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小說
那個不多情
一個春天,下午,在西藥商人程逸夫的家裏。無線電收音機播出了時代曲的節目,那是姚莉唱的「那個不多情」:
春天到來柳靑靑,
柳陰裏處處有啼鶯,
一個唱來一個應,
年輕的哥兒怎麼不關心?
心坎裏祇要有愛人,
帶了那綵禮去登門,
不怕姐兒不答應,
年輕的姐兒那個不多情。
哥有意來姐有情,
兩顆心併作一顆心,
一棵楊柳分作兩家春,
兩姓人家變作一家親。
春天到來柳靑靑,
柳陰裏處處有啼鶯,
一個唱來一個應,
年輕的姐兒那個不多情。
程逸夫是個西藥商人,他家裏也掛起了吃西藥飯的幌子,那是一只「家庭藥庫」箱子,掛在客廳裏的牆壁上。
逸夫的太太葉繡鳳,覺得胸膈間有些不舒服,於是,她從「家庭藥庫」裏取了一瓶蘇打粉,倒在杯子裏,一面冲飮,一面聆聽着收音機播出的歌聲。
突然,門鈴響了!繡鳳放下玻璃杯,開了門,門外站着郵差,遞給她一封信。
這是她妹妹玉鳳寄來的,玉鳳住在澳門,和父親就在一起,信上說,她預備到香港來進音樂專修學院,硏習聲樂。
恰巧逸夫從外面歸來,繡鳳把玉鳳要來香港的事告訴了他;逸夫看了信,詫異地說:「爲什麼要到香港來學音樂,在澳門就不能學嗎?」
「澳門?」繡鳳想了想,對丈夫說:「澳門好像沒有專修音樂的學校吧?」她看到了丈夫不以爲然的神色,繼續問着:「怎麽,你不歡迎我妹妹到這兒來?」
逸夫否認,他怕太太不高興,解釋着:「我祇是覺得,一個女孩子,就算是學好了音樂,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的出路。」
「依你說,學什麼纔有好出路,難道叫她跟着你,學你的那一行,做西藥生意?」繡鳳反詰。
逸夫明瞭太太是生氣了,只好笑笑,忙着卸去西服,換上浴衣。
門鈴,一連響了兩下。
繡鳳以爲是逸夫的朋友東方紫——一個寫恐怖小說的靑年作家,又來吃「游擊飯」了!但逸夫開了門,却不見有人。
門鈴,又繼續響了兩下,顯然按鈴的人在樓下。
逸夫匆匆下樓,在扶梯上碰着房客四眼佬,立刻抓住了他,問着:「剛纔是不是你打鈴?」
「打鈴?」四眼佬不解地問。
「嗞嗞兩下。」逸夫作着手勢說。
「沒有沒有,我有鑰匙,」四眼佬摸出鑰匙串,幌了一下說:「用不着打鈴的。」
忽然,四眼佬想起來了,他喚住逸夫,吿訴他:「門口有一位小姐,又年輕又漂亮,好像是她在打鈴。」
逸夫不知道是誰,應了一聲,匆匆奔下樓去了。
門口,停着一輛「的士」,有兩只箱子擱在地上,一個少女正在蹀躞着,她見了逸夫,揚聲喊了起來:
「姊夫!」
原來她不是別人,正是小姨玉鳳。
玉鳳看到逸夫披了浴衣,拖了拖鞋,不由掩口歡笑。逸夫當了小姨的面,衣冠不整,也有些窘,連忙聲明:「我……我剛想冲涼。」
玉鳳忍住笑,問着:「姊姊在家嗎?」
「在!在!」逸夫說,「她剛收到你的信,想不到信一到,人也跟着到了,怎麽那麽快?」
「現在交通便利,有時候『人』比『信』到得還要快。」玉鳳說着,匆匆上樓去了,有兩只箱子,要逸夫給她搬上去。
逸夫一個人不能搬兩只箱子,正在無計可施,恰巧筆名「東方紫」的恐怖小說家董樂山來了,逸夫連忙請他帮忙。
小董看見兩只箱子,不由詫異起來:「怎麼,你出過門啦?」更使他詫異的是,他又看到逸夫穿着浴衣,「奇怪!守了浴衣出去旅行?」
逸夫知道他誤會,連忙聲明:「不不!那兒是我出門,是別人出門到香港來。」
當下,逸夫把來了小姨玉鳳的事,告訴了小董,小董聽說來了一位小姐,立刻發生了興趣,連忙協助逸夫,把箱子搬上了樓。
到了樓上,箱子放好,小董却和逸夫辦起交渉來了,他責問着:「老程,你為什麼撤謊,騙我替你搬箱子?」
逸夫否認撒謊,小董追問道:「你說你小姨來了,人呢?」
原來小姨不見了!
逸夫也詫異起來,臥室裏,客廳裏・眞的都沒有玉鳳的踪影。
疑團終於給歌聲打破,原來玉鳳捷足先登,在冲涼房裏冲着涼呢!
玉鳳冲好了涼出來,逸夫居間介紹,浴後的玉鳳披着晨褸,顯得格外明豔了!吃慣「游聲飯」的小董,居然大為慷慨,一定要以東道主自居,請玉鳳和逸夫伉儷進了一次郊外,然後又到繁華酒樓晚餐。
在繁華酒樓,一頭色狼看中了玉鳳,那是和逸夫相識的一個大腹賈,叫尤光熙。
逸夫有一批西藥,曾擬售與尤胖子,尤胖子沒有要。
此晚,尤胖子也在繁華酒樓晚餐,和他在一起的尤胖子見逸夫座上有一個漂亮的小姐,和小趙交頭接耳了一囘,便走了過來,和逸夫伉儷打招呼,然後,他指着玉鳳問逸夫:「這一位是……」
「是我妹妹。」繡鳳代答。
「今天剛從澳門來。」逸夫補充着說。
「嗄!」尤胖子恍然,「怪不得以前沒見過。」
逸夫招呼尤胖子和小趙一塊兒座,小董可急了,連忙說:「是我請客,我替田小姐接風!」
尤胖子不認識小董,逸夫從中介紹,尤胖子得悉他是位作家,又知道他有拒客的意思,連忙遜謝,臨走時對逸夫說:「噢!你上一囘提起的那一批貨,怎麼不送到我寫字樓來呀?」
「喔!」逸夫莫明其妙,「你不是說不要嗎?」
「唉!怎麼會不要呢?」尤胖子口氣一變,「咱們是老朋友,你的事情,我應該幫忙,要要要!不要說是一百箱,就是一千箱一萬箱,衝你的面子,我公司裏也可以買下來。」
結果,他和逸夫約定了:「準定明天上午,專誠到府上拜訪。」
尤胖子和小趙去了。小董皺眉道:「這個傢伙,好像有點兒神經病吧?」
「大槪有一點,」逸夫笑着說,「要不然,怎麼會要買我的藥呢?」
引得玉鳳和小董都笑了。
來了一個小姨,臥榻也被佔據了!玉鳳和繡鳳睡在臥室裏的雙人牀上,逸夫呢?香伙趕出了和尙,他只好在客費的梳化椅上過夜。
次日早晨,逸夫給玉鳳的歌聲驚醒了!
騎樓上,玉鳳正在梳着她的秀髮,一面引吭而歌,唱出了「春風吻上了我的臉」一曲:
春風它吻上了我的臉,
告訴我現在是春天,
誰說是春眠不覺曉,
祇有那貪懶人兒纔高眠。
春風它吻上了我的臉,
吿訴我現在是春天,
雖然是春光無限好,
祇怕那春光老去在眼前。
趁着這春色在人間,
起一個淸早跟着春相見,
讓春風吹到我身邊,
輕輕地吻上我的臉。
春風它吻上了我的臉,
吿訴我現在是春天,
春天裏處處花爭妍
別讓那花謝一年又一年。
歌聲止,玉鳳看到一輛汽車飛也似的駛來,在樓下停住了,一個胖子走出車來,玉鳳吃了一驚,連忙迴身告訴姊夫和姊姊:「姓尤的那個像伙來了。」
尤胖子此來表面上是和逸夫談生意,實際上是企圖接近玉鳳。他和逸夫談妥了交易,開了一張五千元的支票給逸夫;然後,邀請逸夫一家參與他晚上在別墅裏舉行的雞尾酒會,包括玉鳳在內。
在尤家別墅的雞尾酒會裏,尤胖子給逸夫仇儷和玉底介紹足球健將蘇福昆,他鄭重地說:「在香港球隊裏,我們的福昆兄,常常是進球記錄最高的一個。」
「哈哈!老尤呀,你又開玩笑了。」蘇福昆說着,很不好意思地迅卽走開了。
玉鳳不由地納罕起來,問着:「他是踢什麼的?」
「進球紀錄最高,一定是前鋒囉!」逸夫說。
「不是不是!」尤胖子搖着頭。
「那麼,是後衛?」玉鳳猜測著。
小趙忍笑不住,鄭重地說:「他是守門的!」
玉鳳、逸夫、繡鳳,以及周圍的人,全都關起來。
一位老者走了過來,問着尤胖子:「噯!您太太吶?怎麼不出來呀?把她藏起來啦!」
「呵呵!她呀,沒有藏起來,是飛了!」尤胖子聲明着:「她去了星加坡,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囘來。」
老者這才恍然。
尤胖子給逸夫伉儷介紹,原來這位老者,正是音樂專修學院的院長方敏。
方院長聽到了田玉鳳的名字,立刻想起了東方紫,問玉鳳是不是她的朋友?
「不!……他是我姊夫的朋友,」玉鳳說,同時又問着:「關於報名的事,他跟院長提過了嗎?」
原來東方紫認識方院長,曾答應代玉鳳介紹報名。想不到在這個雞尾酒會裏,玉鳳會遇到了方院長。方院長承認東方紫已在他面前提過,約玉鳳次日就到學院去報名。
在音樂専修學院裏,玉鳳認識了男同學曾嘉樹,她和他在一個短時期內,很迅速地建立了友誼。
課餘之暇,她和他雙雙對對的渉足於咖啡館、舞廳、戲院,以及郊外。
年輕的哥兒與年輕的姐兒,那個不多情?
她和他初戀的期間,尤胖子仍不斷地追求着玉鳳,他送了她許多禮物,包括一架鋼琴。
這一架鋼琴,却闖下了大禍。
有一天上午,程家的房客四眼佬,聽到玉鳳彈着琴,唱着歌,連「返工」也忘了,出神地在一旁聆聽。
四眼佬的太太生了氣,跑到客廳裏,揪了四眼佬的耳朶,大聲呵責,把一副眼鏡也打落地上,碎了。
逸夫把兩夫妻勸開了,拾起四眼佬的破眼鏡,皺着眉說・「眼鏡有了毛病,我的西藥都治不了呀!」
他把破眼鏡交還給四眼佬,忽然想了起來:「喔!有了!橡皮膏可以把眼鏡治好!」於是,立卽從「家庭藥庫」中取出一盒橡皮膏,塞到四眼佬的手裏。
東方紫來了!聽到四眼佬兩口子在吵嘴,詫異地問逸夫:「他們兩個為什麽吵架。」
「玉鳳唱了一個歌,想不到闖了禍。」逸夫說。
東方紫聽說是因歌起舞,自悔來遲了一歩,沒有聽到玉鳳的歌唱;又自詡尙未娶婦,不至於打碎眼鏡。
四眼佬行經客廳,垂頭喪氣地開門而出,玉鳳等看到他鼻架眼鏡,眼鏡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黏了橡皮膏,連頰上也貼了一塊。
四眼佬的太太跟踪而出,對逸夫伉儷說:「我現在出去找房子,找到了就搬家。」說着,憤憤地出去了。
東方紫聽說房客要搬走,連忙要求逸夫:「租給我!租給我!」
逸夫自己正苦沒有宿處,兀自對東方紫搖頭,說明不擬出租。
東方紫央求着:「你一個人也住不了一間呀,分一半租給我也可以,我人格擔保,决不欠房錢。」
「房間空出來,不是我住,是給玉鳳住,」逸夫說,「分一半給你,似乎不大方便吧?」
東方紫聽了,只好一聲長嘆,作為罷論;一旁的玉鳳,都忍不住笑了。
尤胖子又來找逸夫,意欲聘請玉鳳,到他公司裏去當女職員,請逸夫幫忙,代爲說項:東方紫在塲,力持反對,把逸夫拖一邊,指出老尤的目的,不過是要玉鳳去當花瓶;同時,他也糾纏着逸夫,請他幫忙作伐,透露了他想娶玉鳳的意思;兩個人你拉我扯,左右夾攻,把逸夫攪得頭暈腦脹,幾於昏倒。
玉鳳為了不堪尤胖子的纏擾,决定設計擺脫他。有一天晚上,玉鳳接受了尤胖子的邀請,出外晚餐。
到了酒樓以後,玉鳳打了一個電話給尤胖子的太太,原來尤太太已經從星加坡囘來了。
玉鳳在電話裏,把尤胖子和女朋友在酒樓進餐的事,用告密的口吻告訴了尤太太,同時,又說明自己就是尤胖子所約的女友。
尤太太明白了告密者的意思,在電話裏謝了又謝。
結果,是雌老虎突然光降,向老尤大興問罪之師。
玉鳳假裝着出乎意外,慍怒地責問尤胖子:「尤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簡直是開玩笑嗎!」
紅顏一怒,匆匆走了!尤胖子欲辯無從,大爲着急,對着玉鳳的後影喊着:「田小姐!田小姐!」
尤太太大怒,揪着尤胖子的耳朶說:「嘿!胆子眞不小呀!當着我的面,居然還敢叫什麼甜小姐,酸小姐!」
老尤在太太盛怒之下,只好結束了未完成的「野餐」,乖乖的跟着太太走了。
從此以後,尤胖子絕跡不再到程家,總算了結一重公案;但,逸夫和他的太太繡鳳,却又差一點發生了誤會。
有一天晚上,東方紫講了一個鬼故事,繡鳳受了鬼故事的影響,在睡夢中做起噩夢來,半夜裏駭叫而醒,連帶把逸夫也驚醒了。次日早上,逸夫在玉鳳的房裏,把繡鳳驚夢的事告訴了玉鳳,兩人笑作一團。
笑聲偏給繡風聽到了。凑巧的是逸夫又叮囑玉鳳,說了一句:「別讓你姊姊知道呀!」繡鳳已經起了疑,接着又聽到逸夫在房裏讚嘆着:「呵!眞好看,眞香!」
繡鳳立刻衝進房裏,逸夫王鳳都不由一怔。但「好看」與「香」的疑寶總算抉破了,逸夫是讚賞案頭的瓶中鮮花,並不是讚美玉鳳。
一波纔平,到了晚上,一波又起。
逸夫匆匆囘家,又匆匆出去了,他對太太說約了幾個朋友談生意,有應酬。太太自然不疑心。
偏偏玉鳳也不在家吃晚飯,她對繡鳳說,有個約會要出去。
「眞凑巧,你們都有約會,今天晚上,我只好一個人吃一桌了。」繡鳳對玉鳳說。
玉鳳去後,繡鳳在她房裏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今晚七時半,在繁華酒樓等你。」下面沒有具名,只寫了一個「知」字。
繡鳳立刻想起了逸夫的應酬,疑心這張字條是逸夫寫的,否則爲什麼要那麼神秘地只寫一個「知」字呢?於是,她也匆匆打扮了一下,提了手皮包已走出去,準備按圖索驥,到繁華酒樓去一觀究竟。
懷疑成了事實繡鳳經到繁華酒樓,發現逸夫亦在,正陪着玉鳳坐在一起。
逸夫聲明和玉鳳是不期而遇,所約的朋友坐在另一角;玉鳳也聲明朋友還沒有到;但繡鳳不相信;逸夫拉着太太走向另一桌去,想由事實來證明,偏偏那一桌有個冒失朋友剛到,不知道逸夫先來,見了逸夫兩口子,衝口就說:「喔!你們剛來呀?」
這一下,似乎證明了逸夫是撒謊了,繡風氣起來,恨恨地說:「你搞什麼鬼呀?」說着,扭頭就走向玉鳳的一桌。
玉鳳很焦急,自言自語地說:「明明約好七點半的,怎麽還不來?」
繍鳳以為妹妹作假,冷冷地說:「別等了,我們點菜吧!」
餐畢,玉鳳的男朋友還是踪影杳然。玉鳳、逸夫、繡鳳,大家帶了一肚子的不高興,囘到家裏。
繡鳳問玉鳳:「約你吃飯的,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玉鳳本來羞於出口,到了這時,不得不老實招認,是男同學約她。
繡鳳很不自然笑着:「男朋友約了女朋友,怎麼會失約呢?我就不相信。」
塲面弄得很僵,玉鳳受了不白之寃,欷歔着逃向臥室。
「你……你這算站什麼意思吶?」逸夫責怪太太,「氣得玉鳳都哭了。」
「什麼意思?問你呀!她哭了,你心疼,是嗎?」繡鳳反責。
「咦!」逸夫覺得太太的話,說得太奇怪了,「玉鳳是你的妹妹,你不心疼她呀?」
旣然你知道她是我妹妹,你……你就應該避避嫌疑!」繡鳳大聲地說。
「唉!」逸夫着急起來,「你眞以爲我約了玉鳳?」
「嘿!」繡鳳冷笑,「你沒有約她,她怎麽會去?」
「是她的男同學約她呀!」逸夫說。
「可是,只有你跟她坐在一起,」繡鳳盯住了逸夫問:「難道說,你是她男同學?」
逸夫正急得團團亂轉,門鈴響了,逸夫開了門,來人是曾嘉樹。
曾嘉樹說了一番話,證明了是他約玉鳳外出就餐,不凑巧的是中途撞了車,到警署走了一趟,再趕到繁華酒樓,已經遲了!所以又找到這兒來。
疑雲消散了!逸夫總算卸脫了嫌疑,但玉鳳還是眉峰緊蹙,很不高興。嘉樹聲明撞車是意外,並不是故意跟人家撞車。此話一出,玉鳳纔破涕爲笑。
嘉樹告訴玉鳳,明天早上派車來接她到郊外去晚餐,玉鳳搖搖頭。
「不去?爲什麼?」嘉樹問。
「囘頭你又是半路上撞了車,叫我白等。」玉鳳撅起小嘴,嬌憨地說。
「唉!那兒會那麼倒霧,時常撞車吶!」嘉樹說。
大家都笑了!玉鳳終於答應了嘉樹,嘉樹纔興匆匆的告辭而去。
玉鳳和嘉樹的感情,像暑天的熱度一樣,一天一天地直線上升,終於,他們訂了婚。
消息傳到恐怖小說家東方紫的耳朶裏,他大失所望,哭喪着臉說:「我剛動手寫一個長篇小說,本來預備喜劇結束的,現在……現在只好悲劇收塲了。」
對於這位老友的失戀,逸夫也設法安慰他。當他借酒澆愁,,喝得酷酊大醉地來到的時候,繡鳳只好到了杯「可口可樂」,給他解渴。
玉鳳和嘉樹訂了婚,又雙雙乘了飛機,到維也納去求深造。
逸夫繡鳳從機塲送別歸來,一到家,逸夫就向梳化椅上躺下,噓了口氣:「呵!這一下可好了!玉鳳一走,以後我們可以清靜一點了。」
繡鳳也像釋去了重負似的:「我也累够了,她來了三個月,我就足足忙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簡直鬧得人仰馬翻」逸夫囘想起來,似乎還有餘悸,「不但小董氣得生了病,我們兩個也差一點要吵架,幸虧她走得快,要不然,以後不定還要鬧出什麼把戲來吶!」
不料話才出口,門鈴又響了!繡鳳開了門,一位少女跳了進來,見了繡鳳逸夫,就喊「姊姊!」「姊夫!」
原來,第二個小姨小鳳,又大駕光臨了。
繡鳳詫異道:「小鳳,你怎麽空身一個人來的?」
「噢!對了!」小鳳望着逸夫說:「有兩個箱子,在樓底下,姊夫,麻煩你替我搬一搬上來,好嗎?」
「啊呀!我的天!」逸夫大叫一聲,立刻,往後暈倒。
「啊!」小鳳大爲訝異,「怎麼暈過去啦?」
繡鳳急了!連忙奔到「家庭藥庫」前,取了一瓶藥水,慌亂地開了瓶蓋,撥開逸夫的嘴,把藥水向他嘴裏灌下去;逸夫咳嗽起來,噴得小鳳滿頭滿臉都是藥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