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泣不能忍却又樂不可支
——施然臨——
在目前;也經常聽到張家亞嫂或李家師奶逢人訴苦,說自己的遭遇不幸,夠晒凄凉,或嫁左個老公『夫也不良」出去沾花惹草,或者個丈夫成日打麻將呷乾醋,無事生非⋯⋯好像說得她自己這份命,黃蓮冇咁苦⋯⋯。但如果去看了「碧玉簪」那齣越劇好戲彩色電影,就覺得劇中那個「不幸妻子」李秀英才算夠苦,她生長在「詩禮官宦之家」,幼承庭訓,長知禮敎,一心要想在嫁人之後,好好地侍奉婆婆,使丈夫歡心,但,因爲奸人誣陷,使她蒙寃不名,丈夫執到一封假情書,一支碧玉簪,疑她不貞欠潔,致遭反目,她雖心似明月,但被丈夫心底疑雲所遮,好心相待,反遭拳脚相加,本身貞淑賢惠,在丈夫眼中却是可恥應鄙的「賤人」,這種遭遇,加十分之一在今日的師奶們身上,必然鼻子都冒了煙;遇親朋帶泣帶訴了;但,那個李秀英處在那個時代,落入那種境遇,却忍辱含寃,依舊愛惜丈夫,孝敬公婆,强作歡容,備受熬煎,那份有苦說不出的苦,才叫苦比黃蓮心。——使人代李秀英落淚,爲「碧玉簪」咬牙,恨不能拉下銀幕上的疑心丈夫王玉林來,把「來龍去脈」講個淸楚,把「疑雲妒雨」掃個乾淨!
「碧玉簪」是一個苦情好戯,但,苦是苦得出頭的苦;所謂「苦盡甘來」那種苦,因此,這好戲在李秀英一路像梅花霜欺之苦,最後像後雨彩虹的結果就使人大快胸膺,淌出同情熱淚,吐了不平寃氣!電影在演出上做到了八個字 ——使人「泣不能忍」,却又「樂不可支」,這看戲的味道眞是十足有迴味, 「看了還要看」!
越劇做表唱白之細膩,使劇中小枝小節都動人情思,一塲「秋寒洞房三蓋衣」,一個苦命的新娘李秀英,見到「冷酷的新郞」因爲欵雲妒雨而支頤不寐,秉燭風窗而怕他遭凉,想替他蓋件衣服又胆怯不敢,自怨自艾,欲進欲退,唱出越劇出名骨子好戲「三蓋衣一時,邀人熱淚⋯⋯。而又唯因先一層的苦情壓力,等到李秀英寃情大白,丈夫高中,帶悔帶愧到她娘家來「送鳳冠,奉誥封」時,含屈忍辱,被休遭棄的李秀英心似刀割,滿腔怨憤盡吐時,觀衆也會跟着暢吐一口氣,十足高興樂個滿懷,壓力重,彈性高,先苦後甜,像翳然雲雨損悶天氣,忽現晴虹,夕暉光照,當喜極不勝!
骨子好戲「碧玉簪」,看過之餘,方知爲什麽這部佳劇在中國大江南北傳誦萬里,千萬次演出千萬遍被人人叫好,的確與衆不同,兩小時中完全控制了觀衆情緖,令人泫然難忍,使人暢笑不禁!
素心梅花遭霜雪
雲消雨歇現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