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小說
對錯親家
.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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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興與梁邦兩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同在港中一間電器商店任事,這一天,他們照常到店裏去工作,忽有兩個時髦的女子翩翩蒞止,那年紀較大的叫做施白玟,較小的叫做周碧,兩人是一對的表姊妹,出入相隨,情逾手足。張,梁看着女主顧光臨,招待唯恐不周地帶她們入內參觀,當她們的視線注意到電風扇的時候,張興就趕快把風扇開行,她們轉到電燈部去手摸檯燈時,梁邦卽馬上將電掣開着,可是她倆的心好像很難捉摸的也不做聲,只是微笑,俄而白玟跑近櫃前向張興問:
「你們有乾電出賣麽?」
張興未開口,梁邦卽搶先答:「有,小姐,你要買乾電麽?」
白玫說:「是,請你給我兩只乾電。」
梁邦隨把乾電兩只交給白玟,在旁的周碧復說:
「給我一個手燈泡。」
張興也去拿了幾個手燈泡出來給她選擇。
二
第二天,施白玟與周碧二表姊妹復到這家電器商店來買東西,張興梁邦照樣的特別歡迎,一條長長的櫃檯隔成楚河與漢界,裏面站着張,梁指手劃脚地替老板宣傳,外邊站着施,周兩姊妹有意無意地在着問東問西。此時有叧外一顧客買了電熨斗一具,梁邦正在替他包裝,張興乘機問了白玟的住址後叫梁邦記住,梁邦順手把那街名與門牌號數無意中寫在包裝的包紙上端,任那買電熨斗的客人拿去,待到白玟與周碧去後,張興問起梁邦剛纔的住址時,纔相顧愕然,博了一塲的空歡喜。
過了幾天,張梁沒有看見這兩個女主顧,非常懊悔,張興怪着梁邦的把地址失落,梁邦則說張興沒有那末艶福,大家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白玟與周碧的艶影復發現了。這次她倆到來的是向他們借電話約女友於卽晚到遊藝塲去玩耍。
三
白玟與周碧打通了電話後,向張興說聲「謝謝」就要離去,張興問:
「施小姐,上次你通知我們的住址給這個肥仔失掉,所以我們沒有到府上去拜候,你可不可以再通知我們一次?」
白玟撒嬌地道:「通知你們有什麽用,你亦不到我們那邊去。」
張興說:「不是不去,是不知道你們住在什麽地方?」
白玟道:「別多說,我們今晚要到遊樂塲去玩,你有空嗎?」
梁邦說:「當然有空。」
白玟道:「好,我剛賸兩張入塲券,你拿去,今晚到遊樂塲去見面。」
張興說:「一定候駕,這次斷然不再令你失望。」
白玟與周碧去後,這家電器商行的老板來了,他一入店內看見電風扇正開着,檯燈亦亮着,他厲聲向張興與梁邦問:
「怎末無事無故把電風扇電燈都開着,你們怕電流用得太少嗎?」
張興囘頭一望,趕快走到牆角將電掣關起來。
老板說:「我剛纔接了一宗生意,你們倆人等下和我一齊去修理一家住宅的電線。」
張興急着問:「幾時可以囘來?」
老板答:「是在約有二十里的郊外,恐怕要很晚才能囘到這裏。」
梁邦說:「改天去修理可以麽?」
老板答:「那裏可以,我已跟人家約定,我等下再來,你們先把應用的器具整理妥當。」
四
能得美人靑睞,眞是三生有幸;可是「天不作美」,偏偏在這一晚,老板要他們去郊外修理電線,爲了顧全飯碗,張,梁不得不再背約,遂錯過與施,周二表姊妹接近的機會,而她倆的艶影亦從此不再在這家電器商店出現了。
過了一個多月,施白玟的父親施老福,竟中馬票首獎十幾萬元,天財飛來,老福一家人莫不欣喜雀躍。老福本來是一個洗衣匠,他生有一子一女,幼子秋仔於二十年前便吿失踪,長女白玟生得眉目淸秀,天資聰慧,尤爲孝順父母。白玟的表妹周碧因父母早故,自小卽依靠姨丈爲生,寄住在施家,與白玟年紀相近,出入相隨,宛然一對姊妹花。
老福一生勞苦,現在竟發橫財,親朋戚友都來向他祝福,他爲娛晚境,於領到獎金後卽刻租了一幢華麗大廈,遷入居住。以前洗衣匠老福,現在已一變爲富人施翁了!
有一天,施太向施翁說:「這次眞是得着天公的保佑,才會給我們中馬票的,現在錢是有了,不過我有一件事,覺得非常悒鬱不樂。」
施翁問:「我們所想要的錢已經有了,還有什麽不快樂呢?」
施太答:「錢有什麽用,我們亦已經這樣上年紀了,只有白玟一人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可惜她是女兒,如果將來有不測,要叫誰來接施家的宗枝呢!」
施翁說:「可惜二十年前我們的秋仔失踪,不然,現在已經是長大成人,算不定也生子生孫了。」
施太若有所感地說:「我們何不登報懸賞,說不定有多少希望。」
施翁說:「對呵,我們可在賞格中詳明如知秋仔的下落者重賞五千元,好,我們卽刻登報出賞格。」
五
無賴漢劉德,與施老福同鄕,他對老福的家世,知道得最詳細,秋仔的失踪和他有着極大的關係,所以他對秋仔的嗜好,性格甚爲明白,而且知道秋仔的左足有微跛。
劉德因好嫖好賭,所以欠了一身債,他曾和一班無賴開設賭館爲非作惡;所以警局對他正在嚴密跟踪。這次他閱報看着老福尋子的賞格,他認爲是發財的機會,物色了一個年約廿四五歲的賭友呌做阿聲的請他喝了茶後,兩人邊行邊說,無意中行到電器商店的窗前停了步,只聽見劉德向阿聲說:
「現在我的意思是要叫你冒充施翁的兒子秋仔,我帶你到施家去,如果得了那筆賞金,我們可以均分。」
他們的談話,給正在窗內洗擦窗上玻璃的張興聽見了,張興爲好奇心所驅使躱在玻璃窗的內邊靜着偷聽。
阿聲問:「我亦未見過秋仔,怎末知道秋仔的樣子呢?」
劉德說:「秋仔自小因攀樹跌下跛了一脚,現在還是不良於行,你只就扮裝這點就可以瞞過施翁的呵。」
阿聲問:「那末幾時去呢!」
劉德答:「越快越好,不然會給人捷足先登,我想再過幾天開始去進行。」
阿聲說:「也好,你有空再去找我就是。」
六
張興於無意中聽着這個消息,他就與梁邦商量,很想把這個秘密去通知劉德所說的施翁;但他們一時無法知道施翁的住址,極替施翁担憂,梁邦忽然異想天開向張興說:「旣然有五千元的賞金,我們何不效法一試,如果成功,好過我們在這裏做了幾年的工。」
張興嗤地一聲說:「你想坐監麽?別的錢可以賺,這種冒騙的錢,我不敢妄想。」
梁邦說:「你看來有點像那個富人失去的兒子,這個機會那可錯過。」
張興說:「我不想坐監,你要你自己去做。」
張興有意揭奸,而不知道事主的地址,梁邦想效法賺錢而被摰友年反對,於是這件事亦就因此而暫時無下文。
數日後,劉德果然照原定計劃開始進行了,他到施宅來拜訪老福,他先向老福恭維一番說:
「施翁,你的福氣不淺,這次居然大發橫財,恭喜,恭喜!」
施翁說:「托福,托福,好久不見,老兄這次到來有何貴幹?」
劉德說:「我有一個好消息要來向你報喜。」
施翁問:「有什麽好消息?」
劉德答:「就是你在報上所刊登的賞格,我已經替你找到你的令郞了。」
施翁聽着已經找到他的兒子,非常歡喜,馬上請劉德到客廳上去坐,叫女婢奉茶敬客,以備聽他講出兒子的下落。」
七
劉德憑其三寸不爛之舌,畫蛇添足,先將施翁失去的兒子叫做「秋仔」說起,說他在二十年前因攀樹跌下致左足受傷至今還是不良於行走等說了一大堆,施翁與施太聽得津津有味,信以爲眞,施翁拍着劉德的肩頭說:
「這次多蒙帮忙,能得將我失去巳二十年的兒子找囘,不知如何感激你才對,請你馬上去帶他到我這裏來吧!
劉德躊躇說:「不過……不過你在報上豈不是說肯出五千元的賞金麽?」
施太說:「是呵,如果秋仔囘來,我們當然照付給你。」
施翁也說:「賞金當然照付,請免掛意,你現在去帶我的兒子來,我立刻可以簽張仄票給你」
劉德看着事情已經成功,連忙向施翁夫婦吿辭而出。他暗想這次的所謀非常順利,再過幾個鐘頭,五千元就馬上得到手,不怕沒有賭本了。不料「幄螂捕蟬,黃雀在後」,劉德因有糾衆聚賭的嫌疑,警探早已注意着他的行動,當他入施宅時警探誤測他是復在搞什麽不法的行爲,躱在大門外的牆角伺候,忽看着他指手劃脚地跑出來,一擁把他抓到警局去了。
同在這個時候,張興與劉邦兩人受了老板的命令,正在施宅的花園裏面安設粗電線,張興因一時不愼從靠梯上跌落來,足部受傷,梁邦着急趕快把他扶起替他擦揉傷處,兩人躡足入內想要找個休息的地方,適是時施翁施太正在客廳上等候劉德去帶秋仔囘家,施太一抬頭看着張興左足跛着跑進來,誤爲秋仔,喜而忘形,竟將張興認爲己子,抱頭大哭,施翁亦淚水汪汪,向張興說:
「好孩子,旣然囘來,你就住在這裏不要囘去了。」
張興愕然無語,不知所措,正要辯白,驟見內室有兩個女子在着梳粧,他認出這兩位佳人正是他日夜所思的施白玟與周碧,於是他靈機一轉,就索性地自認是施翁的兒子。
八
張興旣認爲施翁的兒子後,梁邦要囘去,張興堅要他搬來同住,以便有福同享,施翁夫婦亦甚贊同,梁邦决意與張興一同居住施宅,以便與二嬌接近。
施翁以兒子旣囘,卽飭女婢入內室召白玟,周碧出來大家相會,經施翁介紹之下,張興知道自己所中意的人竟是阿姊,自知以姊弟而談戀愛,殊不應宜,大悔,想要將自己的心事與個中秘密向白玟解說,又沒有機會,唯有與梁邦暫時住下去。
施老福以新遷大廈又尋囘兒子,有此雙慶,乃設筵邀請親戚朋友同來慶樂。這天施宅特別舖張得富麗堂皇,掛花結綵。時間一到,客人陸續到齊,大廳上已坐滿了男男女女,也有三數人一堆的,也有交頭接耳的都在議論施翁的晚福。施翁夫婦暨白玟,周碧等都親出招待,大家都向施翁說:「請介紹令郞給我們看一看吧!」施翁乃呌白玟上樓去催張興下來。
張興在房中正與梁邦相議此事,張興覺得侷促不安,想要將這件誤認的事向施翁說明,梁邦說:
「依我的意見,還是暫時不說穿爲好。」
張興問:「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的目的是要向白玟小姐與周碧求愛的,現在旣然認爲姊弟,那豈不是自討沒趣麽?」
梁邦說:「施翁夫婦渴望他們的兒子已有二十年,現在得着橫財,又以爲眞的找囘兒子,正可以娛慰晚境,如果一旦又說不是他的兒子,我恐怕他們會因刺激而至發狂,而且,我們亦更沒有接近二嬌的機會,爲公爲私,還是暫不發表爲妙。」
當他們正在爲此担憂的時候,白玟上樓來催他們下去跟諸戚友見面,梁邦乃拿了新做來的西裝與領帶遞給張興促他換衣下樓。
九
施老福在鄕下時,秋仔只有兩三歲,老福曾與陶氏隔鄰而居,陶太有一個女兒剛少了秋仔兩歲,爲了日夕相見,老福曾與陶太對過親家,替秋仔定了陶太的女兒阿香爲妻,希望將來長大時娶過門來,不料定婚未久,秋仔卽吿失踪。
這次老福中了馬票且找囘失踪已久的秋仔,以及遷到大廈居住的消息,經已傳到陶太的耳朶了。
陶太是一個頭腦守舊的鄕婆,她甚以爲「好女不嫁二夫」,旣然阿香的未婚夫囘來,應當將女兒送到施家去,以便讓他們年靑人成婚,了却一件心頭事。於是她就買了幾隻鷄哪,鴨哪,鷄蛋哪以及鄕下的土產裝入一大籃,叧外把應用的東西一切都塞進一個大包袱裡,携着阿香由鄕下一路出城來。
她倆一到都市幾費唇舌,才找到施翁的大廈,由女婢入內通知,施翁夫婦才出來請她倆母女進去,此時廳上正排着筵席,擠滿着客人,阿香荆釵布服,頭梳孖辮,足穿布履,淡掃娥眉,宛然一個鄕下女。她一下來到城市,鄕腔滿口,儍氣十足,答非所問,少見多怪,引得哄堂大笑。
陶氏向施翁夫婦說這次由鄕下趕來,是聽見秋仔囘家,所以帶着阿香來這裏和秋仔締婚,施翁夫婦亦以爲這是理所當然,乃叫張興過來替他介紹說:
「這個女子剛由鄕下到這裏來,她是你的未婚妻,是從小就由父母替你訂定的。」
張興看着他的未婚妻竟是一個乳臭未除的黃毛丫頭,又儍又刁蠻,有如啞仔吃黃蓮,無可聲辯,只是呆立望着衆人,但阿香在旁偷看,看着她的未婚夫是那末英俊,那末瀟洒,則頻頻作笑,似乎很得意地搖擺着她的全身。
十
經過介紹後,陶氏帶着阿香去坐在一邊,白玟,周碧亦再去招待客人,張興悵惘地挽着梁邦到大廳的一角去:
「老梁,這次糟了,我們非走不可!」
梁邦以鎭靜的態度問:「什麽事呵?這樣緊張!」
張興道:「我們冒充秋仔到這裏來爲的是希望與施小姐共償宿願,現在突來一個鄕下女說是我的未婚妻,弄假成眞,你說我着急不着急呢!」
梁邦說:「這怕什麽,多一個豈不是多一份艶福麽?」
張,梁正在爲此事着急的時候,忽看見遠處來了一個似乎看過的人,他們瞪睛一看,嚇了一跳,原來這個不速之客就是劉德。
劉德自從那天向施翁投報已經找到秋仔之後,卽想囘去通知阿聲叫他預備一同去見施翁,以便領取賞金,不意他一踏出施宅卽被跟踪在後的警探擁拉而去,說是與某一件賭案有關,把他拘禁起來,因此致使施翁誤會張興是秋仔,大排這一塲筵席慶賀。
現在劉德因証據不足被釋放出來,他以所謀將吿成功而突遇此變,大喊倒霉;所以一出獄後馬上去找阿聲帶他來施宅。到了目的地後,他吩咐阿聲暫在門外等候,自己先入內去打探消息。張興看見劉德進來知道事情不對,遂與梁邦以言誘他上樓解决。
十一
在張興的臥室裏,劉德與張興,梁邦正爲賞金的事而起爭執。
劉德豎眉睜眼向張興說:「你冒稱是施翁失踪的兒子,我問你秋仔爲何左脚曾跛?」
張興答不出來,劉德接着說:「吿訴你。秋仔在幼時因好攀樹,有一次因跌下來受傷,至今左足還是沒有氣力,跑起路來好像跛脚一樣。我再問你,旣然你說是秋仔,我記得這個孩子當四歲時,是給我帶去菲律賓賣給一個富商姓何的叫做老么的家裏,他居住在菲律賓那末久,當然會說菲律賓話,你會說不會說?」
劉徳說完就順口說了幾句菲律賓話,嚇得張興,梁邦不知所措,急轉緩和的態度向劉德說:
「旣然這樣,你的目的亦無非是錢,大家來講價好麽?」
劉德露着他那奸險的笑容答:「當然可以,施翁在報上所刊登的賞格廣吿,對賞金詳明是五千元,這樣,如果你們不要我把這個秘密揭穿,限你在三天之內連賠償我一切損失交給我一萬元便可了事。」
張興問:「要在什麽地方交銀?」
劉德答:「就在離開這裏幾條街的那家賭舘。」
梁邦說:「我們答應你就是,你趕快下樓出去,不然給施翁知道了,大家都沒有臉子。」
十二
張,梁深以這次突如其來的勒索,於心不甘,而且自己那裏有這末多錢呢,在他們無可奈何之時,梁邦催促着張興趕快向小姐說明眞象,表白心跡,求她帮忙。所以張興對這天的宴會也無心去享受,待到席散客人先後囘去時,他立卽走到白玟的閨裏向白玟說:
「姊姊,你愛我不愛我?」
白玟說:「你是我的弟弟怎麽不愛你。」
張興囁嚅地說:「我太愛你了;所以我會到這裏來,自從你那一次到電器商店去買物後,我對妳的芳影卽無時無刻不深印在我腦裏……」
白玟說:「大家是姊弟,你爲何說這些話呢?」
張興說:「不是的啊!」
白玟說:「不是什麽?」
張興說:「我們不是姊弟,我是因爲太愛你,所以冒充是施翁的兒子,希望有多多親近妳的機會。」
白玟假意嚇他說:「你是冒稱人家的兒子來行騙,好,張我去吿訴我的爸爸!」
興哀求說:「小姐,請妳可憐我,請妳原諒我。」
白玟說:「你冒稱我的弟弟來撞騙,如果給我的爸爸知道那怎末辦呢?」
張興說:「我本來是不敢說出的,不過現在有一個人說是眞的知道妳的弟弟的消息要來報吿妳的爸爸,我恐這個秘密被拆穿,所以來要求妳帮忙。」
白玟問:「你想要我怎樣帮忙你?」
張興答:「據那個傢伙說,妳的弟弟自小被他拐到菲律賓去賣給一個富僑何老么,我的意思是跟梁邦於近日搭飛機到菲律賓去找妳的弟弟囘來交給令尊以便將功贖罪。」
白玟說:「事情旣然如此,如果眞的可以找到秋仔囘來,對於旅費我可以替你們設法。」
張興說:「那末事情容易解决了,我們就定於最近的飛機動身。」
十三
白坟對於張興本有極好的印象,不意張興自己說是她的弟弟秋仔,害得她大失所望,現在突然聽見張興的話,知道實非其弟,欣喜萬分,未來的希望,重復浮現在她的腦際,乃答應資助他們到菲律賓去,希望眞的帶她的弟弟囘來,她想,那時豈不是大家可以過着快樂的日子嗎?
一方面張興旣得到白玟的同情,還要出資給他們南渡,於是他將這件事向梁邦說過,立刻到航空公司去定飛機位,但飛機啓程之期須在三日之後,爲此梁邦向張興問:
「劉德約我們三日內交錢的事怎麽辦?」
張興說:「他約我們交錢的地方是一間賭舘,現在警局正在嚴厲禁賭,聽說警方對劉德非常注意,我們何不預先通知警局將他逮捕,那時我們就可安然動身了。」
梁邦拍着張興的肩頭說:「好計,好計,我們就依這個計劃進行。」
三日期屆,張興梁邦兩人果然到劉德的睹舘去,劉德以爲他們來付款而予以招待,當時舘中一班賭徒都三五成羣正在攤牌豪賭,室中傳出一片噪雜喧嚷的聲音。張梁故意爲難,便與劉德吵嘴起來,繼而動武,此時警局已派大隊警探至,直衝入內,將一班賭徒緊緊圍住,劉德不但分文未得,且被警探捕去。,張梁則於混亂中由預先備妥靠在窗前的木梯而下,溜之大吉矣。
十四
張興與梁邦兩人搭乘飛機飛到菲律賓,先投宿在一家旅店,他們初次南渡,看着來來去去的人叧外有一種風格,頗有異感,把隨身行李安置妥當後,卽換着最時麾的夏威夷服出來,走到掌櫃的櫃前向掌櫃問:
「請問一下,這裏有一個姓何叫做老么的人沒有?」
「你們問他做什麽,他是不是你們的親戚?」
「不,我們是來拜候他的,他住在什麽地方?」
「噢!他是這裏的富僑,誰都知道他的,如果你們要見他倒很容易,就是在富人住宅區的一座大洋樓,門外有一面小銅牌,正寫着他的名字,或者你們租一輛德士車,只向車夫說他的名字就會送你們到他的住家的呵。」
張,梁打聽了何老伯的住所後,已有相當把握,乃於翌日打扮裝修電線的工人在何老伯住宅的門外呌喊「裝修電線,修理一切電器用具」,復將何宅的電線割斷,這時老么正在大廳上和他的太太閒談,開着風扇納凉,忽然看見風扇停了起來,天氣又熱,大發脾氣呌僕人打電話去通知電器公司,僕人聽着樓下有呌喊「修理電器用具」的聲音向何老伯說明,何老伯因熱得連外衣都脫下,叫僕人趕快叫他們進來修理。
張,梁兩人上了樓佯爲檢查電線,由大廳進入一間書房,看着有一個儍頭儍腦的靑年正在裏面看書,經過摰談之後,張,梁已知道這個靑年呌做何樂筆,正是他們的目的物秋仔了。於是他們用話向樂筆搧動:
「何老伯不是你的親生父,他是把你從小買來的,你還有親生父母在香港呢。」
樂筆問:「你們怎麽會知道我還有親生父母在香港?」
張興說:「老實對你講,你是在幼時被人拐騙來菲律賓賣給何老伯的,我們這次是奉了你的親生父母的命令來帶你囘去的。」
樂筆說:「我不相信,你們有什麽証據?」
梁邦答:「你的左脚稍跛是不是?」
樂筆說:「是,你怎麽會知道?」
「張興答:「怎麽不知道,是你的雙親對我講過你在四歲時因攀樹跌下受傷。」
他們二人在室内會談,外面的何老伯以爲是說些閒話亦不理他們 只是催促張興趕快把電線修埋,因爲炎熱得的堪難呵。張,梁給何老伯 喊,心中忐忑,恐怕秘密被看出反爲不美,乃匆匆暫把這事擱起,將電線駁接完妥,風扇照舊行動了。
十五
張,梁囘到旅店拍了一封電報給白玟,向她報吿秋仔已經找到,幷請她滙欵接濟,以備携秋仔囘家。
劉德因聚賭被捕,自有他的賭友替他奔走設法,果然無事釋放。他對秋仔的事始終沒有忘記,因爲五千元的賞金得而復失,且被張興玩弄一番,恨在心頭,於出獄後,復帶阿聲去找施老福,向老福說阿聲才是他眞正的親生子,張興是假冒的。
施翁是一個糊塗虫,懵懵懂懂信以爲眞,且看着張興經已逃去,更加相信,卽向陶太說:
「假的秋仔已經逃去,現在眞的秋仔已囘來了,妳叫妳的女兒來與秋仔見面吧!」
陶太就將這事向阿香說明,阿香忸怩地說:「怎麽又換了一個未婚夫,前天那個不是麽?」
陶太說:「前天那個是假冒的,現在這個才是眞的。」
阿香偷偷向阿聲瞟了一眼,覺得阿聲沒有張興的漂亮,好像不大滿意,站在一邊垂頭不語。
劉德以事情旣吿成功,遂向施翁索取賞金,施翁說决不食言,呌他於數日後重來支取。劉德在施家無意中發現張興由菲律賓打給白玟的電報,他披閱之後,有如晴天的霹靂,大吃一驚,他想倘使張興將來帶眞秋仔囘家,那豈不是復要坐監麽?他合着眼沉思一番,遂决意自己搭飛機趕赴菲律賓先把這事解决淸楚,然後囘來領獎金未遲。
十六
張興,梁邦在菲律賓旅店裏母天到掌櫃處去詢問有無電報到來,等了幾天,結局是訊息全無,他們覺得奇怪,因不能在此久住,兩人再决定到何老么的家去進行他們的計劃,臨行時,梁邦順便在賬房拿了一張電影明星的小照塞在錶袋裏。
他們到了何家,復照樣冒稱是修理電器的人,向何老伯說他的兒子叫他們來安設一檯燈的,何老伯本極愛惜樂筆,聽說兒子要安設檯燈亦甚贊同,就讓張,梁兩人進去。
到了樂筆的臥室,張興問樂筆說:
「你决定了沒有,幾時跟我們一齊囘去?」
樂筆說:「我在這裏穿好吃好,我無心跟你們去。」
梁邦說你「:的親生父母因中了馬票發了橫財,他現在的錢比何老伯爲多,你同去豈不是更有福可享麽?」
樂筆說:「但我捨不得我的心愛人!」
張興說:「你的愛人有什麽漂亮,你須知你的親生父母在幼時替你定婚的那個未婚妻纔是生得天女下降美麗呢!」
樂筆說:「我不相信。」
梁邦卽將錶袋裡摸出一張電影明星的照片向樂筆說:「你看,這張照片就是你的未婚妻。」
樂筆接來一看,果然生得端莊秀麗,比較自己現在的愛人漂亮得多,他的心爲利爲色所蒙蔽,遂答應張,梁的要求打算跟他們逃出何家。
十七
劉德從電報中獲悉張,梁在菲,他知道何老么是一個有錢有勢的華僑,目下無子,祗望樂筆將來能夠繼承他的事業,如果給他知道有人要拐騙樂筆逃走,必不干休;所以劉德趕搭飛機來非,想把這個消息通知何老么,說不定也會得到一個重賞。
何老么看着劉德到來,舊友相見,倍加親熱,話未數句,劉德卽將有張興,梁邦兩人來菲拐騙他的兒子的事向何老伯進讒,何老伯爲之愕然,尋思一下,已料知是那兩個修理電器的工人了。此時張興,梁邦還在樂筆的房中議論逃走的事,何老伯和劉德氣冲冲地進入,一看見張興便怒眼相向說:
「你這個騙子,冒稱修理電器,想來誘騙我的兒子跟你們逃走!」
張興見勢不佳,挺身而出與劉德理會,於是大家扭毆起來,何老伯宅中的用人亦都走進來帮打,一時宅中大亂。梁邦於劉德背後,拿起修理電線的鐵器將從劉德頭上擊落,劉德一時暈倒下去,一班佣人遂將張,梁兩人圍住,張興絕無所懼,力向何老伯解釋一切,請他給樂筆跟他們囘港一行,將來還可以親密的來往,何老伯爲其所動,乃答應張興的要求。
十八
施翁等着劉德數日不來,因愛子心切,復經陶太的催迫,施翁乃柬請親朋戚友,訂定日期爲秋仔完婚,並請老高爲証婚人。
結婚之日,大廳上懸燈結綵,觀禮的人,陸續到來,新郞新娘亦穿上禮服出廳,司儀正宣佈婚禮開始的時候,張興,梁邦帶着眞的秋仔囘來了。他們一入大廳看着濟濟一堂,還有打扮新郞新娘的,知道事情不對,慌忙厲聲喊着「請慢!眞的新郞囘來了!」大家囘頭一望,喧嘩之聲遂起,阿聲嚇得魂不附體,手脚顫慄,阿香亦舉頭四望,不知是怎末一囘事,其間最歡喜的就是白玟和周碧了。
白玟,周碧兩表姊妹,自從那天送錢給張興,梁邦兩人,去菲律賓後,每天等着消息,等到望眼欲穿,後來劉德携阿聲來說是白玟的親弟弟,白玟本想要向父親說明這件事有蹊蹺的,她看着父親已深信劉德的話,又不願太給母親傷心;所以暫時容忍下去不出聲。到了這天的結婚禮,她才着急起來,和周碧談着這事,不意婚禮止要開始,張興,梁邦突然囘來還帶着她的弟弟在一起,此時她的歡喜,實在難以筆墨形容之。
經過張興向大衆將事情的始末宣佈後,白玟亦出而証實其事,施翁夫婦遂認樂筆爲親子秋仔,証婚人乃宣佈秋仔與阿香成婚。禮成,諸戚友以張興,梁邦乃因追求白玟與周碧以至替施翁找囘秋仔,且白玟與周碧兩表姊妹她們兩人感情亦好,大家提議趁此熱鬧機會,給他們各償心願,諧白首。於是証婚人在鼓掌聲中復宣佈張興與白玟,梁邦與周碧的婚禮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