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小說「鑽石花」
一百多年來,人類的智慧,把一個屹立在維多利海峽中的小島——香港,裝璜得美輪美奐。尤其是那些傍近海的高貴住宅區內,一條平坦整潔的柏油路,塵灰不揚;馬路兩旁,排列着整齊的行樹,綠蔭深處,群鳥齊鳴,彷彿在歌頌讚美這「東方之珠」是個人間天堂。
在路旁一座巍峨美麗的洋房裏,突然發出一股悲憤的歌聲。這高歌者是一位名叫夏守道的靑年,他滿腹的怨憤,想藉著悲壯沉痛的歌聲,盡情的發洩,以解除心坎上的創傷與苦悶。
離劉家洋房遠遠地馬路盡頭,出現了一輛「的士」風馳電掣的直駛過來。當汽車在劉家大門口停止的時候,那悲憤怨恨的歌聲,頓使正在落車的劉美蓉,發生奇異之感,想聽究竟,可是那首哀怨的歌詞,已經唱到尾聲了。
劉美蓉就是這所大厦主人的女公子,今天從新加坡搭乘飛機,回來探望分別了一年多的老同學,和久別的房舍。男女僕役們,忙着把她隨身帶的皮箱搬進了屋內。夏守道的兒子小福,隨着張媽出來,仍舊認識年餘未見的劉家阿姨。這時夏守道也走下樓來,親熱的同美蓉握着手,互相問候。
「你們都好吧?」美蓉笑容可掬的望着大家說。
「還好,多謝,多謝,哎,你怎麽不先來個電報,吿訴我們你要回來?」守道感到自己沒有去接飛機是失禮,祗好寒喧一些客套:「噢!伯父伯母,他們很好吧?」
「還好,謝謝你!」美蓉一邊回答,一邊向四週看了看,發覺老同學巧雲不在。因而問道:
「巧雲怎麼這樣晚,還不在家?」
提起了巧雲,滿屋的人益加變得懊喪,尤其是夏守道,聽見呼喚愛妻的名字,往事全部引起,一時想不出怎樣回答才好,就連那五歲的小福,聽到有人提起媽媽的名字,兩隻秀麗的眼睛立刻淚流滿面,嗚咽說:「媽媽死了!」
美蓉給這突來的噩耗,刺激得全身癱軟了,沒精打采的坐到沙發上,凝思良久,再朝小福望了一眼,還疑惑自己是聽錯了,於是問道:
「守道,小福剛才說的話,是眞的嗎?」
守道滿含着眼淚,微微的點了下頭,證明了小福的話是眞實的。
「守道,抱歉得很,我想冒昧的問你一句話!」劉美蓉對於巧雲的死亡,還想了解一下。
「請你說吧!」守道是願意回答她任何有關巧雲的事情的。
請你詳細的吿訴我,巧雲究竟是什麼病死的?」
「說起來話長了,過幾天再慢慢地講給妳聽吧!」守道不堪回首的嘆息着。
「守道,我們是老同學,你當然知道我的性子是急的,我希望你現在能够吿訴我。」美蓉焦急的說。
「那末,妳跟我到書房裏來,我給妳一件東西看看,妳就明白了。」守道邊說,邊引美蓉向書房走去。
書房裏佈置得相當講究,橱内藏着多種中外書籍,一張寬大的寫字枱上,凌亂的放着一堆稿紙,牆上還掛着巧雲的遺像。他坐到寫字枱的椅子上,將桌子上的稿紙,握在手裏,向着美蓉說:
「我要給妳看的,就是這本小說。」
「難道這本書,就是寫巧雲的事嗎?」心急如火的美蓉,連看的時間都等不及,就急促的催着:「請你講給我給吧!」,
當守道正要叙述巧雲往事的時候,小福忽然也跑進了書房,拉着守道說:
「爸爸!我睡不着,我想媽媽!」
感觸無限的守道,顫抖着雙手把小福拉到身旁,出神地仰望着牆上巧雲的照片,一句句地吐出一年來的經過,和她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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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年前秋末的一個下午,巧雲正在家中翻閱着各種美國畫報,畫報裏有新式的汽車,最講究的傢俬,和女人高貴華麗的服飾,使愛虛榮的巧雲倍感羨慕,就連不懂人事的小福,也貪愛畫報上一切的一切,因此當他看到那輛新型汽車照片時,便向她的媽媽詰問:「媽!我們爲什麼不買這輛汽車?」
巧雲告訴他,爸爸現在僅做個銀行的小職員沒有錢,汽車,等爸爸做銀行經理的時候,就有錢買汽車了。
「媽,爸爸爲什麼不做銀行的經理?」小福天眞地追問着。
「我不知道。」巧雲一時想不出適當的話來答覆,不耐煩的推却着。
「妳為什麼不知道?」小福更奇怪的反問着,凝視着巧雲,希望得到使他明白的答覆,可是巧雲在這一反詰之下,却不勝惆悵,瞅了小福一眼,彷彿是在說:「孩子,你不懂事,就是告訴你,你也不明白。」
天眞的小福那裏理解巧雲的眼色和心意,他依舊要想得到個水落石出。
「媽⋯⋯」小福的下文還沒有出口,大門上的門鈴响了,將已到咽喉間的話語,又縮回到肚裏,習慣的,迅速的,看了一下鐘,高興的喊道:
「媽,爸爸下班回來了。」話未說完,一溜烟的飛跑了出去。
夏守道帶回來一包玩具,小福接過來就拆開,巧雲依然翻閱着畫報,一面對正在脱大衣的丈夫說:
「守道,你來看呀,這個客廳佈置得多講究,這裏面還有高貴的化粧品,名貴的首飾,假如能過着畫報上的生活,我就滿足了。」她幻想着畫班報中人的生活,對守道表示出自己內心的願望。
「好太太,妳太好虛榮了。」沒法滿足老婆物質享受的守道,祗好嘆惜自己太太的虛榮心理。
這時門鈴又响了,女僕遞上了一張請帖,巧雲在帖子上望了一眼,又交給守道:
「你看,這是我們老同學劉美蓉後天生日的請帖,我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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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蓉生日的這一天,劉家大廳裏佈置得更加富麗堂皇,這使愛好虛榮的巧雲,更加欣羨不已。
樂聲起時,賓客們又對美蓉爭相請舞,巧雲更是妬。
大胖子奧經理,這老奸巨猾的傢伙,爲恐美蓉的父親,在舉家遠遊南洋時,會把所存的巨疑調走,藉著美蓉生日的機會,大獻殷勤,在與美蓉共舞的時候,要求她從中幫忙,不提走存欵。
當他倆在走廊中談話的時候,湊巧撞見追求美蓉頗烈的男友蕭修,他懊解吳經理贈給美蓉的那粒五卡拉鑽戒的用意,認爲胖子是他的情敵,蓄意要偸聽,冷不防,却給美蓉發覺,蕭修祗得老實地說出他對美蓉的愛慕,並且進一步要求美蓉給她一個具體的答覆。
聰明的美蓉,含笑地回答他:
「人是未婚的好,花是將開的紅⋯⋯我們不要談這些了⋯⋯到裏面去吧⋯⋯」就這樣似是而非,似允非允的敷衍了過去。
在大廳的另外一角,美蓉發現了守道,一個人孤單單寂寞地坐着,舞也不跳,烟也不抽。於是打趣的說:「你眞是一位標準的靑年。」
「標準青年沒有用,我太太說,我什麼都好,就是一樣不好,沒有本事賺錢,給她買汽車洋房讓她享受。」守道受不起美蓉的恭維,老實說出太太對他的不滿。
巧雲發覺不見了守道,立刻停止了跳舞去四外尋找。美蓉一把拖住了她,堅邀她一獻當年身手,唱一支歌曲以娛來賓。
這個大眾歡迎的好消息,美蓉在麥克風中報吿了出來,一時掌聲雷動。巧雲的一曲「富貴之夜」風靡了毎一位參加盛會的來賓,那位色迷迷的吳經理,更被這悅耳的歌聲所顛倒,他又從自己的屬下那裏,知道了她是管出納的夏守道的太太,胖子覺得自己雖然是久經滄海,但是像巧雲那樣肉感、美麗、嬌艷和迷人的女人,還是初次,因此燃起了他對巧雲的興趣。
當胖子看見巧雲無人與她共舞的時候,急急的走到她面前,恭請巧雲共舞,虛榮心與自卑感特强的巧雲,受到吳經理的殷勤垂靑後,才稍感到了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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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開晚飯的時候,女僕將飯菜擺到桌上,巧雲翻閱畫報,貪戀裏面刊載的豪華傢俬、服飾,愛不釋手,儘管守道再請其吃飯,但她仍是不應不理。於是他感慨的說:
「我知道,妳太好享受。我很慚愧,自從我們結婚到現在,我從沒有賺到一筆大錢,讓妳稱心如願。」
「人生在世是享福,而不是受罪⋯⋯不要談了。我有點頭痛,我要到樓上去。」巧雲不聽守道的嚕囌,也不願聽他那種氣綏的話。
守道也跟着上樓,推開了房門,看到巧雲正面對着鏡子,顧影自憐,不住的搖頭嘆息。
「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守道爲了博取妻子的歡心,笑容滿面的對巧雲說。
「不,我不想去。」
「去吧,別不高興了,爲了妳,什麼事都肯作,我决定想法子,使妳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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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守道把慶祝福德銀行創業十五週紀念的請帖,送給巧雲,他滿以爲愛慕虛榮的太太,有參與盛宴的機會,必能引起她的歡心,可是事實並不如守道所想像的那様,她冷冷瞧了一下,略一凝思,仍把請帖扔到桌子上。
「你叫我怎樣去參加這個宴會?」說完她笑了笑。
守道爲了滿足太太的要求。决定將自己這個月的全部薪水,給巧雲購製一件參加宴會的禮服,這才使巧雲有了些笑容。
「人要衣裳,佛要金裝。」守道幫著巧雲試穿那件定做的新禮服時,不住的這樣稱許。照理她該了解丈夫對她的情愛,應當感覺到滿足,可是貪婪虛榮的巧雲,享受物質的心理,好像永遠不會滿足,有了這様,又貪戀那樣,所以當她穿上新裝,面對鏡子的時候,發覺自己缺少一件珍貴的首飾,臉上又呈現出哀怨的表情。怨自己命薄。
爲了滿足太太的虛榮心,守道和巧雲,在房間裏來回徘徊,想解决珍貴首飾的辦法。結果,還是守道那位有錢的好同學——劉美蓉,於是叫巧雲去向她借幾件首飾,權且來解决一下目前的困難。
巧雲一向是很高傲的,從來不肯低聲下氣的向人吿借,可是虛榮心更超過她的自尊心,所以她終於硬起了頭皮到劉家去找劉美蓉。
美蓉和追求她的男朋友蕭修,預備去看電影,湊巧在他們正要出去的時候,巧雲找上門來。她不好意思當着蕭修的面,說出來意,因此挽着美蓉上樓,到臥房中去。
在臥房中,巧雲吿訴她,要想借幾件名貴的首飾,去參加福德銀行的紀念宴會。美蓉本來也是被邀的賓客之一,爲了另有他事,無暇去赴宴,所以很慷慨的將首飾箱子打開,放在巧雲的面前,請她揀選心愛的佩戴。
箱子裏有許許多多的名貴的首飾,五顔六色,差點兒將巧雲的眼睛都看花了,但她仍貪婪的再問美蓉:
「還有嗎?」她想借一件自己認爲最珍貴的首飾。
美蓉又從櫃裏拿出一隻黑絨的盒子,裏面放着一串全是鑽石鑲成的項鍊。巧雲這才感到了滿意,她帶着遲疑不决的神情說:
「美蓉,妳肯將這串鑽石項鍊,借給我嗎?」巧雲恐怕她要拒絕,又補充說明了一句:「我祗借這一件就够了,而且祗用一晚,明天我就還給妳。」
美蓉起先像有話要說似的,但是又縮了回去,沉思了一下又說:「可以,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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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那天晚上,守道讓她一個人去參加,並答應到十二點左右去接她回家。
晚會上紅男綠女,嘉賓雲集,孫巧雲以貴族化的姿態出現在人羣中,她的艷麗和談吐的風度,震驚了所有的來賓,身爲主人的吳經理,更加醉心,瘋狂的一隻又一隻的邀她起舞,舞罷再懇求她獻歌。「高歌一曲」之後,又不知使多少來賓,爲她迷戀、顚倒。
吳經理好不容易,恭候到巧雲和他共同超舞,在舞池裏,他頌揚她的氣派,讚美她的美麗,還自吿奮勇的說:
「妳以後要是需要我作什麼的話:我是决定可以效勞的。」
巧雲跟守道回家後,發覺項鍊不見了,當時驚駭得如痴如呆。守道知道了以後,也驚慌萬分,戰戰競競地四處找尋,結果,仍是一點兒影兒也沒有。
夫妻倆在無法立卽物歸原主的困難當中,由巧雲寫了封信給美蓉。假說弄斷了鑽鍊的搭口,現在請人看理,一等修好後立刻送還她。而他們想乘這個時間,希望能找到那隻失去的項鍊。
巧雲的信寄到美蓉手上的時候,正是劉家會商决定舉家南遷以後,想叫守道夫婦,搬來照顧這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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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道和巧雲幾天來受盡了千辛萬苦,依舊找不到失去的項錬。
他倆又跑了幾家珠寶公司,終於在寶成珠寶公司玻璃櫃的一角,發現了一串跟遺失的項鍊,相似的東西。守道、巧雲和寶成公司的經理,一再的談商,以原價四萬九千元的九折,講定了價錢,並且講妥在三日内携欵取貨,過期珠寶店不必再等。
四萬九千元,在夏守道的心中,自然不是一個小數目,可是爲了顧全信用,卽是破產,也硬要這樣去做。
他們計算著全部銀行存欵,和押掉父親遺下的那幢樓房,尙差一萬多元,須用借債湊足。
守道白天到行裏上班,晚上四出去借錢,兩天的時間,僅借到四千多元,就在最後一天的前夕,他倆默然不語的坐在房中,一籌莫展,巧雲這時突記起了福德銀行吳經理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妳以後要是需要我作什麼的話,我是决定可以效勞的。」
於是巧雲的眼前,忽然泛出了一線希望,並决定明天去找吳胖子商量。但沒有對守道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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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雲向吳經理道達來意後,他竟卑鄙無恥的,乘人之危,加以誘脅,要巧雲乾脆的同守道離婚。
巧雲在憤怒之下,打了吳胖子一記耳光,恨恨而去。在巧雲臨走的時候,吳胖子用帶了警吿的語氣說:「孫小姐,妳放明白些,妳的丈夫還在我行裏做事⋯⋯」
守道在外面奔走了一天回到家中,看見巧雲伏在床上痛哭,認爲她一定是出去在借欵時候,受了人家的委曲、奚落,於是安慰她說:
「這個社會本來是無人情可議的,何必太認眞呢!」接着又吿訴她:「錢已經凑齊了。」
正在他倆計算欵項的時候,女僕進來報吿:「太太,吳經理說來送錢給太太,現在客廳裏,請妳去。」
守道這才明白了太太受委屈的原因,看了巧雲一眼,隨即出來,去會吳胖子。
吳經理看見守道,首先說明了此行的來意:
「因爲你太太剛才來向我借錢,經過考慮後,我認爲應該幫助她,所以現在特地親自給她來送錢。」同時他又吿訴守道:
「一個漂亮的女人,須要用大汽車去裝、大洋房去藏,做丈夫的更應該有責任去買最好的金鋼鑽來打拼她,要是照你這個窮樣子,實在不配有這麼一位漂亮的太太。乾脆,倒不如跟你太太離了的好。免得她跟你受委屈。」
守道如何受得了這種侮辱?當卽揮拳將吳胖子擊倒在地上,並大聲的么喝着:「滾出去!」
吳胖子懷恨的走離了夏家後,巧雲慚愧地投到守道的懷裏,痛哭流涕說:「我眞的對不起你。」
「別這麼說,只要妳明白我們這次受侮辱、損害,都是爲了妳太好虛榮的結果就行。」
「我知道了,守道,你能原諒我嗎?」她含羞地,祈求地,注視着守道。
「祗要妳能忘掉過去,妳肯悔改,我們是可以從新做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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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雲將新買的鑽石項鍊,裝在舊有的那隻黑緞拿內,懷着鬼胎去還給美蓉。她暗想:「假使美蓉發覺這不是原來的項鍊,她會不會懷疑巧雲是個騙子,有意換了她的那串⋯⋯」
美蓉收到項鍊後,說下月六號舉家南飛,要求守道夫婦遷來居住,並請他們代爲管理這幢樓房。
第二天,守道和巧雲决定了搬家的問題,於是巧雲在電話中吿訴美蓉,五號晚上搬到她家去住。
一天守道醉酒晚歸,「怎麼你喝酒啦!」巧雲擔心的問着。
守道聞語無言,從衣袋少取出一封銀行的解職書,遞給了巧雲。
他看了信以後,想到以後更加困難的生活,情不自禁的流出眼淚。可是守道却堅定而有信心的說:
「這有什麼關係,想辦法另找工作好啦。」
巧雲與守道,每天四出,拜親托友,謀求工作,無結果。但他並不因此灰心。
當天晚上守道全家遷入新居,從此守道和巧雲便帶了小福寄居在劉家的那座花園洋房裏,成了這所大厦的管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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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的時候,守道從外面回來,巧雲卽刻從樓上拿了五千元,交給守道去還到期的借疑。同時報吿了他一個好消息:
「守道,我找到了一個特約護士的工作,過幾天就去上班了。」
守道拿到還債的五千元後,不聲不响走到馬場,全部買了「自流星」的獨贏當群馬出閘的時候,他神經緊張的注視着,他買的那匹馬「自流星」雖然跑出了第一,但由於牠中途犯規,馬會宣佈取銷牠頭馬的資格。因而他那還債用的血本,也就舖了草皮。
晚上守道交出一疊馬票,說明了五千元輸掉的前因後果,請求巧雲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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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債主齊來討債,巧雲辛辛苦苦,守日熬夜賺來的看護費,也給債主們,追了去。
當守道陷於絕望的境地時,一個偶然的機會,在馬路上遇見了蕭修,蕭善意的介紹他到他們公司裏去當會計主任,這個天上突如其來的喜訊,使守道已破碎的心靈,得到了溫暖,一幅美麗的遠景,又重現在他的腦海裏。更由於他們同心合力的刻苦努力,從此便踏入新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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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外面下着傾盆的大雨,巧雲面對着她負責看護的那個患病的孩子,想起了在家裏的小福。而床上躺着的小病人又不時發出悽凉囈語:「媽媽!妳來啊!」
神經失常的巧雲,對這淒慘悲促的喚聲,當作是小福在那裏呼喊,一時她神智迷亂,冒著狂風暴雨,直向家裏奔去。
巧雲回家後,聽到小福喊着:「我要媽媽!」她瘋狂的奔到床前,緊抱着小福,怪聲的嚷着:「你害得我好苦啊!」她吵着,鬧著,哭着⋯⋯
一不留神,給椅子絆倒,跌在地上,竟像死的一樣昏迷了過去,這時祗聽到小福的呼喊,守道的狂叫和窗外狂風暴雨的悽慘聲音。
當巧雲由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已神經失常,形同瘋人了。
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巧雲赤着一隻脚,唱着、叫着,朝着碧海綠波奔去,她不顧後面守道的叫喚,和愛子失去媽媽的痛苦,毅然投身大海,結束了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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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着巧雲的遺像,聽到守道原原本本講完了巧雲的「死因」之後,她突然緊張的抓住了守道的雙手,帶着無限的遺憾:
「哎呀,我借給巧雲的鑽石花是假的呀,最多也不値一百塊錢。」
「假的?」他懷疑自己簡直在做夢。
「是呀,是假的!」美蓉肯定的重複了一遍。接着又說:
「這都是我的錯誤,當時我沒有吿訴巧雲,我借給她的項鍊是假的。」
「假的。」守道再聽到這聲傷心字眼,情不自禁的走到窗前,仰望着萬里長空,悲慘的狂笑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