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 電影小說改作
湘子
一
富翁祁德生爲K城某著名鐵工廠主人,巨宅中往來皆紳士淑女,當地社交中心也。
這天,祁家大廳裏異常忙亂,老王和張媽在搬移一張大沙發,阿妹捧着杯盤走來,在忙亂中一不小心三人撞在一起,將阿妹手中的杯盤摔跌,祁太太聞聲由樓上跑下,問:
「甚麽事?怎麽把東西打碎了?」
阿妹說:「是老王和張媽搬沙發把東西打碎了。」
張媽搖搖頭說:「不是我!」
祁太問:「搬沙發幹甚麽?」
老王說:「太太!不是搬到樓上替小姐佈置房間嗎?」
祁太說:「你們眞是儍瓜,房間裏擺這麽大的沙發幹甚麽?還不快點收拾起來!」
老王,張媽,阿妹三人遂俯下去收拾地下破碎的杯盤,旣畢,祁太對老五說:「你去花園整理整理。」老五答:「是」卽囘轉身到花園去。祁太復對張媽吩咐:「你到樓上去收拾房間。」張媽亦依命而去。祁太乃對阿妹說:「你去收拾一下餐廳,晚上還要請客呢。」
老五,張媽,阿妹三人分別去後,陳司機由外面進來,祁太接着問:「陳司機,六點半的時候到碼頭上去接小姐,不要去晚!」
陳司機說:「現在才五點三刻。」
祁太不悅地說:「胡說,現在已經五點五十分了。」
陳司機說:「誤不了事,太太!老爺呢?」
祁太說:「在樓上,有甚麽事?」
「沒,沒甚麽。」陳司機鬼鬼祟祟地走上樓去,到了走廊碰着張媽,問:「老爺呢?」
「在房裏,」張媽以手指向房間答着陳司機,卽囘身下樓。
二
陳司機躡踰地進入房,對祁德生正在閱報,沒注意到是誰進來,他以爲是女婢阿妹,說:「你給我倒杯咖啡來,再把晚報拿上來,還有,叫陳司機也上來。」
陳司機站在德生的臉前說:「我就是。」
「是你呀!你趕到廠裏去把彭主任立恆找來,我今天不到廠裏去,一分鐘內要趕到。」
「可是太太關照叫我到碼頭去。」
「接了彭主任再到碼頭去。」
「可是,」陳司機支吾地說,德生催着他:「你快點去呀。」陳司機乃將手中的紙包遞給德生說:「可是這個…昨天晚上的事情,其實就是今天早晨丢在車上的,大槪就是你送去的那位……」
德生把紙包接過來,慌惶地說:「這個…喂!沒有人看見吧?」
「沒有。」
德生稍慰地由袋內掏出十元給陳司機,說:「快點去接彭主任來!」
陳司機囘轉身出去後,德生卽把紙包打開一看,看見新買的女人手皮包還在裏面,正在自鳴得意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外有太太的聲,連忙把皮包照舊包妥塞進大櫥裏去。
陳太一進房,卽問:「陳司機上來做甚麽?」
「我叫他去接彭主任來。」
「糟了糟了!船快到了怎麽還不去接船呢?」
「接了彭立恆來再到碼頭亦不遲呀。」
「你去看看逸羣房裏佈置得好不好!」
「哦……」德生躊躇不行,意欲待太太先出去,再去把大橱裏的紙包好好地藏起來,以免被太太看見;但他的太太却心急得很,拉着他的手,說:「你去看看!你去看看!」
三
陳司機把車開到工廠,走進彭立恆的宿舍,時立恆剛放工囘來,正在休息,陳司機卽對他說:「彭主任!老爺請你馬上到公館去。」
立恆疑訝地問:「馬上就去?甚麽事?」
「他說要你一分鐘內趕到,不知道甚麽事?」
「一定是商量生產情况。」立恆連忙起身穿了一襲中山裝跟着陳司機一齊出門。
四
陳司機把立恆送到祁家,時德生和太太正在樓下大廳中閒談,祁太看見陳司機問:「咦!你怎麽還不到碼頭去?」
「現在就去了。」陳司機連忙囘身到門外,復把汽車開去。
彭立恆呆然站立,看見祁太今天穿得特別漂亮,問:「廠長太太!怎麽,今天是你的生日嗎?」
祁太笑着說:「不是的。」
德生順口向立恆問:「呵!你看太太今天打扮得怎麽樣?」
立恆率直地說:「我看不出,好像不大好。」
德生看見太太不大高興,急得拉過一邊,說:「眞笨!你不能這麽跟女人說她不好看的。」
立恆木訥地說:「我不是說她衣服不好看,不過人總是要老的。」
「噯!」德生搖搖頭,連忙將立恆拉到小客廳去。
五
彭立恆更加奇怪,他問:「廠長!是怎麽囘事呵?」
德生縐着眉憂着臉說:「你怎麽能說她老呢?」
「事實上是老呵。」
「甚麽事實不事實,我有話跟你說,坐下,坐下!」
立恆忽有所感,急將袋裏拿出一叠定貨單說:「是,我差一點把事情忘了,這是美油公司來信,要定做油箱,這是求新紗廠的…」
「現在不談這個,在家裏不談廠裏的事,我另有事找你。」
「甚麽事?」立恆把信及定單塞囘袋裏,呆然而問。
「我吿訴你,我的女兒逸羣今天囘來了,陳司機已經到碼頭去接,馬上就要到了?」
「哦!小妹妹囘來了?」
「不錯,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小了。」
「到香港去讀了幾年書,一定長得高了。」
「簡直是個大人了,唔!女大當嫁,也該結婚了,我的計劃是這樣的;第一,將來我退休之後,我不能讓我的工廠受到影響,我要你主持下去…」
立恆說:我當然不會離開你的廠,廠長的意思是不是小妹逸羣的丈夫也到廠裏來做事?」
德生頓頓頭說:「所以第二,我的意思是你跟逸羣結婚,你看怎麽樣?」
「我,我…我跟小妹妹結婚?」
「不錯。」
「廠長,你不是說笑話?」
「怎麽是笑話呢?」
「廠長,您知道我很淸楚,我從十幾歲起到現在卅二歲,一直在廠裏,平常除了做廠裏的事情,我不大想到別的,要是結了婚,好像很麻煩。」
「對,麻煩雖然麻煩,可是太太總歸要一個的呵!」
「我也要有一個太太。」立恆不禁笑了起來說:「小時候人家說我長得很好看,可是……」
「你長得本來不難看,就是最難看的男人也得娶太太的,你就是太不懂女人的心理;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交上一個女朋友,要女人喜歡,第一要說好聽的話給她們聽,第二要做好看的樣子給她們看。
「應該會做戲是不是?」
「對了,見了女人就要記住,這個不是普通的人,是一個女人。」
「難道女人不是人嗎?廠長!」
「那是另一個問題,在女人面前頂要緊的是面帶笑容,嘴不要張得太大,第二要禮貌週到,譬如一見面就說小姐您好。然後跟她拉拉手……」德生以手伸去拉着立恆的手說:「喔!你的手太髒了,手指上有墨水。」
「我的自來水筆漏水。」
「要多洗手,還有,你這身衣服也不像話,褲筒老是圓的,衣服又縐成這樣,像是練習生穿的。」
「本來是我當練習生的時候做的。」
「十九年了……我借一身衣服給你換換,來!跟我到樓上去!」
立恆遂跟着德生步出小客廳。
六
他們經過大廳,適與祁太太相遇,立恆連忙上前和祁太握手,說:「少奶!您好。」
祁太愕然,德生乃急代立恆向太太解釋說:「他剛才得罪了你,現在向你陪罪。」
祁太笑着說:「算了,何必這樣。」
當此時有一位賈太太帶着她的兒子大川由外面進來,德生乘太太和她打招呼的時候,拉立恆的手急上樓去。
賈太太說:「祁太太,恭喜你了,你小姐囘來了,大川,快叫祁伯母,小姐呢?一定路上辛苦了,在樓上休息是不是?」
祁太答:「不,還沒有囘來呢,我已經派車子去接她了。」
賈太太說:「祁太太,你眞是福氣,人家是千金小姐,你的小姐在外埠渡過金囘來,這可成了萬金小姐了。」
祁太說:「賈太太,你眞會說笑話,萬金小姐那不成了萬金油了嗎?」
一會兒,老王復引劉小姐李小姐自外面進來,祁太免不得又要和她們打招呼。
七
德生帶立恆到樓上他的臥室去,拿了一套西裝給立恆換,又替他整飾衣襟,一邊說:「衣袋裏一定要放一塊白手絹才像話,這樣才可以跟逸羣交際,才可以向她求婚,今天晚上有幾個客人來吃飯,歡迎逸羣,你要特別當心,要她對你一見傾心。」
立恆把換下來的中山裝夾在手臂間,遂和德生下樓,一路上德生對他說:「你要記住,一定要爭取她的愛情,時時刻刻要運用腦筋,第一要勇往直前……」立恆接着說:「抱無畏精神。」德生說:「對,第二要沉着應付……」立恆又搶着說:「理智冷靜。」德生得意地說:「對,第三要……」他們已到樓下大廳了,祁太看見他們進來,說:「德生,客人都來了,你也應該來陪陪呀!咦!怎麽彭先生改了裝啦?」
德生順口說:「你看怎麽樣,是不是英俊瀟洒?」後轉向立恆說:「來,我們一齊去陪客人,今天晚上的宴會,第一是給逸羣洗塵,第二就是爲了你的事。」
立恆疑訝地問:「爲我……是,是……」
德生看見廳堂上已來了許多人,亦不再注意到立恆的話,卽上前向各來賓說:「諸位早來了,失迎失迎,哦,我來跟大家介紹……」卽拉立恆上前一步說:「這是廠裏的彭主任。」後向立恆說:「這位是賈太太,這位是逸羣的表姑丈,表姑媽,這位是劉小姐,這位是李小姐……」大家都笑嘻嘻地彼此打招呼。不久,陳司機由外面走進來,說:「老爺!太太!」德生問:「小姐囘來了?」陳司機說:「我不知道,我等了兩個鐘頭連影子也沒見到。」
德生圓睜着眼,說:「混蛋!叫你接個人都接不到,混賬!」
陳司機說:「不是我不中用,實在是小姐不中用,她爲甚麽不讓我看見呢?」
德生說:「你這個笨蛋,還要多咀!」
陳司機臉有難色地說:「我要是笨蛋,今天丢在車上的錢包我怎麽會找着呢?」
德生聽司機說出錢包的事,趕快截住他的話頭說:「你不笨,你不笨!」
陳司機乘機溜走出去。德生和他的太太都爲逸羣未到而焦急,衆男女來賓都替她們担心,只有立恆向德生提出他的意見,說:
「逸羣現在還沒囘來,我們先吃飯吧。」
德生問:「怎麽,你倒餓了?」
「不,我還沒餓。」立恆說後,大川却說:「我餓了。」以致給他的母親駡了一聲,此時逸羣驀然在大門口出現,她笑嘻嘻地對廳上各人一望,說:「哈囉!我囘來了。」
大家都歡喜若狂地來向逸羣問東問西,德生還指着立恆向逸羣問:「逸羣,你看看從前你們小時候常在一起玩的彭立恆,還記得嗎?」
逸羣向立恆略視一下,然後搖頭表示不記得,這却給立恆爲之大窘。而逸羣則到門外去拉了一位年靑人叫做羅粤生的進來,把他介紹給在廳中的衆戚女,繼而去同他談得多麽親熱,這使德生爲之忐忑不安,探首一望,看見立恆獨自一人站在大廳外的一個角落裏,他卽走來問:「你一個人在這裏想甚麽呵?」
立恆說:「我……我傷心得厲害。」
德生說:「哎呀!第一抱必勝信念,第二爭取主動攻勢。」
「噢!必勝!主動!我知道了!」
「進去吃飯吧!」
「飯,吃不下,讓我在這裏再想想吧!」
「事不宜遲,乘機下手,等姓羅的一走,你就準備呵!」
立恆呆然說:「必勝信心,主動攻勢,乘機下手,爭取時間!」
「對!對!」德生甚爲得意地挽着立恆一同再進到大廳。
八
衆人在祁家吃過洗塵宴後,已是將近十一點了,各賓客先後囘去,就是羅粤生亦和逸羣談到十二點則吿辭出,只有立恆因受德生的指使一直和他躱在一邊坐談,及至粤生囘去,德生才帶他到樓上慫恿他進入逸羣的臥室去向她求婚。
逸羣因剛囘來又忙於酬應,疲倦至極,正想要休息,忽然看見立恆推門進來,大驚而問:「你,你是誰?」
「逸羣!你怎麽不認識我了,我們小的時候常在一塊玩,我從小就住在你家裏,你叫我彭家哥哥的…………逸羣妹妹!你現在,現在長得漂亮極了,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你聽我說,你離家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天眞頑皮的小孩子,可是我現在看見你,我就對自己說,好傢伙,我簡直沒想到你長得這麽美,我…………」
「你快出去,你怎麽這樣沒禮貌,我不許你闖進來!」
「爲甚麽呢?我們老早就在一塊兒,爲甚麽你不做我的太太?」
「彭先生!你是向我求婚嗎?你看你這個儍樣,一輩子沒見過女人的,我會嫁給你?你拿面鏡子照照,你這人哪,一點不懂禮貌,不懂風流,不懂女人心理。」
「逸羣!答應我的要求吧!答應我吧!我能不能在你床上坐下?」
「胡說,你再不出去我要叫了。」
「你…………你你,你眞美麗,我…………」
逸羣給立恆纒得不耐煩,卽揚聲呼喚張媽,立恆方始倉惶退出。
九
翌晨,立恆進入廠長的辦公室,把西裝領帶交還德生,說:「我很慚愧,我對這方面…………」
德生憂着臉說:「你的毛病 第一太不風流,第二沒有熱情,第三見識太少。」
立恆失望地說:「現在我明白了,那些女人都是喜歡油頭滑面的王八蛋。」
「那些王八蛋才是情塲英雄,你不要灰心,爲了我,爲了這間鐵工廠,你要跟那個姓羅的阿飛爭口氣,我要你娶我的女兒!」
「可是她不喜歡我又怎麽辦呢?」
德生思索一番,才對立恆說:「是,你可說你跟一個大大的名女人有過關係,不,是那個名女人追求過你,跟你好過一陣,第一要整個羅曼蒂克的故事出來,第二這故事需要有聲有色,香艶肉感,曲折離奇,就像那些拍電影的想出來的那種情節一樣。」
立恆說:「可是我不會呀。」
「唉,這是宣傳不會也得會,可以編一個假的出來,對,就說有一個名女人…………」
「可是逸羣她不會相信的。」
「我們找証據給她看,第一情書,第二紀念品,第三照片。」
「可是我一樣也沒有。」
德生若有所悟地笑着說:「有了,你卽刻到照像館或書局去買幾十張女人的照片,要挑選那些漂亮的好看的才買。」
立恆還不知道德生的用意,爲了遵從廠長的命令,只有把自己的工作放在一邊,立卽步出工塲。
十
是午,立恆到祁家去見德生,從袋中拿出一大疊女人的照片出來,德生看過第一張後,就搖頭說:「這是五十多個國家選出來的世界小姐,你怎麽買到牠的?」
立恆復拿第二張給德生看,德生說:「你簡直糊塗,這是阮玲玉,死了十八年了。」
立恆說:「我覺得她的楚楚動人很得人喜歡的,那麽這一張,她不是古人是古裝打扮。」
德生把立恆拿在手中的照片接過來,一看,說:「你瘋了,他是梅蘭芳,是個男人,你怎麽會跟他戀愛,還有些甚麽?」
立恆遂把照片悉數交給德生,德生從中選出了一張,說:「這張還可以,她是有名的女明星白蘭花,好,假定你跟她談戀愛……」
立恆愕然問:「我……我跟他戀愛?」
德生說:「從現在起,你要承認她是你過去的愛人,你要說你是三年前我派你到香港去買機器的時候在香港認識的,當臨別時,她送了這張照片給你,這張照片上還要寫幾個字。」
「叫我到那兒去找她寫呢?」
「這個沒關係,你自己代寫一下好了,又沒人知道的。」
「好,好,寫上個立恆先生留念好不好?」立恆卽拿起墨水筆想要寫下去,德生快點攔住他說:「這樣寫法像是我送你的,要寫上一些親愛甜蜜的愛情話,要成爲千古佳話。」
「那麽寫立恆先生千古。」
德生爲之一怔,問:「甚麽?千古!」
德生忽有所悟,說:「嘆!是,我還沒有千古。」
德生看見立恆儍頭儍腦,乃把他的墨水筆接過來說:「這樣吧,讓我來寫。」德生遂在白蘭花的照片後面寫着「靜靜的海,深深的隱藏歡樂的記憶,讓它留着莫相忘,給安靜的立恆。」下面還假着白蘭花的簽名,幷叫立恆把這張照片以佯作失落,給時常到祁家來的賈太太無意中捨得。因爲賈太太是一個有名的長舌婦,這樣一來,不難傳播出去,可使逸羣對立恆的觀感大變。
十一
立恆依計而行,是日,剛是禮拜天,當他和德生夫婦在客廳上談天的時候,果然賈太太帶着她的兒子大川到來,一看見他們,卽對德生說:「祁先生,我說呀,你眞是大實業家,標準好丈夫,你禮拜天也不出去,在家陪太太。」說着後對祁太太說:「你眞是好福氣呵。」
祁太很得意地說:「你說得好。」
賈太說:「男人總是這樣的。」
德生挽住大川的手問:「小弟弟你幾歲了?」大川答:「十三歲了。」德生說:「很好,很好。」遂注意到椅子下預藏的照片,對大川說:「咦!那是甚麽?」
大川走去把照片拾起,賈太問:「甚麽,讓我看看。」賈太將大川手中的照片接過來,看見背後所寫的字句,一字一字地誦讀出來,說:「立恆!立恆不就是彭先生嗎?原來彭先生認識白蘭花,還送照片,想不到彭先生也這麽風流。」
德生佯爲不知地說:「讓我也看看。」把照片拿過來;一看,對着立恆說:「喔!你居然跟白蘭花談戀愛,怪不得廠裏的同事說你是美男子。」
祁太說:「可是彭先生一向老實,沒有一個女朋友。」
賈太說:「這就難說了,男人哪,整天不說話,可是偷偷摸摸搞女人的本領可大了,彭先生你眞是個風流才子。」
德生裝着奇怪的樣子向立恆問:「立恆,你怎麽認識白蘭花的?」
「我是不認識。」
「你何必瞞我,沒關係,我知道一定是我派你到香港去買機器的那次認識的是不是?」
立恆尷尬地說:「是的,是的。」
祁太說:「我說女明星當中白蘭花最漂亮。」
賈太說:「並且是頂紅的大明星,彭先生這張照片眞是無價之寶,給我仔細看看!」
十二
幾日後,賈太太把立恆和白蘭花戀愛的消息,繪聲繪影地向她的女友如劉小姐,張小姐,李小姐等大事宣傳,個個却信以爲眞,羡慕立恆的豔福不淺。不久這事立卽傳遍全城。
德生以計已得逞,乃召立恆到辦公室對他說:「現在你是頂頂大名的美男子,爲了要加强逸羣對你的好感,你不但要風流,還要成爲一個名流,一個風流名流。我决定要給你做副廠長,另外還要兼一些名譽職務,第一鐵廠協進會理事,第二工廠福利社監事,第三鐵工俱樂部顧問,第四…………」
立恆說:「太多了。」
「還有,我已經替你做了四套薪衣服,你拿去試試,完全是美國貨,頂紳士派的。」
此時侍役拿了幾個請柬跑進辦公室交給立恆,德生把它接過來一看,說:「這都是跟我有關係的公司機關團體,他們都隆重的請你吃飯,這樣一來,第一可以証明你交際廣濶,第二,也叫人家見見你這個美男子。」
立恆說:「可是我不美怎末辦呢?」
「只要我知道電影大皇后明星白蘭花追求過你,你就美了,一個人說你美,第二個人也就覺得你美了,第三,第四…………」
立恆說:「那些人都像有毛病似的。」
德生說:「現在的人,不但有毛病,簡直已神經病!」
十三
逸羣聽見立恆和白蘭花熱戀過,對之尤爲關心,她心想女明星尙且熱戀立恆,則一定有其好處,因此被虛榮心理的作崇,對立恆已有好感,而對羅粤生則漸漸地冷起來,甚至粤生來看她,她亦拒而不見。
一方面,立恆因被賈太太一吹,聲名大振,竟被譽爲當地第一美男子,婦女組織來邀她去演講,女學生輩紛紛求見,都以得到他的親筆簽名爲榮,商店邀請揭幕。慈善舞會約請表演。不久,立恆頓成這個城市的名流,他雖木訥𢦀直如故,時露破綻,但因個個都尊重他不敢輕視之。因此逸羣對他傾慕之情,亦與日俱增。
德生當然看出逸羣的意向,心殊喜慰,乃命立恆乘機向逸羣求婚,果然一說卽合,逸羣允之。德生夫婦遂忙於替他們擇日訂婚,並擬稿刊登啓事。
十四
訂婚之日,彭立恆衷心大慰,而羅粤生則大感失望,乘搭火車到附近的一個地方。兩日後粤生在路上遇着他的舊相識趙天。趙天乃女明星周亦華的未婚夫,周亦華亦卽是紅極一時的明星白蘭花,他們隨同香港合衆電影公司外景隊到此地來拍攝外景的,趙天一看見粤生,則上前和他握手,問:「小羅,你怎麽上這兒來的?」
「已經來了幾天了,正想囘去。」
「那好極了,我們到這裏來拍外景,經已完畢,正想要到K城去,請你做個嚮導。」
「不行,我不想這樣快囘去。」
趙天强拉着粤生的手上車,粤生以友情難却,亦惟有跟着外景隊一行人折返K城。
十五
外景隊一行人來到K城,投宿於大華酒店,消息一傳,全城轟動,當地名伶夏麗秋代表某團體到酒店去向白蘭花獻花。
時粤生和趙天在酒店中傾談彼此別後之事,粤生乘機將他心中的懷疑向趙天問:
「關於你的未婚妻,我有一件事要吿訴你。」
「什麽事?」
「三年前白蘭花是在香港拍戲嗎?」
「是呀。」
「這故事說來長了,有一個德生鐵工廠的工務主任叫做彭立恆的……」
粤生講了一半,劇務主任走來對趙天說白蘭花正在找他,趙天連忙走囘房裏去。
十六
夏麗秋卽是祁德生的愛人,她這天代表某團體來向白蘭花獻花後,因有些事不甚明白,特在酒店打電話到祁公舘去找德生詢問,德生接了電話後,喜氣洋溢卽囘轉身上樓,他的太太在旁邊看他態度古怪,問:「誰打來的電話?」
「喂,一個老朋友。」
「什麽事?」
「叫我到大華飯店去談談。」
「到底是什麽事?姓什麽的?」
「姓,喂!姓趙,趙錢孫李的趙,是剛從別處來的。」
「他是幹什麽的?多大年紀,什麽地方人?」
「是一個客戶,年紀嘛,很老很老,有六七十歲,大白鬍子秃頭。」
「大白鬍子秃頭,六七十歲,你請他到家裏來吃飯不就得了嗎?」
德生着急起來,說:「這,這不大好。」
「有什麽不大好?」
「因爲他年紀老走不動。」
「坐汽車,怕什麽?」祁太說着則叫陳司機到大華酒店去接一位姓趙的來,德生焦急萬分,想要阻止陳司機;但已來不及了。
十七
陳司機來到大華酒店,由酒店經理的指示,找窺一位姓趙的,他就是趙天。趙天聽見陳司機說祁德生要請他到家裏去吃飯,他想和這個人並不相識爲怎末要請他吃飯呢,甚爲詫異,本不願去,當時粤生剛對他講過立恆和白蘭花的事,粤生見機卽慫恿趙天去一趟,或者可以見到立恆這一個人,於是趙天乃挽粤生一齊乘着陳司機的汽車向祁家來。
十八
在祁家的大廳堂,逸羣和立恆由外携手進來,時德生夫婦正在廳中閒談,看見立恆和逸羣那麽要好,非常快樂,就叫他們坐下,俄而陳司機帶趙天和粤生到來。
粤生說:「祁老伯,趙先生來了。」
德生侷促不安,趙天自我介紹地說:「敝人就是趙天?」
逸羣看見粤生亦來,問:「你來幹什麽?」
粤生俏皮地答:「令尊大人請趙先生,敝人榮幸陪坐。」
祁太太向德生問:「你不是說趙先生大白鬍子六七十歲嗎?」
「喔,那是,趙老先生自己不能來,請他少爺做代表。」德生轉向趙天問:「你不正是你父親的兒子嗎?」
趙天答:「是的,當然是的。」
德生含糊地問:「趙先生,你的身體很好,老太爺怎末啦?很好嗎我跟他有好幾個月沒見了。」
「我父親死了廿多年了。」
「哦,你說祖老太爺的道德文章,實在是太好了。」
趙天愕然問:「這是怎末囘事?」
德生低着聲說:「這是不得已的,我太太追問我的行踪,我隨便說了一句要去大華飯店找一位姓趙的,她就叫車子去接你們來了。」
趙天說:「爲了應付你的太太?」
德生問:「趙先生你有沒有太太?」
粤生很得意地替趙天說:「怎末,祁老伯不知道嗎?趙先生的未婚太太就是白蘭花呀。趙先生這次是陪白蘭花小姐到這裏來拍外景的,彭先生是不是預備見見白蘭花小姐呢?」
德生連忙搖頭說:「不,不。」
祁太太恍怫聽着他們的話,那說:「什麽?白蘭花小姐來了?」復囘頭對立恆說:「立恆,明天請她到我們家裡來好不好?」
立恆着急至極,深恐事情敗露,急挽德生進入內廳向他求援,德生叫他鼓起勇氣,見機行事。而在廳上的粤生則向趙天添火加油,趙天對立恆的說和白蘭花經曾戀愛過的事本有懷疑,後來在無意中發現一張白蘭花的照片,背後更有白蘭花的簽名,才更加發火,及至德生和立恆出來,强要立恆到大華酒店去和白蘭花對質,德生乃從中以謊言代爲調度,趙天遂悻悻地和粤生囘去。
祁太太和逸羣對這件事亦覺得奇怪,正想要向立恆問個明白,剛遇陳司機拿了一個請柬走進來說:「老爺!這是剛剛送來的。」
德生一看,說:「各界聯歡合衆電影公司外景隊…………怎末我跟立恆都是發起人?」
立恆神色突變,說:「那怎末辦,能不能說我病了不去?」
德生說:「怕什麽,不能不去的。」
祁太太說:「哦,好極了,舉行歡迎會,我們可以跟白蘭花見面了,我去打電話賈太太要她一塊兒去。」
十九
趙天和粤生囘到酒店。一進入房,趙天看見白蘭花,却圓睜着眼,怒氣冲冲地走到隔壁房去,白蘭花疑訝地問:「你們出去了一趟,我睡了一覺,好好的他又氣什麽?」
粤生說:「從前你跟彭立恆的事你爲怎末不坦白地吿訴他,大家都知道你跟彭立恆有過那麽一段事。」
白蘭花說:「天地良心,我戀愛過的男人雖然有好幾打,裡面可偏偏沒有姓彭的。」
「可是這裡全城的人們都知道你跟他要好過。」
「他到底是什麽人?」
「德生鐵工廠的什麽工務主任,副廠長,你想想看,三年前在香港有沒有姓彭的朋友?」
「三年前在香港,我只和男明星有過……可沒姓彭的人,我對鐵工廠的人一向沒興趣,趙天打那兒聽來的怪謠言?」
粤生說:「不是謠言,趙天親眼在祁德生家裡看見你送給他的照片,上面還有詩句。」
白蘭花說:「我送的照片頂多簽名,從來不寫別的字,要命,是誰開這的玩笑?」
「怎麽?不是你寫的?」
「我要會寫這麽漂亮的字,我高興死了,明明是人家開的玩笑。」
「那我去吿訴趙天。」
粤生正起身要出去,白蘭花攔住他說:「慢點,趙天這樣小氣,到處疑心人家我倒要懲懲他。」
「這麽說,你根本不認識姓彭的。」
「連影子都沒去看見。」
粤生說:「好這小子原來他跟我玩這一套。」
白蘭花說:「羅先生要弄淸楚很容易。」
粤生說:「唔,明天就是一個機會。」
二十
次日,大華酒店舉行招待會,歡迎香港女星周亦華——白蘭花,夏麗秋,賈太太母子,劉小姐,李小姐,張小姐,祁太太,逸羣都到塲,德生及立恆則被推爲代表前往參加,席間夏麗秋高歌迎星曲以娛來賓,歌畢,有人提議請彭立恆先生致詞,賈太太卽乘機說:「彭先生!請你吿訴我們你和白蘭花的羅曼史。」
立恆一時臉紅耳赤,不知所措,粤生乃站立起來說:「各界,在彭先生報吿羅曼史以前,我想先問問白蘭花小姐一句話。」粤生乃向白蘭花問:「白蘭花小姐,請你說實在話,你認識這位彭先生嗎?」白蘭花隨卽離座,笑嘻嘻地踱到立恆的身邊,以手按着他的肩胛說:「也許彭先生會忘了我,我可永遠不會忘了他。立恆,我今天又見到你,過去的一切又囘到眼前,現在我來唱支歌藉以答謝諸位。」白蘭花遂引吭高歌,「奇怪的世界」一曲,邊唱邊向立恆窃笑,這末一來,氣得逸羣誤會立恆和白蘭花的感情未斷,酸溜溜地走出會塲,立恆見狀,知她誤會,亦卽起身追出。而趙天亦誤會自己的未婚妻眞的和立恆戀戀不捨,亦憤而離座。
二一
逸羣自大華酒店失意囘到家中,在鏡前梳裝,忽見立恆匆匆進來,她卽對立恆說:
「彭先生!我想過了,我决定不妨害你們的事情,這戒指還給你!」
立恆憂着臉說:「逸羣!你沒有妨害我。」
「不必說了,事情擺在眼前,你還要賴嗎?」
「事情擺在這兒雖然是這麽囘事;可是實在不是這麽囘事。」
「不是這麽囘事是怎麽囘事。」
「是!是,這樣的其實我幷不喜歡那個女人」
「可是你吿訴過我,你已經跟她一刀兩斷,那個時候我還以爲是眞的呢。」
「是眞的呀。」
「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了。」
立恆大感狼狽,竟跪在她下向逸羣說:「我求求你,我跟你起誓,我心裡永遠不再有白蘭花,我只有愛你一個,上有電燈,下有地板,中間有你,我若說句假話,天誅地滅。」
逸羣至此心亦輭了起來,說:「你眞懂得女人的心理,快起來吧!」
立恆歡喜若狂,站起身來,遂將逸羣擁入懷抱,二人相顧微笑,遂挽臂步出房門。
二二
當逸羣和立恆相繼離開大華酒店時,德生亦和太太趕囘,她們在房中所談的話,均被德生偷聽過,他看見逸羣和立恆和好如初甚爲快慰,及逸羣和立恆步出房門,他才急爲躱避下樓,來到大廳,忽遇夏麗秋匆匆到來,他想要逃避亦來不及,夏麗秋說:「你爲什麽見我就走?」
「我,我……是,你來這裏幹什麽?」
夏麗秋說:「我是來拿皮包的」
「我一定會還給你呀。」
「哼!你這人說話不算話。」
「誰說話不算話;我又不會跑,你急什麽?」
「你想賴我咯!」夏麗秋正在向德生撒嬌,祁太太突然由裏面走出,看見是一個妖冶的女人,圓睜着眼說:「德生!你把什麽人弄到家裏來?哼!妖裏妖氣的!」
德生正在手足抖顫,忽然看見逸羣和立恆跑過,他卽急中生智,竟指夏麗秋是立恆的情人是來找立恆的,立恆聞言,如入五里霧中,但在德生臉前無法脫却關係,欲辯無詞,眞是啼笑皆非。不料因此又引起逸羣的誤會,以爲夏麗秋眞的是立恆的戀人,事有凑巧,粤生正於是時復來找逸羣,逸羣爲報復起見,一變其態度,竟挽粤生的手臂而出。
二三
粤生和逸羣來到一個幽靜的花園遊玩,携手並肩,狀甚親暱,兩人邊行邊說。
粤生說:「我就等着這末一天,我早就知道你會囘到我身邊來的。」
逸羣嘆了一口氣說:「眞想不到彭立恆這個人那末靠不住,他除了白蘭花以外,還有那末許多女人。J
「當然當然,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我的愛情是專一的,我的愛情是偉大的。」
「眞想不到還是你好。」
「那末今天晚上我們可以痛快的玩一下了。」
逸羣此時的心已偏到粤生這邊來,當然不會反對,她「唔」地一聲向粤生一顰,兩人更加親切地携手踱出花園。
二四
粤生順道帶逸羣進入一間咖啡室,吩咐侍役拿了兩杯咖啡後,他們復開始談話了。
粤生說:「我們好久沒有這種親熱了,逸羣,我的朱麗葉,你還記得我們同船囘來,一望無邊的太平洋上在朦嚨的月亮下,那是多末親蜜。」
「可是……」逸羣不知從由何處來說起;但心急的粤生,馬上接上去說:「可是你上了彭立恆的當,這小子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人人說他美男子,人人喜歉他,我就知道他有毛病。」
「壞就壞在這裏,人人喜歡他是好的,可是人家喜歡他,他也喜歡人家,我可受不了。」
「那末你恨他?」
逸羣頓頭說:「嗯!我恨他。」
「我再吿訴你吧,那個大力士趙天,還要找他算賬,把他打個半死。」
「誰叫他跟白蘭花戀愛,這是報應。」
粤生自鳴得意,說:「你以爲白蘭花眞的愛他?」
「現在他要賴也賴不掉了。」
「白蘭花親口吿訴我,她根本不認識彭立恆,只不過故意氣氣趙天,這叫做找一個情敵來試探情人。」
逸羣情緖頓時緊張起來,她問:「什麽?原來是弄的圈套!我……彭立恆原來是……」
粤生說:「根本就是冒牌美男子。」
逸羣說:「那我錯怪了他了!喔!你剛才說趙天要打他?」
粤生得意地說:「也許早已頭破血流了。」
「我要去吿訴趙天不能打他,不能打他。」逸羣遂催粤生囘去,粤生無奈,亦惟有呼喚侍役付給茶資後,想如以前的挽着逸羣的手臂偕行,可是逸羣此時的態度復起了變化獨自一人跑在前頭而出。
二五
趙天本是一個莽夫,力大無比,人家都稱他是大力士。他誤會立恆是他的情敵,特於是晚汹汹地來到祁家要和立恆算賬。一入門則碰着陳司機,陳司機問:「趙先生!你怎麽又來?」
時適彭立恆剛和德生在內廳談論今天在歡迎會中所發生的不如意事後走出廳來,趙天一望見,則對陳司機說:「我找他。」陳司機看見立恆已走近前來,亦就退出。
趙天怒氣冲冲地向住立恆說:「姓彭的!」
立恆已知趙天來意不良,遂以婉言向他解釋:「趙先生,今天的事情你誤會了?」
「爲了她,今天不是你死我活,就是我死你活,我要……」趙天說着揮拳擊來,立恆連忙以手擋住,說:「你要怎麽樣?」
趙天更加光火,說:「我要和你决鬥!」
二六
立恆恐怕吵鬧起來給大家耻笑,苦苦要求趙天勿噪,幷將他挽到書房去。
趙天仍是怒不可遏,正揮拳欲擊立恆,當此時,逸羣已囘抵家中,粤生亦跟踪而至,逸羣由老王的通知慌忙趕入書房,喊着趙天說:「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說,你不能打人!」
「小姐!這是我跟他兩人的事,請你退出去。」趙天一邊向逸羣說,一邊復起手向立恆擊去,在這個危急關頭,羅粤生正追尋逸羣至,趙天一看見粤生說:「小羅!你來得正好!」
粤生上前,看見立恆抖顫着站在一邊,則以譏誚的口吻向趙天說:「怎末?他還好好的沒有打死?」
趙天給他一激,復向立恆打來,逸羣慌惶失措,急將電燈熄滅,室內頓時黑暗,趙天不問白皂,振臂揮拳,黑暗中遂發生劇烈的惡鬥。
二七
逸羣急奔出,走上樓,時德生剛和太太爲了夏麗秋的事在房中吵嘴,逸羣大聲呌:「爸爸!快點出來,媽咪!你們慢點說,那個大力士快把立恆打死了。」
德生聞聲走出房,驚愕而問:「怎麽?打死了?」
逸羣喘吁吁地說:「還沒死,快打死了。」
德生大驚,馬上和逸群一齊走下樓,至書室門外,聽見裏面寂然無聲,乃叫逸羣在外面稍等,自己進入,把電燈一開;但見趙天與粤生自相誤毆,兩人都受傷倒臥地上,躱在大櫥中的立恆聽見德生的聲音才啓櫉門走出,德生看見立恆安然無恙,甚喜,乃將計就計,命立恆假稱擊敗他們兩人,德生亦佯做向他褒揚,逸羣在門外看見室中電燈已亮,乃進入,以爲立恆眞的把趙天和粤生擊倒,對他的勇敢,讚許不已。
白蘭花趕來祁家找趙天囘去,由老王的引導來來到書室,看見趙天受傷,乃深悔這次開玩笑的不愼,急扶趙天而出。
羅粤生醒來,看見逸羣己投在立恆的懷抱中,懊悔不已,狼狠離去。
德生至此喜不自勝,急命人叫太太下樓,吿訴她這件事,賈太太亦聞訊趕來探問,看見立恆雄糾糾和逸羣站在一邊,說:「彭先生!你眞是了不起,不但是美男子,而且是大力士。」
他們一班人正在對立恆稱讚時,夏麗秋突然出現,祁太說:「怎末?她又來了?」
夏麗秋一進來亦不管他們在着幹甚麽,卽對德生要:「祁老頭!我要你賠我一個皮包,我的皮包又在車上掉了,我要皮包。」
德生縐着眉憂着臉,說:「你怎末又來了?」
祁太酸溜溜地抛了一眼,德生經已會意,不敢違抗跟隨着太太上樓,夏麗秋乃悻悻地退出。
立恆看看逸羣,又看看賈太太,說:「好戲都完了,大家可之散塲。」
賈太太刁皮地說:「不行,不行,好戲沒有完!你們應該來個接吻!」
立恆,逸羣相顧而笑,立恆乘機把逸羣擁抱起來,和她作了一個甜蜜的吻。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