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少女心・電影小說・
一
又是星期六——孤獨了幾天的于影靑,她底心房裡逐漸充滿了快活和温暖。
明天,她爸爸又要來探望她了。爸爸見了她,總是慈藹地撫摸她的頭髮,之後,給她一些錢,又帶她到外面去玩,雖然,她並不是住在學校裡,這種父女關係是異乎尋常的。
但于影靑不在乎這些細節。她從小失去了媽媽,唯一能安慰她的便是這位每週來看她的爸爸。她只知道爸爸另外有一個家,因此不能和她住在一起。她有時不免疑惑,這是爲了什麽?然而對爸爸一提起這問題時,立刻會召來爸爸的煩惱和痛苦,嚇得她再也不敢提了,因爲她害怕連爸爸也失去!
那天放了學,同學們來拉影靑上街去買書,給影靑婉拒了。她急於要趕囘家去,希望爸爸會偶然再來一次,帶她去參加週末音樂會。
她以輕鬆的步伐,一路囘家。行近濱海的一座大倉庫附近,遠遠瞧見了前面圍着一羣人。一架起重機矗立在人羣之中,伸出長長的脖子,正從海面上啣起一輛水淋淋的汽車,隨着引擎聲中,旋轉落到碼頭上,這時駐足的人一陣騷動,許多雙脚不約而同的向前走了兩步,人圈也就緊縮起來。
影靑給好奇心驅使,走過去向人堆裡一鑽。由於她長得嬌小玲瓏,很容易從空隙裡鑽到前面。
她放眼一看,不覺起了一陣震動!
這時,車門已經打開了,車廂裡的水還在向外淌,跟着水漬不遠的地上,直挺挺躺了一個人,幾個穿制服的警察立在旁邊,一個和她年齡相彷的少女,十分悲慟的伏在那淹死者的身上,痛哭地呌着「爸爸」!
「爸爸」!影靑幾乎也要跟着那哀號的少女叫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竭力把眶子張大,使整個眼珠子來接觸那放在地上的死人,越是如此,越使她驚悸!至於楞住了說不出話來!
爸爸!這不是我的爸爸嗎?
她心裡雖這麼猜疑,但事實上,她整個身體已經麻木了。她一任人們推來擠去!直等到屍體搬走了,看熱鬧的人羣也散去了,她却還呆呆的站在那兒。
卜通!
木船上落下一支粗壯的圓木,跟着激起的水花發出那一聲响亮,影靑才驚醒過來。她用右手掩着自己的嘴唇,恐懼地飛奔而去。
二
劉太,是影靑居處的房東,她正和四姑在聊天,影靑却像受了傷的鳥兒似的飛囘孤巢。劉太習慣地向她打招呼,她不但毫無反應,而且急促地奔進自己房裡,這使劉太和四姑都感到詫異。
影靑到了房裡,彷彿身體落在冰窖之中!她感覺空虛和寒冷!她此刻萬一的希望是在做夢。然而不是!再萬一的希望是她所看見的死人不會是自己的爸爸,但一切熟悉的形狀又極端是爸爸,並且立刻囘憶起上星期日爸爸帶她們到郊外去遊玩時的情景:
當影靑和她爸爸漫步的時候,提出這麽一個要求:「爸爸!我要跟你住在一塊兒。」
「這個——唉——今天高高興興的,我們不談這個,來!我們吃東西去。」
于桐雖然不願影靑提出這個要求,那並非說明他不愛女兒,而是他有苦衷!因此,當父女倆坐在酒店的花園裡時,于桐痴視着嬌憨天眞的影靑,不由喟然一聲說:
「唉!眞不知怎麽樣才能使你高興?孩子!除了囘家之外,爸爸都可以答應。」
「我有一個志願。」影靑說時盯住爸爸面孔:「怕要化你很多錢。」
「錢?哈——你爸爸有的是錢,你說,我一定答應。」
「眞的?」
「哈——爸爸說話還有不算數的」
「我要捐一大筆錢給孤兒院。」
「孤兒院?」
「唔!」影靑點了點頭:「我希望所有的孤兒都能有個家,都能得到家庭的温暖。」
于桐初聽時覺得這是女兒的天眞,繼而一想,那實在是女兒感懷身世的一種自然流露,不禁楞了一楞?他要女兒高興,也正是稍減自己的內疚,所以,他只有拿錢來做特效藥了:
「爸爸一定給你一筆很大的錢,滿足你的願望,不過——捐給孤兒院嘛我有點不大讚成。」
當他說到這裡,看見影靑的不愉快的面色,不由馬上轉變語氣補充說:「好——隨你便,隨你便」。
影靑呆呆的囘憶過去,心靈感覺有些暖和,但一囘過頭來,驀地襲來一股冷氣,身體顫抖了一下,晶瑩的淚珠子從眼眶內掛了下來!
三
正如于桐對女兒所說的:爸爸有的是錢,而他便是有了太多的錢以致慘遭横死!
于桐答應給影靑一筆很大的錢,那不是假話。按照于桐的年齡,似乎還未到「老至將死」的地步,但爲了他有很多財產,太太又怕他在外面走私,萬一有了一男半女,這會分裂他整個的財產,因此很早就讓于桐立了遺囑,以他太太作爲合法繼承人。
他在那天見過影靑之後,决定將自己的財產四分之一給她,他寫了一封信給陳律師,要律師更改他的遺囑。但于桐還沒有把這封信面交陳律師之前,又跑到美麗華舞廳和舞女白樺去歡樂了,他喝了很多酒,興緻勃勃的送白樺囘家。白樺在車廂裡,也看見了于桐寫的那封信。
那是深夜了,還下着滂沱大雨。
于桐送白樺囘家之後,意興闌珊的獨自開着汽車。也許是雨夜,又加上酒後,竟將汽車開到海裡去了,他的生命便這樣結朿。
出事之後,于桐屍體和他的汽車雖被打撈起來,但那封信却落在海裡,和他的公事皮包,文件,鈔票等等,四散的飄流在海面上,引起許多生活在小船上的人們,逐水爭取,一個漁船小孩皮娃,撈到了那封信。
皮娃有一個好朋友阿成,他是私人游艇的司機手,一個忠厚結實的靑年。皮娃拿着那封信,跑到游艇上來找阿成,却撞見了阿成的同事張鴻發,皮娃張着小嘴,不由帶笑地問了一句:「鴻發哥,你沒有去跳舞呀?」
「嘿!媽的,你眞懂得我。」鴻發瞟了一眼,又見皮娃手中拿着一樣東西,於是問皮娃:「那是什麼?」
「一封信。」
「誰的?」
「如也不知道,在水裡檢到的,人家還檢到錢呢。」
「錢!」鴻發最關心的是錢,因此急忙問:「在那兒呀?」
「早就給人搶光了。」
鴻發嘆了一口。皮娃看了一看信封又說:
「鴻發哥,我認識一個一字,還有⋯⋯」
「拿來,拿來,我來唸你聽。」
張鴻發祗是想在皮娃面前賣弄他的文化,所以接過信之後,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朗誦:
「陳律師台鑒,請將我——」鴻發聲音低了下去:「我的遺囑作以下改動,以全部遺產的四分之一,交由長女于影靑享用,其餘的四分之三仍歸我妻梁淑芳掌管,于桐。」
鴻發靈機一動,囘頭問皮娃。
「噯!你拿這個來幹什麽?」
「我來給阿成哥看的。」
「給他?不用了,交給我好了。」
鴻發又裝出無關重要的姿態,摸出兩塊錢給皮娃,並且叮囑皮娃不必對阿成提起,皮娃得了錢,很高興的點了點頭。
四
于桐的太太和兒子克家,料理了喪事以後,忙着找陳律師來宣讀遺囑。
這一天,于家客廳裡坐滿了男女戚友。于家母子彷彿如帝王禪位一般等候律師讀遺囑,內心是喜悅的,只有女兒黛麗臉色十分黯然。
當陳律師展卷開讀時,女佣來通報太太說,門外有一位少女求見。
不問可知,那是于影靑。影靑失去了爸爸,她的生活來源當然發生問題!她在房東劉太慫恿下,也想到自己目前還沒有能力賺錢,不得不大着胆到于家來求援,她想:我也是于家的骨肉,爸爸遺留了那麽多的財產,不致於會置諸不理吧。
可是,于太太和克家都不願見這個陌生的少女,禁不得影靑的要求,又碍着戚友們在座,不得不裝出和善神色命女佣讓她進來。
這時許多雙眼睛注視門外,注規那頭帶白花的少女進來,于太太一見便走前幾步:
「小姐,你是來找我的?」
「我找于太太。」
「我就是。」
影靑對于太太凝視了片刻,慘然的說:「 我——我——我爸爸死了⋯⋯」
這句話使在座的人都驚異地立起來,于克家惱恨影靑來打斷他們的重要進行,神氣昂然,跑到二人面前,生氣地對她說:「咦!小姐,我不大明白,你爸爸死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呀?」
「我爸爸死了,只剩下我一個,我應該來看看⋯⋯」影靑的話引起衆人的疑惑。
「這簡直是笑話!」克家鼻裡哼了一下。
一個女賓帶着懷疑的臉色問影靑:「小姐,你貴姓呀?」
「我姓于。」
這話一入陳律師耳內,有些明白,他暗暗斷定來者必然是和于桐的遺產有關係的,於是他也對影靑問了兩句:
「你父親叫什麼?是做什麽的?」
「我父親叫于桐,是開紗廠的。」
「你滿口胡說八道,誰認識你這個野了頭,于桐唯一的女兒就是她!」于太太氣虎虎的用手一指黛麗。
「可是我也是他的女兒,我母親在他廠裡做女職員,她生下我就死了,爲了父親的名譽,十九年了,我一直瞞着大家,現在父親死了,我——。」影靑訴說着幾乎要流淚。
「住嘴!我在于家幾十年,勒索敲詐的騙子我看得多了,可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人!你——」于太太的口吻越來越粗,使立在一旁的黛麗吃驚,她急忙阻止母親說:「媽,你怎麽啦。」
「你滾開!」于太太連黛麗也怪上了,然而黛麗並不走開,囘頭問影靑:
「小姐,你說是我爸爸的女兒,你有什麼証據嗎?」
「有的,我只有這麼一張照片。」影靑拿出于桐生前和她合拍的相片,這時克家立在後面,他首先看見,便一伸手拿了過來,對着母親故意說:「媽,你看,爸爸果然給這女人迷上了。」
「什麽?」影靑一聽,睜大了眼。
「噯!我問你,你到底騙了我爸爸多少錢?」克家對影靑汚衊,影靑氣得面色發靑,放大了喉嚨:
「你不能這樣說!」
「爲什麼不能,你知道敲詐是有罪的嗎? 」于太太的話更難聽了。
「只要我一個電話,你的罪名就成立!」克家指着影靑,彷彿要咆哮。
「哎——兩位別生氣。」陳律師緩衝一下,囘頭問影靑:「我問你,你帶這相片到這兒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沒目的。」影靑乾脆囘答。
「比如說,你是爲了要錢,要多少錢?」
「我一個錢也不能給她的。」于太太連忙聲明在先。
「放心,我不是要錢!」影靑冷笑一聲。
陳律師想:這少女來得不會沒有理由,也許于桐的遺囑裡會談到、所以他勸止了爭執,當着大家把遺囑宣讀出來,結果是與影靑毫無關係。這一來,于家母子心定了,而對影靑更加以刻毒的譏笑!
影靑知道無理可講,她祗有憤怒地離開于家。
五
于家母子雖然把影靑趕走,但第二天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人名叫王君堂,他在美麗華舞廳裡,是稱霸人物。那夜,張鴻發懷着這封信來找他,請敎這位大哥能不能根據信裡所寫的找點油水?君堂仔細一硏究,認爲是發財機會,他所以到于家來拜訪,用意便在這裡。
他見了于家母子,先不開口,只是笑迷迷的送過一封信給于太太,等二人看完了之後,這才笑了一聲說:
「事情巧得很,這封信會落到我手裡!」
「你打算怎麽様?」于太太心裡未嘗不着急,只是表面上做得很鎭定。
王君堂又笑了一笑,之後提醒他們的口氣說:「萬一這封信落在于影靑本人手裡,你就得拿出全部財產的四分之一給她,這不但在經濟上對您是一個損失,而且在名譽上對你也十分不利!」
「王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說吧。」于太太顯然有些不安。
「現在,我只要您全部財產八分之一!」
「八分之一!」克家在旁叫起來。「八分之一該不算多吧,您就可以把這封信燒掉。」
「這不成!」克家立刻拒絕。
「我就不相信這封信是眞的。」于太太看出筆跡來了。
「當然是假的,我不過抄一份給您看看而已。」王君堂說時又探手往口袋裡摸出那封信一揚說:「眞的在這兒。」
「什麼?」于太太伸手想去接信,王君堂立刻縮了囘去,加重了語氣說:
「于太太,您怎麼拿我當小孩兒,錢沒有到手,我會隨便把証據讓你撕掉!」
「姓王的,你別在這兒耍手段,我也不是好惹的!」克家沉下臉。
「好吧,您于先生是有身份的人,當然願意用法律來解决,也只好隨便了,再見!」王君堂站了起來。
「王先生!」于太太有些軟了。
「于太太,還有什麼要吩咐嗎?」
「這件事,我們再商量商量。」
「本來嘛,事情非常簡單,你們只要把全部財產算一算,拿出八分之一擺在桌上,我就會把原信奉還,你們燒了也好,像剛才那樣撕了也好,一切聽便。」
「還要現欵?」克家問了一句。
「少爺,您也是做賣買的,做賣買不用現欵,用什麼?」
「可是,今天總不成呀!」于太太說。
「這才像句話。好吧,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銀據兩訖。」王君堂說罷,掉首而走,弄得于家母子,面面相覷。
六
「歡塲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了不起,姓張姓李無問題,是神是鬼沒關係。」
「歡塲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都可以,你用金錢買刺激,他把女人當交易。」
「無錢的受盡了氣,要錢的受盡了欺,那裡還有是和非,那裡去講情和理。」
「歡場建築在金錢裡,只要有錢就沒顧忌,對人歡笑背人啼,花錢的大爺誰管你。」 影靑站在美麗華舞廳的音樂台上宛轉而歌,原來她為了生活,由房東劉太和四姑的介紹當了歌手。
因此她認識了很多舞女,這裡面有一個正是她父親生前的相好白樺。
也許是影青長得楚楚可憐,白樺很愛護她。這一來對影靑有了幫助,使她不致於被流氓王君堂欺侮。
影靑很感激白樺,對之也十分親熱。
一天,白樺張着一把傘進來,舞女們取笑她談起這把傘的來歷,使影靑吃了一驚。也由此知道了父親死前和白樺在一起,更重耍的是肯定了父親確曾寫過一封信,而且更肯定也遺落在海裡了。
影靑氣憤於于家母子的刻毒,她希望能找到那封信,所以,她跑到警察局去打聽:撈起屍首那天,有沒有這麽一封信!警察局的答覆是沒有。
她無法之中,却存了幻想:盼望那封信浮到水面上來,會給小船上的人們檢了去,故而,她又到海濱邊去打聽,不想,竟被她撞着了皮娃。
皮娃不敢確定他上次檢到的信正是影靑所要的,他只是叫影靑拿出兩塊錢,領她到游艇上去找張鴻發贖囘來,皮娃的天眞想法,還保証影靑一定拿得到,影靑也興奮的跟了皮娃往游艇去。
七
皮娃引影靑到了目的地,他囑影青在甲板上等他,自己到機房連去找鴻發。
影靑等了一囘,不見皮娃上來,正在焦急時,阿成囘來了,見了這位陌生少女,不覺納罕的問她:「小姐,您找誰呀?」
「一個小孩帶我到這兒來拿信的。」
「信?什麽信呀?」
「是一封很重要的信,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
「哦!那怎麽會在這兒呢?」
「我不知道。」
「那小孩呢?」
「在那兒。」影靑指指下面機房。
阿成帶着疑惑神氣到機房去,遠遠已聽見皮娃說話聲音:
「嗯——我不管——你賠我的信!」
「滾——」
阿成聽見鴻發大聲吆喝,不由跨大兩步,走進機房叫了一聲:「鴻發」!
「阿成哥,他拿了我的信,還打我。」皮娃看見阿成,像得了救兵似的。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鴻發連忙聲明。
「是他拿的!你還給我兩塊錢!」
「別聽他的,我要去洗澡了。」鴻發說着,頭也不抬管自走了,皮娃還想上去拉他,給阿成阻止,他悄悄吿訴皮娃,叫他們暫時等一等,他有方法叫鴻發說實話。
八
張鴻發看見阿成,好像老鼠見了貓。事實上阿成是老實的,不過多了一股正直的傻氣,鴻發最怕的就是阿成捉住他講道理。
阿成從鴻發口裡知道了這封信落在流氓王君堂手裡,不能不相信這封信的確是關係重大了。他目擊影靑這樣的弱女子,不要說拿不囘這封信,相反的會遭王君堂欺侮,於是,他一股豪邁之氣,又油然而生,他决心幫她拿囘這封信。
他熟悉王君堂爲人,也熟悉王君堂的老婆梅姑。梅姑是一個被王君堂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善良女人,因此凡是受君堂欺侮的人,她總是同情的。阿成想到這裡,便决定和影靑去找梅姑帮忙。
果然,梅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並囑咐他們在前面餐室裡等候,她拿到信便會來找他們,影靑和阿成依言到餐室。
梅姑囘到房裡,正好君堂在浴室冲凉,他大聲叫梅姑拿這樣拿那樣,眞像過去大地主命令農奴一樣。梅姑忍氣呑聲,心底裡益發起了憎恨,乘君堂在裡面得意高唱,悄悄地從他口袋裡換到了那封信,便一溜煙往外走了。
「梅姑!梅姑!」君堂在裡面又叫起來。那時梅姑已到了門外,她猶豫一下,終於一扭身跑了。
君堂惱怒而出,不見梅姑,面色一楞,忽然發現他的衣服有些凌亂,急忙一摸口袋,那封信不見了,他猛吃一驚,立刻想到梅姑身上,於是,緊張地追了出去。
梅姑出了大門,想通過巷子到餐室去,不料君堂已從後面追來,她一着急,拉住了熟識的擦鞋童,急將信交給他,囑他送往餐室。
在慌急中,梅姑沒有把話說淸楚,以致這封信給誤送到一位食客范先生手裡。阿成和影靑等候了許多時候還不見梅姑跑來,便付了賬又去找梅姑,誰知梅姑已爲了影靑的事,被瘋狂的王君堂害死了!
梅姑陳屍房中!王君堂早已逃之夭夭。影靑眼看梅姑屍體,由警局人員車走,不覺流淚說:「是我!是我害了她!」
「不!不是你!是錢!是錢害了他!」阿成憤怒的說而且說得非常有力。
九
在苦難中的影靑,却獲得了一個知己,那就是拔刀相助的阿成。
這一天,阿成來訪影靑,吿訴她說,游艇換了主人,他討厭新主人那副嘴臉,很想辭職到海外去。影靑明白阿成的煩惱,也同樣的給予關懷和安慰,不想,于克家突然闖了進來。
克家一見阿成,不覺呆了一呆,接着淡淡的說了一句:「怎麼,你也在這兒?」
原來于克家正是阿成方才說過的那個討厭的新主人。
克家來看影靑的目的是:他願意給影靑兩萬元錢,要求換這麽一紙收據:「——茲收到于桐先生同居費兩萬元正。今後本人與于家斷絕關係,恐後無憑,立此爲證——」。
影靑面對這個衣冠禽獸,只有憤怒地喝駡!克家惱羞成怒,竟施出强暴手段,不料給阿成重重揍了一頓,克家無可奈何,只得狼狽而退,然而臨走之前,他却以老板的身份指着阿成悻悻地說:「吿訴你,我開除你了!」
十
于太太眼見克家失敗囘來,心裡眞是又氣又急。忽然,陳律師來電話,吿訴他們:有一位范先生在報上刊登了一則招領一封信的廣告,根據語氣,這封信很可能是跟他們有關的。克家母子聽了,急忙吩咐佣人去買報。黛麗同情影靑,她希望這封信不要落在克家手裡,因此偷偷的奔去通知影靑。
影靑感激黛麗的情分,便趕着去找阿成商量。她到了船上,却撞着鴻發,鴻發又偷偷通知了藏匿在船裡的王君堂,於是影靑被他們挾持了到范先生那裡去取信。不久,阿成得悉也趕了去。
各路人馬到了范先生家裡,倒使范先生蒙受了無妄之災!他被王君堂繩綑索綁,勒令交出那封信!當王君堂得手想走時,阿成奔到,雙方展開一場惡鬥,信依舊給王君堂搶了去!
君堂心喜得了信,匆匆跑到街上,那知黑暗之中,被克家用汽車撞死,那封信還是落到克家手裡。但他明白自己殺了人,不能不趕快逃去!於是開足速率,向郊外馳去,誰知驚慌失措,以致墮車喪生!
那封信終於囘到影靑那裡,按照遺囑,影靑獲得了一筆很大的財產。但影靑拿了之後却全部捐給了孤兒院。她說:「爲了錢害了不少人,尤其像梅姑這樣一個好人。」
影靑雖然達到了志願,但想起梅姑,她底心像染滿了殷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