩躁，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小錢：「喂，小錢嗎？今天晚上不得了，你快來救救我吧！」他說到這裏，回頭看看舞池，曼麗正在熱烈的跳舞，看她姿勢美妙，十分動人。
小趙繼續說：「他們一班飛男飛女，大吃大喝的，我只有一百多塊錢，埋單都不夠了呀！」
音樂停了，他們已經回到座位，小趙急促的在電話催促着：「你趕快坐的士到黑猫夜總會來，說我爸爸或者急病死啦，把我快點弄走……什麼？不來？你……你還笑，見死不救，眞不夠朋友，沒有關係，我會自己溜走的！」
小趙又急又驚，憤然放下話筒，轉身想溜，突然那班人走到他前邊，向着小趙連聲多謝，揮揮手便走去了。
小趙欲哭無淚，曼麗在他身旁立定，望他笑笑：「我們也走啦，打令？」
「噢，他們付過賬啦？」小趙失魂落魄地。
曼麗嫵媚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新朋友，當然你埋單啦！」
這一天，除了小趙，曼麗和大家都玩得很痛快，可是小趙所用的錢都去得更痛快了。
他乘的士送曼麗回家後，可是再也不夠回家的車錢了；無可奈何，祗好下車踱步。
回到家裏，已經是次日的早晨了，小錢巳經起床，他看見小趙那疲乏懊悔的表情，忍不住問：
「怎麼樣啦？昨天晚上以最低的代價，換取崇高偉大的愛情啦？」
小趙被他這句話氣得得怒火中燒，驀然坐起：「你還幸災樂禍，我花光了錢不算，還一夜沒睡呢！」
小趙終發覺自己火氣太大，終於向小錢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跟你發脾氣，都怪我自己不好，以後不會再找這種飛女啦！」小趙頓了一頓！「噢，小錢，我想有點事跟你商量？」
「借錢？」小錢早料他會這一套，於是不等他說完便截了他的話。
「身上只剩四毛錢，這個月怎麼過啊？」
小錢走到收音機旁邊：「我已經買了收音機，那裏還有錢借給你？」
「借我拿去當吧！」
「去你的！」
「這點交情都沒有？」
「別吵，別吵，另外想想辦法，」小錢想了想：「有啦！」他終於替小趙想了一個辦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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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寫字樓，經理挾着大皮包推門而入，小錢向小趙打了一個眼色，小趙有點猶疑，小錢示意催促，老周看了，不禁「噗嗤」一笑。
經理經過，小趙突然仆倒地上，小錢和一班同事急忙湧了上去，手忙脚亂的扶起小趙，祇見小趙手脚抽搐，閉眼牽咀，神智昏迷。
「小趙，小趙！」小錢不停用手搖着他的頭。
「怎麼回事？快打電話叫救護車！」經理上前察看。
工役急忙奔走，可是給小錢輕輕拉住，示意叫他別打電話。
小趙被扶在椅上，作狀昏迷，小錢乘機對經理說：「經理，這是他的老毛病，調養幾天就會好的。」
「唔！」經理點點頭。
小錢用手在小趙臂上用力一擰，小趙痛極，又是牽咀擠眼，手脚抽搐。
「不行，又發啦，又發啦！」經理看了，有點着急。
「沒關係，」小趙掌握機會，「不過，請經理預支下期薪水給他，調養調養就沒事啦！」
「好，陳先生，你拿給他吧！」經理吩咐出納員着。
小趙暗喜，睜開一隻眼，望望小錢，小錢急忙向他插頭，示意叫他不耍露出破綻，小趙又重閉上眼睛，出納員把薪水交給了小錢。
「快送他回去吧！」經理說。
小錢像扛肉猪似的將小趙扛在肩上，正要走出，老周存心作弄，對經理說：「這種是羊癲病，我家祖傳手法非常靈驗，包管一針斷根，永不再發！」
「快試試看！」經理說。
小趙暗暗睜開眼睛，看見老周從衣袋摸出一條掏耳和挑牙的銀針，小趙大驚，又無法逃避，祗好咬牙閉着眼睛。老周摸摸針，用力向小趙的屁股刺下去，小趙痛極狂叫。
「知道痛，就是恢復知覺，病好了九成啦！」老周收針向經理笑笑。
「噯，這法眞靈，再來一針吧。」經理說。
「那就斷根啦。」老周又是一針戳下去。
小趙痛得眼水直冒。小錢把他送回家，他埋怨小錢：「都是你，想出這麼一個好辦法！」
小錢看着他笑笑：「這怎麼能怪我呢？你應怪老周那傢伙惡作劇！」
小趙憤然坐下，觸着屁股的傷處，頓時痛得跳起來。
小錢笑笑：「這一來也好，讓你知道錢得不容易。」
小趙悻悻然，側着身子躺下：「你放心，以後要近女朋友，也耍挑個老老實實，儉儉省省的啦！」
小錢搖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昨晚沒睡，好好的休息一會吧，我上班去啦！」說着隨手掩上了門出去了。
小趙躺在床上，看看那預支的薪水，又是故態復萌，蠢蠢欲動，終於忍耐不住，起床打了一個電話李素芬，約她公園見面。
他一見到素芬，開口便說：「我一直在替公司淸理賑目，天天想約你，總是沒有空，」他在素芬背後坐下，「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才把工作趕完⋯⋯」還未說完，便不停地打了幾個呵欠。
素芬轉過頭來，深情地看看他：「你太辛苦了。」
小趙乘機握着她的手：「吃得苦中苦，想做人上人嘛！」
素芬看看他了，含羞地低下頭。
一天相處，夜了，他們還不想離開。在幽靜的姻緣道上，兩人仍繞手踱步，小趙想叫一輛的士。
「幹嗎？」
「我怕你走累了」
「我不累，這樣走走多好，坐的士太浪費啦！」
小趙心裏感覺到有一陣說不出的甜蜜，呆呆的看着素芬，素芬羞澀地低下頭，小趙不期然握着她的兩臂吻着的秀髮、她的頰，然後漸漸吻近她的咀。
突然一陣燈光射到他們臉上，兩人嚇了一跳，一輛汽車疾馳而過，車上的一羣飛男飛女望着他們哈哈大笑。素芬羞得無地自容，小趙恨得牙癢癢的。
小趙送了素芬後，回家到裏，小錢正躺在床上欣賞着電台的「靑年講座」節目。
小趙把收音機關了：「請你明天寫封信給電台，靑年講座節目可以取消啦。」
「爲什麼？」小錢驀然坐起。
「完全胡說八道，講的一點都不對！」小趙換了拖鞋，一邊解着領帶。
「怎麼不對？」
「吿訴你，事實勝於理論，今天我跟女朋友玩了一天，只化了幾塊錢！」小趙從褲袋裏掏出錢來，以資證明。
「噢，這倒奇蹟，來，來，坐下談！」
小趙放回錢，轉身在小錢旁邊坐下：「完全乎合理想，我故意說坐的士，她說走走好啦，看戲主張前座，吃飯常餐，而且醋性很大，證明她十分愛我，愛情専一。」
「噢？」小錢大感興趣，跳下床來，走去倒了一杯冷開水，「這倒是很難得！」
「還有。」小趙滔滔不絕，「她是個有正當職業的現代女性，態度幽閑而文靜，舉止大方而端正，面貌身材，簡直連畫家的筆都描不得那麼好，那麼美！」
「如果你說的沒誇張，那我也主張你追啦！」
「這倒像老明友的話，」小趙突然想起：「噯，可是那個飛女……」他自言自語的在房裏轉了個圈子，繼續說：「我今天向她起過誓，如果發現我另外有女朋友，以後她管不理我，你說怎辦？」
小錢整整喝了一杯冷水，放下杯，又躺回床：「這個我不敢胡亂出主意啦！」
小趙憂心如焚：「最糟糕的明天晚上八點半，那飛女還約在仙樂茶廳見面，看電影呢！」
小錢躺在床上，拿起一本書：「那你不去好啦！」
小趙一邊說一邊坐在小錢的床上：「她再來找我呢？」
「不理她！」
「這究竟不是根本辦法！」
「那我不知道啦！」小錢翻着書。
小錢在房裏踱來踱去，突然滿心喜悅：「噯，有啦！」他一手打下小錢的書。
「你這算是什麼？」小錢白了他一眼，起身檢書。
「這事情耍你幫忙！」
「我幫忙？」
「噯，我有個辦法，管教那飛女自動不找我，……」
他咐在小錢耳邊喋喋不休，小錢不斷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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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八點鐘，小趙已經在仙樂茶廳等候，心情十分緊張，好像大敵當前，他不停地看着錶，不斷的盯着茶廳門口，一個侍者拿著叫人聽電話的小黑牌，在小錢前面走過，小趙看看小黑牌的字，原來就是叫自己聽電話，他急忙到電話機旁邊，拿起聽筒。原來是曼麗打來的，她說臨時有事，不能來了。小趙憤然地放下話筒，忽然發覺玻璃門外有一女子經過，十分面善，於是他推門外出，原來不是別人，正是李素芬。
他招呼了素芬進餐廳坐下：「耍什麼？」
她耍了一杯檸檬茶，不期然又互相談起那天晚上的事。小趙突然看見門外小錢帶着一個大肚皮的女子進來，四面張望，小趙頓時大驚失色，素芬驚訝看看他，那女子哭哭啼啼，小錢聲勢汹汹的拖着她走到小趙身邊。
「噯噯噯」小趙慌忙站起。
「噯甚麼？你這傢伙，今天可找到你啦！」
「你……」小趙慌慌忙忙，「你弄錯人啦！」
素芬莫名其妙，睜大眼睛着着小趙，又看看他們。
「弄錯人？你這死不要臉的騙子，燒了灰，我都認得你！」
「你聽我說，不是她！」小趙背着素芬向小錢說。
「當然不是她囉，讓你騙大肚子騙完了錢的是她？你這壞蛋！」小錢指指那女人，「拿了她的錢現又來騙這位小姐，你有沒有良心？」
小錢用脚碰碰那女子，他頓時放聲大哭，好像十分悲痛：「你騙財又騙色，還不認賬，害得得我好苦啊！」
「哎喲……這…這…」小趙有口難言。
素芬聽了，杏眼圓睜：「哼，你原來是這麼一個人，我差點兒上了你的當！」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趙想叫住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小錢見大功吿成，拍拍小趙的肩膊：「當堂見效，我的戲做不錯吧！」
小趙憤然地推開小錢的手：「見你的鬼！」氣得久久才說出話來：「她不是那個飛女，她是昨天晚上講的那個理想對象！」
「那我怎麼知道？」
「完了！完了！」小趙憤然地站了起來，「你結賬吧！」說完便氣冲冲的走了。
「噯噯噯！」小錢那裏叫得住，祗好又耍掏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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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趙的怒氣還未消，滿腔怒火不知從何發洩，在路上流流蕩蕩，突然看見曼麗挽着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走來，他看了心裏更像火上加油。
他看不過眼，轉身急步走開，突然撞在一個女子身上，把她的手袋也撞倒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小趙不停道歉，急忙俯身拾起手袋交還給她。
只見那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眉宇間款款風情，看得小趙不禁怦然心動。
「先生貴姓？」
「我……啊！我姓趙。」小趙神不守舍。
「啊！趙先生，我姓吳，名燕娜！」那女子自我介紹。
小趙不禁給她的艶麗吸引住了，他們竟然就此交上了朋友，他們還一起到酒家宵夜。
這天晚上，小趙又有奇遇，這頓宵夜竟然由燕娜請客，當結賬的時候。侍者捧着盤子走過來。
「十八塊！」
「我來！」燕娜從手袋掏出兩張十元的鈔票。
「這怎麼可以，應該我來！」小趙搶着付賬。
「什麼應該不應該，我偏偏討厭男人請女人，以後再這裏，我可不理你啦！」
小趙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將鈔票放回衣袋：「好好，依你，依你，千萬不耍不理我！」
燕娜笑笑，挽着小趙出了酒家。街上行人稀小，燕娜挽着小趙緩緩踱步。
「我這怪脾氣，你會喜歡嗎？」燕娜把頭靠在小趙肩上，「你不討厭？」
「不，絶不討厭！」
他們走到一家鞋店，燕娜想買一雙鞋子和手袋，小趙陪坐下，幾經選擇，才選到了一套，價値是一百二十元，付賬的時候，小趙這次終於難逃大難，結果又是破鈔，可是燕娜却還不放過，最後還表示因一時未便帶錢，這一百二十元就當是向小趙借的，並約他次日的晚上在那家酒家見面，到時便將錢還給他，並順便請他吃一頓豐富的晚餐。可憐的小趙，心裏却信以為真，內心暗喜。
小趙興高彩烈的回到家，小錢本來已經睡着，給他的關門聲驚醒，心裏很不高興。
「噯！噯，幾點鐘啦，神經病。」
小趙不停地哼着鼻，走到小錢的床邊：「喔，小錢，慢點睡有話跟你說。」
小錢不理他，轉過身去。小趙樂而忘形地「拍」的一聲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起來！」
小錢憤然轉過身來，對白天的事仍憤憤不平地：「又是你叫我罵的，後來還叫我替你付了賬，你還想怎麼樣？」
小趙連忙解釋：「啊！對不起，這個不提，我有新發展。」
「關我屁事！以後這種事情我不管！」小錢又轉過身去。
「今兒晚上我遇到了奇跡，可眞不同凡響！」
「睡覺了！」小錢討厭地回過頭來。
「不願意使男人的錢，這種女人，全世界恐怕祗有她一個。」小趙高興得像瘋了似的，「哇」的一聲便撲上床，把床也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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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晚上，小趙和燕娜依約來到了酒家，他們都很高興，無拘無朿，酒醉飯飽，桌上的菜竟給他們一掃而空，小趙實在再吃不下了。
「是不是因爲我請你，不高興吃呀？」燕娜說。
「要你請客當然於心不安的。」
「那末今晚破例一次，讓你請吧！」燕娜故意作弄。
「啊！」小趙頓時大嚇一跳。
燕娜暗笑，拿起了那晚所買的手袋：「跟你說笑話的，噯，得把昨天的錢還你！」
「我……我請也沒關係。」小趙故作大方。
「啊喲！」燕娜面上一陣驚訝。
「怎麼？」
燕娜抱歉地看看小趙：「我拿了新的手袋出來，把錢忘記在舊手袋裏啦！你暫時墊一墊，明兒我一起還你。」
「沒……沒問題……沒有問題！」小趙暗暗叫苦。他想了想，對燕娜說：「對不起，我到洗手間一下。」
他走近洗手間，拉着侍者在一旁，輕聲地問：「那邊那張枱子埋單要多少錢？」
那侍者看了看：「大概八十塊吧！」
「啊！」小趙聽了，頓時心慌意亂。急忙搖了一個電話。他十分焦急，低聲懇求着：「小錢，這次無論如何耍你幫幫忙，趁當舖還沒關門，趕快把那收音機……過去是我的錯，只要這次你幫了忙，回去叫你爹爹爺爺都可以⋯⋯好了，好了，求你立刻來，馬上來。」
小錢經不起他的哀求，終於答應了，小趙掛了電話，滿頭大汗的回到座位。
「去這麼久？」燕娜問。
「啊，碰到一個朋友，在那邊坐着談了一會兒！」小趙扯着謊。
小趙的窘態，燕娜早便看出，心裏不禁暗笑，他不斷的張望着門口，心裏十分焦急，盼望小錢到來打救。
很久很久，才見小錢推門進來。
「噯！小錢，這兒！」小趙立刻向他打招呼。
小錢拿他沒有辦法，盯了他一眼，走到他們的座位坐了下來。小趙給他們介紹。
「我吃過飯啦！」小錢說。
「錢先生，我們好像在那兒見過？」
「噯！…是…好像，在健身學院……」
小趙在桌子下面用脚踢踢小錢，呶呶咀，示意叫他將鈔票從桌子下面遞給他，免給燕娜看見。
燕娜看見他們的神色，心裏暗笑，把兩隻手放在桌下，這時小錢正將鈔票遞出，却給燕娜一手接去，小趙伸手取鈔票，可是却觸到燕娜的手，急忙縮回，小錢以爲鈔票已到小趙的手，可是小趙都像啞子吃黃蓮，只好恨恨的看着小錢。
燕娜把鈔票放在手袋裏！「那末，我們走！」他咐耳在小趙耳邊，輕輕的說：「我這兒有錢！」
小趙一陣苦笑，看看小錢，小錢看看燕娜，恍然大悟。
他們別了燕娜，回到家裏，小錢不斷抱怨：「交上你這種好朋友，也算倒霉了八輦子啦！」)
「誰叫你看到女人就昏頭昏腦的把錢亂塞，還怪我？」
「不怪你怪誰？長眼不長珠的，拿人家撈女當有錢小姐，預支薪水又弄光，看你以後怎麽過！」
「我明天去找她，把錢要回來。」
可是到那兒去找呢？小錢想起在一家西風健身院見過面，於是第二天早晨，他們便來到西風健身院，小趙留在門口，小錢進去査問。可是一點頭緖也沒有。
小趙站在門口，看見一個美貌女郞從健身學院裏出來，他又故態復萌，又跟上前搭訕。
「小姐，你…？」
「我本來想到健身學院學柔道的，剛才看他們捧倒，我不敢學啦！」
「爲什麼？」
「我怕摔痛！」
「噯，很容易，我可以敎你，」小趙在吹牛，他看見路旁草坪上一排長椅，他乘機邀她到那裏，一起坐下。
他們互相自我介紹後，小趙覺得他耍學柔道，十分奇怪。
這個女子名陳佩珍，是一家工廠的女工，因常常放工回家，在路上給一些阿飛欺侮，她希望練習柔術保護自己，可是實在吃不消，太辛苦了，於是又打消原意，可是她還未說完，小趙已經搶着問。
「那你怎麼不叫你的男朋友保護呢？」
「我沒有男朋友，……」佩珍羞澀地低下頭。
小趙頓時心裏一陣高興：「找也找一個嘛。」
「誰會喜歡我！」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小趙毛遂自薦。
佩珍面上一紅，走開了，小趙跟着她：「你住在那兒？」
「很近。」
「跟誰一塊兒住？」小趙試探着。
「跟一個朋友。」
「男的？」
「不，女的，是在一家百貨公司當售貨員的。」
她究竟跟誰一塊兒住呢？原來不是別人，正是小趙的「理想對像」素芬。
小趙送她回家，她對素芬訴說今日所遇的經過：「他說從今以後負起保護我的責任，又說生平沒有接近過半個女朋友，看來倒是很眞誠的！」
「男人的咀多半靠不住，我就差點兒上了當，你也要小心！」素芬吿誡着。
佩珍躺在床上，回憶起白天的事，心裏一陣甜蜜。
XXX
小趙回到家裏，把枕頭用繩子吊起當作沙包，左一拳，右一拳的練習着拳術，小錢從浴室洗完澡岀來，看見他這個樣子，掩咀喑笑，小趙把經過情形吿訴了小錢，他聽了不禁哈哈大笑，小錢覺得他這樣實在可憐，於是忍不住敎了他一個辦法。
「小趙，你旣然一定耍在她面前露一手，討她歡心，那你便化十塊二十塊錢，買通一個阿飛，等他回家的路上……」
「喔，」小趙恍然大悟，「我知道啦，你是說我明天去保護她回家，買通的阿飛故意在半路搗蛋？」 「對，那時候你便掏出拳頭就打，我耍那阿飛不回手，讓你打個痛快！」
「好極了，你這主意眞行！」小趙高興極了。
第二天工廠放工的時候，小趙便預早站在工廠門口等候佩珍，不久，看見她從人叢中擁出來，小趙上前，陪着佩珍回家。
小錢和一個小個子的靑年阿飛在一橫巷的巷口眺望，他看見小趙和佩珍走近，於是把鈔票塞在那阿飛的手裏，叫他在巷口等候，自己便向小趙走來，向他遞個眼色，便走開了。可是當他們走近小巷時，突然一個大漢迎着小趙走來，佩珍吃了一驚，急忙後退，小趙一手把她拉在身後。
小錢回頭一看，暗叫糟糕，原來那大漢並非自己約定的阿飛，不禁暗暗焦急。
小趙對着那大漢，裝模作樣，把袖子向上一擱，走前向他瞪了一眼。
那大漢莫名其妙的瞪着他，小趙却大模大樣湊近他：「好哇，你敢太歲頭上動土，胆子不小啊！叫你看看我的厲害！」還未說完，小趙向着那大漢揮拳便打。
那大漢左手一托，右手緊接着向着他的肚子一拳打來。
「喔！」小趙慘叫一聲，兩手掩着肚子。
佩珍大驚，小錢在遠處看得焦急，連連頓脚。
那大漢毫不容情，又是一拳擊在小趙的左頰上，小趙無法招架，被打得左頰瘀腫，咀角湧血，仰跌在佩珍的脚下。
那大漢面目狰獰，瞪着小趙走來，小趙訝異地看着他，輕聲地說：「喂，朋友，你收了我的錢，還⋯⋯」
「我收了你的錢？」大漢一杷將他抓起，又是一拳的向小趙打去。
小錢看不過眼，急忙走來，把小錢扶起，那大漢摩摩頭，得意洋洋地返身便走。
「慢着！」小錢一聲怒喝。
那大漢聞聲立定，回頭一看，可是已給小錢一拉一拖，失了重心，摔倒地上。小錢一向在健身學院練柔術，練得一套好身手。那大漢憤憤不平，爬起來揮拳還擊，小錢不容他有還擊的機會，伸手一搭一拖，那大漢身體又是支持不住，仆在地下，久久才爬起來。
那大漢喘着氣，望望小錢，抱頭鼠竄的逃走。
「你眞了不起，謝謝你！」佩珍十分感激。不覺對小錢起了愛慕之心。小錢呆呆的看著她。
小錢和她的視線接觸，頓時感到扭怩不安，納納地：「沒…沒什麼，別…別客氣。」
「噯，噯！」小錢不好意思，扭扭怩怩。
「辛苦嗎？」佩珍抬頭看看他，露出款款深情，溫婉慰貼。
小錢不禁怦然心動，心裏一陣快慰：「不，不！」
小趙被擊遍體鱗傷，小錢和佩珍把他送入醫院。
第二天，小錢和佩珍一同到醫院探視，祗見小趙滿面包着紗布，祗露了兩隻眼睛，仰臥床上。
「素芬，素芬！」小趙昏昏迷迷地叫着。
佩珍聽見他叫素芬，十分奇怪。
「小趙！」小錢用手握着的手。
小趙緊握他的手，面露笑容，一會，又睡着了。
XXX
過了幾天，小趙傷勢已經好了，可是，當他出院的一天，等了很久很久，還不見小錢到來，於是他自己辦到了出院的手續，回到家裏。
踏進房，不但不見小錢，連他的行李也不見了，他十分奇怪，這時，僱人阿金恰巧進來，她遞給小趙一封信。
「錢先生有封信給你。」
「那，錢先生呢？」
「搬走啦！」
「爲什麼？」
「他結婚啦！」
「結婚？」小趙不一愕，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朶，於是再問一聲：「結婚？」
那傭人點點頭，小趙連忙把信拆開，那傭人看他的樣子，不禁搖搖頭，走了出去。
小趙關上了門，看着小錢給他的信。信上寫着：
小趙：
今天因爲是我結婚的日子，所以沒有來接你出院，而且沒有等你囘來便搬走了，很對不起，請諒！我們行禮的時間是今天的下午三點鐘，如果你趕得及，希望你會趕來參加婚禮！
我們多年相處一起，現在要分手了，我的心情也十分難過。別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做紀念，那收音機已經贖囘來了，現在留給你吧！
祝你
快樂
小錢
小趙看完了信，不禁黯然，抬頭看看收音機，正擺在自己的床前。
他走過去，用手撫摸着收音機，心裏又欣慰又難過，看看小錢的床，已是人去「床」空，頓時感一陣難過。
他在床前坐下，扭開了收音機。
當時又正是廣播「靑年講座」的節目：「本台靑年講座連續播講的靑年戀愛和事業問題，現在最後一次講完了。總結的說：一個靑年對於戀愛和事業都同樣重耍，絕對不能因爲戀愛而妨礙事業，也不能因爲事業而不談愛，我們應該努力發展事業，眞誠處理戀愛，最後，恭祝你們事業遠大，戀愛成功！」
小趙聽得津津有味。隨着收音機播着結婚進行曲，小趙這才想起，看看錶，正是小錢舉行婚禮的時候，於是急忙穿起衣服，趕到敎堂。
祗見敎堂門前人頭湧湧，親友們擁着一對新人走出敎堂，新郞正是小錢，新娘却是佩珍。
小趙錯過了參觀婚禮的機會，內心十分歉仄，急忙上前握着他們的手，連連道賀。
晚上酒家熱鬧哄哄，小錢設讌款待親友，大家的心情都十分喜悅，小錢更是興奮，可憐的小趙，他的心情剛和大家相反，小錢的結婚，是對他一個極大的諷刺，他雖感喟，但這是老朋友的好日子，也祗好替人高興一番。
歡讌席上，他們的同事老周因灌下了幾杯酒，有了酒意，心情倍增高興，他禁不住起立：「喂，諸位，今天是我們的老朋友小錢的好日子，這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為他們的幸福再乾一杯！」說着，提起酒杯一飮而盡，親友一陣歡呼。
老周放下酒杯：「現在，我有個耍求，就是請新郞新娘表演一個香艶鏡頭，接一個吻好不好！」
「好！」親友們一陣附和歡呼的掌聲。
小錢和佩珍十分困窘，含羞地低下頭。
親友們不斷催促着。
小錢佩珍舉起酒杯：「我們喝一杯，喝一杯！」小錢圖扯開話題。
「不行，不行，接一個吻，接一個吻！」老周不肯放過。
他們越高興，小趙越不安，他站起身子，走了開去，可是前面人影一幌，他和一個女子撞個滿懷。
「哎喲，是你……」那女子看看小趙。
「喔，你…？」小趙很困窘。
原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日夕懐念的素芬。
小趙低下頭，轉身便走。
「噯，不耍走！」小錢看見，急忙叫住。
素芬兩手執着佩珍的手：「恭喜你！」
素芬和佩珍站過一邊。
「你來了，怎麼又走呢？」小錢轉到小趙的身前，用手搭着他的肩膊。
小趙低頭不語，小錢明白他的心情，於是向他解釋：「這你不能怪我，自從那天我打了那場架後，她便愛上我了。」
小錢繼續說：「可是我也替你辦了一件事！」
佩珍和素芬站在旁邊，素芬聽到這裏，覺得不好意思，便想走開，可是却給佩珍拉住。
「眞湊巧，他們是很耍好的姐妹，她們也是住在一起的。」
小趙面部的表情這時才鬆了一下，他看看素芬，祗見她羞澀地低下頭。
小錢看看素芬，拉拉小錢的手：「那天在茶廳的誤會，我全替你們解釋淸楚啦！剛好我們一結婚，就把她給攆出來，她正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住，就叫她搬到你那兒去吧！」
佩珍大喜：「啊，這辦法好極了！」
素芬聽了，羞得滿面通紅。
「來，現在全明白了，過去拉拉手。」小錢推推小趙。
小趙扭扭怩怩的，被小錢拉着，半推半就的走到素芬身前。
素芬低下頭，眼睛祗看着地下。
小錢和佩珍互相遞了一個眼色，把小趙和素芬推近一些，然後走開。
小趙偸偸地用眼瞟瞟素芬，素芬也偸偸看看小趙。他們兩人的視線一接觸，又立刻避開。小趙用手肘碰碰素芬，素芬低着頭，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
全場來賓躱在屛風後面偷看，頓時一陣哄然，小錢和佩珍走上前去，拉着他們重新入座，再度擧杯痛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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