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度春宵本事
六朝北魑將革張秉忠,平亂奏凱囘朝,偕同三子進覬魏王,長子玉佳,次子玉保,俱爲麾下左右先鋒,糾糾武夫,三子玉崑,則爲參軍,溫文爾雅,美丰儀,恂恂然有儒者風,魏王嘉獎封贈之餘,悉玉佳,玉保均已娶妻,玉崑則未有家室,愿以獨女白蓮宮主賜婚,玉崑求與宮主相攸,方允訂配,魏王以皇族賜婚,不比平民有相攸擇配之舉,不允所求,玉崑在其父催促下,惟有遵旨。
魏皇罷朝囘宮,將選駙馬事吿以皇后及宮主,皇后歡喜非常,以昔日曾在佛前許愿,若宮主得配駙馬,則須到白馬寺燒香還愿,乃着白蓮宮主擇吉前往燒香,宮主以自負美艷,恐被人偷看其花容,尊嚴有損,求魏王賜予金牌,並降旨嚴禁外人偷看宮主,違者處斬,方肯到寺中燒香,魏王及后平日對宮主千依百順,亦認爲所求有理,許之,卽賜金牌一面,宮主仍傳下口諭,參神之日,任何人等不許進白馬寺,若有偷窺闖駕,殺無赦。
玉崑得魏王許婚後,反怔忡不安,因自許非天下絶色不娶,今旣與宮主訂婚,又不許相攸,未知宮主妍醜,頗以爲慮,玉佳、玉保則武夫草莽,主張直闖宮幃,一見宮主,玉崑以闖宮罪大不敢應,不久,家人張千自外返,吿以明日宮主至白馬寺進香,降旨不許外人進寺中,若犯偷看宮主罪必問斬,玉崑聞言反大喜,認爲必有妙計可見宮主。
白馬寺主持了因和尙,本爲玉崑棋友,玉崑暇時,常到寺中與了因手談爲樂,玉崑是日乃到寺中訪了因下棋,更遲遲不肯去,了因本棋癖甚深,易局者再,直至宮主將駕臨,方悟皇旨曾命摒絶閒人者不禁大急,了因固不知玉崑已封駙馬,玉崑亦不言明,迨宮主已抵山門,了因急極,無計可施之下,乃着頭陀了緣帶玉崑到藏經閣中暫避,並着了緣將之嚴爲看守,免闖大禍。玉崑胸有成竹,不加反對。
原來玉佳、玉保早潛伏寺中,了緣看管玉崑,反被玉崑、玉保所制,强褫其僧衣,由玉崑換上,至宮主入寺時,玉崑披衣雜僧中,對宮主作劉禎平視,宮主覺,大怒,着侍衞將之扯下,不料僧帽跌落,露出頭髮,宮主更怒,卽着人斬之示儆,玉崑苦苦哀求,更謂偷看宮主,雖罪無可原,但情有可恕,着宮主許其訴說,如理屈則無怨,宮主許之,玉崑乃謂如花之艷,但看花者,不足損花之姸,月之明,看月者,固不足損月之光,如宮主貌不美艷則當無人拼死偷窺矣,一番話說得宮主無可難之。
然以王法尊嚴,不能不處之以罪,後經了因及宮主之貼身宮女淸儀求情,以禮佛還愿,不應妄開殺戒,宮主色稍霽,但仍以爲死罪可饒,活罪不可免,罸玉崑于寺中削髮爲僧,永生不得還俗,並嚴令了因將之嚴加看管。
事後,宮主方悉玉崑乃未來駙馬,深悔一時孟浪,將個郞體罰太重,假如駙馬永爲僧侶,豈非自己靑春虛度,但以堂堂宮主尊嚴,實難出己反己,宮主嘅無法可想,乃由宮女淸儀設計使玉崑自行就範。
次日宮主喬裝一賣花女到寺中,見玉崑在寺內園中故意上前賣弄風情,冀使其自動凡心,乃問玉崐爲何出家,玉崐認不得對者是宮主,向之大駡宮主無情,詈辱備至,更謂非宮主親到哀求,决不還俗,指住和尙駡禿奴,更使宮主氣憤莫巳,乃自露身份,向玉崐大罵,玉崐亦不示弱,更將之戲弄不休,笑謂宮主若非有意低頭,爲何到此,宮主恨極,憤然而去。
宮主雖然深憤玉崐屈强,但心中愛玉崐才貌,受挫返宮後,對玉崐思念不已,清儀頗知其意,力勸之不必再矜持,但宮主却認爲如公開到寺中求之,則尊嚴盡掃,淸儀敎之,若不愿公開往求之,大可秘密往求之,則不爲外人所知,不致有損尊嚴,宮主照其說,于夜間潛行離宮,至寺中向之苦求,望勿生意見,卽還俗成婚,不料玉崐餘怒未息,反譏宮主明人不應暗事旣然公開貶之爲僧,必順公開求其還俗,否則决一世出家,宮主至是,憤不可遏,聲言定用强力使之還俗。
越日。宮主果遣御林軍至寺中,强令玉崐入宮,玉崐不允行,御林軍卽將之綁往,强推之入宮。
是夜,玉崐被迫交拜成親,但玉崐仍不屈服,定要離宮爲僧,宮主怒極,命人將之綁住,送往洞房,玉崐至此無法脫身,惟有不言不語,口唸阿彌,弄得宮主毫無辦法。
玉佳與玉保兄弟,聞玉崑被綁至宮中,大怒,卽召集家將,闖入宮中,御林軍亦不能抵禦,魏王匆匆出視,玉佳、玉保聲聲討還乃弟,秉忠亦趕至,亦難以勸阻玉佳、玉保兄弟,魏王以宮主强綁玉崐成婚,實屬理虧,卽命人將玉崐釋出,經魏王及秉忠等互相勸喩,亦難使玉崐屈服,仍非要宮主親往佛寺中向之道歉不可。使魏王秉忠亦無可置詞。
衆以無力解决之際,淸儀突出,吿魏王謂宮主因不甘受駙馬折辱,留書自縊而死,衆人聞知,大驚失色,玉崐本亦愛宮主,祇以一時意氣,故作强頑,今聞宮主已死,不禁大悲,卽奔入內宮視之。
玉昆入宮見宮主果已死去,悲凄不已,自咎宮主之死,實由己而起,伏屍痛哭,懺悔不已向宮主之遺骸自承其罪,並要一死殉情,此時宮主突出走將之扯住,原原宮主實非死去,不過故傳死訊而試玉昆之心意,今見其實亦對已一片情深,不禁歡喜不已,至此兩人均盡訴衷情,皆悟夫妻相鬥之非,是時魏王、王后、秉忠及玉佳、玉保等一湧而入,見二人言歸于好,皆大歡喜,至是玉崐與宮主得賦于飛之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