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親故事
木屋區中中有一石小洋樓,樓主爲楚山夫婦,夫糊塗好酒,但頗具菩薩心腸。妻林妹妹刻薄寡恩,工心計,尤好聚財。樓本兩房一廳,頭房自居,尾房分租與一窮敎師張活游及其母,冷巷叧設床位四五,皆客滿,中有三流音樂家吳囘携女共佔一床位,一室之中九流三敎光怪陸離。
小樓旁有木屋,屋不大而構造獨具匠心,門前植樹數株頗具小園林之勝,不知者以爲居停爲隱逸之士,其實居者爲落魄伶人檸檬及其徒伊秋水,日常以賣唱於茶樓酒店爲活,因徒頗具招笑工夫,而性達觀好助人,故生活雖淸苦,而苦中自有樂趣。
一日淸晨,活游因失業已欠房租三月,今日爲樓主限期淸繳,早已外出鑽營,心惶惶然,但樓中女主人林妹妹猶高臥未起,其夫楚山反操主婦淸理工作,音樂家憐之,取出其愛笛狂奏高調,以示對女主人抗議,女主人被嚇醒後指駡桑槐以洩憤,隨卽向活游母迫遷,母以子外出不允,互爭持聲達戶外,時木屋師徒方晨起練唱,聞聲往視,二人不値林妹妹所爲,乃邀活游母搬至木屋,林妹妹遂扣留活游之衣服書籍作押。音樂家亦抱不平,願隨師徒同居。各人方出門,有艶姝携行李入,原來林妹妹昨已答允將活游房轉租與女郞也。各人疑女郞鳩佔雀巢,遷怒之。師徒歌一曲,音樂家以笛和之,備盡幽默諷刺之能事,歌畢始欣然而去,女郞如墮五里霧中。
女郞本良家女,戰時與胞兄失散,近聞兄仍生存,乃遠道來港訪之,久不獲。以居旅店不便,乃遷至小樓中。夜,活游返,逕入房中,女方更衣爲之嘩然,駡活游無禮,活游以其未得本人同意而擅入房中,亦嘲之。及林妹妹返,方悉母被迫迂至鄰居木屋,乃憤然離去。女悉經過心不安,逕往木屋,本欲解釋,但各人餘怒未釋,拒之於門外,女廢然返。
夜半,活游母素患胃病,突發痛苦甚,活游甚孝,平時母病時有葯方可暫療之,但現葯方爲林妹妹與行李一併扣起,乃往林妹妹處求助,妹拒之,伊秋水出身爲扒手,技癢願往竊囘,葯方本夾於一書中,該書適爲女燈下持閱,秋水乃在窗外候之,女倦偕書而睡,秋水雖入室但無法下手,經幾許驚險方獲得,擬潛出,竟爲林妹妹捉得擬送官,女悉情爲之緩頰,妹乃取囘葯方縱之,木屋中人以秋水空手囘,加以母病呻吟,活游等俱踧踖不安,正無可奈何間,女携葯方至,但衆仍乏欵執葯,女乃解囊助之,從此方知同是天涯淪落人,日間之誤會便煙消雲散。
母病愈,而兒女私情亦日增,月白風淸之夜,時見儷影双双徜徉於樹影之下,但女不獲見兄而生活日困,乃迫以貨腰爲生,登塲之日濶少馮應湘力捧之,得資歸吿各人,時秋水師徒亦接得一台神功戲於鄕間,女乃出資歡宴聊示餞別,木屋中又蓬勃而有生氣。翌日秋水將定金放下若干,足夠活游母子一月之需,因一月後,秋水便卽歸來。女初登塲,捧之者衆,惟性冷若冰霜,遂不爲客歡,鵠之者餘馮某一人,女亦絕不假辭色,雖夜夜燈紅酒綠,女殊感寂寞,生活亦苦,唯經濟困人,莫可如何,幸有活游時相慰勉,但女不便以職業吿,心亦良苦。
月又一圓,活游母病又週期性發時手無餘資,而活游仍未獲業,極徬徨,爲女悉,乃往求助於馮某,馮要脅之須伴夜遊方允貸欵,女佯允之,急携欵贈活游。活游追問款從何來,女初不肯吿,後終不能瞞乃吿之。活游拒之曰「此欵固足救吾母,但必害爾,吾不敢受也。」女强之,正爭持間,秋水師徒返,乃傾囊相助,適足醫生所需,活游乃命女郞將貸欵還馮某。
馮宴女於酒樓,强之飮。
時木屋活游母經打針後面色轉佳,活游侍候之不敢離。秋水方覺肚飢欲自炊,缸無餘米而袋又無錢,乃曳師傅携樂器出,又到酒樓賣唱也,無意見女爲馮某灌醉,知有異,師傅俟之幷令秋水歸吿活游。活游至酒樓時,師傅謂女已爲馮挾上酒店矣。各人大急,結果擺其調虎離山計,終將女救返家。
時音樂家之女之敎師又到訪,音樂家略談,因掛念女,留敎師稍候,往視女,在女房中發現女兄像卽其女之敎師也,欣然相吿,女急起往見,各人隨之,但至木屋又失敎師所在,各人在街上尋之,大鬧笑話。結果尋到之,兄妹喜相逢,各人急往見活游母子吿以好消息,而活游母因遵醫囑方作運動,動作滑稽。女介紹其兄與活游識,兄本爲某校敎導長,乃允助活游獲職,秋水等聞之大喜,不禁高歌一曲「一家親」,一室融融,而戲亦吿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