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四十八小時・電影小說・
(一)
大利銀行被刦。
警探在訊問被刦的經過,一個高而瘦的行員,滔滔不絶地報告當時的情形:
「他們一共來了四個人,一個人守在門口,兩個人拿槍對住我們,還有一個就進來把現欵放進一個布袋裡去,那時候我正坐在櫃台後面第一張桌子旁邊,我在點鈔票,所以鈔票都在我桌子上,點好的放在左邊,沒有點的在右邊,進來的那一個強盜首先把我推開,另外一個拿槍的就把槍頭對着我,叫我退到牆邊去,桌上的十六萬幾千塊機現鈔全部拿走,只賸下六七叠一塊錢的單票………」
(二)
某小旅舘。
方耀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人,身體結實,他在一間小房裡撥開窗帘,向四處張望一下,然後又把窗帘放下。
這時,匪徒甲把一叠鈔票從布袋裡拿出來點數,匪徒乙則將點好數的放進一隻小提箱中,匪徒丙倒酒痛飲。在床旁邊的梅二姑,却猛吸着香烟。
方耀生走到桌邊,把丙的酒杯奪去:「少喝一點吧,離開了這裡再找快活不遲。」
梅二姑說:「老方,你發脾氣幹嗎?大家應該高高興興才是,」說時,手上揚着五張船票:「船票已經預備好了,一個半鐘頭之後上船,兩個鐘頭之後,我們就不怕了。」
匪徒乙說:「二姑說得對,大家應該高高興興!」隨又指着床對耀生說:「你過去躺一會兒吧,我們都是共生死同患難的自己人,你跟二姑也是老相好,裝什麽假正經?」
梅二姑欠身伸手拉耀生:「來,跟我好一會見吧!看你這個人,還說有學問的呢,事情幹好了,像是倒害怕起來了?」
「不是害怕,」耀生辯白道:「不是害怕,事情旣然幹了,還有什麽害怕的,不過,我們總要小心點兒。」
「你要小心,我可要多心呢,剛剛發了財,鈔票還沒有熱,你對我的良心倒已經冷啦?」
耀生說:「我們以後的日子長着呢!」
匪徒甲、乙繼續加快地點數鈔票,全部是十四萬一千四百塊。他們把鈔票放入箱中,鎖起來,然後交給梅二姑,相約在船上見面,耀生關照大家,到了船上五個人要裝作不認識,等船開了再說話。
當梅二姑將箱子運出旅舘後,警察突然來了,方耀生從窗口逃去,匪徒甲、乙、丙却被逮捕。
耀生東逃西竄,狼狽不堪。
第二天早晨六時,他從筲箕灣的一條山路上走下來,在一個公用水龍喉前,用手搯水洗了洗面,也整了整散亂的頭髮,然後從衣袋中掏出一叠錢,和一枚皮箱鑰匙,他把鈔票數了數,那是十八元五角。
他像一頭受創的野狗,身子緊挨着建築物的牆垣走去,眼睛不住地東張西望,突然,他驚慌地退縮,因爲他看見一個穿制服的人朝他走來,他把頭轉向牆角,偷偷窺望,才看清楚那人原來是一個正去上班的電車售票員,於是鬆了口氣,繼續愴惶地在馬路上走着,不料當他越過馬路時,一輛卡車駛來,他被撞倒了。
卡車上,駕車的萬海青,急忙下車,前來探望。
「怎麽樣?怎麽樣?」
方耀生的褲子裂了一大塊,腿上傷了一塊流着血,他緩緩地爬起來,呆望着司機,說:「你快走!別給警察瞧見!」
萬海青不明白他的意思:「先生,我要是預備逃的話,我早就開車走了,是我闖的禍,我就不該逃,我願意自己去報警察。」
「那………不必了,你走吧!」
「我送你去醫院好嗎?」
「不,不,不!」他在路旁的石頭上坐下。
萬海青抱歉地望着耀生,耀生怕他窺透白己的身份,又補說:「沒事了,你走吧,爲什麽還不走呢?」
「你這樣好心,我怎麽過意得去?先生,我看你這樣子,都是打工的,該讓我賠一點醫藥費。」
「用不着,謝謝你,現在你可以走囉!」
「那末,你去那兒,我送你去。」
於是耀生坐上卡車,疾馳而去,到一木屋區巷口,耀生下車,扶傷而行,萬海青見他不良於行,也跟着走下車來:「讓我扶你進去吧!」
「不不不,你去吧,謝謝你!」
「怎麽你還謝我?這是那兒的話,不瞞你說,我在大生營造廠開車,已經開了二十年了,人家都嫌我老,就看在我開得穩、開得好,從來沒有出過事,要不是碰到你這樣的好心人………要是報了警察,罰錢事小,我的飯碗也得打破了,先生,我眞不知怎麽感謝你………」
「跟你說,不要緊,請你走吧!」
耀生走到小屋門口,逡巡不敢入,一個修皮鞋的人正在地上擺下他的攤子,皮匠望了耀生一眼,說:
「老方,你們出事了啦?」
耀生大驚失色,一把將皮匠拉住,拉至屋角隱處:「怎麽?你聽到什麽話了?」
皮匠說:「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好人,你那個二姑,她走了。」
「那………我知道。」耀生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知道的?」皮匠有點糊塗了,「她還叫我帶訊呢!」
「給我帶訊?」
「嗯,她昨天半後裡囘來,拿了幾包東西出去,一會兒又囘來,天都亮了,她打我的門,把我叫醒,對我就,要是你囘來,就跟你說,她走她的道,你走你的路,大家別再囘這兒來了!」
「她天亮又囘來的?」
皮匠問:「你們到底玩什麽把戲呀?」
「沒什麽,那末她人還在香港?」
「喔,她又說她會把地名留給我的,叫你過一兩天來問。」
「哦………」耀生沉思一會。
「其實,老方呀,我說你眞犯不着,你出身好,見過世面,幹什麽要弄上二姑這個女人?」
他答非所問地:「我也得走了,要是她來,請你問清楚地名,我明天再來找你,麻煩你!」說着,他囘身走了。
他在路上又見着萬海青,耀生說:「怎麽你還在這兒?」
海青說:「我實在放心不下,看着你進去、出來,像腿上疼得很厲害。」
「不礙事,只不過皮上擦傷了一點。」
………………………
在萬海青堅持的請求下,方耀生只得暫囘他的家,一方面可以換條褲子,另方面可以歇歇脚、治治傷。
(三)
萬妻接待丈夫和耀生,海青在妻面前稱讚耀生的爲人,又要女兒嘉明爲他敷藥。
萬妻在厨房裡燒東西給耀生吃的時侯,却暗自責備丈夫太過巴結,認爲其實用不着招他囘家的。
不多久,海青要到公司去了,他吩咐妻子及女兒善待袁先生(這是耀生臨時告訴海青的假姓),等他囘來,便可與耀生暢談一番。
嘉明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學生,她細心地爲耀生裹傷,耀生心裡十分感激。
下午六點鐘的時侯,耀生從矇嚨中醒來,嘉明問到他的姓名時,他說姓袁,而嘉明却說:
「你應該是方耀生先生!」
「你………」他大驚。
「你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你!」
「喔,那………好極了,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嘉明挽留他。
「什麽東西?」
嘉明伸手出示一本紀念册,翻了一頁遞給耀生說:
「這上頭有你的簽字,你看,這是十年前的東西,那時我才九歲,那時候你是南華大學足球隊的球員,我在南華中學附屬小學唸書,有一次去看你們賽球,散了場,我跟許多同學一起來請你簽字,那時候,我們叫你做足球皇帝,你記得嗎?」耀生一邊聽着,一邊坐下沉思,憶起往事——
嘉明則熱誠地在繼續說着:
「十幾年裡,我一直記着你的名字,那時候你雖然年輕得多,可是樣子沒有變,我一看見你就認得出來了。」
耀生說:「十幾年………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候了,就像是上一輩子的事。」
「現在你………」
「現在………現在你看我這樣子,還會有人把我當做英雄嗎?」
「你還是從前的你呀!」
「變了,現在,我弄到這個地步,你也應該看得出來。」
「沒有工作?」
耀生搖頭。
「家裡住………」
「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嘉明感到意外,投以同情的眼色:「怎麽會這樣的?」
「我離開這裡很久,囘來之後找不到事,做生意給人家騙,失業、流浪………」
「那太不應該了!」
「是的,太不應該了!」
「方先生,你要是眞的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那麽就………就在我們這兒住下吧!我這間房子讓給你,我可以睡在爸爸媽媽的房子去,我爸爸一定喜歡你,他一定喜歡你這樣一個朋友的。」
「這怎麽可以?」
「爲什麽不可以?你還有什麽東西,快去搬來,今天就不要走了!」
「這不行。」
「我能夠認得你,已經是想不到的高興,你肯住到這兒來,那我更高興了。」
「這………」
「答應我,方先生,答應我!」
「不………不………」
室外,走道中,萬妻與鄰居黃師奶正在窺聽,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萬妻對門高叫:「嘉明!嘉明!」
「來了!」嘉明強拉他坐:「你坐一坐,不要走,千萬不要走!」
嘉明向母親說明方耀生從前是一個出名的人,而且是認得的,所以要好好的招侍他,但母親表示反對,尙幸萬海青剛巧從公司裡囘來,聽了女兒的一番理由,認爲嘉明的做法是對的。
(四)
當晚,萬妻在房間裡,又對海青咕嚕起來:「老頭兒,我想想,還是覺得不好,說不定他是個壞人………」
海青說:「不會的,你放心睡吧!」
萬妻輾轉床塌,還是無法入睡。
「就算他是壞人,我們對人家好,人家也不會害我們的,再說,對人好,就是壞人,也會變好的。」
「這是什麽道理?我不懂。」
海青說:「不懂就別管,睡吧!」
第二天早上,耀生盥洗已畢,在房門口遇見嘉明。
「萬小姐,早!」
嘉明說:「你腿上的傷怎麽樣了?」
「好了,沒事了,今天我想走了。」
「走?爲什麽你不肯安安心心的在這兒住下去?是不是睡得不舒服?還是嫌這兒不好?」
「不,不,不!」他忙否認。
「別這樣!吃過早點我陪你出去逛逛,你喜歡玩什麽?我跟你一塊兒去。」
「我什麽都不喜歡玩,什麽地方都不喜歡去。」
「我給你去拍照好不好?」
「不,不!」
嘉明取出一架方形的廉價照相機來,說:「我拍得很好的,你信不信?」
「信的,不過我………我實在不喜歡出去。」
「方先生,一個人在失意的時候,往往什麽興緻都沒有,這樣是很不好的,應該多玩玩,開開心,振作起來。」
「不必了。」
「我不喜歡你這樣消沉。」
「不是消沉,實在………」
「實在應——該——答——應——我!」
「你眞是………過幾天再說好不好?」
「怎麽?女孩子請男朋友出去,你好意思拒絶嗎?」
耀生爲難地,尷尬而笑,嘉明誤以爲他沒錢:
「化不了幾塊錢的,我請客。」
「這個——我不是這意思。」
「那末,答應我啦?」
耀生無可奈何,指指照相機:「這個無論如何不要帶了。」
「爲什麽?」
「不然我就不去。」
「好,好,好,想不到你是這樣固執的人。」
他倆匆匆離家,嘉明問他歡不歡喜到兵頭花園去?
耀生說:「那兒人太多了!」
「怕什麽?」嘉明偏着頭望他。
「沒有什麽原因。」
「有,這原因我知道。」
「你知道?」
「這叫做自卑心理。」
耀生默默無言。
「………因爲你失業,沒有錢,覺得自己不如人,所以怕見人。這種自卑心理是一種毛病。」
「也許是吧!」
「我就要想辦法來治你這個毛病,這是想做一個好護士的最重要課目。」
「原來你把我當作你的試騐品!」
「同時也是一個做人的試騐。」
「嗯!」
「別說做人了,就說花草吧!你看,只要你好心好意的種植一棵花,它就會開得好。對人也一樣,幫人家多少忙,就會使人家有多少好處,自己也是快活的。我爸爸常常說,助人爲快樂之本!」
儘管嘉明怎樣解說,耀生依然悶悶不樂。
熱心的海青,並且向他的經理推薦耀生做押運員,萬妻則大爲不滿,認爲不清楚耀生的底細,隨便替他介紹工作,對自己是不利的,但海青說:
「嘉明不是全說過了?他是踢足球的!」
「嘉明這儍孩子,就只知道他踢球,根本又不認得他。」
「你爲什麽這樣不相信人家?」海青有些冒火了。
「不是不相信,總得防人家。」
「防人家!做人又不是打仗,防什麽?就算打仗吧,我不打,我眞心對人好,人家還能打我嗎?幫人忙就幫到底,我已經跟我們的經理說好了,不知道嘉明陪他上了那兒去?這時候還不囘來!」
海青興高釆烈地告訴耀生,說他經理允許耀生充任押運員,海青並借給他一百元,叫他去理髮、買衣物。耀生忽然靈機一動,就含含糊糊地乘此機會去找皮匠,問問梅二姑的信訊,據皮匠說,她住在xx旅店x號房,於是,他便找梅二姑去了。
耀生將所遇所見的全盤告訴梅二姑,但她却不屑地說:
「好人!天下有這樣的好人?」
「對我是眞好,你想我怎麽辦?」
「怎麽辦!你怎麽啦?吃了迷藥啦?」
「嗯!」耀生不知怎樣囘答。
「看你這年紀,什麽事都能幹,竟會给這個女孩子迷住啦,怎麽辦?吃了人家一天,住了人家一夜,還有女孩子陪你玩公園,就暈啦?你想怎麽辦?捨不得離開他們了,是不是?那就囘去吧!有吃有住有女人,還來找我做什麽?」
「二姑,你怎麽………」
「我,我爲了你,沒上船,等你等得急死了,想不到你倒在人家家裡享福!」
「這是什麽話?這種事,我也想不到,這家人家對我這樣好,我怎麽能就此一走了之?多少得報答人家一點。」
「原來是要錢來的?」
「多少先拿一點。」
「不怕鈔票號碼出毛病嗎?」
「那再想辦法。」
梅二姑氣憤地在床下拏出藏贓欵的手提箱,置桌上,耀生用鑰匙去開,但發現鎖已打開,急啓箱,箱中已空。
耀生十分惱怒,二姑說:「錢不是你一個的,可是,在我手上!」
耀生更氣,把鑰匙擲在地上。
二姑說:「老趙他們三個人進去了,誰保得住沒把你跟我招出來,我們倆一條命,逃難還來不及,還要去報答人家?」
「這是沒有想到的事,就不給人家錢,我這樣拏了他們的錢走了出來不去理他們,他們待我一片好心,結果反而受了騙,太使他們傷心了!像姓萬的這種人,現在這世界上眞是沒有幾個,實在不能叫他們傷心!」
「別裝腔了,捨不得他們的女兒才是眞的!」
「你別誤會到這種事情上頭去!」
「人家是女學生,你是讀書人,倒是門當戶對,我本來就不在你眼裡!」
「你想,我現在那還有這種心?」
「那末,還多說什麽?」
「不是多說,我們總要商量一下,怎樣給姓萬的一句話。」
「還是要囘去?」二姑大聲問。
「能給他們打個招呼,總該去打個招呼。」
「你就知道人家對你好,不知道我怎樣對你?」
「你?哼!」
「哼什麽?你心裡想什麽我全知道,拏了錢,離開我,誰知道你說的是眞是假?我就不信有姓萬的人家,人家的女兒嘿,誰知道你是幾時搭上的?說不定一直瞞着我,現在有錢了,只好統穿。」
「你不相信我?」
「鬼才信你!」
「人家陌陌生生,一點也不疑心我,你跟我自己人,倒來一個不相信!」
梅二姑冷笑。
「你有心肝沒有?」
「你有心肝?你是好人?好人會搶刦銀行的事?」
耀生一聽,怒不可遏:「住嘴!」
「你還兇?」
「你簡直沒有人性!」
「方耀生,是你先沒有良心的,別怪我辣手!你想想清楚,你是什麽人?我馬上叫一聲,看你往那兒逃?」
「你!」
「隨你怎麽辦,你要別人,就不要再見我!我今兒夜裡上船,你要走就一塊兒走,不然,請便!」
(五)
萬海青家裡,有一位鄰居黃師奶的兒子——小東,是個頑皮的小學生,但他對這位陌生客方耀生却有好感,他天眞地問萬妻:「萬家伯母,那個方叔叔呢?」
「他拿了一百塊錢去,還會囘來?」萬妻一面埋怨丈夫,一面囘答小東:「姓方的,不囘來了!」
可是,萬妻猜錯了,他却囘到萬家來。嘉明十分高興,親自下厨燒點小菜給他吃。同日下午,海青還陪耀生去見經理,經理的意思,認爲這個押運員,責任重大,幾十萬的貨都得他經手,必須有保証才行;最後,經理允予試用一星期。
晚間,小東看了電影囘來,忽然對耀生說:「叔叔,剛才電影裡有一個人很像你。」
「哦,是嗎?」耀生敷衍地答着。
「那是一個大強盜!」小東認眞地說。
「……」做賊心虛的耀生,正想走開,小東突舉槍對他說:「叔叔,你跟我玩,你做強盜,我做偵探,你逃,我追,嘭,嘭,嘭!」
耀生無法脱身,只得陪小東玩耍,不料小東從高處摔下來,耀生預知自身危險萬分,便一蹓而去。
等到嘉明在給小東裹傷時,黃師奶流着眼淚說道:「啊呀,都是你們弄了一個強盜到家裡來,我早就說他不是好人!我們小東的命都送在他的手上了,啊呀,啊呀!」
萬海青穿着睡衣愴然坐在椅中看晚報。
晚報上的新聞標題:
「大利銀行閃電刦案
捕獲三疑犯供出線索
警方懸紅緝拿方耀生
贓欵十餘萬尙無下落」
萬妻說:「還不趕快報警察去?」
「現在人已經跑了,到那兒去抓他!」海青失望地搖搖頭。
方耀生匆忙趕去酒店,這時,梅二姑已受捕,正由警員押解下樓。於是,他又折囘萬家,但他不敢拉門鈴,只在門外排徊了片刻,又走了。
小東的傷不輕,骨頭斷了,得送醫院,黃師奶哭哭啼啼,說沒有錢,海青慷慨地助以現金,但萬妻不願把戒指除下,大家正在爲錢煩惱的時候,方耀生突然鼓起勇氣來見小東及嘉明。
「不用抓我,諸位,我不逃了。」耀生說:「先把孩子送入醫院,然後送我上警察局,你們可以領一筆賞金!」
大家都愕住了。他又說:「我本來沒有面目見你們,但是,我還是囘來了。」說着,向海青跪下:「你們對我太好了,我不知道怎麽來報答你們!我流落在這裡,一時糊塗,加入了匪黨,做出了該死的事情!」
嘉明急忙上前,拿下眼鏡,向耀生凝視。
耀生說:「你戴着眼鏡一樣可以看,昨天我不敢讓你看清楚我,並且瞞騙你!你以後,看人應該看看清楚!」
「看得模糊一點也沒有關係,總會清楚的,你犯了罪,只要自首改過,重新做人,我還是尊敬你,崇拜你!」
「我知道我應該怎樣做,萬先生,請你快去雇軍,送小東去醫院要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