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亮

電影小說

　　一

　　新的學期開始了。

　　淸早，劉圓圓和弟弟起來，等候吃了早餐便去上新學期的第二課。小弟弟是個球迷，他此刻正入神地望着窗外的一羣女孩子在打籃球。他拉着姊姊，指給她看：

　　「那個穿黑褲子的打得眞好。」

　　然而圓圓看不在眼裡，對弟弟說：「你懂甚麽？」——她是學校的籃球隊長呀！

　　弟弟不服氣，說：「我不懂你懂，可是去年爲什麽得不到冠軍呢？」

　　弟弟傷了她的自尊心，她用毛筆醮了墨，塗得他一臉汚黑，把他氣壞，嚷着追逐她。可她一下子便溜到廳子去。弟弟不捨地追出廳子，却把女僕手上的銻鍋子打翻了。

　　吃早餐時，圓圓把麵包當球扔，來一個背後抛球；弟弟也學姊姊的模樣，却把麵包抛到爸爸面前的那碗稀粥裡，把稀粥濺了爸爸一面，弄得她旣狼狽又生氣。

　　媽媽罵弟弟，圓圓在旁邊窃笑。弟弟不服氣地說：「姊姊也在扔的。」

　　「你什麽都跟姐姐比，姐姐年年考第一，你怎麽不比？」媽媽說。她一說起女兒，總是帶幾分驕傲。由於女兒長得漂亮，聰明，母親把她當實貝，百般遷就，把她捧上了天，比作小月亮。

　　最近，母親答應買一架鋼琴給女兒，可是爸爸遲疑不决——他不能付出這許多錢買一架鋼琴給女兒！

　　二

　　「小月亮！小月亮！」

　　「小月亮來啦！」

　　同學們見了劉圓圓來上課，都這樣叫起如來。叫得特別大聲的是那戴眼鏡的小廣播。小廣播此刻又向劉圓圓廣播：

　　「小月亮，聽我報吿，今年我們的班主任是王老師，還有我們今年的第二課室換到二樓去⋯⋯」

　　小廣播和劉圓圓沿着操塲向學校的樓梯口走去時，那個油頭粉面的馬三寶在她們面前出現，他一見了她們便說：

　　「啊！小月亮，我還以爲今年看不見你了。」

　　「爲什麽？」看他這傻勁，小月亮已經忍不住笑了。

　　「媽媽要我嫁呀！」這馬三寶怪聲怪氣說。

　　「呸！你狗嘴裡長不出象牙來。」小月亮笑着說。

　　一個籃球直向馬三寶打來，小月亮她們抬頭——但見女同學徐彩香、兪三英嘻嘻哈哈地向她們跑過來。

　　老同學見面，少不免談笑一番。小月亮拉着馬三寶的彩色圍巾，對兪三英、徐彩香她們說：

　　「你們看馬三寶的圍巾。」小廣播立刻抽嘴：「你們知道嗎？這是他媽媽的。」

　　她的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一個壯碩的陌生靑年，在她們面前走過，把她們都吸引住了，小月亮忍不住說：

　　「這人是誰呀？」

　　這一問又引起小廣播的興趣，她說：「你們等等我去打聽。」便拔足向前飛奔。

　　小廣播走開後，徐彩香、兪三英跟小月亮談起這學期學校的球隊活動來。小月亮向她們保証：

　　「嘿，一定爭取冠軍。」

　　這邊，馬三寶又怪聲怪氣地說：「唔，有你小月亮作隊長，冠軍一定到手。」

　　三

　　快上課了，同學們都坐好位子，剛才那個在小月亮她們面前出現的靑年，原來是與她們同班的新同學，他坐在小月亮的斜對面。不久，小廣播興冲冲跑進來，向小月亮廣播：

　　「聽我報吿，剛才那個人是考進來的新生，名字叫胡啓明，以前在培立讀書，功課不錯！考的是高二，」說到這裡，她驀然記起什麽來似的：「——高二？不是跟我們同班嗎？」

　　坐在她前面的胡啓明，聽得她的話，扭頭看她，全課室的同學都笑將起來。使她尷尬萬分。

　　王老師來上課了，她是一個祥和的女敎師，第一天開課少不免講些鼓勵同學的話。她講了一會，發覺那油頭粉面的馬三實在照鏡子，便走過去批評他：

　　「你是來讀書的，還是來照鏡子的？你父母送你來讀書是爲爲什麽？」

　　馬三寶毫不猶豫地說：「我爸說唸了書有本事去賺大錢。」

　　王先生臉上有不悅的神色，她問同學們她說的話對不對？同學們都答：「不對」。小月亮另有看法：

　　「我們唸書爲了求學問，在社會上做個不平凡的人，比如說，我們學音樂，是爲作音樂家，讓全世界唱我作的歌曲，我們學科學，是爲了作科學家，我要發明一種有用的東西，就是幾百年後，人們用到了它，就會想到我。」

　　王老師不大滿意這樣的見解，她轉而問新來的胡啓明，胡啓明答：

　　「我覺得我們讀書是爲了求知識，將來做個有用的人，我們首先不應當想到自己，想到成名，我們應該全心全意爲大衆服務。」

　　他的話好像針對小月亮說也似的，使她覺得不安。

　　王老師很贊同胡啓明的見解，接着她開始講課了。

　　四

　　球塲上，學校的女子籃球隊在練球，小月亮迅捷地把籃球投到籃裡去。馬三寶在旁拍掌捧塲。小月亮却非常討厭他⋯⋯

　　她們練着球，學生會主席趙貴生和胡啓明向她們走過來，跟她們談起今年球賽的事，小月亮說：

　　「我們女籃今年有决心拿冠軍，體育主任周老師請假了，敎練的事，你要給我們想法解决呀！」

　　趙貴生㸃頭，他要把胡啓明給她們介紹，小月亮却笑着說：

　　「不用介紹了，我們是同班同學哪！」

　　趙貴生說：「喔，我忘了，胡啓明也會打籃球的，以後你們可以研究研究！」

　　小月亮向他嫣然一笑。接着趙貴生拉着他走開——他要把他介紹學校的男子籃球隊。

　　小月亮、徐彩香、兪三英走在一塊，她們討論起胡啓明來。

　　「聽說胡啓明的籃球打的不壞。」三英說。

　　「他的功課也不錯，聽說是個優等生呢。」彩香也說。

　　「看不出他竟是個文武全材哪。」

　　她們談着話，小廣播又匆匆跑來向她們廣播：「聽我報吿，今天新來的那個胡啓明也會打籃球的。」

　　「這次你廣播晚了，我們早就知道啦！」彩香說着，和大家笑起來。她們在走廊走着。遠處的籃球場上，胡啓明和男同學們在練球。

　　小廣播望得入神，忍不住說：「你們看，他打得多好！」

　　徐彩香、兪三英也大為稱讚，小廣播問小月亮：

　　「小月亮，你說他打得怎樣？」

　　小月亮心裡佩服，但仍裝着平淡的樣子說：「還可以。」

　　幾個女同學談談說說，不約而同地往球場跑去，馬三寶碰見他們，也跟着一起跑，當他看到胡啓明在練球時，驚詫地說：

　　「奇怪，他怎麼也會打球。」

　　小月亮諷刺他一句：「誰像你，只會照鏡子。」

　　五

　　小月亮在家裏，是個中心的人物。親友們在她家打牌，見了她總是稱讚他聰明、漂亮。媽媽聽得樂陶陶，忍不住告訴親友——圓圓爸爸已答應買一架鋼琴給她。爸爸在親友面前，不好拒絕，只好吱吱唔唔。

　　這確是小月亮的喜訊，她高興極了。

　　小月亮是無憂無慮的，現在她多了一些心事啦！她寫的日記是，總寫到胡啓明的名字。她對他委實具有好感。

　　今天，同學們大伙兒到郊外去旅行。大家划着小船，盪漾在綠波上，直向遠處的海灣進發，一面引吭高歌：

　　划呀划，划呀划，划呀划，划呀划，

　　同學們喜洋洋，大家來把歌兒唱，

　　歌聲雄壯又暸亮，隨風飄送大海上，大海上，

　　同學們志氣昂，划船划到海中央，

　　乘風衝破萬里浪，力爭上游比短長，比短長⋯⋯

　　到達目的地是，同學們興高采烈，嘩嘩啦啦地捨舟登陸。山坡間，同學們正在休憩，小月亮、兪三英、徐彩香和幾位女同學跟趙貴生又談起女籃的教練來。趙貴生索性推荐胡啓明。胡啓明在同學們歇力的勸說下，終於答應下來。

　　「好吧，讓我先跟劉圓圓研究一下。」

　　一種共同的興趣——愛好打球，把胡啓明和小月亮拉在一塊，他們離開了同學們，向另一個山坡步去。

　　同學們正在玩「畫豬尾」的遊戲。小廣播玩了一會，發覺胡啓明和小月亮的「行踪」，便像發現了什麽奇跡也似的，慌忙拉着兪三英，悄悄地尾隨着他們，那馬三寶也酸溜溜的尾隨着，他悄悄地爬到一棵松樹上窺望他們。

　　小月亮捉到一隻蜘蝶，高興的了不得，胡啓明立刻找到一條樹枝，把蝴蝶釘起來。這當兒，小月亮的手指給刺着了，胡啓明非常關心地替她拔掉。兪三英、小廣播看得瞪目伸舌。

　　「你們在這兒幹甚麽？」兪三英走近他們說。

　　「我們在捉蝴蝶。」小月亮說，當她發覺爬在松樹上的馬三寶時，驚訝地說：

　　「馬三寶，你在上面幹什麽？」

　　馬三寶在樹上充滿了妬意地說：「我也在捉蝴蝶呀！」接着，他還學小月亮剛才給剌傷了手指的模樣，使她又羞又氣。

　　後來，兪三英把他們都拉到同學們那裡去玩集體遊戲——「聽聲認人」。輪到胡啓明時，一位同學用手帕蒙着他的眼睛，他摸索着找到一個男同學。男同學怪叫了一聲，他認錯了人；再次摸到小月亮時他也認不出她，使她有些失望；他第三次摸到徐彩香時，却一下子認出是她，使小月亮暗暗妬忌。

　　六

　　球塲上，女籃的球員們在練球，胡啓明從旁指導，他發覺小月亮身手敏捷，可是太喜歡表現自己了，而在練球時未免輕率一些，便對她就：

　　「練習的時候要認眞，不然就要成爲習慣的。」

　　小月亮很不高興他當着這許多同學面前批評她，練得毫無情緒。

　　公民女中的球隊要在星期天下午與華新中學女籃比賽的消息，使小月亮、徐彩香、胡啓明他們旣興奮又緊張。胡啓明和女球員們開始討論「戰術」了。

　　小月亮認爲這是表現自己身手的最好機會，她滔滔不絕談「戰術」，可總是離不開讓自己的中鋒多投籃取分。胡啓明雖然喜歡這位女同學，但他不同意她的「戰術」，他說：

　　「冒險的投籃是不必要的，籃球主要的是打合作，個人技術再好，如果合作得不好，聯系的不好，也是不可能取得勝利。」

　　同學們很同意他的話，但是小月亮很不高興，她憋了一肚子氣。

　　華新女籃與公民女籃開始比賽了，球塲上，兩隊球員展開劇烈的戰鬥。小月亮果然身手不凡，她搶着一連投中了幾球，得到同學們不小的喝采聲。

　　下半塲，胡啓明對小月亮叮囑，「劉圓圓，你的投籃比較準，下半塲開始他們必定把你看住，到時你盡量把球傳給兩個前鋒，造成她們的投籃機會。」

　　可是開賽後，小月亮不聽胡啓明的話，她總是球一到手，便搶着射籃，可是由於對方跟得緊，她始終沒有機會投中，反而給對方一連投中幾球。

　　胡啓明眼看不對勁，立刻叫停，換徐彩香打中鋒，把小月亮調下來。這使她生氣極了，她扭頭便往塲外走。

　　回到課室，胡啓明找到小月亮，心平氣和地向她解釋：

　　「你是隊長，難道不明白這是紀律，球員不等球賽完，是不應該離塲的。」

　　小月亮不吱聲，他又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把你換下來，是下了你的面子，傷了你的自尊心。」

　　小月亮仍然悶聲不响，他再說：「昨天我就提醒過你，你不聽，上了塲還是堅持自己的那一套，籃球是打合作，不是表現個人！」

　　小月亮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朶，最後，她悻悻地說：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打球了！」說着她跑開了。

　　七

　　小月亮帶着一肚子氣回到家裡，她媽媽用分期付欵辦法，給她買了一具鋼琴回來。看見這架她夢想多時的鋼琴，她從學校帶回來的氣，才稍稍平復下來。

　　小月亮坐在鋼琴邊，開始彈着曲子。她爸爸却滿心焦慮，他太太爲了弄一個鋼琴給女兒，把他僅有的五百塊錢存欵拿去付了鋼琴的第一次期欵不打緊，以後每月還得繼續付錢呢！

　　不久，兪三英、徐彩香和同學甲來找小月亮。她們都認爲她今天的球打得很失常，胡啓明把她調下來，完全是對的。

　　然而小月亮不服氣，她說：「他有意跟我作對，他不尊重我，我也可以不尊重他這個敎練。」

　　「你應該考慮到當時的效果，你一走給對方的印象多不好。」兪三英說。

　　「你是隊長，怎可以不守紀律哪？」徐彩香說。

　　小月亮一肚子委屈，她怎麽也不服氣，她傲慢地當着女同學們彈鋼琴，一面賭氣地說：

　　「以後我不打球了，我的鋼琴老師說，打球對我的手有妨礙，所以我决定放棄打球，專心的練習鋼琴了。」

　　同學一再勸說，但她仍不理，大家受不了她的一派傲慢態度，便一塊轉身離開她的家⋯⋯

　　媽媽聽到女兒與同學們的談話，第二天，她便悄悄地到學校去，要求學校以後別讓圓圓打籃球，使她專心練鋼琴。旣是家長的意思，學校不便勉强，答應下來。

　　八

　　在高二乙的課室裡，趙貴生、胡啓明、徐彩香、兪三英和幾位打球的男女同學，正在討論小月亮的事。徐彩香她向大家報吿昨天傍晚去看小月亮的情形，大家都說：

　　「她的態度壞透了，口口聲聲說不打球了！」

　　胡啓明把當時的情况報吿大家，然後他說：「是不是我的態度成問題呢？如果大家覺得我有錯，那我可以向她當面道歉。」⋯⋯

　　小廣播在外面聽到胡啓明的說話，認為是最好的廣播題材，便拔脚向自己的班房走去，她找到了小月亮，開口便說：

　　「聽我報吿，他們在開會討論你，呃，胡啓明要來跟你道歉。」

　　小月亮暗暗高興，剛才她在未上課經過高二乙時，也聽到胡啓明他們在討論自己，對於別人的道歉，她是非常歡迎的。

　　誰料小廣播向她廣播錯了，胡啓明是來再向她解釋的，並不是向她認錯，他說：

　　「圓圓，你昨天的行動不但影响球隊，而且影响到我們學校。」

　　「好了，以後我退出校隊，就不會影响學校了。」小月亮態度粗暴，說罷她坐到椅子去上課。

　　下課時，小廣播發現佈吿板上貼着一張學校女籃隊長由徐彩香替換劉圓圓的佈吿，她慌忙把小月亮拉去，剛好馬三寶也在那裡，這傢伙向小月亮加油加醋慫恿：

　　「小月亮，我看這裡頭一定有陰謀，胡啓明跟你有難過，他跟彩香好。」

　　這邊小廣播也在替她抱不平。「他是有意換掉圓圓的？眞氣人。」

　　小月亮不曉得媽媽來過學校，她氣極，把胡啓明恨透。當胡啓明曉得小月亮退出女籃球隊，是她的家長的意思時，他覺得她不打籃球眞可惜，他决定去找她談談，可是小月亮那裡聽得進耳，她氣冲冲地說：

　　「這是私人的事，用不着你管。」

　　九

　　小月亮一向的愉快心情消失了，她覺得同學們都好像和她作對似的。她從學校出來，那個厚着臉皮在追求她的表哥，又駕着車來接她，要是在往日，她理也不理他，但是這次，她竟走進他的汽車去。

　　他請她晚上去聽音樂，她答應了。

　　他請她去跳舞，她也答應了。

　　他請她到郊外遊玩，她也跟他去。

　　每天晚上，她多在十二㸃鐘才回家，把學校的功課忘得乾乾淨淨。

　　考試的時候，她遲到。她拿到試卷後，捧着腦袋答不出來。

　　考過試後不久，小月亮給王老師叫進敎務處去。王老師吿訴她——她的成績忽然退步了，她還說：

　　「你本來是個好學生，學校對你期望很高，你不要叫父母老師們失望才好，胡啓明是個新來的同學，他這次考得多好，你要向他看齊。」

　　成績的倒退，老師的敎訓，沒有立刻把小月亮從岐途拉回來，她表現得更不虛心，更不踏實啦！

　　一天，同學們都來到化驗室裡作實驗，未開始之前，化學老師吿訴大家今天的化學實騐是做氫氣燃燒，他問同學——製氫氣的裝置爲什麽要特別小心裝好？

　　「因爲裝置不好，容易給空氣進入瓶子裡，燃㸃也會引起爆炸的。」三英答。

　　小月亮心不在焉，她做實騐時非常輕率，胡啓明看在眼裡，走過去勸吿她。可是她不理，說：

　　「你實騐你的，別管我。」——她開始冒險了，她燒着了火去燃玻璃管，胡啓明見狀，立刻上前阻止，玻璃管忽然爆炸，他首當其衝，雙眼被炸傷，昏了過去。

　　當胡啓明被救傷車送到醫院急救時，同學們都以責備的目光望着她。

　　「你呀，眞是害人不淺。」大家都向她說。

　　她驚愧交織，惘然地離開學校。

　　十

　　她默默地回到家裡，又默默地坐在房間，一種帶罪自疚的情緖控制了她。

　　爸媽的房間响起了吵鬧聲，她好奇地走到門口傾聽——唉！原來爸爸付不出鋼琴費，琴行要把鋼琴抬回去。媽媽和爸爸正在爭吵。小月亮這才知道媽媽爲了滿足她的要求，已經欠下很多的債，她更加難過了，她走過去對父母說：

　　「爸爸，媽媽，不要吵了，鋼琴我不要了，明天叫他們抬走吧！」

　　明天，小月亮和王老師談了一次話，她在老師面前同意同學們對她的批評，在王老師的鼓勵下，她决定去探望胡啓明。

　　她悄悄地來到胡啓明的家門。

　　胡啓明的媽媽担心兒子的眼睛，向鄰居訴說着自己早年守寡，千辛萬苦才把他養大，萬一他眞的雙目失明，眞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月亮聽得愧悔不已，她覺得自己委實罪無可赦，等胡啓明的媽媽到厨房去後・她悄悄地走進胡啓明的房間去。

　　胡啓明因爲蒙着眼睛，沒有發現她，他從床上起來到桌邊，摸索着找一個蘋果吃，可是蘋果給她碰跌了，他蹲下來找，小月亮心裡激動、痛苦，她也蹲下來把蘋果移到他的手上——她始終不曾說半句話。

　　徐彩香、趙貴生、兪三英、小廣播他們都在這時候來探看胡啓明。他們發覺小月亮不動聲息地站在那裡，非常高興，大家拉着她走近胡啓明，要他猜猜今天多來了哪一位同學？

　　「是劉圓圓麼？」他說。

　　「没有，她怕你恨她，她怎敢來？」兪三英說。

　　胡啓明叫同學們千萬別說小月亮弄傷他眼睛的事，他怕母親聽了恨她。接着他說：「我不恨她，像圓圓這樣聰明的人，犯了自高自大的錯誤，我替她可惜；我又沒好好的去幫助她，我也覺得難過！」

　　小月亮聽得眼淚也逬流而出，他多好，直至現在，他還在關心她哪！

　　談到他和她以前的錯誤時，他說：「我是希望她好，希望她能改掉缺㸃，做個女籃隊長，做個好班長。」

　　小月亮再也按耐不住了，她掉下了㸃㸃淚珠，向胡啓明說：「胡啓明，我對不起你，我平常太驕傲，誰也看不起，我忘了老師對我的教導：我不聽同學的勸吿，一不合意使鬧別扭，這幾天我痛苦極了！」

　　「胡啓明聽見小月亮的痛苦，忘了眼睛的痛苦，他高興地說：

　　「圓圓，只要你下决心放過，你還是我們大家的好同學，好朋友。」

　　十一

　　校際比賽的那一天到來了，劉圓圓已完全改正了已往驕傲的性格，她和胡啓明等同學們在一起，心情舒暢，精神煥發地合唱着校歌，出發比賽，為母校爭奪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