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和電影小說
一大串爆竹在燃燒,聲音震耳欲聾。
張三波從南發洋服店裡踱至門口,見隔壁新開張的北平興華呢絨公司門口,花籃堆積,門柱上,還有金色的手屈一指商標;店內人影幢幢,正在舉行鷄尾酒會,顯得熱鬧非凡。張三波囘顧自己的店中,和隔壁相比之下,未免見拙。他發牢騷說:
「又多開一家西裝店,那裡找這樣多的人來做衣服?」
張三波嘰咕着囘進店去,他的股東何先生和張三波的女兒麗珍商量做新衣,聽見張三波咕嚕,抬起頭來望着他,張三波接着說:
「看見就生氣,那些外省人眞是怕不窮,這樣一間小小舖子,還要請什麽鷄尾酒!」
「人家有人家的噱頭,你理人家幹嗎?」
何先生一邊說,一邊拿起樣本,和麗珍談價錢。
「張三波!」
外面進來一個姓馮的同業,招呼張三波,邀他到隔壁飮杯鷄尾酒,同時介紹李四寶和他相識。張三波却不過情面,囑咐麗珍好看店,自己隨着馮先生過去。
李四寶是北平興華呢絨公司的獨資老闆,身材肥胖,和張三波相彷彿,但氣派豪華,遠非張三波可及。
馮先生還沒有介紹,李四寶先送上一支雪茄,親自點火,然後是一杯鷄尾酒,再次就批評張三波身上的衣服,他先讚料子好,接着說:
「料子是好,可惜裁剪不合身!」
張三波已有慍意,李四寶不等他開口,又說:
「現在的廣東西裝店,只圖厚利,手工又不好。俗語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只怕貨比貨,你老兄只要拿小店的貨,和隔壁南發的一比,眞是天上地下,沒得比!」
張三波大怒,說:
「喂,你倒底想怎樣呀?」
「我不想怎樣?」李四寶愕然地看張三波一眼,又滿面笑容說「你放心,價錢不會要你貴的。」
李四寶自說自盡拿出軟尺來和張三波度身,張三波氣得混身發抖,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用手指拎住,給李四寶看,李四寶看見,依然滿面笑容,若無其事說:
「原來是鄰居,沒有先來拜望,眞是對不起,以後還請多多指敎!」
「請我指敎?不敢當。」張三波怒冲冲答道:「我店裡手工不好,價錢又貴!」
「那兒話,那兒話!」
張三波想罵李四寶,麗珍匆匆入來,說:
「爸爸,何伯伯等你去度身!」
張三波乘機挖苦李四寶說:
「哪!我店裡雖然手工不好價錢貴,不過仍舊有人情願上門,事關招牌老,靠得住!」
他拂袖而去,李四寶明知自己糊塗,得罪了他,心裡却不服氣,打算和南發一較身手。
自從一九四八年以來,外省人來香港居住者日久,安居下來的外省人,漸漸投資工商業,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這對于本地人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張三波素來恨外省人,今天給李四寶一激,對外省人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張麗珍從中學畢業以後,一直在南發中做櫃面小姐,帮助父親料理店務。張三波中年喪偶,膝下祇有兩個女兒,所以格外當心照顧,對麗珍約束甚嚴,每天除了到店裡外,偶然准許她偕幼妹麗玲一起去看電影,麗珍生性柔和,對父親極盡孝道,言聽計從,張三波十分滿意。
張三波和兩個女兒租了一間房連騎樓小房住,自奉甚儉,他所住的一層樓中,尙有二間大房空餘,他坦心包租婆會把房子租給外省人。
這天,他囘得家去,看見廳上堆滿箱槓外,還有一隻巨型冰箱,承租人竟然就是李四寶。
這一氣眞是非同小可,但,是二房東不是他,他自然無話可說。張麗珍却非常高興,因爲李四寶除了自己外,還有一位做空中小姐的女兒李翠華,和一個年齡與麗玲相彷彿的兒子李嘉華。麗珍和翠華年齡相同,談得投機,不久就成爲好友。
李翠華任職航空公司,每月出勤的時間多,在家的時候少,她每次囘來都有些新事物講給麗珍聽,麗珍羨慕她的自由自在和見多識廣,漸漸地從心裡反對父親對她的束縛。
那一天,翠華剛從外埠飛囘來,到家裡制服未卸,就有人登門拜訪。是麗珍去開門的,來訪著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年靑人。
「請問李翠華小姐在家嗎?」
翠華在廳上,聽見了連忙走過來一看,原來是在飛機上誤將咖啡濺潑在自己制服上的客人。她禮貌地招呼他進來,那人自我介紹說:
「我姓王,叫文安。我特地來向你道歉,這小小禮物,是我送給你的。」
翠華接過禮物,打開一看,是個大洋娃娃,她不禁一笑,心想,難道自己還是稚氣未脫的孩子?
麗珍在旁邊用艶羡的眼光看着翠華,王文安却在注意麗珍。「謝謝你,王先生。」
「請你不要這樣說,這不過是表達我一點歉意,我還買了二張戲票,想請你看電影。」
翠華大方地答應他。王文安和她約定見面時間,並說親自駕車來接,就吿辭走了。
走了王文安,來了麥永輝。
麥永輝和李翠華服務于同一的航空公司,因爲職務上的關係,兩人的情感日增,且論嫁娶,但因爲顧到未來家庭的幸福起見,兩人從事積蓄,預備等儲夠了錢,才發表婚期,所以李四寶一無所知。
麥永輝知道翠華囘來,興冲冲買了戲票,來邀翠華,翠華對他說明已另外有約,麥永輝大失所望,忽然看見麗珍,大喜說:
「表妹,你也住在這裡?」
麗珍和麥永輝旣是表親,翠華提議永輝請麗珍去看電影。張三波對這個約會並不反對,一來是親戚,二來知道翠華和永輝的關係。
到達電影院時,銀幕上已在放映,王文安買的座位和麥永輝的恰是緊鄰,黑暗中,翠華和麗珍誤將坐位調錯,王文安不知,竟然向隔壁的女友大談他對麗珍的印象,並請翠華介紹,燈亮時,王文安在侷促不安中獲得麗珍的靑睞,答應和他做朋友。
但是,他們二人的約會,必須通過翠華的帮忙,才能使麗珍應約出外,張三波毫不知情。
李翠華再次飛囘香港時,王文安特地到機塲去,請翠華約麗珍,同時請了麥永輝和翠華,翠華一笑,王文安坦然地說:
「這是噴射機時代,一切都比較快速點。」
翠華從機塲直接到南發去找麗珍,正遇上張三波和一個帶街的在爭論佣金問題,翠華輕輕吿訴麗珍關於約會的事,麗珍面露喜色,旋又縐眉,低聲說:
「不知爸爸肯不肯給我出去玩?」
「我來和他說。」
翠華走近張三波處,三波正忙着打算盤,計利潤,無心理會,翠華祇說自己要麗珍作伴同遊,三波點點頭,麗珍在賬枱邊見到,急忙偕翠華離店。
張三波打了許多時候算盤,對帶街的說:
「你要減收一點佣金,我才能做!」
「減佣?笑話!你不曉得加價?」帶街的說。
「加價?喂!我的招牌要緊,招脾做壞,就不合算了,我寫明是貨眞價實的。」
帶街的見張三波不通融,立刻離去,帶了水兵們到北平興華呢絨公司去。
張三波左算右算,認爲沒有一家能做到帶街所要求的佣金。不久,帶街的囘到南發,伸氣地說:
「喂!隔壁興華非但價錢便宜過你,還加多我二個佣,以後我的生意可要介紹給李老闆了!」
說罷,揚長而去,張三波氣煞。
當夜,張三波和李四寶就在家中大吵,鬧得不可開交時,翠華和麗珍囘來,連忙各自把父親拖入房中。張三波氣呼呼對麗珍說:
「外省人沒有一個好的,又小氣,又不講理,阿珍,以後我不准你和外省人來往,李四寶那個女兒,你也少來住,記住!」
麗珍向來不敢駁嘴,但心中却難過非凡。
那邊房裡,李四寶怒冲冲對翠華說:
「廣東人沒有一個好的,不會做生意,又愛吃醋,照我看,你和他的女兒少來往!」
「爸爸,你不是說她很孝順父親,叫我學她?」
「這那兒是孝順,這叫沒有法子。」李四寶想了一想又說:「翠華,你和那個姓麥的交交朋友無所謂,你要是同他結婚,那我可傷心死了!」
李翠華爲之啼笑皆非。
爲了打擊南發的生意,李四寶出盡辦法,從冬季大減價,聖誕大減價,新年大減價,春季大減價,一直到出淸存貨大減貨爲止,把個張三波氣得發昏。
南發的生意果然日益淸淡,麗珍在這空閒時間中,和王文安約會頻頻,情感日增。
南發的股東何先生,偶然來店裡小坐,發覺生意較以前減少,詢問原因,恰好帶街把上門的二個水兵從南發店裡拉往興華,麗珍對三波說:
「誰呌你不肯給佣,現在上門的都趕跑了!」
何先生大奇,問三波為何連帶街佣也不肯給,三波嘆口氣,向他屈指計數說:
「我吿訴你,像你身上那套衣服,興華連工帶料祇收你一百元,照我算,連本都不夠,但是他居然給四成佣,還有雪茄啤酒招待,我眞不知他怎樣做法的?」
何先生知道張三波是脚踏實地的人,如此做法,絕對不可能,但也奇怪李四寶的生意是如何維持的。
張三波因為店裡淸淡,麗珍又說有同學相約,於是提早囘家,他踏進門,聽見騎樓有人聲,潛來偸聽。
騎樓上,麥永輝和李翠華在談未來計劃,他們面前有一份新樓劃則畫樣。
「我們買幾樓呢?」翠華的聲音。
「最好住得高點。」永輝說。
「太高也不好,最好買三樓或四樓。」
張三波聽得有趣,又見李四寶推大門而入,他示意李四寶過去偸聽,李四寶不知張三波攪什麽,就放輕脚步走近去。
「一共是二房一廳,那麽還有一個房多。」
麥永輝拉了翠華的手,微笑着說。翠華爽快地答:
「借給人家住。」
「不過,還有你爸爸。」
「他不會反對的,我們小家庭的事,論不到他來管。」
翠華的話大傷李四寶的心,最使他恨的,翠華還和永輝用廣東話對白,接下來二人在騎樓大談廣東菜好吃。張三波聽得眉飛色舞,拉了李四寶到廳中,挖苦地說:
「恭喜,恭喜。你快要做丈人了。你眞福氣,生個女兒這樣夠眼光,揀一個廣東人做丈夫,還鐘意吃廣東菜,眞是有見識的聰明人!」
李四寶忍無可忍,走向騎樓,對麥永輝說:
「麥先生,對不起,時間不早啦。」
麥永輝見李四寶神色不對,連忙拿起公事包,匆匆離去。李四寶親自送他下樓,直看麥永輝離去,然後才返身上樓,走到半樓梯時,他聽見有人在樓梯口說話,仔細一聽,原來是張麗珍和一個男友,在用國語對白,他偸偸一瞧,見麗珍和王文安十分親密的樣子,也在談論未來的計劃。這一來,叫他滿心歡喜,急急上樓把張三波拖到樓梯,二人並坐在梯級上。
「我有一個條件,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王文安說;「結了婚以後,我是不希望太太出去做事的,這一方面。我承認我是很守舊的。」
「我也很守舊。」麗珍答。
張三波面色大戀。
「不知道你父親怎麽樣?」王文安說。
「在家裡的時候,我當然聽他的話,結了婚以後,他也不會管我了,我們是小家庭。」麗珍答。
張三波怒冲冲站起來,李四寶笑吟吟按他坐好。
張麗珍和王文安也談及了吃飯問題,張麗珍表示願意吃北方菜,李四寶大樂,把張三波拖囘家,照樣地挖苦他一頓,張三波一陣風似地趕下樓,把麗珍罵上樓,把王文安罵得離去,不容二人說一句話。
李四寶和張三波發脾氣是一定的了。他們不約而同,都不准女兒再接近不同籍貫的男友。
張麗珍祇會哭,李翠華避重就輕,不對李四寶辯論,祇說:「爸爸,我剛才查一查,我們那個冰箱,已經三個月沒有繳錢了。」
李四寶呆呆地停了嘴,房東太太也來催三個月的租,翠華才明白父親已陷入窘境。
北平興華呢絨公司中最多的顧客是水兵,但水兵的來去都憑上司的命令,命令一到,假期結束,他們都束裝登艦,離港而去。最近,李四寶的西裝堆積如山,都是水兵的,可是那些水兵連帶街的也不知他們到了那裡去。
資金週轉不靈,李四寶漸漸捉襟見肘,焦急萬分,債主們逼得緊,他想起同業馮先生提起過有人願借欵,李四寶爲了應付目前燃眉之急,不能不出高利借欵了。
馮先生答應他明天六點鐘在麗斯餐廳和貸欵人見面。
李四寶對債權人說:明天六點鐘後有辦法。
自從張三波和李四寶反目後,王文安很難約得到麗珍。爲了愛,爲了情,王文安决意親自去找麗珍。
他去得不凑巧,麗珍到裡面工塲去監工,張三波和何先生在店內談天。
王文安招呼張三波說:
「老伯。」
張三波沒好氣說:
「不用這樣客氣,是不是來找人?」
「不,不。」王文安不好意思地答:「我是來做西裝的。」
張三波見他目光不停四下掃射,心中又氣又好笑,暗中囑咐夥計,不許麗珍出來,一面又抬高西裝價格,令不知內情的何先生大感驚異,認爲張三波做生意不誠實。
王文安化了一千元做西裝,都見不到麗珍一面。
張三波雖然知道麗珍對自己的怨恨,但他非常得意,第二天,他又知道李四寶因付不出雪櫃錢,雪櫃公司要派人搬囘,張三波一開心,就買進這隻大雪櫃,同時,把雪櫃公司應該要付給李四寶的錢,交給房東太太,以抵償房租,等李四寶囘家,張三波又大大的挖苦他一番,以洩心頭之恨。
麗珍知道父親對王文安印象不佳,偸空跑到機塲去找翠華商議,翠華親赴王文安的辦公室,代麗珍約他一見,當她囘家把約會講給麗珍聽時,嘉華和麗玲乘機敲詐,要她們每人拿出廿元,作爲保密費和通風報信的酬勞。
翠華偕麗珍同到麗斯餐室與麥永輝及王文安相見,事有凑巧,張三波和李四寶也來了。
原來馮先生介紹貸欵給李四寶的,就是張三波,兩人相見如不相識,不歡而散,害得樓上兩對情人揑一把冷汗,呌一聲好險!
因爲雙方的父親交惡,影响二個女兒的婚姻前途,翠華和永輝戀愛五年,儲蓄五年,如果李四寶一定因固執成見,勢必鬧得父女不和,翠華不願使父親傷心,就設法暗中拉攏雙方,使三波和四寶之間的空氣比較和緩一些。
可惜第二天李四寶囘到店中,遭債主緊催,不得已又向張三波借貸,被張三波囘絕,於是兩人再次反目。
李四寶借欵不成,心生一計,見南發的股東何先生匆匆而來,他笑着把何先生拉進店中,說:
「何先生,你雖然祇在小店裡做過一次西裝,不過我始終當你是我的主顧,所以有幾句話不能不說給你聽。隔壁南發的張三波你很熟吧?這個人可眞怪,好好的本行生意不做,拿現欵來放利錢,用不着剪,用不着裁,在舖子裡一坐,自然有人拿錢送上來!」
何先生聽了,細細一想幾次在南發中所見的事,越想越對,他問:
「你知道他在那裡放利息呀?」
「人人都知,就是你不知!」李四寶壓低嗓子說:「最近,他化了四千塊錢買了一隻大冰箱,嚇,你想,他那兒來的錢?」
正在談話中,債主又臨門,李四寶急忙打發何先生走,自己設法應付債權人。
何先生聽了李四寶一番話,走到南發找張三波晦氣,張三波明知他是聽了李四寶的讒言,但火氣大旺之下,要和何先生拆擋。何先生冷笑一聲,說:
「最好是現在!」
張三波吩咐麗珍看店,立刻出外籌錢拆股。
麗珍在店中旣知道李四寶被債主逼得要搬店內存貨作抵,又知道自己父親一時拿不出拆股錢來,急得如熱鍋中螞蟻,最後,她决定打電話給翠華,請他設法解决。
翠華接到電話後,沉思片刻,先跑去看麥永輝,吿訴一切,呌他去把兩人的積蓄一起拿出來,以應急需,同時,她自己又去拜訪王文安,王文安立刻偕同翠華,到北平興華呢絨公司去。
李四寶已出外將欵,職員們努力設法阻止搬貨,翠華一到,職員們鬆了一氣,把債主移交給翠華。
債主中有兩個人是認識王文安的,客氣地上前招呼,王文安對他們說:
「囘去吿訴你們老板,我王文安担保,李老板的事,找我好了。」
原來王文安年紀雖輕,却是一位有實力的商人,他是中國紡織公司的經理,紗廠,布廠的老闆,債主們見有王文安出來担保,馬上一哄而散。麥永輝提欵後匆匆趕到興華時,翠華見他兩手按在胸口,不禁失笑。
他們三個人解决了興華的事,又轉到南發,何先生對着麗珍在發牢騷,永輝見表妹被欺侮,立即挺身行出,說:
「你的股份値多少錢,這樣神氣活現!」
「大槪二三萬。」
麥永輝取出懷中的三萬多元,給何先生瞧過,然後付五百元定洋,約日交易,這樣,就從何先生手中買過南發股份。
李四寶和張三波垂頭喪氣囘店時,兩人在門口相遇,又抄起來,翠華等四人急忙勸解,大家先到興華,店中一切如常,翠華說出原因,張三波拉了麗珍問:
「阿珍,原來他是經理,你和他有沒有來往呀?」
麗珍又氣又好笑,拉了父親囘到店里,麥永輝正和何先生握手,辦妥了手續,三波一進門,何先生說:
「從明日起,這位麥先生是這裡的新股東了。」
三波大喜,向永輝連連道謝,李四寶跟了過來,聽見這消息,大感意外,埋怨翠華不早說,否則他可以向永輝商借,以免出醜。
兩家的意氣消除了,王文安提議由他作東,大家去吃一餐飯,席間,王文安自動表示願意支持張三波和李四寶,使兩店合倂,由張三波作經理,用脚踏實地的作風來計劃店務,請李四寶當營業主任,因為他的生意眼和宣傳手法靈活。何先生一聽,立刻願意雙倍還定洋給麥永輝,一定要加入王文安主持下的新店。
「南北和」新店開張時,門面裝璜一新,張麗珍和李翠華穿了禮服,為新店剪綵。
一大串爆竹燃燒,聲音震耳價响。
麥永輝和李翠華,王文安和張麗珍,相視作會心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