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財氣
一所富麗豪華的大廳中,紳士淑女,高舉酒杯,嘩笑聲喧。
這所華屋的主人是大富貿易公司經理汪其昌,因爲今天是他太太蘭瑛的生日,特在家中設席請客,故此時賓客雲集,各自舉杯祝賀。汪其昌更特地爲愛妻買了一串價値萬元的鑽石項鍊;他一面放下酒杯,一面拿起一隻禮盒,取出那一串鑽石項鍊對太太說:
「蘭瑛!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這串東西是我前天才從一個猶太人那兒買來的,據說這麽大的鑽石項鍊全世界也不過只有二條。」
賓客們聽到汪其昌這樣一說,都不禁現出驚訝及羨慕的神態。他的太太蘭瑛也喜悅地責怪着他說:
「瞧你,其昌,我過一個小生日,何必又化……」
可是汪其昌不待她說下去,就搶着說:「這算什麽,來來來,我替你掛上。」
汪其昌替蘭瑛掛上項鍊,賓客們都鼓掌致賀。
x x x
賓客中有汪其昌的外甥史有道,追求汪其昌前妻所生的女兒珍妮甚爲熱烈,但珍妮却鍾情於家庭敎師莊滌塵,對史有道並不喜愛,所以這時史有道輕聲地要求珍妮說:「我們倆一起去敬舅母一杯酒。」竟給珍妮拒絕了,珍妮說:
「誰和你一起去。」
史有道想硬拉珍妮的手,却給珍妮氣惱地提脚猛跥了一下。史有道不禁痛呼,引得閤座的人都把視線轉移意到他身上,使他窘極不堪。這時幸得女傭走來請汪其昌去聽電話,才解了史有道的圍。
x x x
汪其昌走進書房裏去聽電話,原來是他的外室交際花安娜打來的。他們正在電話裏調情之際,他的外甥史有道忽然躡足走進書房來,史有道見有機可乘,趁這個機會敲詐他的舅父,要了他舅父二百塊錢。
x x x
在花園裏,珍妮正糾纏著莊滌塵,莊滌塵好容易把珍妮敷衍過去了,偏又遇到了女主人蘭瑛,蘭瑛正要向他展開誘惑的攻勢時,幸虧汪其昌走來找她說:「哦,蘭瑛,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怎麽躱到這裏來,前廳的客人們都在鬧着要你唱歌哪,走,走,走,到前面唱歌去。」
這樣,汪其昌才把太太蘭瑛拉到大廳裏去唱歌。歌畢,汪其昌又擁着她跳舞。
第二天,有金光保險公司的經紀李萬保,持名片前來汪其昌家兜攬生意,汪其昌沒有遇見,却碰着了史有道,兩個人大吹特吹一陣,自得其樂而別。
x x x
汪其昌雖身爲大富貿易公司經理,但因蘭瑛揮霍無度,外則又有安娜關係,致入不敷出,私用公欵,負債纍纍。這一天他在大富貿易公司的經理室內,爲了債戶齊集,追逼討債,他正是焦頭爛額,雖有職員們帮同敷衍,仍有難以應付之苦,恰巧史有道來到,才把債戶們暫時哄騙過去。
債戶暫吿退去,汪其昌額汗涔涔,他與史有道在經理室裏密商解救辦法。可是史有道也百思不得一籌,焦灼萬狀,掏出手絹假裝抹汗,忽有李萬保之名片被手絹帶出,墜落地上,有道看見保險公司經紀的名片,靈機一動,竟得一策,卽向汪其昌獻計說:
「你趕快把公司的貨倉保上火險,保險額要買得越高越好。我們先把倉裏的貨偸偸地搬走,然後再放火燒了空倉,那麽這筆賠欵不就是一筆不化本錢的橫財嗎?」
汪其昌也不禁大喜說:「好極了,眞是個好辦法,不過恐怕保險公司要派人來檢査的,萬一……」
史有道連忙搶着回答說:「怕什麽,我們不可以先買通了那個檢查的人共同作弊嗎?」
汪其昌就此與史有道定下這個計劃,並且交給史有道去負責進行辦理,於是史有道又趁機詐去了一筆交際費。
x x x
汪其昌對自己的債務有了解救的計劃後,就放心地到外室安娜家裏去享樂了。
在安娜的家裏,客廳上汪其昌同幾個賭友在打牌,安娜在汪其昌的身旁大獻殷勤。史有道來了,拖着汪其昌到安娜房裏密談,史有道吿訴汪其昌說:「我已經從李萬保那兒打聽淸楚,那一個負責調查的檢査股主任是姓馬的,是一個色鬼,要買通這個姓馬的非用美人計不可。」
「那叫誰去進行這個計策呢?」汪其昌焦急地問。
史有道說:「這件事可不能用外人啦!萬一走漏了風聲,那可不得了呀!」
「照你的意思是叫珍妮去……。」
「表妹不行!」史有道急急地辯着:「她年紀太輕,應付不了。」
「難道叫你舅母去辦。」
「對啦!要是舅母肯的話,保定成功。」
汪其昌爲了解救自己的經濟難關,不惜準備叫愛妻去進行美人計了。
x x x
同時,在汪其昌的公館裏,他的太太蘭瑛正橫臥在家庭敎師莊滌塵臥室裏的沙發上。目注滌塵,縱情大笑。莊滌塵却正襟危坐,一本正經。
蘭瑛漸漸地挨近莊滌塵的身旁,正用手拉他轉身時,忽然叩門聲突起,二人聞聲驚訝,莊滌塵急爲蘭瑛尋覓躱藏之處,匆匆將蘭瑛藏入衣櫃,才走向門邊問:「誰呀?」
「是我!莊老師。」原來却是珍妮,使莊滌塵爲之氣極。打開房門,恨恨地說:
「你也跑來幹什麽?」
「怎麽?除了我,還有誰來?是不是我的後媽也來過了。」珍妮奇怪地問着。
「沒有!沒有!」莊滌塵急急掩飾着說:「她怎麽會來呀!」
「哦,對不起!對不起!老師,我來送糖給你吃的。」
莊滌塵無奈地推着珍妮出房門說:「好,好,時候不早了,你快去睡吧!明天早上還要讀書啦!」
莊滌塵把珍妮騙走後,然後又從衣櫃裏拉出蘭瑛來,好容易把蘭瑛也哄走了。
x x x
蘭瑛自莊滌塵的臥室裏跑出匆匆上樓而去,正好汪其昌興緻很高地搖搖擺擺從大門進來,也跟着上樓而去。當汪其昌推門入房,蘭瑛却已很鎭靜地坐在床上了。汪其昌猶以爲蘭瑛在等他回來,所以很高興地說:「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這樣晚了還沒睡,眞是一個好太太。」
蘭瑛反而很奇怪地問他:「什麽事這樣高興!」
「太太!我馬上就要發財了。」
「你整天想發財。」蘭瑛輕視他一下說。
「不,不,實實在在是一個發財計劃,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這個計劃立刻可以成功。」
「什麽事呢?」
汪其昌似乎難於啓口地說:「我……我想……我想要你去……去勾引一個人。」
蘭瑛聽了,啐他一口:「呸!」
汪其昌立卽哀求着:「太太,你別生氣,只要用點手段搭上那個人要他帮我做一件事,我馬上就有一百萬進賬,從此我用不着這樣窮撑塲面,我可以替你買新汽車,買眞的鑽石項鍊。」
「我不要!」
「那你要什麽?」汪其昌着急地問。
「我要自由,我要你從今以後不許管我。」
汪其昌連忙應諾說:「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我一切任你自由,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
「還有那筆錢也得交給我管。」闌瑛又提出條件來。
「當然!當然!除了你,我還相信誰呢?」
「那麽我……」蘭瑛還未說出,汪其昌已搶先替她說:「你答應了。」
汪其昌興奮極了,一躍而起,匆匆取了衣服,口哼小曲,同浴室裏走去。
x x x
於是蘭瑛沉緬於金錢,自由;自由,金錢……的幻想中,她在幻境中與莊滌塵載歌載舞,擁抱欲吻,極盡自由之能事。
x x x
第二天下午,汪其昌,史有道在客廳等候着李萬保及馬主任光臨,他們企待着理想中的發財計劃實現。
李萬保終於帶了馬主任出現了,李萬保爲他們介紹說:「這位就是敝公司的檢査股主任馬靑山先生。」
汪其昌與史有道自然很殷勤地招待一下,蘭瑛也以盛裝從樓上下來見客,汪其昌忙不迭地把太太介紹與馬靑山相識,並且一起請進書房裏密談。
李萬保却看中了珍妮,留在客廳裏與珍妮鬼混,正在這時汪其昌的外室安娜忽然找上門來,幸得史有道從書房裏出來看到了,連忙把安娜推入莊滌塵的臥室裏去。
蘭瑛同汪其昌在書房裏欵侍馬靑山,極盡獻媚之能事,唱歌又加跳舞,把馬靑山弄到神魂顚倒,滿室烏烟瘴氣,汪其昌趁機溜出書房,留下蘭瑛單獨對付馬靑山。
莊滌塵自外歸來,推開自己的臥室,見到安娜躺在沙發上,玉腿橫陳,史有道蹲在一旁爲安娜搥腿,旖旎風光不成體統,莊滌塵見狀爲之愕然。史有道連忙打招呼說:「對不起,房間借用一下。」
莊滌塵憤然離室而去,在花園中又見到珍妮與李萬保在那裏擁抱依偎,只得匆匆回到客廳裏來,看見幾個傭人整頓飧桌,情形忙碌,感到奇怪,問及汪其昌,才知道今天請客,不禁啼笑皆非。
x x x
經過蘭瑛向馬靑山施展手段之後,馬靑山答應帮汪其昌進行燒貨倉的計劃。所以第三天下午,蘭瑛對汪其昌說:「昨晚馬靑山已經完全答應了。」
汪其昌很興奮地吩咐史有道說:「那我們趕快辦啦!你明天下午就把西倉的貨全部搬出來,放到東倉去,然後就動手燒西倉。噯!對了,還有那個放火的人?怎麽辦?」
史有道鎭靜地回答說:「舅舅!這我早就看中一個人了。」
「誰?」
「就是倉庫裏看更的那個小張。」
「不行!不行!那小子一天到晚喝酒,萬一喝醉誤了事……。」
「不怕的,喝酒的人胆子大,喝了酒才敢放火呀!」
汪其昌忽有所悟地站起來說:「對!喝酒可以壯胆。王媽,王媽,拿酒來,預祝我們的大事成功!」
三個人都興奮地乾杯。
x x x
第二天晚上,看更小張照例喝得醉醺醺地,手持酒瓶,口哼京調回家。他的妻子看到他這副醉樣,氣咻咻地罵着:「酒鬼,你又在那兒灌了一肚子黃湯跑回來。」
小張高興地說:「嘻嘻,啊,你別生氣,你聽我吿訴你,我要發財啦,汪經理叫我去放火燒貨倉,只要大火一起就給我三千塊錢……。」
小張的妻子不相信地說:「我不信,他會叫你放火去燒自己公司的貨倉。」
小張敎訓着妻子說:「你懂個屁,人家有錢,放把火燒貨,看了好玩呀!」
「那麽什麽時候去放呀?」
夜裏,夜裏,白天放火有什麽好看。你也可以站在這兒看看,西倉就在我們家的後邊兒。」
張妻不禁大吃一驚說:「哎呀!酒鬼!你原來是要燒西倉嗎?那怎麽得了!西倉一燒不是連我們自己的家都燒了嗎?」
小張似恍然大悟地說:「那怎麽辦哪?」
張妻自作聰明說:「有什麽不好辦的,旣然是燒着好玩兒的,你就放火燒東倉好了。東倉西倉還不是一樣,東倉貨多,離他們的家又近,燒起來不是更好看嗎?你就照我的話辦,不會錯的。」
小張點着頭:「好,那麽我就去燒東倉了啊!」
張妻又叮囑他說:「多澆點煤油上去,火放得大點,人家汪經理看得高興也許會多賞給你幾個錢呢!」
x x x
當夜,汪其昌在家設席,邀蘭瑛,珍妮,史有道,李萬保以及馬靑山等圍桌歡飲,等候西倉火起的好消息。蘭瑛更高歌助興,滿以爲計劃成功發財在卽,不料歡畢,窗外火光漸起,於是大家興奮地壤着:「看,火!火!燒着了,燒着了呵!」莊滌塵忽然慌張地匆匆而至,着急地對汪其昌說:
「汪經理,你們公司的貨倉失火啦!」
然而汪其昌竟回答他:「好極了,好極了。」
莊滌塵莫名其妙地問:「什麽?好極了?」
「嗯!我的西倉保有火險,燒起來不要緊。」
「不!」莊滌塵連忙大聲對他說:「燒的是東倉。」
「不會的,不會的,東倉全是貨,怎麽會燒了東倉?」
莊滌塵爭辯說:「的確是東倉。」
史有道也在一旁開口說:「不會的,一定是西倉。」
他們正在爭論間,倉庫裏那個看更的小張來了,得意洋洋地對汪其昌報信說:「汪經理,你看我這把火放得多旺呀!燒得滿天通紅。」
汪其昌連忙問他:「小張,我問你,你燒的是西倉是不是?」
小張猶自鳴得意地說:「西倉那有這樣好看,當然是東倉。」
汪其昌立卽氣極敗壞,神色沮喪地罵着:「什麽?東倉!眞是混蛋的東西,誰叫你燒東倉的?」
小張尙强辯着說:「我想東倉也好,西倉也好,反正一樣燒,管他呢,就放火燒東倉吧,燒了再說。」
汪其昌頓足大叫:「我的天呀!你這樣是要我的命了,我的貨,我的貨,我的那些貨全在東倉呀!」
但小張却向史有道伸手嚷着:「我的錢呢?」
史有道推開他的手說:「你還要錢?」
小張奇怪地望着他說:「你不是說大火一起,汪經理就給我三千塊錢嗎?」
「可是你放錯了呀!」
「放錯了,下次重放過一個好了。」
汪其昌聽了大怒:「還要放,放你的狗屁!」
小張大不服氣地說:「放屁也要給錢的。」
汪其昌氣極而罵:「滾滾!給我滾出去。」
「不行!我要錢。」
史有道看到小張賴着不走,祗得哄騙他說:「好了,好了,你先回去,錢我明兒送給你。」
小張這才再三叮囑說:「一定的,明兒要不送錢來,我可要找你去評評理去。」小張說完,揚長而去。
小張走後,整桌上的人同聲歎氣說:「糟了,糟了。」
馬靑山站起來氣忿忿地嚷着:「事情一定要出岔子,這個酒鬼,萬一糊裏糊塗地講出去了怎麽辦呢?」
李萬保也在一旁歎氣說:「倒霉,倒霉,錢分不到手,還要吃官司哪!」
汪其昌絕望地呼着:「吃官司吧,吃官司吧!大家都等着吃官司吧!反正我是完了,我馬上破產了,名譽,地位,什麽都完了,什麽都完了。」
汪其昌悲痛之下,踉蹌進入書房,憤力關門。衆人愕然,面面相覷。莊滌塵冷眼旁觀,已悟一切。不禁大笑說:「哈!哈!好戲,好戲。」
說了,莊滌塵走向花園而去。蘭瑛追上數步,欲喚又止,馬靑山却追上前來緊張地對蘭瑛說:「照現在的情形祗有一個辦法,三十六策,走爲上策。我在公司裏早已虧空了一筆公欵,現在這件事再追究起來,豈不是兩罪俱發,怎麽得了。所以我决定索性再偸一筆公欵,帶你一同逃跑。」
蘭瑛猶豫地說:「讓我想一想。」
馬靑山着急地說:「你還想什麽?事情鬧穿了,你也得跟着吃官司的。我明兒早晨在火車站等你,你一定要在十點鐘以前趕來,不然我可顧不了你,只好一個人走了。」
蘭瑛點着頭說:「好的。」
馬靑山於是與蘭瑛分手,匆匆出廳而去。
另一隅李萬保也纏着珍妮在談:「明兒八點鐘前,你把東西收拾好就出來,我在你家的大門口等你。」
珍妮握着李萬保的手,點頭說:「嗯!就這麽决定吧!」
這時,史有道却撥着電話打給安娜,在話筒裏斷斷續續地說着:「………安娜……錢雖然沒有希望了,但我還得走呀!要不然事情給人查出來,我也有敎唆放火的罪呀………好的,我再想辦法逼老頭子幾個錢,明兒我們一早就走。」
史有道掛了電話,就匆匆向書房走去。李萬保早已走了,珍妮也已奔回樓去。客廳裏祗剩下蘭瑛一人,她略一遲疑,走向花園找尋莊滌塵。
在後花園中,蘭瑛走近莊滌塵的身旁,莊聞聲回頭對蘭瑛說:「哦!汪太太你來得正好,我要向你辭職,明早我就離開府上了。」
「好極了,我和你一起走。」
「哼,你自己犯了法,還想拉着我一起跳火坑嗎?」莊滌塵憤慨地說着。
「不!滌塵,我决沒有這個意思,我愛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到現在你的夢還沒有醒?你愛慕虛榮,貪圖享受,給人家利用,做下了違背良心,違背道德,違背法律的事,到現在你還不覺悟。」
蘭瑛哀求地回答着:「那你就眼看我這樣下去嗎?滌塵,只要你能帶我走,我願意改過自新,從今以後,做一個淸淸白白的人。」
「除非你馬上就去自首,讓法律給你一個公正的裁判,洗淸了你的汚點,你才能算是眞正的淸白。」
「自首!」蘭瑛徬徨地說。
「好在你只是一個從犯,如果你去自首,不會有太重的罪名的。」莊滌塵指示着她。
x x x
第二天淸晨,蘭瑛果然趕到火車站,馬靑山挾著公事包立於一隅,探望站外,焦急不已,忽見蘭瑛走來,急急上前說:「我以爲你不來了。」
蘭瑛含蓄地回答着:「怎麽會不來呢!錢偸到了嗎?」
馬靑山得意地指着公事包說:「都在這兒。你怎麽一點東西也沒帶。」
「我有一個箱子,寄在酒店裏,我現在去打電話叫他們送來。」
馬靑山高興地催促着:「好吧!你快去打吧!」
蘭瑛走進公共電話亭,撥動電話機後說:「喂!你們是警察局嗎?………現在有一個犯罪的人準備搭火車逃跑,請你們趕快派人到火車站來,………快點來呀!……………」
x x x
在汪公舘的書房裏,汪其昌焦急了一夜,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夜不曾睡過。一淸早却來了史有道與安娜,向他進行敲詐,眞是雪上加霜。安娜板着臉說:「警察局已經在調査火塲了,你快點拿點出來呀!」
汪其昌頓足說:「你逼死我也沒有,想不到我平時待你那麽好,如今我有了急難,你反而勾結了史有道來向我敲竹槓,噯,眞想不到。」
史有道立卽攔住他的話說:「噯!舅舅!爲了你我才犯法的呀!犯了法就不能不逃,所以這筆路費當然是要跟你要的了。」
安娜又再逼上一句:「你倒底給不給?不給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汪其昌憤然地說:「你去吿發吧!大不了一死。」
「哈!哈!」安娜大笑:「汪經理,你平常那麽愛名譽,要面子,就是死也該死得熱熱鬧鬧,冠冕堂皇呀,怎麽能………。」
汪其昌若有所感地搶着回答:「好!我不能讓人笑話,我給你們,再過一個鐘頭你們來拿好了。」
安娜得意地一笑:「好吧!我們就這樣辦了。有道!我們回去收拾行李,等會兒再來,不怕他不給。」
史有道與安娜兩人挽着手揚長而去,汪其昌目送二人背影走出書房,憤然地說:「給,給你們,把我的命給你們吧!」
他立刻吩咐佣人去買了一瓶來沙爾,又吩咐人到殯儀館去準備一口上好的棺材,以及儀杖隊,吹鼓手等,他準備熱熱鬧鬧地自殺了。
可是佣人却把他女兒珍妮房裏的一瓶現存的來沙爾拿來,這瓶來沙爾是珍妮一度想自殺而準備着的。汪其昌一口氣把這瓶來沙爾喝了下去,坐在沙發上等死,却把一旁的人嚇壞了,立刻奔上樓去,想報吿給他的太太知道,不想在樓梯上却遇見珍妮與李萬保兩人,提着衣箱下樓而來。對那個佣人說:「媽不在家,我這裏有一封信,等我們走了以後,你替我交給老爺。」
那個佣人急促地說:「老爺自殺了。」
珍妮大驚:「啊!眞的嗎?在那兒?快帶我去看。」
珍妮放下衣箱,着急地跟着佣人走進書房去看汪其昌,李萬保還想拉住她說:「珍妮!我們快些逃吧!」
珍妮揮着手說:「爸爸自殺了,我不走啦!」
李萬保只得跟着珍妮進書房,見汪其昌躺在沙發上,珍妮急忙問:「爸爸!你………你自殺了。」
汪其昌裝着痛苦的樣子呻吟着:「唉!嗯!我活不了啦。」
佣人在一旁插嘴對珍妮說:「老爺吃了你那瓶來沙爾下去呀!」
珍妮聽了,忽然輕鬆地說:「哦!原來是吃我那一瓶嗎?那不要緊,那是一瓶醬油。」
汪其昌立卽跳起來問:「怎麽?是醬油,倒霉,倒霉,人在倒霉的時候,連死都要上當。」
這時突然門聲嘈雜,殯儀館的棺材,儀杖隊及吹鼓手齊集廳上,莊滌塵正從外回來,見狀大驚,忙問汪其昌:「汪經理,誰死啦!」
「我!可是沒死成。」汪其昌啼笑皆非地回答着。
莊滌塵忍不住大笑:「這倒底是怎麽回事呀!」
話猶未了,突有數警察偕同蘭瑛,拘押馬靑山,小張來到,走近汪其昌的身旁,有一警官向汪其昌問:「你就是汪其昌嗎?」
汪其昌驚慌地點着頭:「嗯!嗯!」
警官拉住他說:「你唆使放火圖謀行騙的案子,已經有人把你吿發了。」
「誰?」汪其昌本能地問。
蘭瑛搶前一步說:「是我!我已經自首了。」
衆人怔視蘭瑛,齊感意外。正在此時,史有道與安娜同來找汪其昌拿錢。及見有警察在塲,正想轉身逃跑,却已被抓住。於是一干人等,全都落網,被帶往警署審問。殯儀館的人員猶向汪其昌問着:「汪經理,你要的棺材還用不用啦!」
汪其昌臨走搖頭苦笑說:「對不起,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