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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當婚
女大當嫁,男大當婚,此乃人之常情,尤其每當春光明媚鳥語花香的時節,更叫人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大姑娘顧影自憐,王老五對鏡自嘆,大家都希望藉此大好春光,找到自己理想的對象,完成幸福美滿的終身大事。
某天,P市某兩家大報的經濟廣告欄中出現了如下的一則廣告:
「淑女徵友:獨生女,年二十一,家中頗有田產,以深居閨中,尙無男友,現擬舉家遷居城市,誠徵男友一位,須職業高尙,身體健康,年二十五至三十五,有意者開詳歷附照片及郵資函C市紫虛街三十二號袁楚三洽,合則約期面談,互守秘密。」
P市社會的反應是敏感的,廣告登出後,忙壞了那些王老五以及一些專愛沾花惹草的「閒人」,因此第二天早晨C市紫虛街的袁府上就收到了一大捆信件,袁楚三喜氣洋洋地對太太朱芸說:
「來了:來了,廣告眞靈。」
「什麼來了?」朱芸還摸不大淸楚:
「吶!應徵信,總有二百來封。」
「你眞幹了,不怕吃官司,前兩年還有一個姓⋯⋯姓姓什麽的吃了官司。」朱芸吃驚地說:
「唉!你怎麽拿我跟那種人比,我做事有萬全的佈置,你聽我說,山人自有妙計也!」
原來袁楚三是一個文化掮客,平時素無固定職業,窮極無聊,竟異想天開,妄想以徵婚方式騙一筆錢以供揮霍,現在徵婚信已收到,他便開始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第二天C市某報經濟欄內又出現了一則招聘廣告:
「徵女秘書:須品貌端正,中等程度,有意者請X X日上午至十二時親至本市紫虛街三十二號袁公舘當塲應考。」
次日,袁府上門庭若市,燕瘦環肥,爭奇鬥妍,有大學畢業生,有曾任薦任職的女公務員,也有妖形怪狀的女人,袁楚三一槪不用,獨獨留用了年靑熱情,貌美如花的魏如珍,幷叫她下午就來上班,袁太太見丈夫聘用了如此漂亮的一位女秘書,心中不甚愉快,袁楚三趕快分辯:「這是爲了事業嘛!」
魏如珍像一陣春風似的携着手提包來上班了,袁楚三將一叠信及一張表交給她,向她交代工作:
「這都是各地方寄來的應徵函件,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幫我整理信件,然後再做一張表,按各人的身價、地位,加以分類。」
「好!這工作很有趣嘛!」
魏如珍接了信興沖冲地走向辦公桌,她正式辦公了,她首先從手提包內拿出情人小丁的照片,連鏡框置於案頭,幷仔細對照片端詳一番,然後再開始爲老闆整理信件,原來都是些淑女徵友的應徵信,其中有處長、經理、專員、編輯、醫師、工程師、作家等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如珍雖覺好笑,仍然一一編號登記,這時朱芸交給她三封地址相同的信,她看到內中一封,突然大驚失色。原來這個應徵者正是小丁,附上的照片與如珍案頭所擺的那張完全一模一樣,小丁在信中說了許多假話,說什麽歸國華僑,擬在祖國投資,中饋猶虛等等,魏如珍看了信後,柳眉倒豎,一手把案頭的照片摔落在地。
「什麽事,什麼事!」袁楚三吃驚地問:
「沒有什麼,沒有什麽,我自己不小心,把照片框子打翻了。」魏如珍連忙掩飾地囘答,同時把這封信壓在抽屜裏,以便「另案處理」。
信件處理告一段落後,袁楚三開始與魏如珍談判了,他乘魏如珍準備下班囘家的時候把她挽留下來,幷用安慰的口吻對她說話。
「魏小姐,辛苦了,還做得來嗎?」
「做得來,沒有什麽!袁先生,袁太太,你們眞好福氣,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一個閨女。」:
「這個,這個,我正想和你談談,」袁楚三非常尷尬,難以啓口,最後終於鼓足勇氣說:
「魏小姐,現在我想和您談談⋯⋯談談我們的業務計劃⋯⋯老實說,其實我們幷沒有什麽女兒,就要委屈你當我們的女兒。」
「啊!」魏如珍感到非常的驚詫。
「這女兒啊!就是一個名義,事實上你還是女秘書,我這個業務計劃就是⋯⋯就是要每個應徵的人都寄來一筆路費來,然後我們到城裏去和他們談談,談完就算了!」袁楚三趕快向她解釋:
「啊!原來你是要我幹這個,袁先生,你不知道這樣做是犯法的嗎?」魏如珍現在已恍然大悟了。
「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女兒,事情就沒有關係了。咦!我們人也去了,談也談過了,還能把我們怎樣!總不能叫我女兒一定嫁啊!至於待遇方面,一定從優,一定從優。」
本來魏如珍不肯應允,繼而想到可惡的小丁,一定要對他狠狠地報復一下,於是眉頭一皺,計上心頭,袁楚三不知其中內情還拚命在旁哀求:
「幫幫忙,幫幫忙,魏小姐。」
「好罷!袁先生,看你的面子我就去。」
魏如珍做了一個順便人情,答應袁楚三的請求,但要對開拆賬,經過雙方面的折衷,最後决定三七拆賬,他們談妥以後便連夜謄繕付郵,一共寄出五十封信。
三天後,收到了四十二封囘信,大家喜孜孜地拆除滙票彙集在一起,小丁也在其內,滙欵總數為八干四百元,三七分賬,大家都濶了起來,趕緊到市上購買衣服,穿戴齊備,準備去P市面談。這時袁太太見丈夫與女秘書形迹過份親密,已經存有戒心,眼看他們就要雙雙去P市,却沒有自己的份兒 ,說什麼也不能答應,她又哭又喊地大罵丈夫:
「好哇!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我嫁過來以後,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如今你一有了幾個錢,你就打歪主意,同女秘書到城裏逍遙去,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家裏,你有沒有良心?你!」
「別鬧!別鬧!你講不講理啊!這是事業嘛!」
「事業?什麼鬼事業!你要不帶我去,我就去報告警察局,把你這死鬼關起來,大家去不成。」
「好!好!帶你去!帶你去!」
袁楚三無奈只好應允,三個人欣然上道登車北上。
三個人到了P市之後,住在一家中等旅舘裏,信中面談的地點則約定爲某咖啡舘,魏如珍按時到達專呈候敎,手中拿了一本「實用廣告學」作爲暗號,各應徵的人都按時來了,大都超過三十五歲,大半喜吹法螺,魏如珍一槪虛與委蛇,不卽不離,每人約談二十分鐘,便下逐客令要他們囘去等候佳音。
在P市萬利貿易行內,陶經理、丁光道、鮑安仁三個人都接到了同樣的囘信,三個人都很興奮,但都裝做若無其事,鮑安仁在看「商業簿記學」,他將書豎在桌上,而書內却藏着袁楚三的囘信,得意洋洋的細細咀嚼,陶經理靠在經理室的轉椅上, 手持「最急件」之卷宗,其實裏面也藏着袁楚三的囘信,他看看時間已到,走出經理室一本正經地對大家說:
「我有一件重要的會議出去一下,你們不要走開。」
陶經理走掉以後,鮑安仁也藉看病為名溜掉了。小丁看他們倆出去後,舒徐地從抽屜內取出袁楚三的回信,放在口邊甜蜜地一吻,他也要打扮一番,去赴徵婚的盛會。
陶經理雖已年老半百,但色心未衰,專愛尋花問柳,他滿臉春風走進咖啡室,很快就找到了以「實用廣告學」作暗號的魏如珍,他毛遂自薦地跑上去說:
「您是袁小姐?」
「是的,您是⋯⋯」
「陶!陶朱公的陶,賤名是鴻金,鴻圖大展的鴻,黃金萬両的金。」
「啊!陶先生今年貴庚⋯⋯」
「今年卅一歲,按西洋的算法,卅歲才出頭一點。」
「唔!」
「陶經理唯恐別人說他年老,連忙表白自己。
「唉!您不要看我這一點鬍子就以爲我老了,事實上我祇有三十出頭,留一點鬍子是爲了儀表,因爲我年紀很輕就當了一家大公司的經理,留一點鬍子嘛着起來老成一點,袁小姐,如果您覺得我這個鬍子不合規定的話,我可以把它剃掉。」
「唔!唔!那不用,不用。」
「我這家萬利公司專做進出口,另外我還兼任三家公司的董事,在外埠還有兩家工廠,我覺得一個人在社會上經濟基礎是最重要的。」
「是的,最重要,最重要。」
「袁小姐,您眞是名門閨秀,儀態萬方啊!一看就知道,您要是跟我做了朋友,一切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
「唔,唔,好,好。」如珍附和他說:
「這種戒指您喜歡嗎?改天我想送你一個。」
「好的!我們改天再說。」
「咳,今天機會難得,多談一會兒好了。」
陶經理色迷迷地看着魏如珍,他絶對捨不得放掉這個良機,但魏如珍非常着急,因為他已超過二十分鐘了,所以他連忙的下逐客令。
「不行,陶先生, 我父⋯⋯父親他們還等我囘去,改天奉陪好了,我⋯⋯會按信上的地址給您寫信或者打電話的。」
陶經理不以為然,幷進一步向如珍提出要求。
「那就請吃飯!」
「不行,不行,陶先生,我還有點別的事要辦,您先走一步好不好。」
陶經理雖遭拒絕,仍然自作多情地說:
「好!那我就先走,您一定要來信,或者來電話。」
陶經理帶着自作多情的表情走出咖啡室,正好鮑安仁在門口鬼頭鬼腦地張望,看見陶經理連忙躱避,幸未撞見,心中狐疑不迭,隨後他也照樣走進咖啡室,以相同暗號找到了魏如珍,他一開口便開門見山的介紹了自己!
「我叫鮑安仁,今年卅三歲,絕對是單身,可以對天起誓,絕對不騙人的」。
「啊⋯⋯啊⋯⋯」
「俺身體很結實,體重二百磅,還會游泳、打拳、中國拳、西洋拳都行。」
「啊⋯⋯啊⋯⋯」魏如珍很尷尬的應付着。
「俺一個月雖然賺錢不多,但是可以維持一個小家庭,不抽煙、不吃酒,沒有一點不良嗜好,今天晚上請你聽戲。」
「不行,不行,我晚上有事不能奉陪了。」如珍着急地說:
「不行也要行,袁小姐你不要客氣,我是誠心誠意的」鮑安仁發牛勁,堅持要請客。如珍只好說:
「我心領了,謝謝,謝謝。」
「唷!你是去了,走吧,時間不早了,先去吃飯吧!」
魏如珍聽了他的話,大吃一驚,趕快逃出咖啡室,鮑安仁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追出來,如珍已跳上三輪車疾駛而去,鮑安仁萬分沮喪不已。
小丁以信中吹牛得法,在名單上居然被列為「大戶」,排在下午面談,本來魏如珍蹩了一肚子氣,原計劃當面奚落一番,拆穿小丁的騙局,但一種少女的衿持使她欲行又止,想臨時變卦,袁楚三却要她去好好地跟丁光道談談,她只好裝病,嚷着肚痛發燒,不能「上班」,袁楚三大起恐慌,恐怕小丁見不到人就會報警,拆穿西洋鏡,他焦急萬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忽然他靈機一動,决定央求太太代理出塲。
「太太,你去,你去。」
「我去幹什麼,你瘋了。」
「你去有什麼不行,你比魏小姐大不了兩歲, 有誰知道,咦!當初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要是想到了,根本不用請女秘書嘛,又可以省一筆錢。」
「錢!錢!我看你就是知道要錢,連臉都不要,把自己太太送出去幹這個,你算個什麼名堂。」朱芸狠狠地罵他。
「唉喲,好了好了,今天下午你無論如何要去代理一趟,你要是不肯去,事情鬧穿,大家不得了 ,啊!好太太,幫幫忙,去一趟吧。」
朱芸起初堅不肯去,經不起丈夫的花言巧語,結果答應代理一趟,袁楚三自告奮勇同去把風。
丁光道特地藉口吃喜酒請了半天假,翩翩而至咖啡室,他一眼瞥見了手執「實用廣告學」的朱芸 ,他走過温去柔地對她說:
「袁小姐,對不起,我來晚了一分鐘。」
「沒有關係」,朱芸客氣地囘答:
「我名字叫丁光道⋯⋯唉,這地方簡直太簡陋了,連可口可樂都沒有,在美國隨便那個CLUB 裏面,全世界的酒類和飮料都有,總有一兩百種。 」小丁一來便吹噓自己。
「唔!丁先生是從美國囘來的。」朱芸羡慕地說:
「是的,家父現在還在舊金山,在美國的鐵路和石油工業方面都有一點股份,在這裏的投資完全是爲了响應祖國的號召,家父派我來主持分公司,先做一點進出口。」
小丁吹得天花亂墜,朱芸不禁神往,她想小丁人很漂亮,服飾考究,舉止大方,談吐高雅。因此大有一見鍾情之意,她已經被小丁的外表風度迷住了,小丁又邀請她吃晚飯看電影,朱芸方始警覺談話時間已超過了二十分鐘,她着慌地說:
「那恐怕不行。」
「有什麼不行,你要問一問家裏是不是。」
「是的,我要囘去問一聲「父親」和「母親」,如果可以的話,再打電話給你。」
「也好,我的電話號碼是三五O一,這是我經理室的專用電話,不過⋯⋯你在電話裏面不用叫我經理。」
「為什麼?」朱芸奇怪地問:
「咳⋯⋯我在公司裏面是很民主的。」小丁急忙解釋。
朱芸囘到旅舘,將小丁的一番假話告訴楚三,楚三貪心又起,反而要求太太再去一趟,進一步探聽小丁的虛實,如珍裝病在牀,聽了這許多話,又好氣,又好笑,但是仍不說破,誠心要小丁的好看。
小丁在辦公室內接到了朱芸的電話,如中了頭獎一樣的高興,見陶經理的汽車恰停在門口,於是又央求司機借車一用,以充排場,開至咖啡室去接朱芸。
袁楚三在家也不老實,他見太太出去了,自己也相邀魏如珍去夜總會尋樂,誰知在夜總會碰到了陶經理,魏如珍只好硬着頭皮介紹說袁楚三是他的「表哥」。陶經理自從見了如珍一面,已深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為了討好如珍,特請她客串唱歌,如珍不便拒絕,便登台高歌一首,正在這時,小丁携朱芸雙雙蒞臨,當她看見如珍與陶經理等人。嚇得他飛魂似的拖着朱芸就往外跑 ,朱芸弄得莫明其妙。
「什麽事!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沒事,沒事,這裏空氣不好,我們換一家。」
糊塗的朱芸相信了小丁的鬼話,當晚她倆暢遊 P市,小丁甜言蜜語,體貼温柔,朱芸不禁為之心動,加以日來袁楚三與女秘書過份親密,心中難免醋意,遂索性放蕩形骸,與小丁卿卿我我,暢遊至夜深始歸。
兩人連日偕遊,小丁夢想着人財兩得,硬着頭皮充濶老,實際連夏天的西服也當掉了,朱芸為了換行頭,借用了魏如珍的服裝與首飾,小丁對此「 似曾相識」,但不疑有他,他一路施展了吹牛的本領,幷將朱芸携至郊外,指着正在建造中的一楝鋼骨水泥房屋,告訴朱芸:
「這是我的一家麵粉廠,大槪七月可以開工,將來開工之後,可以請你父親來担任副廠長兼總務組長。」
「好!謝謝你。」
朱芸也按照袁楚三的暗示吹牛一番:
「我們是住在鄕下,家裏有很多房屋,現在把田地賣掉了,得了一筆錢,搬到城裏來住,正想找一個事業投一點資。」
小丁聽見朱芸有很多錢,馬上眉飛色舞,吹得得意忘形,他對朱芸說:
「那好極了,好極了,我們可以合作了,利潤優厚,我保險,你們一家都可在廠裏做事,我們哪!假期裏面可以到美國去一趟,到了美國一切享受都超時代的,電影院放的是新藝⋯⋯後面有八個放映機,銀幕的屋頂還要高。」
「啊!」朱芸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兩人一路吹牛,不覺來到一塊木牌前,上面寫着「此工地是某醫院的工程。小丁看見後,又連忙拖着朱芸就走。
日子飛快過去,小丁與朱芸相互都在裝模作樣,袁楚三見太太與小丁連日偕遊,如膠如漆,他着急地對朱芸說:
「這樣子不行,一天一天過去,一點兒眉目都沒有,太太,你不要儘管自己玩!要辦事啦!
「這事情快不來的,馬上提到錢的事,我是開不出口,」朱芸慢呑呑地說:
「咦!先開口借一點路費,有什麼開不出口,我和魏小姐的事都完了,現在就等你了,多耽擱一天,多一天的開銷。」
這時茶房送進來賬單,楚三一看差一點暈倒。
「啊⋯⋯不行,不行,這樣子簡直要我的老命,你要給我速戰速决!」楚三喊叫着告訴朱芸:
「對!速戰速决,」小丁也在喊着這句話,由於他揮霍無度,借貸典質之多,又繼之以邀會,心中也非常着急,鮑安仁在旁邊貢獻金玉良策,鼓勵他拿點勇氣出來下總攻擊令,採取緊急措施「速戰速决」。
次日,朱芸向小丁借欵,吶吶不能出口,倒是小丁先下手為强。
「袁小姐,我心裏有一句話,遲早要說,不如趁今天說了罷。」
「什麽話你說好了!」
「我們認識雖然沒有多少日子,但是玩得這麽好,我想⋯⋯我想跟你求婚。」
朱芸嚇了一跳,她也趕快發動了攻勢。
「求婚,啊!這件事太大,我要囘去問問「爸爸」和「媽媽」,光道,我也有一件事跟您商量。就是⋯⋯就是,唉!眞不好意思開口。
「什麼事,你快說呀!」
「嗨!我們全家到城裏來玩,現欵沒有帶多,日子耽擱久了,欵子就不够了,想——想跟你通融一點現欵。」
「那沒有問題,要多少?」
「因為——因為還要買點東西;總要七八千塊錢。」
小丁差點兒嚇暈過去,但他趕快鎭靜自己,仍然冒充大佬倌。
「七八千,那算不了什麽,囘頭我到公司開支票好了,不過,我們的婚事⋯⋯我想我們現在就回去,見見你的爸爸和媽媽,答應了我們的事,我就囘去拿支票。」
小丁對朱芸抱有莫大的希望,他認為只要跟朱芸結了婚,一切都屬於他的了,而朱芸也趕回旅舘和袁楚三商量,楚三功虧一簣,惟有再轉而央求魏如珍冒充袁太太,如珍暗想起此一幕惡作劇也已到了收塲的時候,當卽應允,俾可面斥小丁,剩下的問題爲排塲問題,因爲旅舘的氣派太小,不像一個鄉紳地主的規模,此時魏如珍想起應徵人中有陶經理其人,濶綽多金,於是接通電話,允與陶經理爲友,但今晚必要借其寓邸一用,陶經理以爲佳人垂靑,大喜過望,一口應允,於是由朱芸電達小丁;今晚晉見岳父母,屆時同車前往。
陶經理雖然答應了魏如珍,但心裏却有苦說不出,原來他家裏有隻雌老虎,因此他囘到家裏大費唇舌,低聲下氣在旁邊說好話:
「太太,今天晚上公司同仁在家裏開會,你到吳太太家裏打牌去好了。」
「開會什麽地方不好開?要開到家裏來。」
「今天的會議有點兒機密事要討論,今天不方便。」
「你平時不是不讓我打牌嗎?」
「唉!難得消遣消遣,沒有關係,這兒有賭本,你拿去。」陶經理掏出一大把鈔票塞給太太。
「老不死的,今天良心發現了。」陶太太見錢心動,罵了丈夫幾聲就出去了。
陶經理見太太走了以後,趕緊梳洗打扮整齊,專等佳人到來。不久如珍偕「表哥」袁楚三到來,要求陶經理暫避,陶經理滿心不快,但又不敢不從,出門大呼司機開車伺候,歷久無人答應,原來陶經理的汽車給小丁借出充排塲了,陶經理無奈,爽性不出門,躱在房裏觀看究竟,未幾,小丁偕朱芸乘汽車嘟嘟而來,小丁在車中見陶公舘門牆又「似曾相識」,囘首問朱芸,朱芸答稱,剛搬來不到五天,小丁乃坦然扶朱芸下車,派頭一絡,竟將帽子及大衣,順手交給車旁的陶經理,他誤認爲陶經理是普通的僕人,陶經理莫明其妙,但仍隱身觀變,躡足走至窗前窺視。
朱芸領着小丁去見「父母親大人」,小丁作循規蹈矩之狀,先向「岳父」袁楚三鞠躬,再向「岳母」魏如珍鞠躬,及見如珍之面魂飛魄散,冷汗滲透,說不出一句話來,如珍氣憤已極,冷笑數聲,當塲奚落小丁,幷揭穿其騙局。
「歸國華僑、總經理、董事長。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東西,拆白黨、騙子。」
小丁哀求如珍原諒,如珍不顧一切,幷痛罵了他一頓,此時陶經理亦排闥而進,敎訓小丁,更令小丁喪魂落魄。朱芸則心中原已深愛小丁,原擬俟袁楚三取得路費後眞心許身於小丁,今見小丁亦為一騙子,遇人不淑,不禁痛哭起來,小丁轉而哀求朱芸,以期失之東隅,收之桑楡,袁楚三原在一旁目瞪口呆,此時亦轉而哀求魏如珍:
「原來都是一家人,事已如此,我們就將錯就錯,譬如四個人打麻將,不如扳扳位調換一番。」
如珍及朱芸兩人大憤,大罵袁丁二人無恥,相偕奪門而出,恰與匆匆歸來之陶太太撞個滿懷,原來陶太太在王太太家打牌,忽然心血來潮,恐怕「死鬼又在家裏耍什麽花槍」,於是急忙打道囘府,睹狀莫明究竟。
袁丁二人,如喪家之犬,小丁謂:「人財兩空 ,完蛋,完蛋,」袁楚三謂:「賠了夫人又折兵,倒霉,倒霉,」此時陶經理在太太面前大裝其道學,滿口仁義道德,敎訓二人,幷對太太宣稱:
「世界上只有像我這樣的人,才是最忠實的丈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