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章惹禍以文章得福

的倫文叙

　　倫文叙是廣東有名的才子，他的事跡，雖然在本片裡詳細地刻劃出來，但他的文學學天材，確有過人之處，往往在急迫的時間裡，不暇思索，便一揮而就，且文筆暢茂，故一般好諂媚上峰者所嫉視，他在寒微時期，因批評「內翰第」胡員外之門前聯語而遭包師爺之嫉視，遂懐誣害之心，就以胡員外囑他題詩於蘇東坡所繪之百鳥歸巢圖一事而言，他不假思索，卽揮毫於其上，詩句是：「天生一隻又一隻，三四五六七八隻，鳳凰何少鳥何多，啄盡人間千萬石」。此詩在驟然看来，不知其何解，不倫不類，但經解釋其詩意，其第一句「天生一隻又一隻」，此卽兩隻之謂，第二句「三四五六七八隻，乃先乘而後加之數，卽三乘四得一十二，五乘六中三十，七乘八得五十六，將此三積數加上起來，是得和數九八，再加二隻，卽是一百隻之數。此種奧妙之詩意，才情敏捷，能不令人叫好。這詩意雖然好，但倫文叙便因此而得了幾乎身敗名裂之禍，那就是遭「內翰府」這位包師爺嫁禍了，他暗裏將迷藥放於文叙及內翰府的侍婢春花兩人常用之荼壺內，兩人於飮茶之後，果然頭暈目眩，失却知覺，包師爺便潛往春花睡房，將春花扛往文叙書房床上，而後知照胡員外察看，認為他倆有愛眛行為，有辱家聲，此舉倘倫文叙不是因才學見妒於包師爺，那有給人陷害之理。

　　其次是倫文叙在赴京師途中，以船中熱悶，上岸遊覽，見一老漁夫曾出一對聯命各學子對，如能對通者，卽盡賞與所釣得之魚，其聯首爲「水漲船高，蠢子無知稱戙縮」。各學子睹此奇聯，一時個個騷首抓耳，無法得佳句，文叙睹狀，認爲不能因此一怪聯便給這漁夫難倒，失却了讀書仔的威風，便卽微言答曰：「風吹草動，愚人不識話山搖」，語甫出，該老漁夫拍脾叫絕，喟然而嘆云：「吾以爲湖廣柳先開是天下第一才子，豈料廣東却有更驚人之才。」文叙聞言忙問漁夫，柳先開是何等樣人，如何稱爲天下第一才子？老漁夫答謂，他是湖廣人，七歲卽能吟詩，經綸滿腹，驚人作品甚多，文叙聞言冷笑而不語，內心記着此人，如有機會時，找他與之一較才學。

　　倫文叙到了京師，某日，見新科狀元柳先開遊金街，一時鑼鼓喧天，爆竹聲响剌耳，並以高脚牌寫着「今科狀元柳」五個大字，文叙見了，不禁怒上心頭，以柳先開竟敢目空一切，藐視才人，非加以敎訓不可，文叙卽以白紙寫「未必」兩個大字。命館中僕人貼於高脚牌上，担起尾隨「今科狀元柳」之高脚牌後而行，途人見此情景，無不掩口大笑，事爲柳先開發覺，大怒，後査悉為廣東倫文叙所爲，思有以報復之，卽取紙寫「廣東花未發」，「湖廣柳先開」。一聯命僕人送往廣東會館交倫文叙，文叙看後，卽執筆在旁加上一聯，上寫「湖廣柳開人未中」。「廣東花發狀元來」。給交來人携返，柳一見更怒不可遏，乃糾集一羣同鄕，直抵廣東會館，聲言要倫文叙出來答話，文叙爲免生事，避而不見，因此廣東會館幾遭柳之同鄕以火燒屋之慘劇少，此又是文叙以文字而惹禍的又一事體。

　　至於他能得高中狀元，又是以才學過人而得福，那就在御花園，由孝宗皇面試，以明月爲題作絕句詩一首而爲孝宗皇所賞識的，這首詩是：「潛身奮志上天台，親目嫦娥把桂栽，偶遇廣寒宮未閉，就將明月抱囘來」。

　　倫文叙因文學而被害，幾至喪生的，屢有幾次，但因文學而得高中狀元的，這又可算是他的福，「文學」是禍，是福，在倫文叙的故事裏，我們可見一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