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精怪 電影小說
★奇人★
這是百萬富翁古大年的家,但,也是埋藏着原子笑彈的火藥倉庫!
也許你會感覺驚奇:「嘩!古大年乜咁巴閉㗎!?」
不錯,古大年正是一個「巴閉佬」,也許你又要問:古大年是怎樣的一個人?
別忙別忙,哪,你瞧——
在那梳化椅上坐着的那個身穿長袍頭戴圓帽嘴邊抹八字鬍鼻樑掛近視眼鏡脚踏黑布鞋的「馬來鷄」,他就是古大年啦!
你或駡我:「車大炮!古大年有乜巴閉啫!?」
慢着!古大年的「巴閉」,說出來必定令你目瞪!口呆!咋舌!伸頸!抽肩!
信不信由你,且聽我道來:
古大年因年近古稀,老夫老妻數十年努力,機器不中用,祗造出一個女兒。
這女兒,老夫老妻當然視作掌上珠,「唔駛問阿貴」!
她長得怎樣?對不住,請你耐心等等,下文自有交代。
再說古大年,求子心切,他一心想做第二次新郞,討個姨太太,但是,老妻不准!她的意思,是早日替女兒嫁個如意郞君。
老夫老妻常常因爲這件事吵嘴,越說就越長,他說她「無能」,她也說他「冇料」!
這天,老妻又在向古大年提起女兒的婚事。
古大年照例打蛇隨棍上!
老妻說:「女兒嫁了,我們就有機會抱外孫,况且,女婿份屬半子,總算有人捧水盆啦。」
「不對不對,外孫和女婿,還不是外人?倒不如討個二奶,養個孩子,這樣,祖先也有福,你想想看,是不是我說得對?」
「你想再做新郞?第二世才輪得到!」
「那未必,只要你答應不是行了麽?」
「你這老東西,不知自量,我們兩個合起來已經百餘歲了,還在多心,無論如何,我不準!」
古大年見老妻發火?囁囁不言——原來他是個季常的子孫,畏妻如虎!
半晌,古大年說:「找女婿的事由你自己辦了,我沒法。」
老妻沉思一陣,終於說道:「這樣吧,登報微女婿!」
「什麽?」古大年一愕,心裏想:老妻也會搞這新花樣!?
「我們登報,寫明凡有人應徵中選爲女婿者,可享受一半家產。」
「嘩!」古大年不禁一跳!「大人,你不是神經吧?一半家產?我們是百萬富翁,豈不是送了女兒還倒貼五十萬?如果我討個二奶,充其量不過一萬幾千吧了。」
「又來了!」老妻一個箭步竄到古大年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古大年的耳朶用力一扭。
「喂喂喂,大人,君子口說手勿動,喂喂喂,這麽大力會痛的呵,喂喂喂,大人,放了吧,給人見了像什麽樣?」
「我問你以後敢想麽?」
「不敢不敢,大人請高提貴手,手下留情!」
老妻鬆了手,古大年摸摸耳朶:「嘩,眞要命!」又說:「大人,那麽這樣吧,一半家產太多,我願意撥出家產千份之一。」
「千份之一?」
「不少了。」
「那决不會有人來應徵,我說一半就一半。」
古大年躊躇良久,才道:「一半就一半吧,應徵的人來了再講價,橫豎我們可以把家產說少些。」
「現在就叫阿福去報館吧。」
「哦。」古大年隨着喊道:「阿福!」
「來!」阿福到了,這人雖說是個僕役,但,眉目淸秀,氣宇軒昂,他旣爲僕役,只好裝傻扮懵,他問:「老爺有什麽吩咐?」
「奶奶叫你去同她登報。」
阿福張大了眼睛道:「是奶奶答應老爺討二奶登結婚啓事麽?」
「胡說!」古大年望望老妻,續道:「奶奶要同阿女招女婿。」
「招女婿?」阿福摸摸腦袋:「怎樣登報我不懂呵。」
「你向報館說,某百萬富翁,有個少女,年華二九,茲欲徵求丈夫,如有人應徵入選者,可承受家產一半。」古大年說。
「嘩,眞的?」阿福連忙問:「老爺奶奶不是開玩笑?」
「誰開玩笑?快去!」
阿福走出大門,忽然急匆匆返囘,古大年問道:「囘來幹嗎?還不去!?」
「不用去了,老爺。」阿福氣急地說。
「爲什麽?」
「有人來應徵了。」
「人呢?」古大年和老妻同聲問。
阿福用手指指胸膛道:「哪,就在老爺奶奶眼前。」
「放屁!」古大年裂大了喉嚨:「你有什麽資格?」
「老爺!」阿福一本正經地道:「你沒有限定階層,貧富,老少,美醜呀,我不是可以應徵嗎?」
古大年啞口無言以對,還是老妻道:「阿福,別無禮,快去照辦!」
但,阿福口應脚不動。
五十萬,這數目引得阿福口水直往肚中流!
「還不去!?」古大年說着把阿福一推!
阿福在門外,心有不甘,又開門進去,古大年見了,喝道:「還不去!?」
「我忘了怎樣說?」
「你說有個百萬富翁要招女婿,凡應徵入選者,可承受家產一半!去吧!」
阿福祗好再出門去……。
X X X X
樓上。
房里傳出一聲叫喚:「阿玲!阿玲啊!」
「來囉!」阿玲隨聲進來了,她長得身裁苗條,嬌小玲瓏,的是個麗人兒,但,她却是古家的婢女。
「什麽事?小姐。」阿玲問。
哪,這個就是古小姐了,她身體似腫似胖,穿起西裝,十足一個巨型洋囡囡,她這副尊容,難怪「冇人吼」!她的聲音,你聽了也會「打冷顫」!
「阿玲!我找不到老公,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唉呀,小姐,你不能死呀!」
「爲什麽我不能死呀,阿玲!」
「小姐,我吿訴你。」阿玲展開笑靨,她幽默地說:「你不能死的理由有二,第一:如果你死了,世界上不是少了一個靚女?第二:如果你死了,鞋店就少了一個好主顧!」
古小姐聽了,天眞地大聲發笑……
「那你不要死了,小姐。」
「我不要死了。」
「那麽,小姐,下樓玩玩吧。」
阿玲同古小姐跳着下樓,古大年見了,說道:「阿女,你已經是廿九歲的大孩子了,走路還是三跳兩跳的。」
「她已經卅一歲了。」老妻故意說。
「那麽爸爸媽媽怎麽還不替我找個靚仔老公呢?」
古大年老夫妻皆面面相覷,終於,古大年道:「阿女,你不用急,爸爸和媽媽已經叫阿福替你去登報招丈夫了,現在我帶你去外頭走走,或看看戲。」
「看戲?好呵好呵,去吧。」古小姐歡天喜地的,忽然道:「阿玲,你也去呀!」
「不,小姐,我不能同你去。」阿玲答。
古大年也說:「阿玲是妹仔,不能同我們一齊去的。」
古小姐祗好和爸爸媽媽同走,恰巧阿福囘來,古小姐關心地問:「阿福,登報了沒有?」
阿福沒神沒氣的道:「急什麽?明天才登呵。」
古大年便和老妻和古小姐出門,臨行吩咐道:「阿玲,阿福,你們守着門,不要貪懶,知道嗎?」
「是,老爺。」阿玲阿福齊聲應,兩人望着老爺奶奶和小姐的背影消逝……
X X X X
暫時按下古家不提,且說有個落魄的年靑畫家,名叫江楓,生得英俊不凡,更畫得一手好畫,但,古語說:「運去金成鐵,時來鐵似金」。他的作品無人過問,可幸他人窮志不窮,仍然在惡劣的環境中奮鬥!
這一家,房東是三姑,窮畫家江楓向她租了一間斗室,爲了減低負担,他和失業伶人成申煜同住。
這天。
江楓獨自在斗室中作畫。
廳裡的三姑正在坐着唸「南無阿彌陀佛……」,她唸呀唸的,竟唸到「六月十六七月十六。」她忽然停住,自言自語道:「七月十六,房租到期了!」她站起身走進江楓室中。
江楓全神貫注的畫畫,三姑挪近他身邊,在他肩膀上一拍!他嚇了一跳,見是三姑,忙道:「三姑,這麽有心來坐呵。」
「有心來坐?」三姑嘴角一鈎:「我有心來收房租是眞,你的房租欠了三個月,你不還,我要搬你的畫去拍賣了。」
「三姑,房租我遲早會還你的,何必那樣呢?」
「你總說遲早會還,究竟遲到什麽時候?」三姑雙手叉腰近江楓跟前,江楓退到無地可退,爬上桌面,但三姑仍然追過去,江楓猛然跳下,在三姑脚背上一踏!
「唉喲喲,你這傢伙眼睛瞎了麽?」
「三姑 我說過寧欠天下人的錢也不敢欠你三姑的租,你寬限幾天吧!等成申煜囘來,再商量辦法好麽?」
三姑沉思片刻,道:「他囘來你們必須還租了。」她說完,一搖一擺的出門去,江楓怕她再來糾纒,急忙把門鎖上,長噓了一口氣!
大門外,成申煜吊而郞當的快步而歸,手裏拿了一份報紙,像拾到黃金般的欣悅,邊走邊哼着歌兒,踏進門,行到大廳,碰着三姑,她叫住道:「成申煜,找到錢了嗎?」
成申煜最怕三姑討債,裝着聽不到,逕自向房門走,三姑豈肯放鬆,她追上去,,成申煜大急,看看三姑要到了,他在樓梯上聳身一躍,跳到梯下三姑的牀上,三姑大叫,「成申煜!你發顚了麽?」她又追了下來,成申煌却攀上樓梯在門外亂拍!並連聲大喊:「江楓!江楓!開門!」
江楓聽得是成申煜的聲音,把門開了,成申煜竄進房里找地方藏身,江楓莫明其妙,說時遲,那時快,三姑進來了。
「成申煜,還房租!」三姑大聲喝。
「三姑,你是攞房租,還是攞命?成申煜,你怕甚麽?欠債還錢吧了!」江楓說。
「對啦,還錢來吧 」三姑說。
「好,大丈夫一言爲定,三天之內還你,到時不還你,砍了我的人頭,你可以相信了吧?」江楓義正嚴詞。
「好,再等你三天,還不出我砍你的頭,記住,不要後悔,老娘說得出做得到!」三姑臨走丢了一個兇恨的眼!成申煜故意在她脚背重重踏了一下,她雪雪呼痛而出…………
成申煜把房門關上,低聲問江楓:「你這樣大胆,用人頭打賭三天內還債?我看你這條命包死無生!」
「有甚麽辦法?不這樣說她肯罷休嗎?三天內盡量想法子還好了。」
成申煜猛想起一件事,他拿出報紙來道:「江楓,有辦法!」
「甚麽辦法?」江楓詫異地問。
「你先答覆我肯不肯照我的計劃做?」
「別拖泥帶水,快說罷!」
「那麽吿訴你,這裏有個發達的好機會。」成申煜邊說邊把報紙遞給江楓,指着那徵夫啓事。
江楓看了,道:「如果是眞的,那確是新聞的新聞了。」
「這也會假的麽?可惜我不是靚仔,不然我一定去應徵,江楓,我看你去担保中選!」
江楓道:「這里那麽多人怎會輪到我的份兒,我不去!」
「你不去,江楓,你不要人頭了麽?况且,俗語說人無橫財不富!我看你還是去的好!」
江楓聽了,默不作聲,望望成申煜,又望望自己的衣服;右邊的衣袖撕掉了,背後又裂了一條長縫!他說:「這個樣子怎樣可以去?我就只有這套不像樣的衣褲了,好的都在押店里收藏着。」
成申煜搔首良久,突地躍起,在江楓胸前一拍:「有辦法!」
「你又有辦法?」
「來來來,」成申煜叫江楓,在自己的木箱里取出一套西裝來道:「江楓,這是三代祖傳的寶貝,壞是沒有壞,好在它不上當,否則早已送去押店保險了,江楓,我把它傳給你吧!」
「喂,成申煜,別討便宜。」
「廢話少說,來吧,穿起它!」成申煜且說且替江楓穿上,續道:「好嘢!你這個扮相,如果我是那徵夫的小姐,看見了你,一定倒在你的懷抱,叫你一聲,楓哥,我愛你!」
江楓抿着嘴笑,他看看自己說:「我自己看都知道這件大衣不是自己的,褲子又短又狹,好像牛仔褲一般,太難看了,怎麽可以見人?」
成申煜道:「我就看不出這件大衣不是你的,襯着褲子,和裁縫店新定製的相差不了多少,江楓,壯着胆子去吧,担保你中選!」他又催促道:「江楓,穿鞋,快,別失去了機會。」
江楓祗好在籐椅下找鞋子,但是找來找去,找到兩隻比較好的,成申煜道:「就這兩隻吧。」
江楓道:「你瞎了眼麽?一隻白,一隻黑,可不要笑壞了人!」
「有誰看你的脚?馬急士行田,穿了吧,事情成功後,不要說一雙,幾百雙新欵式都有,來,預備,一,二,三!開步走!」
江楓任由成申煜擺佈,走出房外,廳裏的三姑見了,不禁一愕!
成申煜道:「三姑,等着我們做財主佬吧,拜拜!」
三姑茫然…………。
X X X X
說囘古家。
這天,古大年夫婦又和女兒出去逛街了。
阿玲和阿福在大廳里打掃…………。
「阿玲!」阿福感慨的說:「你看我,生成福福氣氣的,但財主佬却沒有我的份,相反的,老爺好像一條蔗,老天却安排他做財主佬,天眞是不公道了!唉——」他深嘆一聲,忽然問道:「阿玲,如果我穿起老爺的衣服,是不是十足財主佬呢?」
「那還用講?如果我穿起古小姐的衣服也會像小姐呢!」
「對了,阿玲。」阿福興緻勃勃地道:「老爺出街,非到下午吃飯時間不囘來,我們兩個穿起老爺和小姐的衣服,過過財主和小姐的隱好麽?」
阿玲猶豫道:「萬一老爺他們突然囘來怎麽辦?」
「不會那麽巧的。」阿福且說且把古大年掛在衣架上的長袍拿下來穿起了:「阿玲,你看,十足財主佬,你也上樓去穿小姐的衣服試試看。」
阿玲本不願,可是阿福爲她打氣—她便上樓去了。
阿福正得意洋洋自我安慰,活像阿Q!
驀地,彭彭彭…………有人敲門!
糟!阿福一驚非小,但,門不能不開呀!於是悄悄地扭開了鎖,急忙伏在梳化椅後躱着。
門外來的並非別人,正是江楓和成申煜!他們敲了一陣門,不見門開,用力一推,門開了,他們兩人鎭定的直入。
「唔——沒有人,奇怪。」江楓說。
忽然成申煜「噓——」的一聲,用手指着梳化椅後的阿福,於是和江楓行近,同聲招呼道:「這位是古老爺嗎?」
阿福才知道老爺還沒有囘來,便應道:「唔。」
「古老嘢,你在幹什麽呀?」江楓問。
「哦,我找東西。」阿福說。
「是失落了珍珠麽?」成申煜表示關切。
阿福順口撒謊道:「不見了一顆金鋼鑽。」
「那我們幚你找。」成申煜獻殷勤。
「不必,不必,算了,我們大家坐坐。」阿福站起身,招呼江楓和成申煜。
「你們兩位有何貴幹?」阿福見江楓和成申煜欲言又止,於替他們打開話匣子。
果然,成申煜接上說道:「古老爺,我們看見了報上登出你的啓事,覺得非常興奮,所以——」
阿福打斷他的話道:「你是來應徵爲丈夫?」
「不不不,古老爺別誤會,我自問不夠資格,應徵的是我這位忠實而年靑有爲的好朋友江楓。」成申煜說着替江楓和阿福介紹。
「古老爺,你們那位小姐呢?」成申煜東張西望。
阿福見狀,急道:「她在樓上,一會兒就下來的。」
豈料,阿玲正換上古小姐的衣服,欣然而降,江楓一見,心裏頓覺——嘩!這麽一位如花似玉的仙女!他的靈魂兒早已附在阿玲身上,成申煜忙在他衣角一拉,拖了他走到梯前迎接。
阿玲聽江楓喚自己「古小姐」,不覺驚慌失措,她瞥見阿福向自己丢了幾個眼角,莫明其妙,阿福還喚她道:「阿女,下來坐吧!」
阿玲祗好勉强坐在一邊的梳化椅上,阿福以主人自居,把江楓和成申煜向阿玲介紹。
阿玲隨口問道:「江楓先生現在那兒做事?」
江楓給她一句話難倒了,自己根本失業,怎樣答呢?他正侷促不安,成申煜忙代他解圍:「江先生是在一家叫Mountain的洋行里做買辦。」
江楓一聽,知道成申煜的意思,原來英文Mountain和廣東話「踎屯」同音(卽失業)。
阿福和阿玲表現出敬慕的神情,江楓樂以忘形,蹺起了左脚,阿玲眼利,發現江楓穿着一只白,一只黑的舊鞋,忙叫過阿福走到一邊。
成申煜暗叫糟糕!他用力在江楓脚上一拍!輕聲道:「喂!你的鴦鴛鞋小心點!」
江楓隨卽放下脚,偷眼看阿玲,她附在阿福耳邊窃窃私語。
阿玲向阿福道:「這兩個人怎麽打發?等會老爺囘來豈不敗露?」
阿福道:「我有辨法。」他同阿玲再囘到梳化椅上坐下。
誰料成申煜怕江楓破碇百出,他問玲阿道:「古小姐,我們一同出去吃些點心好麽?」
阿福忙道:「對了,你們去玩玩吧。」
阿玲用眼示意阿福,江楓却道:「古小姐,請!」
阿福暗示玲阿同去,她却叫過阿福在一邊低聲道:「阿福!你想死麽?」
阿福幽默地道:「你有一餐飽的吃還在埋怨我呢!去吧,隨機應變好了。」
阿玲猶豫不决,阿福却推她同江楓成申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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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一邊同阿玲行着,一邊在焦急,因爲吃點心是要錢的呵,自己和成申煜都不名一文,萬一付款不出那才尷尬呢!
偏偏成申煜歌歌問阿玲:「古小姐,你喜歡吃些甚麽點心?」
「隨便,」阿玲根本不知道甚麽好吃?」
「那我們去西餐好麽?」成申煜說。
「好,」阿玲答。
江楓見成申煜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終於拉了他到一邊,說:「成申煜,你有錢沒有?好大胆叫古小姐去吃西餐!」
「做人隨機應變呀!」
「那你負責一切,我不管。」
兩人再和阿玲走進一家堂皇的餐館。江楓如熱鍋里的螞蟻…侍役招呼他們坐到一張桌上後,問他們吃些甚麽,且遞給他們一張點菜單,成申煜接過交給江楓;「你點菜吧!」
江楓手顫,在桌下,用脚在成申煜脚上一踏!
成申煜唉喲一聲,阿玲驚問:「怎麽啦?」
「沒甚麽,桌下有老鼠在我的脚上咬了一口!哦,古小姐,你想吃些甚麽?」
「隨便。」
成申煜便對侍役道:「你這兒有些甚麽好吃的點心?」
「燒雞啦,」侍役答。
「燒雞?一只多少錢?」,江楓急問。
「每只十元」。
江楓一聽,不禁咋舌,暗想:一只十元,三只豈不是三十元?便道:「拿一只夠了。」
成申煜却道:「多一只。」
阿玲道:「江先生,你呢?」
「哦,」江楓只好對侍役道:「再多一只。」
侍役去後,江楓乘阿玲東張西望,便附在成申煜耳邊道:「喂,預備錢呵!」
「吃了再算!」成申煜毫不介意。
一會兒,三只燒雞來了。
阿玲對着桌上的刀叉,不知道怎麽用,她看見江楓拿刀切,自己也用刀切,但,刀一切,盤中的雞飛去了!她大窘。
江楓見了,道:「古小姐,不要緊,我的給你先吃。」說着送過去。
成申煜道:「古小姐,大家用手吧。」他正要拿起雞來吃,江楓手快,拿過去了,說:「你再叫一只吧。」
成申煜道:「不用叫了,我們兩人共吃一只。」於是,他和江楓用手一人扯一邊,江楓道:「你吃頭,我吃尾吧。」
兩個人用盡吃奶之力,却不能把一只雞扯開!沒法,只好你一口,我一口……
雞吃過了,江楓拉了阿玲起身,對成申煜說:「我同古小姐出去一會,你等等我們,」說着,拖着阿玲就走。
成申煜喊道:「喂,慢走。」
江楓囘頭道:「等等我來吧。」
成申煜笑着他們的背影,自嘆倒霉他正焦急,忽見一個老傢伙走來搭枱——因爲沒有空位。
那人坐下後,叫了一咖啡烏,打開了報紙,他發現了「徵夫啓事」一時興奮過度,在桌上一拍!
成申煜被嚇了一跳!責問道:「喂,你這個人神經病麽?」
「對不住,對不住,因爲我剛剛看見報上的徵夫啓事,我太快活了。」
成申煜道:「哦,那不要緊,」他對那人端詳一陣,說道:「我看你這個人紅光滿面,請問尊姓大名?」
那人道:「敞人姓李,名進財,招財進寶的進財。」
「哦,李招財先生。」
「不,招財進寶的進財。」
「是……李進財先生,敝人成申煜!」
李進財道:「成先生,剛才聽你說,我紅光滿面,大概你懂得看相?」
「敝人對麻衣卜相,孔明神算,鬼谷靈卦,素有硏究,讓我贈你幾句怎樣?不怕直言吧?」
李進財道:「歡迎之至,君子問兇不問吉。」
成申煜道:「紅光滿面是主紅鸞星照,不出數日,李先生定必財色兼收。」
「眞的?」
「依相直說,信不信由你,來,再給你看個左掌。」成申煜把李進財的左手似摸似樣的觀看片刻,笑道:「李先生,你行桃花運。」
「我已經五十一歲了,現在才行桃花運?」李進財亦喜亦疑的問。
「不錯,來,等我再看看你的桃花骨。」
「桃花骨?」
成申煜道:「你伏在桌上,讓我仔細看一看。
李進財照辦了。
成申煜乘機溜走,掌櫃見了,叫住他道;「付賬了麽?」他拍拍胸膛:「我的東家忽然肚痛伏在桌上,叫我去買藥,你問他算賬好了!」掌櫃忙鞠躬道歉,成申煜施施然脫身而去。
侍役便向李進財結賬。
李進財抬頭不見成申煜,問侍役:「剛才同桌的那個人呢?」
「他不是你的伙計麽?」
「我和他剛認識。」
「他說你叫他出去的。」
李進財愕然,侍役交給他一張脹單,他一看:四十元八角!驚道:「我只喝你們一杯咖啡烏,怎麽那麽多錢?」
「你想賴賬麽?」
「那不是我吃的。」
「你是他的東家呀。」
李進財搖搖頭,在衣麵袋裏拿出僅有的一元鈔票給侍役道:「一杯咖啡烏多少錢?」
「七毛。」
李進財道:「多三毛不用找了。」
「賬單是四十元八角呵!你怎麽還一元?」
「那不是我吃的,我袋裏只有一元!」
兩個人吵吵鬧鬧,掌櫃叫侍役除下他的外衣,侍役們一齊動手,李進財赤了上身連呼倒霉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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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申煜從餐舘脫身出來,四處找江楓和阿玲。
終於在街道上碰着了。
「江楓,你們好快活呵!」
江楓囘頭一看:「哦,成申煜,你不是等我們麽?」
「再等,我就沒有命了!」
「那總算找到我們了,一同走吧!」江楓說。
阿玲却道:「我想先囘去了,改天再見。」
「那我送你囘去。」江楓說。
「也好,我先去前面那間服裝公司。」
江楓一愕:「服裝公司?」他看看成申煜。
成申煜受過先前的敎訓,怎敢再來第二遭?於是轉身要走,却聽得阿玲道:「我是去那服裝公司找表姐的。」
成申煜才止步道:「那我也陪你走走。」
阿玲笑笑,三個人便到服裝公司,恰巧今天是服裝公司十週年紀念,主人爲示慶祝,特聘聞名省港的文武生任劍輝演唱。
江楓等三個人走進服裝公司,台上正出現了任劍輝,向許多參觀者致詞,言皆以古今服裝爲主,邊說邊向參觀者介紹了紅樓夢裏的賈寶玉,還有薛丁山張君瑞……………等
成申煜越看越奇,因爲扮演賈寶玉,薛丁山等人的同是那個致詞的任劍輝!一人共出現了七個角式,他叫江楓和阿玲出了門口問:「你們看淸台上是幾個人在演戲?」
「七個!」阿玲說:
「不對,七個人都像那個致詞的。」江楓說。
「嘩,眞本領,古小姐,你認識那人麽?」成申煜問。
「那就是我表姐呀?」
「是你表姐?他是女人?」江楓詫異地問。
「唔,」阿玲笑應,又說:「她沒有空,我不找她了。」
「那我送你囘家去。」江楓說。
成申煜道:「我自己先走了,再見。」
三個人分開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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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李進財赤着上身囘到家中,給老虎乸大駡一頓,不單扭耳朶,並且,還罰他睡地板!
李進財苦苦求饒說:「你原諒我,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跪你!」
「你跪我已是常事,沒得說!」
李進財有口難辯,在地板上輾轉不能入寐,嘆道:「冷壞了我,太太就沒有財主婆做了!」
他太太正要入睡,聽了,忙問:「你說什麽?」
李進財道:「今天我在報上看見一段啓事,說要徵求——」他忽然覺得不對,太太迫着問:「徵求什麽?」他只好轉口道,「徵求爸爸!」
「那有什麽財主好做?」
你就不明白了,那啓事裏說,誰要是應徵中選,可承受一半家產!」
「一半家產有多少?」
「五十萬!」
「嘩!你怎不早說?快起來睡牀,別冷壞了!
「這樣總算你知機,睡吧,等着我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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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囘到居處,成申煜責備他這麽慢才囘來,江楓說:「我同古小姐談了一陣,所以慢了。」
成申煜道:「你可曾向她求婚?」
江楓道:「初相識怎好開口?」
「你這人就是不懂情塲戰術,你應該用閃電手法求婚!」
「向古小姐閃電求婚?」
「不是這樣的話,你別想能得到一半家產!」
江楓沉思片刻,說:「那我明天去向她求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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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江楓和成申煜再訪古家。
古大年把他們迎進了,成申煜道:「古老爺在嗎?」
古大年夫婦詫異道:「你認識古老爺?」
「是的,我們昨天來過了,」江楓說着,一眼瞥見阿福,叫道:「古老爺!」
阿福慌忙轉身溜走!
古大年道:「你們弄錯了,我才是!」
成中煜愕然道:「那就奇了,老爺也有人冒充!」
江楓再向古大年道明來意,並向四週探望阿玲的踪影。
「你在找誰?」古大年見了,問江楓。
「古小姐呢?」
「她在樓上,等會我叫她下來,現在,我們談談條件你决定應徵爲我女兒的丈夫麽?」古大年說。
「是的。」
「很好,我就叫我女兒下來吧!古大年便叫:「阿玲!阿玲!」
這時,阿玲和阿福正躱在一隅偷看,她不敢出來。
古大年只好叫老妻叫女兒。
古小姐在樓上聞聲而下,江楓和成申煜站在梯前等候懿駕降臨!誰料一看,下來的却是一個醜小姐!
江楓和成申煜驚呼而走………
古小姐瞥見江楓俊秀,追了過去………
古大年夫婦也幫着捉江楓………
阿玲和阿福見狀,本想出來解釋,但却混入追逐的亂陣中………
江楓和成申煜終於奪門而去………
古小姐見捉不住江楓,撒嬌要爸爸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他!
古大年喘着氣叫阿玲道:「你卽刻去追他!」說罷,同老妻走進房去了。
阿玲覺得,這件差事眞是無頭公案,忽然心生一計喚道:「阿福!老爺吩咐卽刻去找他囘來!」說罷,上樓去了!
阿福一頭霧水,不知從何找起,他垂頭喪氣的開了門,猛見有個人進來,說是要應徵的,他乘機叫了老爺和奶奶出來,算是御了一個重担!
這個人正是李進財!
古大年夫婦見了李進財,三人議妥,古小姐又被叫了下來。
當古小姐見了李進財,她說:「有鬍鬚的,我不嫁!」
李進財道:「有鬍鬚的好心事,小姐,別推擋了吧!」
古小姐總是不允。
李進財道:「古小姐,沒有鬍鬚你肯嫁麽?」
古小姐不着聲,還是古大年夫婦替女兒答覆了:「肯嫁!」
李進財又問古大年道:「古小姐嫁了我,一半家產五十萬就要由我承受囉。」
古大年正想講價,奈老妻一口囘答說:「那當然!」
李進財隨卽吿辭,囘到家中,叫太太幫忙,把鬍鬚剃個淸光!當他再去古家時,古小姐却說,一定要嫁年靑的靚仔!
李進財訴苦道:「古小姐,你知道我是不計犧牲把鬍鬚剃光的,况且,我剃鬍鬚的慘狀,你見了一定同情我,你不肯嫁我,我等於發夢拾鈔票!」
古小姐不管,古大年沒法,只好對李進財道:「就算你做了一塲發財夢吧!」
李進財頹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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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在寓所,正百思不得其解,他坐在窗前想念阿玲。
驀地,成申煜竄入,驚慌地吿訴江楓:「三姑在厨房磨刀!」
江楓失措!
成申煜道:「江楓,沒辦法了,把那幅大彩畫便宜賣掉吧!」
江楓道:「事急了,任你辦好了。」
成申煜便搬了大彩畫到古董店里,但古董店的老板說:「這幅彩畫本來畫得很好,可是,畫一定要作者死了才被珍視,如果你想賣髙價,最好等畫這畫的人死了再賣。」
成申煜祗好把畫搬囘,半路上遇見了阿玲,便把阿玲帶來見江楓!
阿玲坦白吿訴江楓,她不是古小姐,是古小姐的婢女阿玲,她對江楓表示萬分抱歉!
而江楓也坦白吿訴阿玲,他不是甚麽洋行的買辦,而是一個窮畫家!
彼此坦白諒解,情感反而融洽起來,兩顆心兒合成了一片,他表示愛她,她也表示愛他,誓不變心!
成申煜送走阿玲後,所謂鬼使神推,寃家路狹,李進財來找三姑,他看見了成申煜,憶起餐館那段傷心事,大怒,成申煜拔足逃囘房中,李進財追進去,江楓勸開了,三個人談起,恍然知道大家都是徵夫團里的同志!便立法三章,互不侵犯:江楓要阿玲,古小姐由李進財承受,單單沒成申煜的份!
三人正談得興起,三姑又來向江楓催債,李進財替江楓担保,把三姑打發開去。
成申煜把古董店老板的話道出,江二道:「那怎麽辦?」
成申煜道:「我有個計劃,但須李進財先生幫忙。」
李進財道:「只要我辦得到,毫無問題。」
成申煜便把計劃吿訴了江楓和李進財——他叫江楓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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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大年雖然連日爲女兒找丈夫,但,自己想做第二度新郞的迷夢仍未淸醒。
這天。
古大年進阿玲的房,他向阿玲求婚!
阿玲已變成三角爭奪戰的中心:江楓,阿福,古大年,三個人都向她進攻!
阿玲是眞心愛着江楓的,她爲了斷决古老爺和阿福的心,乘古老爺正向自己求愛,巧設個騙局:她約古大年今晚十一時在柴房私會!
另一方面,她也同樣吿訴阿福。
屈時,古老爺正和阿福搞作一團,忽然,阿玲帶了古奶奶進房,古老爺和阿福始知受愚,懊惱不已…………
古太太索性收了阿玲做乾女,古老爺便不敢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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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
成申煜悽悽苦苦的吿訴古董店老板,江楓急病死了,叫他買下全部遺作,用爲收拾江楓之用
古董店老板說要親眼去探明眞是死去沒有,才買,成申煜便帶着古董店老板到寓所。
寓所里,江楓蓋着白布裝死,李進財扮作南嘸先生在唸經…………
古董店老板查明無悞,正和成申煜逐張作品講價………………
忽然,阿玲帶着古老爺夫婦和古小姐來找江楓。
成申煜在古董店老板面前硬說江楓逝世,阿玲撲在江楓身上痛哭…………
江楓不忍阿玲過於悲哀,偷偷地把眼張開,成申煜暗暗在他頭上一敲!江楓祗好仍舊裝死…………
古董店老板議定了全部遺作價値便在江楓靈柩後開支票,不小心,手上的雪茄把江楓的臉燒着了,江楓大叫一聲躍起,騙局揭穿了,古董店老板收了支票轉身便走了,
成申煜在怨…………
阿玲却在笑…………
李進財下南嘸衣和古小姐相見…………
古小姐見江楓翻生,不肯嫁李進財,一定要嫁江諷。
成申煜終於說:「還是古小姐嫁給李進財,阿玲嫁江楓吧。」
古大年夫婦都同意,於是决定明日一齊舉行婚禮…………
當兩對新郞新娘正在進行婚禮的一剎那,李進財的太太突然降臨,原來是三姑幹的好事!
李進財在太太的雌威下,第二度新郞的幻夢破滅了…………
古小姐想想自已又嫁不去,正在撤嬌,成申煜却叫過阿福道:「阿福,算你夠福做了古小姐的新郞吧!」
阿福大喜。
古大年夫婦和古小姐都不加反對,於是,阿福把李進財的新郞衣服換上。
兩對新人,在結婚進行曲中結成了終身伴侶…
古家「巴閉」到此爲止。
埋藏在古家的原子笑彈火藥也爆發完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