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穴龍潭 電影小說
馬金
一
夜已經很深了,街道冷淸淸的沒有行人車輛,然而在一間「紅葉咖啡室」裏,叫打聲,摔椅聲以及杯碟拋擲聲却鬧成一片,原來是幾個流氓和一個靑年在搏鬥,咖啡室的桌椅都給打翻了,地上佈滿着杯子的碎片。
流氓雖然人多,但都不是這靑年的對手,只看見他一拳擊下,舉脚一踢,對方便被打得翻身一滾,倒在地上爬不上來,卽使還能掙扎站起來的,也抱頭竄走了。
這時一對靑年男女挽臂走來,正想進咖啡室裏去,聽見裏面打架聲,女的嚇得緊拉住男的手臂,畏懼地說道:
「我們走吧,打得這樣兇!」
「我們到別家喝去。」男的以一隻手圍着她的腰,預備走開,忽然咖啡室的彈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打架的靑年正追着一個流氓出來,他認出這靑年是舊同學李陵,連忙喚道:
「老李」!
李陵囘頭一看,笑着臉迎上來握手:
「哦,倪永靑!你甚麽時候到這裏來?」
「好幾個月了,你呢?甚麽事情打得這樣?」倪永靑關心的問道。
「來不久,他們把我當着生客,想欺侮!」
「算了,這些人犯不着同他們計較。」倪永靑勸着說,接着,他向李陵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黎懿德小姐。」
李陵向黎懿德打了招呼,永靑便邀他囘寓叙談。黎懿德忽然像有甚麽心事,先吿別獨自走了。
二
李陵跟着倪永靑囘到寓所來,不禁感慨萬端起來:「沒想到我們今晚會相見,眞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你現在做甚麽事情?」倪永靑看了李陵這種神氣,便關心到他的生活。
「唉,來了這些日子,還找不到事情做!祗好逛逛馬路,坐坐咖啡店解悶!」
「你初來這裏,找事情當然不容易,你切不要自暴自棄!」倪永靑帶着安慰和鼓勵的口氣說道。
「我並沒有自暴自棄,不過,空下來沒有事做實在難受!」
「你要忍耐一點——」倪永靑說着,心裏想了起來,便改換口氣:「對了,黎小姐對我說過,她有個親戚,開了甚麽企業公司,須要用人,本來她想介紹我,現在就先讓你好了,明天我對她說一聲。」
「這怎麽行,你也須要生活。」李陵不好意思接受。
「不要緊,我目前生活還不成問題」倪永靑囘答着,他又想起了李陵的住宿:「你現在住在甚麽地方,如果還找不到適當的,就搬到這裏來住好了。」
「謝謝,住不成問題,我住在我未婚妻家裏。」李陵囘答道。
「哦,你幾時訂婚了,她是誰?」
「就是王鶯。」
「王鶯,這名字很熟。」倪永靑做了一個追憶的樣子。
「你忘了,她以前是我們的同學。」
「對啦,對啦,我怎麽一下子想不起來。」倪永靑說着,打趣道:「這麽說,你們結婚的時候,我要吃兩餐了,因爲你是我的同學,她也是我的同學!」
「結婚可沒這麽快,除非我有了事情做才敢談這問題。好了,現在時候不早了,我該囘去,不過,剛才你說的那件事情,我只好麻煩你向黎小姐關照一下!」
「你放心,明天我就打電話給她。」
李陵聽了倪永靑這麽說,他也就放心吿辭了。
三
已經是過了午夜,王鶯還在家裏等着李陵囘來,女佣人却走出來對她說:
「小姐,太太問你李先生囘來沒有,叫你早睡。」
王鶯正要囘答,李陵正走了進來,於是她轉過頭來,關心的問道:
「今晚怎麽這樣遲囘來?」
「碰見舊同學,到他家裏閒談。」李陵在她旁邊坐下。
「舊同學,是誰?」
「你認識他的,你猜猜看?」
王鶯猜了幾個名字,還猜不到:「那麽,還有誰呢?我實在猜不到,你說罷。」
「倪永靑,你把他忘記了?」李陵看她猜不出,也就對她說了:「他也來不久,不過他却認識一個女朋友,她預備替老倪介紹一份職業,現在老倪却讓給我。」
「眞的,那太好了!」王鶯顯得很高興。
「老倪明天就要打電話對她說一聲,明天我還得到他那兒聽消息。」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見見舊同學。」
於是,第二天,王鶯跟李陵一起到倪永靑家裏來,李陵一見面就說道:
「老倪我帶我太太來見你啦!」
「歡迎,歡迎!」
「倪先生,你別聽他這麽胡鬧,我們都還沒結婚。」王鶯聽到「太太」兩字,她少女的心不禁感到一陣羞澀。李陵看他這樣情形,反而取笑她:
「有什麽怕羞的,你將來不是我的太太……」
「對啦,這有什麽關係,結婚只是一個儀式而已。」倪永靑却附和地說。
「那麽,倪先生,你幾時介紹你的太太給我認識呀!」王鶯帶着報復的口氣問道。
「我的太太?」倪永靑給他問得吃了一駑。
「你的女朋友黎小姐呀,她將來也不是你的太太!」
「不敢當,我認識她並不久,怎末可以跟你們比,你們已經訂婚了!」倪永靑沒想到他會指的就是黎懿德,便笑着問道:「怎麽你消息這樣靈通,一定是老李吿訴你。」
「不錯,他還吿訴我,你的「太太」要介紹他一份職業。」王鶯把「太太」兩字說得特別重,這兩字她不再感到羞澀了。
「老倪,老實說,我今天來是想知道你與黎小姐談了怎樣?」李陵對於職業的問題確實有些心急。
「我已對她說了,她一定替你想辦法!」
「最好能越快越好,我實在整日閒得發悶,雖然我目前並不是急於找錢。」李陵在囘去之前,再叮囑倪永靑。
四
晚上,倪永靑與黎懿德到郊外散步,他們在一棵大樹下閒談了一些時候,黎懿德忽然心事重重的站起來,走到一道短牆邊依牆立住臉上給悒鬱的陰影罩住了。
「我看你心裏好像有什麽不快樂的事情。」倪永靑跟了過來,在她身邊問道。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住在這裏附近,我常常單獨一個人,坐在這裏,看看這周圍的美景,心裏多快活。」黎懿德想掩飾自己心裏的憂悒,强笑着囘答。
倪永靑看得淸楚:「可是你忽然間,心事重重的不快樂起來。」
黎懿德給他這麽一說,她再抑不住心裏的悲愁:「我想起我自己,我曾經有過一個美滿的家庭,後來戰爭毀了我的家,爸和媽都死在炮火中……」她的聲音充滿着痛苦,她終於忍不住湧上來的淚水,流下了眼淚哭了。
「你爲什麽還要囘憶那過去的事情,使自己難過?」倪永靑安慰她說。
「因爲忘不掉它!家庭的溫暖,爸和媽對我的愛護,使我永遠忘不了。」黎懿德越說越悲傷起來。
「你不要哭,有我在你身邊,我不是一樣可以愛護你,保護你!」倪永靑挨近她,將她輕輕的抱住。
「你不知道,我心裏很害怕,我目前的環境不允許……」黎懿德說到這裏,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似的,換了口氣說:「我的痛苦,是我自作自受,我不知道怎樣去克服目前的困難,更不敢想到將來的前途。」
「你有什麽困難,你對我說好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難道我不能給你帮助?」倪永靑聲音雖然很低,但却充滿着熱情與力量。
「唉,一言難盡。」黎懿德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手腕的錶,臉上驀地有些慌張:「我該走了,時間不早了。」
「我送你囘去。」倪永靑見她今晚心情不好,也希望她早些囘去休息。
「不,還是我自己叫車子囘去。」黎懿德以一種無可奈何的眼光望住他。
「我今晚一定要送你囘去,我眞奇怪,直到今天,你還不允許我送你囘家,甚至也不吿訴我住在那裏。」倪永靑說這些話,對她並沒有一點怨恨,他知道她一定有什麽苦衷,反而更加同情她。
「很對不住,目前我還不能吿訴你,如果你一定要送我囘去,那麽我今晚就不囘家了!」黎懿德很堅决的說道。
「今晚我還是不能送你囘去?」倪永靑再問了一句。
「我希望你聽我的話!」
倪永靑再也不好意思堅持下來,說道:「我不送你了,你走吧,我站在這裏,我要看你上了車,我才放心囘去。」
於是,黎懿德向他說了一聲:「再見!」就走了,然而她却不停的囘頭來望他,她實在也捨不得離開他。
五
過了幾天,李陵還得不到倪永靑的消息,心裏急得很,便想到他家裏來找他。
「你到那兒去?」王鶯的母親看李陵穿上外衣,順口問道。
「我出去走走,問問倪先生那份工作的事情。」李陵一邊穿衣,一邊囘答道。
「人家已答應你了,你何必這樣心急。」
「我實在閒得發慌,一定要早一點找些事情做。」
王鶯的母親誤解了他的話,於是正經的帶着笑說道:「其實,你找不到事情做,也不要緊,我還是希望你早一點與阿鶯結婚,我們現在還過得去,何必一定要有了工作才結婚呢。」
王鶯在旁邊聽了她母親的話,害羞的望了李陵一眼,低着頭,嘴角却掛着微笑。
李陵聽到她母親又提起婚事,他更認眞的說道:「談到結婚,我更非找到工作不可,如果我的經濟不能獨立,我是不能答應你跟阿鶯結婚!」
王鶯是了解李陵的,她聽了他的話,覺得他很對。所以她也想陪他出去走走,找倪永靑問問消息。
六
倪永靑在家裏打電話給黎懿德,想約她晚上出來,黎懿德在電話裏囘答他,說她生了病,不能出來。
倪永靑剛掛斷電話,李陵與王鶯正來找他,爲了想問那份工作的事情,他們便向他問起了黎懿德。
「黎小姐病了,我剛打電話給她,想約她出來談談都不能。」倪永靑皺着眉頭說道。黎懿德生病,他不能不有所關心。
「你應該去看看她!」李陵善意地說道。
「可是我都不知道她住在甚麽地方。」
「她沒吿訴你?」
「不但沒吿訴我,有時候出來,我要送她囘去,她都不肯,說她住在親戚的地方,我送她囘去不方便。」倪永靑對於這問題確實很苦惱。
李陵和王鶯見了這情形,也不想再提起自己的來意,便約他一起出去散步解悶。
他們三人無意中走進咖啡室喝茶,當他們才坐下來時,倪永靑忽然看見黎懿德坐在一個茶座上,手裏拿着小鏡子在擦口紅。旁邊却坐着一個他不認識的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登時他臉上露了怒容,李陵和王鶯覺得奇怪,跟着望過去,正遇着黎懿德也無意間望過來,她看見倪永靑,急忙把頭埋下去,催着旁邊的那個中年男人離座,走出咖啡室去。
「剛才那個女人,是不是黎小姐?」李陵向倪永靑問道,他只與黎懿德見過。一面,不敢斷定下來,
倪永靑沒有囘答,他苦惱的心情已增加了一層痛苦,他以前對於黎懿德的愛護,同情,關心,這時已變成卑視,痛恨,憤怒了。他忽然叫了僕役過來:
「來一瓶萬蘭池!」
倪永靑開始豪飮,以酒消愁,李陵和王鶯雖在旁一直勸阻,但勸不了他,最後他有些醉意了,李陵和王鶯怕他醉倒送他囘家。
「謝謝你們。」車子到了門口,倪永靑下了車。
「我陪你進去。」李陵要下車。
「不必,你別以爲我酒醉,我同你飮三瓶都不會醉!」倪永靑將車門關上,囘身走上石階,敲了門進去了。
七
倪永靑走進自己房裏,沒想到黎懿德會在裏面,坐在一張沙發上哭泣。然而剛才在咖啡室裏面她使他太痛苦難受,因此帶着幾分醉意,向她怒聲說道:
「你未得到我的同意,踏進我房間做甚麽?你給我滾!」
「不,你不要這樣,永靑,我有話對你說。」黎懿德停止哭泣,看見他喝得滿臉通紅,便溫聲和氣的繼續說道:「你怎麽喝酒了?」
「你有甚麽權利干涉我喝酒,你給我滾!你這濫用感情的女人,你欺騙我!」倪永靑走開去,看也不再看她。
「我求你不要這樣快駡我,永靑,我有話對你說!」黎懿德受了他的駡,覺得很委曲,再想到自己的困難,禁不住又哭了起來。
倪永靑看她哭了許久,心裏還是不樂:「你有話對我說,爲甚麽不說,你哭甚麽?」
黎懿德抬頭望着他,眼睛裏閃着淚光,想說,又說不出來。
「爲甚麽不說?沒有話說,你就出去。你別以爲我的情感是會給一個女人的哭泣所欺騙!」
黎懿德給他迫得沒有辦法,她只好鼓起勇氣,對他說了:
八
「我從學校裏畢業出來,就很想找職業。
「有一天,我看見報上有一則私人醫院徵求練習生的廣吿,我便寫信去應徵。不久,我接到區醫生的信,約我去面談。
「於是,我就在約定的日期去見區醫生。到了醫院,有一個女看護出來接見我,我將區醫生的信給她看,她看了,不停的向我打量,然後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呌我在客廳上等。
「不久,那女看護與區醫生來了,他手裏拿了那封信出來,對着信問了我一些話,便一口答應我做他的練習生:
『明天你就搬進來,開始工作。對於院內有甚麽不明白的事情,可問何小姐。』他指了一指那位女看護。
「當我聽到他這麽說,你想,我該是多高興,一來,我生活能夠獨立,二來,我能夠在一個醫生手下做練習生,只要自己努力,前途是可樂觀的,於是,第二天我就搬到區醫生的醫院裏住,開始我的練習生生活了。可是,一直過了好幾天,區醫生並沒有派我做甚麽事情。
「有一天,一個求職的靑年人,像我一樣,拿了信來見區醫生,我正從樓上下來,便上前接過他手裏的信,預備拿去見區醫生,沒想到我走到化驗室門口,却給何小姐阻止,厲聲向我駡道:
「你到這兒來做甚麽,我不是吿訴你,這地方不許你來
『我知道,不過外面有人要見區醫生,這是區醫生約他來談話的信。』
我將信交她看。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她看了信,依舊是怒冲冲地說着。她並沒有將信交給區醫生,却拿着它出來對那靑年說道:
『區醫生現在沒有工夫見客,明天再來!』
「我受了這委曲,氣得獨自囘到房裏痛哭,何小姐驅走了那靑年,就進房來,開口就侮辱我:
『你是不是想誘惑區醫生,我看你一直在找機會想與他接近!』
「我聽了這話,我實在壓不住心頭的憤怒了,便對她爭辯道:
『我到這裏工作,爲的是學習和生活,你不能這樣侮辱我!』
『誰侮辱你?哼!我才不相信一個女人出來工作,不是出賣靑春來換工作!』
『你說這話有什麽根據?』我知道她的話意,便向她責問。
『根據?你向我要根據!好,那麽我問你,昨晚你跟區醫生到什麽地方?』
『昨晚是區醫生約我出去,我推不掉他,跟他到外面走走。』
『說得多好聽,你推不掉他,難道區醫生會强拖你出去!我吿訴你,以後你得小心。』她向我這樣威脅後,便轉身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和區醫生有着秘密的關係,可是這一天,我却給她氣得躺在牀上爬不起來,因爲受了這一塲刺激,我生病了。
「晚上,區醫生知道我病,他來看我:
『不緊要,我給你打一根退熱針,休息幾天就好。』
『我到這裏來都沒有什麽工作,等我病好,我就走。』打了針,我對他這樣說道,因爲我不想在這裏再受何小姐的氣。
『你別心急,等你病好了再說。你還是好好的休息。』
「區醫生走後,我不知不覺的睡了。
「到了深夜,我忽然給睡在旁邊的何小姐的尖銳叫聲驚醒,我看見她從牀上跳起來,像遊魂一般,又從窗口攀樹下去,一直向海邊走去,我害怕得奔去報吿區醫生,却沒想到給他厲聲大駡,我祗好再受委曲的囘房來,看着何小姐那張空牀,我心裏一直害怕,何小姐是死了,她自己走到海裏去自殺,我不明白她怎麽會這樣做,越不明白越害怕。忽然,有人推開房門,區醫生進來了。
『剛才我一時冒火,請你不要見怪。』他向我陪不是。
「但是,何小姐可怕的陰影一直在我眼前浮映,我决定離開他,我向他說道:
『我明天就走!』
「他聽了我這句話,冷笑一聲:
『走,沒有這麽容易!』
『爲甚麽?』我感到我的心卜卜的跳着。
『剛才何小姐你是親眼看到了!誰給我打了針,他就受我的指使,是生是死都在我的手!』
『區醫生…你——』我幾乎嚇怕得要昏厥了。
『你不要忘記,我給你打了退熱針,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來。
「哦——』我滿身發抖了。
『你放心,只要你在這裏工作,答應我一件事,你就不必害怕了!』
『……』我說不出一句話。
『這件事是我同你兩人的事情。黎小姐,我要你跟我結婚!』
『不,不,區醫生,我不能跟你結婚!』我幾乎是像被扼住喉嚨似的掙扎着說。
『我吿訴你,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嫁給我,不然,你祗有死亡!你三個月後就會死亡。我給你打的並不是甚麽退熱針,是慢性毒藥,三個月後毒一發,你就沒有救,除非我再給你打下解毒針。』
『不會的,不會的,區醫生,我求求你,你是一個醫生,一個慈悲的醫生,你不能迫着一個女子嫁給你,區醫生……』我拉住他苦苦的哭求着,可是他却推開我:
『現在祗有這兩條路,看你自己怎樣選擇。』說完,他就要走。
「我急得衝口叫喚他:『區醫生,區醫生,你救救我,我答應你!』
「你想,我當時有甚麽辦法不答應他呢!
「今晚你在咖啡室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他!」
九
黎懿德對倪永靑說完了她這一段悲痛的遭遇後,她手上那條手巾已是給淚水染濕透了。
倪永靑沒想到她曾經有這麽大的痛苦,同情,愛憐使他緊緊地把她抱住:「我太對不往你了,我錯怪你了!」
「不,我不怪你,你剛才對我的態度,是因爲你愛我!」
「從今天起,我一定要保護你,一定設法救你,把你從這麽個怪醫魔王的手
裏奪過來!」倪永靑咬着牙根說。
「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黎懿德推開他,把自己臉上的淚痕擦乾了。
「好,你囘去。我替你想辦法,不過你要常打電話給我。」
「我一有機會,我一定打電話給你。」
「我送你一段路。」倪永靑扶着她說。
「不必,我自己開了車子來。」
當黎懿德上了汽車,正要開駛時,忽然發覺車裏有人,她轉過頭來看,原來是區醫生。
「哦,是你!」黎懿德驚慌得臉上變了色。
「我知道你到這兒來,所以來接你。」區醫生冷冷地說,接着催道:「開車呀,我們囘去!」
十
第二天,倪永靑和李陵到偵探局見探長,報吿黎懿德的情形,要求探長派人前往逮捕區醫生,但是探長因一時沒有十足的証據,不想卽刻下手,請倪永靑和李陵先帮忙注意區醫生的行動。
倪永靑囘到家裏,正好黎懿德打電話來,她吿訴他,說她已經被區醫生監視起來了。
從此以後,黎懿德和倪永靑很難見面,她祗有盡量找機會打電話吿訴他一些消息,倪永靑把這些消息向探長報吿。
這樣,偵探局對於區醫生的行動漸漸有了記錄,便派人對區醫生更加周密地暗中監視……
十一
區醫生並不知道自己已受了監視,他憑着自己是一位醫生,利用他在社會上的地位依舊爲非作惡,甚至結黨行刧。
這一天,區醫生的一個親信僕人,也就是匪徒的首腦,替他召集了好幾個匪徒,區醫生便把他們帶進化驗室,開始替他們注藥針。
「醫生,我眞不明白,每次你要我們做事情,一定要我們打針,我們實在太苦了,每次打了藥針,我總是覺得頭昏昏,半醒不醒的樣子。」一個匪徒當區醫生要替他打針的時候,怨言說道。
「甚麽?你敢反抗我,你在我這裏做事情,就要聽我的指使!」區醫生像觸雷似的憤怒起來,他的話剛完,一根木棒就對準那匪徒的腦袋擊下去,登時將他打昏過去。
「現在輪到你打針了,快!」匪徒首腦揮着手上的木棒對另一個匪徒喝道,這匪徒看見剛才同夥的遭遇,一聲也不敢再響,就像一隻柔馴的羔羊一樣,躺到榻上去,給區醫生在他手臂上打了藥針。
接着,匪徒們就這樣一個一個的給打了針,然後準備區醫生今晚要他們做的任務去了。
黎懿德就乘着區醫生關在化驗室裏忙着打針的時候,打了電話給倪永靑,她對他說:
「今晚舉行的『籌建孤兒院慈善舞會』,區醫生要帶我去參加,我想他一定要幹出甚麽事情來,叫了他許多手下,躱在化驗室裏打藥針!」
倪永靑得了她這一個報吿,立卽到偵探局找探長,將這消息吿訴他。
「好,今晚我多派幾個人到舞會去,預備一切,你和李先生也一同去參加,暗中監視他的行爲!」探長聽了消息後,就這樣决定下來。
十二
晚上,「籌建孤兒院慈善舞會」依時舉行,情况非常熱鬧。倪永靑,李陵和王鶯早已到塲,他們坐在一個比較偏避的座位上。不久,探長也來了,後面跟隨着兩三個探員。他看看了倪永靑,用眼睛跟他打了一個招呼後,便另找位子去了。
這時一輛流型式的大汽車在舞廳大門前停下來,從裏面走下來區醫生和黎懿德。他們一走進舞廳,就被倪永靑和李陵所看見。黎懿德也發現了他們,然而大家並不打招呼,黎懿德祗是隨着區醫生走。
區醫生坐定後,看見他的手下都到齊,圍住一個檯子坐着,於是,他的臉上微露着得意的笑容。
「慈善舞會」的節目一個個進行,音樂一曲又一曲的奏着,尋找娛樂又做好事的舞客都緊緊地摟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孃盡情的在舞池跳舞。
音樂台上這時正站着一位歌星對着「美歌風」唱歌。
在悠揚的歌聲中,匪徒首腦忽然離座行經區醫生檯前,區醫生向他丢了一個眼色。
當一陣掌聲繼着歌聲響澈整個舞廳的時候,突然間,燈光全熄,整個舞廳登時變成一個黑暗的世界,闖撞聲,奔走聲,女人的驚叫聲鬧成一片……。
有幾個黑影從舞廳奔跑出來,跳上一輛汽車,開足了馬力,風馳電掣地向郊外直駛。
當燈光再亮的時候,女人們都在哭叫着自已貴重的首飾被人刧走了。
一個走不掉的匪徒幾個探員捉住,從他的衣袋裏搜出大把的女人首飾。探長卽下令將他押囘究問。
「你要老實招來,是誰指使你行劫?」探長對匪徒問道。
匪從一聲也不響,像個啞吧,儍頭儍腦的望住探長。
「你說呀,是誰指使你的?」探長追問着。
「我沒有行刧,你們放我囘去。」匪徒儍裏儍氣的說道。
「你沒有,東西都從你的身上搜出來,你還想賴?」一個探員將那些首飾向他示着。
「我不知道!」匪徒瞪住那些首飾。
「你老實說來,我就放你囘去。」探長誘導他說。
然而他還是瞪着兩隻眼睛呆望着。
「你聽到沒有,探長說,你老實招來,是誰叫你去搶東西,探長就放你囘去!」另一個探員怕他聽不淸楚探長的話。
「我沒有呀!」又是像儍子似的笨拙的口氣。
「探長!我看他瘋瘋癲癲的,一定是給打了什麽藥針,神經錯亂!」王鶯在旁看了這情形,便向探長說道。
李陵也覺得再究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來,便走過去在探長耳邊細語了一陣,探長沉思了片刻,說道:
「這事情是危險的,你一個人怕難應付。」
「不會,我自己有把握。」李陵囘答說。
「那麽,你要小心,决不能大意!」探長叮囑道。
十三
黎懿德乘着舞廳黑暗混亂的時候,離開了區醫生,和倪永靑逃出舞廳,一同囘到公寓。
「我現在已失去一切自由,他把我監視得很利害,不允許我再跟你來往。我很害怕,如果他知道我跟你的關係,他一定會以毒辣的手段對付你,他手下有好多人!」黎懿德倒在倪永靑的懷裏,撫弄着他的衣襟說道。
「你放心,我自己會預防。」倪永靑低着頭望住她。
「你不知道,上次我到你這裏來,給他發覺,我騙他你是我的表哥。」
「他相信?」
「他當然不會相信我,所以才把我監禁起來。」
「我太對不住你了。爲了你,爲了我們的將來,我更應該設法把這惡魔除掉!德,你相信我,我一定拿出我的力量去達到我們的心願!」倪永靑說完,他把頭埋下去。
當他們的嘴唇正要叠在一起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
「誰?」倪永靑問道。
「對不起,我區景元特地來拜訪你。」門外的聲音囘答道。
「是他,他來了!」黎懿德嚇怕得緊拉住倪永靑,細聲說着。
「你別怕,讓我來對付他!」倪永靑鎭定的說,他先呌黎懿德躱起來,然後走去開門。
「對不住!我特地來拜訪倪先生。」區醫生走進房來,一面說道。
「有什麽貴幹?」
「我想,我太太黎懿德已經對你介紹過了,不必我自己再來介紹。」區醫生露着奸滑的微笑。
「呵,你就是區醫生!」倪永靑裝着初認識。
「不敢當,不敢當!」
「區醫生這麽夜來訪,可有什麽事?」
「我爲我太太而來!」區醫生突然轉了嚴肅的臉孔。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倪永靑一點也不慌張。
「我想你不該不明白。」區醫生說着,將一隻手插進袋裏:「我知道我太太一定到你這兒來,所以來找她,帶她囘去!」
「區醫生,我請你把話說淸楚,你不見了太太,怎麽就到我這兒來找?」
「別人我不敢向他要,因爲她是你表妹,而你是她的表哥!」區醫生說完,就要搜查房間。
然而却給倪永靑厲聲阻止:「區醫生,我把話說在前頭,你憑什麽搜查我房間,如果你搜不出你太太,你對我怎樣交賬?」
區醫生給倪永靑這一問,他也不敢太肆意:「好,我也把話說在前頭,我對你再說一次,黎懿德是我的太太,我希望今後你別與她親近。而且,引誘有夫之婦,在法律上也有權過問!」說完,他逕自走了。
區醫生走後,過了一會,倪永靑才設法使黎懿德囘去。
十四
原來李陵與探長商量的,就是要去應徵區醫生又在報上所徵求的助手一職,以便更深一層探知區醫生的行動,設法獲得一些眞憑實据,將他逮捕歸案。
這一天,他拿了區醫生約他談話的信到醫院訪區醫生,正好遇見黎懿德在客廳裏,她上前迎接他,對於他的到來感到驚奇:
「李先生有什麽事到這兒來!」
「我來見區醫生。」李陵囘答道。
「見區醫生?有什麽事?」
「我來應徵區醫生的助手。」
黎懿德聽了他這話,嚇了一驚,她怕李陵會像其他來應徵助手的靑年人,以及像她自己一樣的遭到區醫生的殘害,於是便假以說道:
「眞對不起先生,我老實吿訴你,這份工作區醫生已經答應別人了。」
「答應別人,不會的,我今天才收到區醫生的信,約我來談。」李陵不相信,將手上的信交給她看。
黎懿德看了信,還是說道:「我沒騙你,也許區醫生忘記了,剛剛才把這份工作答應了別人。我想,你還是囘去吧!」
「不,這份工作有沒有,我總要見一見區醫生,因爲是他寫信約我來。」李陵堅持着。
「那麽,你明天再來吧,區醫生剛出去。」
「我就在這裏等他囘來。」李陵說着,就坐到一張沙發上去。
黎懿德想再用話說服他,忽然門玲响,她走去開門,門口站着區醫生,他向她問道:
「有人來找我嗎?」
李陵聽見區醫生的聲音,卽刻站起身打招呼:
「區醫生囘來了!」
「你是——」區醫生望住他問。
「我就是李陵,我今天接到你這封信,立卽就來。」李陵示着他手上拿着的信。
「請坐,請坐!」區醫生說着,也就在李陵對面坐下來:「李先生對醫科一定很有興趣吧!」
「就因爲興趣,所以很想與區醫生學習。」李陵以客氣的口吻囘答。
「不過這工作很辛苦,有時候要做到半夜都說不定,所以除了興趣外,還得要刻苦耐勞。」
「區醫生可以放心,無論什麽時候,我都可以跟區醫生工作,只要區醫生有吩咐。」
「好極了,好極了,那麽明天你就搬到我這裏來住,開始工作。」
「謝謝,明天我就搬來。不敢再打擾區醫生,我吿辭了,再見!」李陵說着,就從沙發上站起來。
「再見!」區醫生也站起來送客。
十五
黎懿德沒事,拿了一份報紙在醫院後院讀閱,忽然聽見一陣怪叫聲,從一間舊陋的小茅屋傳出來,她好奇心的走過去探望,頓時嚇得她臉色變靑,原來屋裏綁着一個人,臉上的肌肉浮腫發爛得非常可怕,加上那一頭蓬鬆草亂的頭髮,簡直像電影上「夜半歌聲」裏面那個被淋了鏹水的音樂家,令人一見生畏。黎懿德不敢再多看一眼,囘頭就跑,而那怪呌聲却一陣一陣的狂叫着,使她感到那可怕的面孔好像在她背後追了上來,她脚一軟,身體癱瘓的倒下去,她嚇得昏過去了!
等到她醒來,睜開眼睛一看,他才發覺自己已睡在自己的牀上,面前站着區醫生,手上拿着注射器,她驚呌起來,她敏感地猜想着,區醫生一定替她注射毒藥,使她像剛才她所看見的那個可怕的臉孔得到一樣的結果。她現在想起來了,那可怕的臉孔在幾天前還是像常人一樣的一個臉孔,她認得他,他就是那個反抗區醫生替他打針的那個流氓,一定是區醫生恨他,給他打了一針毒藥,如今毒發,使他的臉孔變成今日這樣可怕……她想着,不禁用枕包住頭驚呼慘叫,痛哭起來。
「不要怕,有我在這裏,他不敢來。」區醫生以爲她還受驚未定,以安慰的口氣說道:「你剛在昏倒在後院裏,我給你打了針使你醒過來,現在沒事了,你好好的休息,不過以後別再到那小屋去。」
黎懿德一直哭泣着,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周圍的恐怖,她憎恨區醫生,這醫院簡直是一個「虎穴龍潭」,區醫生就是一隻吃人的猛虎,一條害人的毒龍,可是她自己是一個弱女子,她不但沒有力量反抗他,連自己也保護不了,讓自己深陷在這虎穴裏,由他排佈,任他殘害……黎懿德這樣想着,越覺痛苦,越哭泣得利害。
區醫生再安慰她幾句,就走了。
黎懿德繼續哭着,終於哭得精疲力倦,不知不覺的睡了……
一直到晚上,忽然房門給人推開,門聲把她驚醒了,她睜開眼睛,她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下午那個可怕的臉孔又在門口出現了。這臉孔向她慢慢迫近來,地板上响着錢鍊的聲音,鐵鍊是被拉斷了。
黎懿德急走下床,驚呼着,和這可怕的臉孔在房裏圍着床追逐,結果她被拉住,二隻粗大可怕的毛手把她緊緊的摟抱,她死命的掙扎,呼救叫喚,而那個可怕的臉孔,却在猙獰的狂笑。
正在這緊張的時候,區醫生聞聲趕來。這可怕的臉孔一看見區醫生,就像罪犯一樣的低下頭去,不敢再動!而且,區醫生只對他喊一聲:「出去!」他就乖巧巧的向房門走出去了。
區醫生過來扶住黎懿德:「不要怕,下次他不敢再來了!」
黎懿德驚魂未定,眼淚掛在臉上,她不但說不出話,連哭也哭不出聲。
十六
第二天,李陵眞的搬進醫院住,黎懿德偷偷地打了電話給倪永靑,叫他勸勸李陵,別到區醫生這裏來工作。倪永靑並不對她說出眞情,敷衍了她幾句。
自李陵上工的第一天起,探長派了許多探員在醫院周圍,和李陵通消息,李陵便以拉窗簾做爲暗號。
這一天,區醫生到李陵房來,對他說道:
「我有一個好消息吿訴你。」
「哦,區醫生有什麽好消息,可讓我知道知道!」李陵裝得很興奮的樣子。
「我現在已發現確實有『鬼魅世界』,我可以用醫術來証明。」區醫生坐下來,說道。
「眞有這囘事?這該是區醫生對於醫術界的一大貢獻!」李陵露着很敬佩的神
情說道。
「我現在正在發明一種藥針,任何一個人打了這種藥針,就可以到鬼魅世界去遊償。」
「這眞是區醫生的新發明!」
「不過我正在等着試驗,所以來跟你商量,請你帮忙。」
「太客氣了,只要區醫生須要我,什麽事我都可以答應。」
「我想請你來試騐,打這種藥針。」
「很好,我很歡喜接受,不過,不知道區醫生什麽時候要試驗?」
「我想就在今晚,好嗎?」
「好,今晚上我一定聽區醫生的吩咐。」
「那麽,今晚上九點鐘我來見你!」區醫生說完,立起身吿辭。
黎懿德不知在什麽時候,站在房門外偷聽,她聽見區醫生吿辭要走,連忙躱開去。
「我忘記吩咐李先生。」區醫生走到房門口,囘過頭來說:「在這幾個鐘頭內,你千萬不要喝酒。」
「我向來就不喝酒。」李陵囘答道。
「記住,今晚九點鐘我就派人來請人,再見!」區醫生走出房去了。
李陵在區醫生走後,就到窗口拉了幾下窗簾,暗示外面的探員們,準備應付今晚的動靜。
黎懿德知道李陵答應區醫生替他打藥針,心裏非常不安,她一直等着機會打電話通知倪永靑,可是二三次她剛拿起電話機,却給匪徒首腦阻止,他奉了區醫生的命令,一直在電話機旁看守。
黎懿德越是心急,越是沒有機會通知倪永靑,眼看着時間一點鐘一點鐘的過去,……
晚上九點鐘終於到了!
區醫生派了匪徒首腦來請李陵:
「李先生,區醫生請你到化驗室去,他在那兒等你。」
李陵早已準備好,便獨自向着化驗室走去。
不久,黎懿德走進李陵房來,想極力勸他取消今晚的試驗,別上區醫生的當,給他打下什麽毒針。但是房間空無人影,她正惋惜自己來得太遲,預備出去再想辦法通知倪永靑,然而方走出房門口,就遇見匪徒首腦:
「太太,這兒是李先生房間,你到這裏有什麽事嗎!」
「你管不了我,今晚我走一步,你跟一步,你在做什麽?」黎懿德憤怒地責問他。
「對不起,這是區醫生的吩咐,說你精神不大好,怕你出了什麽岔子,叫我看着你,太太,我想你還是上樓休息,養神去吧!」
「胡說,我問區醫生去!」
「對不起,太太!」匪徒首腦拔出手槍向她指着:
「區醫生吩咐,今晚誰也不能到化驗室去。」
黎懿德沒有辦法,祗爲向樓上走去,囘到自己的房裏。然而她不能看李陵給區醫生殘害而不施救,她終於設法躱過匪徒首腦的監視,奮勇衝進化驗室。這時,李陵正躺在塌上,預備給區醫生打針。
「李先生,李先生,快起來,別讓他打針!」黎懿德連忙大聲叫道。
區醫生正埋頭在弄注射器,聽她這麽叫喚,怒着臉問道:
「誰叫你來?」
「我自己來!」黎懿德衝到李陵面前:「李先生,你快走,你不要上他的當,他給你打的是毒針!」
「不會的,區太太,我是幫忙區醫生完成他的大發明!」李陵却鎭定的囘答道。
區醫生聽見李陵的話,轉了笑容對李陵說道:
「李先生,你別聽我太太說,她神經有點不好。」
「誰說我神經不好?」黎懿德不服地激怒說道:「我今晚一定要揭穿你的秘密,暴露你的罪行!」她轉過頭來對李陵說:「李先生,我求你快點走,他害了多少像你這樣的靑年,他給他們打針,使他們變成儍子,變成廢人,一切由他排佈,受他指使,帮他爲非作惡,他外表是個醫生,其是他所幹的都是姦淫行刧的勾當!李先生,你快走,今晚我犧牲了我的性命救你,我也甘願,我對得起倪永靑,你是他的一個好朋友!我今晚揭穿他的秘密,他一定不放過我,我不願死在他的毒手下,我祗有自殺!」說着,她向窗口奔去,預備跳下去自殺。
李陵追過來拉住她!「區太太,剛才區醫生說你神經不好,我想是眞的,你別多猜疑,我是區醫生的好朋友,又是他的一個助手,區醫生那兒會害我。好了,你囘房去,好好的放心休息。」
「你看,李先生都這樣的相信我,你還胡說亂言。算了,我的好太太,我陪你囘房休息去。」區醫生把聲音裝得很溫和的說道。
「不必,我不必你陪,我自己會囘去。」黎懿德失神地囘答他後,獨自的走出化驗室。
「區醫生,要不要再打針試驗?」李陵向區醫生問道。
「給她這麽一搞,現在我情緖不好,改在明天晚上吧。」區醫生有所心事的囘答道。
十七
黎懿德並沒有囘到她房裏去,她跑了。
區醫生從化驗室出來,就趕來找她,但是撲了一空。他立刻想到黎懿德一定跑到倪永靑那裏,便下樓來預備去追她。
李陵看區醫生匆匆忙忙出去,便走過去預備打電話通知倪永靑,他也想到黎懿德這時一定在那裏。
可是,他剛拿起電話機,背後却給一把手槍頂住。
「對不起,請你上樓去,李生先!」匪徒首腦的聲音在他背後說着。
李陵祗好放下電話機,由他迫着走上樓梯走到半梯上,李陵機警的突然將身一閃,翻滾過來,舉脚將匪徒手上的手槍踢掉在地上。接着,兩人扭着一圑,從樓梯上翻滾下來後,繼續擊打……
黎懿德確實跑來找倪永靑,她吿訴他今晚的一切情形後,流着淚哭了起來。
「你不要哭了,別怕,你都已經打電話給探長,還怕什麽。」倪永靑摟住她說道。
這時,區醫生趕了來,他看見了黎懿德,反而溫聲和氣說道:
「我以爲你眞的做出什麽岔子,特地趕來找倪先生幫忙,想不到你會在這裏,眞呌我放心,好了,太太,現在已經很夜了,你也不好再打攪倪先生,我們囘去吧!」
「不,不,我不囘去!我怕!」黎懿德這話是對倪永靑說着。
「你不要怕,你跟區醫生囘去。」倪永靑勸慰她。
「如果你害怕,那麽就請倪先生跟我們一起囘去好了。」區醫生用一種客氣的口吻說道。
於是,倪永靑陪着他們囘來,才踏進門,區醫生就對倪永靑說:「倪先生,今晚你能到我這兒來,我很歡喜,你跟我太太的關係,今晚我們有機會說個淸楚。」
「笑話,我跟你太太有什麽關係,好跟你講淸楚。」倪永靑並不慌張。
「倪先生不要裝儍,你誘惑有夫之婦,强佔別人妻子,你眞是一個偽君子!」
「我幾時强佔別人的妻子?我不像你區醫生用醫藥强迫一個不願嫁你的女子與你結婚,而且掛着醫生招牌,利用社會地位幹着行刼勾當,沒想到區醫生原來就是這麽一個荒淫無耻的强盜!」
「放屁!你敢侮辱我!」區醫生從袋裏拔出手槍,黎懿德敏捷的衝過去,將他手槍奪落在地上。
倪永靑不等他再有機會拾起手槍,便衝過來與他搏鬥起來:不幸給區醫生有了機會拾起手槍把他迫住:「別動!」
「別動!」這聲音比區醫生更有力量,使他吃了一驚。
原來探長已帶了大批探員趕來了。他們把槍口對準區醫生:「走!」探長命令道。
區醫生無可奈何,忽然向探長說道:「讓我跟我太太說幾句話,再跟你們走。」於是他走到黎懿德身邊將她抱住,以手上的槍頂住她,對大家嚷道:「你們一動,她立卽就沒有命!」他一面嚷着,一面拖住黎懿德走近幕幔,自己身一轉,躱進幕幔去了。
探員追了過來,拉開幕幔,慢後的一個小門被鎖住了。
「這是通到化驗室去的暗道,我帶你們追去。」
黎懿德說完,就帶大家向化驗室追來。
區醫生以爲可以從暗道裏通到化驗室而逃脫,然而他才打開化驗室的門,他立刻失望了。
原來李陵將匪徒首腦打死後,便帶了一些探員到化驗室等他。
區醫生預備囘頭逃走,但黎懿德已帶了探長他們追來,他的後路也斷决了,插翼也逃不掉。
「報吿探長!這些東西就是在這裏搜出來的」李陵指着化驗台上的一大堆貴重的首飾說道。
「哼,好一個大强盜的醫生!」說着,探長將區醫生的手扣上。
從此,黎懿德恢復了自由,投進倪永靑的懷抱,而李陵與王鶯,也成了一對幸福的夫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