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塲 花園(前期)
寒:爸爸!爸爸!二伯父帶着看房子的人到這兒來啦!
揚三:哦!那我們趕快走。
揚二:姚先生,這個花園雖然不大,可是蓋的時候很費了一番心思的。
姚:房子不壤,地段也好,鬧中取靜,只是大了一點。我們只有三口人,昭華,你
看怎麼樣?
華:只要你喜歡,我也喜歡。
虎:爸爸,這個花園破破爛爛的有什麽好。
華:小虎,當心呀!
虎:怕什麼!
楊二:這房子是舊了一點,不過,只要修理一下,就大不相同了。說實話,要不是兵荒馬亂,我又在外省作事,實在捨不得賣的。
寒:爸爸,我們不要賣房子。
三:唔!
二:姚先生,你看這個亭子怎麽樣?夏天可以乘凉,冬天可以賞雪。這是當年先父親自設計的。
姚:不錯,不錯。昭華你一向愛淸靜,這兒的環境對你一定很合適的。
華:對了,國楝,我們把這個花園好好整理一下,讓小虎有個玩兒的地方,省得他老出去,也可以在家里多用用功。
二:姚太太說得對,像這樣的環境一時哪兒去找呀?姚先生,我不說假話,這所房要是現在來蓋,岀三倍,五倍的價錢也辦不到。
姚:不說這個,你開的價錢,我一個錢也不減,不過,你們家不是有三房嗎?在契約上,得請你們三兄弟一起簽字。
二:這⋯⋯個,我就去辦,請到花廳坐吧。
李:二老爺,四老爺東西都准備好了。
二:三老爺呢?
李:在那兒呢。
二:老三,快到花廳來。姚先生,姚太太請!
姚:昭華,你去叫小虎進來吧。
華:哦!
寒:爸爸,爸爸,不要去!
三:我不去,不是更由得他們作主了嗎?
寒:那你不要答應他們呀!
三:唔!
寒:喂!我們不賣房子啦。
華:你們不賣,我們也不會勉强的。
寒:勉强也不行,我爸爸不答應,這房子就賣不成!
華:小妹妹,你是三房的小姐嗎?
寒:曖,你們可以走啦!
華:小虎,進去吧!
虎:你先進去,我待會就來。
第三塲 花廳(前期)
楊二:老三,你主意拿定沒有?
你爲什麽不簽?
三:我不簽,你們迫死我也不簽!
二:誰迫你啦!
三:爹留下的只有這所房子了,我沒有臉再賣掉它。
四:那麼爹留給你的田地呢?
三:是的,我賣光了。可是,這所房子我怎麽也不賣。
二:賣與不賣,你一個人能作主?
四:說的是呀!
三:我有一份,我就是不賣!
三太:夢痴,旣然二哥和四弟都說賣,你一個人你不必這樣固執呢?
三:你不用管!
四:三嫂,讓他去吧。你叫和生出來好了。
華:國棟,算了吧。不要買這所房子了。
三:二哥,這所房子跟花園,是爹親筆畫的圖樣,親自設計的。
二:這還用你說。
三:你們總還記得,爹臨終之前,再三吩咐不許子孫賣掉的。
四:你說這些倒好像是個孝子。
三:我對不起祖宗,對不起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三太:和生,你有話就跟爸爸說吧。
和生:爸爸,今天我們要賣房子,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不過,你也想想,我們爲什麽要落到今天這一步呢?
我們是楊家的子孫,當然誰也不願意賣房子,可是,不賣又怎麼樣?我剛出來作事,賺錢少,不够養家的。媽的生活費,妹妹的敎育費又怎麼辦呢?
三太:夢痴,我的陪嫁東西都給你變賣光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以后我們一家子怎麽過日子呢?
華:國棟,你瞧,爲我們買房子,他們一家人⋯⋯
姚:楊先生,我看不要太勉强了,我買不買房子無所謂的。
二:不!沒事的。
四:我們三哥有些怪脾氣,姚先生不要見笑。
姚:那里,那里。
三:(OS)要不要哭啦!
你們爲什麽要這樣迫我!
三太:我們不是要迫你。夢癡,我們贊成賣房子都是爲了你好,你的病根子一天不戒掉,我們一家子永還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和:媽說得對,我們賣房子替你把嗜好根本戒掉,往后你可以出去做事,我們這一家子不就又可以興旺起來了。
三太:夢癡,你再不答應,那我們娘幾個眞的有死路一條了。
三:我不答應,我不答應!你們要賣你們去賣吧!
和:媽,我去簽。
二:這是三房的長子,可以代表三房。
姚:好約,好的。
寒:爸爸,哥哥已經簽字啦!
二:地契,請你看看。
姚:沒錯,沒錯。
二:姚先生,我們一兩天就可以搬出去,你隨時派人來修理吧。
姚:不忙,不忙。小虎呢?
虎:你這個老不死,瞎了眼啦?⋯⋯
華:小虎,別打人?
寒:你爲什麼打人?
虎:他爲什麽要撞我?
寒:是你撞他的。
虎,胡說,是他撞我的!
寒:明明是你撞他的,還要打人?
虎:我偏要打!
寒:不許你打他,不許你打他!
二:寒兒,不許胡鬧!
四:李老漢,還不趕快上來收拾東西!
虎:爸爸,你跟我打他。
姚:算了,算了。
華:小虎,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人?
虎:不用你管!
華:楊小姐,我們小虎不懂事,你別生氣。
二:(OS)姚先生,我們的姪兒太胡鬧,你別見怪。
姚:好說,好說,昭華,我們回去吧。
華:好。
二:怎麼不多坐一會?
姚:再見,再見。
二四:再見,再見。
第四塲 花園(前期)
三:從今天起,這個花園已經不是我們的了。
寒:爸爸,以后我們還能來嗎?
三:不能來。孩子,陪爸爸去看看。
寒:唔。
三:記得當年,這個花園剛造好的時候,你爺爺每天要我陪着他到花園里走走。。
寒:爸爸那個時候你有多大?
三:跟你現在差不多。
寒:聽媽說,爺爺最喜歡的就是你,是嗎?
三:是的,他最喜歡我。
三:你爺爺常常在這兒下棋,又常常在亭子里喝酒,做詩——
寒:爸爸,那時候你呢?
三:我?——我躱在假山后邊跟人家賭錢⋯⋯
寒:爺爺不罵你?
三:爺爺什麼都依我,他從來不管我。唉!也因爲他太喜歡我,所以……
寒:什麽?
三:所以弄到今天,我把他的田地,房子都買光了。我沒出息。寒兒,等你再長大
些,你會罵我,恨我的。
寒:爸爸,我不會恨你的。
三:眞的?我的好孩子,來!
寒:爸爸,這棵茶花樹越長越好了?
三:花了我很多的心血。可是,到明年春天開花的時候,我們都看不到了。
寒:爸爸,你這麽喜歡這棵樹,我們把他留下來不賣給他們好了。
三:傻孩子,整座花園都賣了,還留一棵樹?
和:爸爸,媽跟我商量過了,這次賣房子我們分到的錢再分作三份:一份是媽的生活費,由媽自己來管着;一份是妹妹敎育費,我來替她管着;還有一份是給你戒烟的。——爸爸,這是我們最后的一筆錢了,你一定要答應我們痛下决心徹底戒掉它。
寒:爸爸,你一定要戒掉它,你一定戒掉它!
三:好,我答應你。
和:爸爸,你這次答應了,可要算數的啊!
第五塲 大門口
同嫂:把這個搬到上房,這個搬到書房去。
工人:曖。
李:趙靑雲,你來帮我抬。
趙:你現在是作了人家的門房,你走了,誰看門呀?你來幫我搬。
老文:噯。
第六塲 內廳
工人:太太,放在哪兒?
華:等一等。國棟,小虎到底住那個房間?
姚:我看就住後房吧!
華:後房太小了。
姚:昭顧方便些。
華:也好。
虎:爸爸,我不睡那個房間。
華:小虎,待會我跟你佈置好了,你再看看吧。
虎:不要,不要。
姚:小虎,別這樣,媽媽喜歡你嘛。
虎:她又不是我媽媽。
周:老爺,外老太太派人來說,您要有空,請您去一趟。又說,這兒搬家亂鬨鬨的
,叫小虎去住幾天。
姚:好的,好的。
華:國棟,小虎到外婆家去一住就是好幾天,又要躭誤功課了,還是叫他在家里溫溫書吧。
姚:小虎不去,外婆要生氣的,我讓他少住幾天好了。
姚:小虎,這次少住幾天。
虎:不!
華:那麽把書包帶去。
虎:要書包幹嘛?爸爸給我錢。
姚:好,好。
華:小虎,錢你拿去,可不要賭錢啊。
虎:我又不用你的錢!
姚:小虎,爸爸的錢不就是媽媽的錢?
虎:也是我的錢!
姚:昭華,你生氣了?
華:不,我知道小虎不喜歡我,他外婆更是討厭我,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求你對他不要太放任了。
姚:你放心,我會管他的,我去趙家一趟。
華:今天搬家亂哄哄的,你吃了飯再回來,最好也帶小虎回來。
姚:好。你也不要太累了,讓周嫂來收拾,我去去就來。
周:太太,不要為少爺太操心了,明年自己養一個好的給他們看看。
華:別胡說了。
周:唉!自己有了孩子,這後娘就更難做了。
第七塲 趙家大廳
虎:外婆!外婆!
老:你來了?
虎:來了。
老:好寶貝,怎麽這個時候才來呀?
虎:阿貴拉車拉得慢咯。
老:阿貴,你沒吃飽飯呀?
貴:老太太,是您關照虎小爺的車子要拉得慢別顚着他。
老:這麼說,倒是你有理!
貴:不不不!是我沒理。
老:下去!
貴:是!
虎:外婆,打這張。
客甲:老太太光景的是作淸一色,我趁早打。
虎:來了!和了!
老:慢點慢點,看看清楚是不是呀。
虎:沒錯,二五八外帶四七萬,滿貫,滿貫!
客乙:老太太胡了滿貫了。
客丙:老太太善財童子來了,老太太的牌風更旺了。
老:嘻嘻嘻,不是他,我也看不出吶。
丙:你這位外孫,眞可算得是神童。
老:這倒不假,他八歲的時候,就正式替我打牌了。
姚:媽,什麽事那麼高興呀?
乙:你這位虎小虎眞了不起。
丙:他跟老太太胡了一付滿貫。
老:國棟,家搬好了沒有?
姚:差不多了,您找我有事?
老:唔,小虎,你來替我打。
虎:外婆,我要分紅利的。
老:好好,贏了全歸你。
虎:好。
老:國楝,聽說最近時局又緊張了?
姚:媽,您是担心我們那兩筆貨吧?
老:是呀,萬⋯⋯
姚:這正是我們的機會來了。
老:啊?
姚:媽,您放心,您的錢交給我做生意,包管沒錯。
太:喂喂喂!虎少爺怎可以換牌呢?
虎:誰說我換牌的!
太:喏,它不在你手上嗎?
甲:也許摸錯了牌。
太:哼!偸牌!
虎:什麽?!你是說我偸牌嗎?我不打了!
姚:小虎,你怎麼可以⋯⋯
老:國棟,小孩子嘛,隨他去。
丙:小虎,打麻將沒意思,咱們推牌九去。
虎:好,推牌九!
第八塲 街道
車夫:啊!是三老爺!
楊四:什麽三老爺!快走!
寒:誰?誰呀?
三:是我。
寒:你是誰?
三:寒兒,你連爸爸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寒:啊?爸爸!
三:寒兒!
寒:爸爸!——啊呀!你的手好冷呀?生病了?
三:沒有。⋯⋯
寒:爸爸你比以前瘦多了,這幾個月你到哪兒去了?怎麽?你穿得那麽少會凍壞的。
三:我不會。
寒:爸爸,回家去吧。
三:不!我就走的。
寒:爲什麽?
三:我來看一看你就走的。
爹:不!媽整天盼着你回家,回去吧。
三:寒兒,你讓我走。
寒:不不!媽媽!媽媽!你快來呀!
三太:(OS)寒兒你嚷什麽?
寒:爸爸回來了!
三太:夢痴,你到底回來了!怎麽不進去?
寒:爸爸不肯!
三太:眞是的,和生現在不在家,快進來吧!
寒:爸爸,我要你進去!我要你進去!
第九塲 楊家
寒:爸爸,你坐坐坐!我去跟你拿衣服。
三太:咦你的絲棉袍呢?唉!好吧,吃飯了。我去開飯去。
和:爸爸,你回來了?——你怎麽越來越。⋯⋯又沒有戒?哎!你是怎麽搞的?
寒:爸爸,來換衣服吧。
三太:和生,來吃飯吧。寒兒,叫爸爸來吃飯。
塞:爸爸來吃飯了。
三太:和生吃飯了。盼了好幾個月,今天我們四個人又在一桌子吃飯了。夢痴,吃飯了。
寒:(OS)爸爸吃飯了,吃呀!
三太:和生,和生,好容易今天爸爸回來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去吃飯吧。
和:我吃不下!
三太:算了,說什麼他也是你爸爸呀!
和:爸爸!不錯,他是我爸爸。可是,你問
寒:問你,他有一絲一毫盡過爸爸的責任沒有。他對你,有盡過一絲一毫丈夫的責倒沒有?
三太:利生,別說了。
和:媽,你讓我說,我有好些話藏在心里,不說出來,不痛快!
寒:哥哥,你有話等吃完飯再說不行嗎?
和:行呀。不過,我得先問問他,他答應我們的話到底算不算數?
寒:怎麽不算數!你怎麽知道爸爸沒戒掉?
和:你不懂的,妹妹,你讓他自己說。
寒:爸爸,你跟哥哥說,已經戒了。爸爸,你說呀!你說呀!你怎麽不說,爸爸你⋯⋯
三太:好了,好了!這一次爸爸回來了,我們一定想法子替他戒掉就是了。
和:媽,你太老實了,你就不怕他再欺騙你?多少次,他說去戒烟,可是一拿到錢就去嫖,去賭,錢化光了,就回來。這一次賣房子是最后的一筆錢,他拿了錢一去又幾個月——
你錢化光了,所以又回來是不是?你要知道,這所房子是我租來的,媽的首飾也早給你當先賣光了,我們可再沒有東西給你去賣了。
三太:不要緊,再換一碗,坐下,坐下,坐下。
寒:我去拿!我去拿!
三:不坐了,我對不住你們,我走了!
三太:夢痴,不要走!
和:媽,他會回來的。
寒:媽,爸爸呢!
三太:你爸爸走了!
寒:啊爸爸!爸爸!
第十塲 街道
寒:爸爸!爸爸!
第十一塲 大門外
趙:李老漢!李老漢!開門呀!太太回來了。
華:趙靑雲,這不是楊家三老爺嗎?
趙:是呀。他好像就住在前面破廟里。
華:哦!他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趙:我也不知道。我問過李老漢好幾次,他就不肯說。
李:(OS)太太回來啦!
第十二塲 大仙祠
寒:爸爸!爸爸!你怎麼會住在這個地方?
三:這兒離我們老家近,我可以常常去看看。
寒:爸爸!回家去吧!回家去吧!
三:寒兒,我沒有家。
寒:不,爸爸,難道我們的家不是你的家嗎?
三:等我作了好人再回去吧!
寒:你本來是個好人嘛。——
三:不,不!我不是人,我是一個——鬼!
寒:不!爸爸!
第十三塲 姚家客廳
趙僕:這是我們老太太送的年禮,請姑老爺收下吧!
姚:好好,回去謝謝老太太。
趙僕:這是老太太另外給虎少爺買的西裝料子。
姚:哦!小虎說謝謝外婆。
虎:外婆又不在這兒。
姚:讓他回去轉說嘛。
虎:外婆用不着我謝的。
趙僕:虎小爺,我也買了一點東西送給你。
虎:什麼東西?
趙僕:你一定喜歡的。
虎:甩炮!好極了。
華:回去謝謝老太太,這一點是給你的。
趙僕:不謝了。哦,老太太說,大年夜晚上,請姑老爺和虎少爺去吃團年飯。
姚:一定,一定。
虎:外婆請我請爸爸,不請你!
姚:小虎!
趙僕:姑老爺,我去了
華:回去替我跟老太太請安。
姚:趕快去給小虎做了。
華:好,老文,把這個拿給王裁縫,給虎少爺作套西裝,趕過年穿的。
老文:是。
華:周嫂,把東西拿到里面去。
周:是!
趙:虎少爺,你幹什麽?虎少爺,你別老欺負他好不好?
虎:怎麼?你帮他?
趙:人家上了年紀,怪可憐的。
虎:哼!要你來管我,我偏要我偏要!你敢打我?我打死你。
趙:我吿訴你,我不是好惹的!
虎:我去吿訴老爺知道。
趙:你吿訴好了,我不怕。
虎:你這樣對我,你這個王八蛋,我殺死你!
周:太太!快來!虎少爺動刀子了!
華:小虎,不要胡鬧!
虎:誰要你管?
姚:你們幹什麽?
虎:他欺負我!
姚:他怎麽敢?
虎:眞的!
趙:剛才虎少爺欺負李老漢,我勸他幾句,他就要拿刀殺我。
姚:他是跟你開玩笑的,好了,作活去!
趙:是!
姚:外邊冷,進去吧!
虎:不!
華:國棟,我想跟你講幾句話。
姚:講吧!
華:到那邊去講。
姚:你要跟我談小虎的事?
華;是的,國棟,我本來不想說,不過,我覺得你是不是對他太放縱了一些?
姚:你不懂的,男孩子小時候總是淘氣一點的;
華:其實他也不算小了,常常這樣發脾氣,亂打人,今天還動起刀子來啦!我眞担心他將來⋯⋯
姚:你放心好了,我對小虎的敎育很有把握。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有出息的。
華:小虎學校就要大考了,他玩兒的時間多,溫課的時間少,我担心今年又會——
姚:你怕他又會留級呀?不會的!上回是學校不公平,不能怪他,反正他聰明得很,到時候溫幾遍就對付過去了。
華:我知道我們只有這麼一個孩子,當然會寵他一些;不過我覺得你這樣愛他反而會害了他。
姚:你別說得那麼嚴重好不好?我小時候,家里誰也不管我。
華:所以才養成你的任性,從來不聽別人的話。
姚:好好,我聽你話;我在家的時間少,你是他母親小虎你來管。
華:我也不會管孩子,况且我是后母——
姚:後母不就是娘嘛!從今以後我把小虎交給你,好不好?
華:我——好,讓我來試試看。
第十四塲 內廳
虎:討厭死了!
華:怎麼啦?小虎。
虎:作文,作文,明天就要交了,我一個字也寫不出;
華:什麼題目呀?
虎:哪,你看。
華:我的母親。
虎:我哪兒有母親,叫我寫什麼?
華:小虎,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你已經八歲了你總該記得你母親吧。你就寫,她待你怎麼樣?怎樣愛護你,敎育你。
虎:我媽媽根本不管我的。
華:不是吧,你再想想,你先寫她待你怎樣好?最后你就寫為了紀念你母親,你今後得好給做個好孩子。
虎:我做不出做不出。
華:你回來了。
姚:小虎,什麽功課這麽難做呀?
華:他在做作文。
姚:哦,作文,我小時候也最討厭這門功課了。
華:國棟⋯⋯
姚:小虎寫了多少?
虎:媽媽死了,還有什麼好寫的。
姚:什麼?
華:他的作文題目是「我的母親」。
姚:那還不容易,你就寫她好了。
虎:她不是我母親。
姚:這位母親有什麽不好?
虎: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姚:小虎,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一點規矩也沒有。
虎:爸爸罵我!爸爸罵我!
姚:你這樣,我打你!
虎:你打吧!
姚:你當我不不會打你?我眞打的。
虎:爸爸打我,爸爸打我,我吿訴外婆知道。
姚:小虎,小虎,你到哪兒去?
虎:我到外婆家,吿訴外婆,說你帮她打我。
姚:什麽時候欺負你了,我不會打你的,外婆那里可不能亂說。
華:國棟!
姚:昭華,你——
華:國棟,——沒什麽!
第十七塲 楊家
寒:哥哥,給我一點錢!
和:怎麽又要錢?
寒:我要買紙,買筆⋯⋯
和:上禮拜給你的零用錢用光了?
寒:我肚子饑,買點心吃了。
和:聽媽說,你最近放了學很晚才回家,到哪兒去啦?
寒:在同學家里溫書。
和:你要好好用功,哥哥供你讀書可不容易呀。
寒:我知道。
第十九塲 大仙祠
寒:爸爸,爸爸,快來吃燒餅,快吃吧,還挺熱的。
三:唔,寒兒,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待我那麽好!
寒:爸爸你又來了。
寒:啊呀,沒水了。
三:在煮呢。
寒:瞧你,火都快滅了。
三:寒兒,你這樣每天來看我,要担誤你功課的。
寒:不會的,我把功課都帶來了。
三:那不好,以后不要天天來了。
寒:要我不來也可以,那你就回家去。
三:我不去!
寒:爲什麼?媽媽天天在盼着你,哥哥是恨你說話不算數,他也爲你好,他一直留着房間等你回去住。
三:我明白,你哥哥沒錯,都是我自己不好。
寒:那你爲什麽還不戒呢?
三:你不懂的,到了我這種地步,除了等死,沒有辦法了。
寒:我不信,我不信,爸爸你是⋯⋯
三:好了,我們不談這個,做功課吧!
三:寒兒,今天幾時了?
寒:二月十八號,星期五。
三:我問的是陰曆。
寒:好像是正月半!
三:那我們花園的山茶花開了。
寒:對了!
三:你到哪兒去?
寒:我就來!我就來!
第二十一塲 花園(后期)
趙:喂喂,你是誰?哦,又是你,你來干什麽?
寒:我來摘朶花,不可以嗎!
趙:怎麽可以隨便到別人家去摘花呢?
寒:房子是我們的,我又沒有賣。
趙:好吧,好吧,那你趕快摘吧,摘完了就趕快走吧!給我們東家看見了,可要罵你的
寒:哼!哎喲!
虎:哈哈哈!
寒:你——你賠我的花!
虎:賠你?你偸我們家的花,你這個小賊!
寒:你罵人?
虎:罵你怎麼樣?我還要打你吶!
趙:虎少爺,別打人!
虎:混帳,走開,我要打這個小賊!來人呀!來捉賊呀!來人呀!
華:小虎,你幹嘛,又跟人打架啦!
虎:她到我們家來偸東西!
寒:胡說!我是來摘花的。
華:小虎,這個花本來是他們的,就讓她摘一朶吧!
虎:不行!我要打她!
華:小虎!周嫂,帶虎少爺去吃點心吧!
虎:不吃!
周:虎少爺,外婆給你送來了奶油旦糕,快去吃吧!
虎:有奶油旦糕?下次你再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華:小妹妹,別走呀!我們家的小虎不好,打痛了沒有?這技花不要了,另外摘一技吧!來吧!這兒沒有你的事啦!
趙:是!
華:你看哪一技好?隨便摘吧!
寒:哦!
華:這一技好不好?我來替你摘。
寒:好!謝謝你!
華:小妹妹,你一定很喜歡茶花。
寒:唔。
華:帶回家去?
寒:不!
華:送人?
寒:是的!——哦不是的!
華:這棵樹年代很久了吧!
寒:唔。是我爸爸年靑的時候親手栽的,上面還刻着字呢!你看!
華:楊夢痴。
寒:就是我爸爸。
華:哦!你爸爸近來好嗎?他在哪兒?
寒:他——
華:聽說你們搬出去之后,他沒有跟你們住在一起?爲什麼?
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二十二塲 大仙祠
寒:爸爸把花插在這兒。爸爸,你高興嘛?我很久,很久,沒有看見你笑啦。
爸爸,你再笑,笑得大一點!
三:不要孩子氣了。
寒:爸爸,我明天再去摘兩技給你,好嗎?
三:別去找麻煩;人家要罵你的。
寒:不!那個姚太太人挺好的,這一技就是她送給我的。
三:哦!怎麽?你跟人打架了?
寒:我跟那個小虎打架了。
三:哪個小虎?
寒:就是姚家的孩子。他們來看房子的那天,我們就吵架啦!
三:你們爲什麽要打架?
寒:他不許我摘花,他先打我的!
三:打痛了哪兒沒有?
寒:沒有,他打我兩下,我打他三下。
三:以后不許再到那兒去了。
寒:爲什麼?房子本來是我們的嘛,這花又是爸爸栽的!
三:算了現在都是人家的。
寒:哼!神氣什麼,說不定那一天他們也會窮,也會賣房子。那個時候,爸爸,你有了錢,再把房子買回來。
三:寒兒,爸爸是不會再有錢的了。再說就是有錢又怎麼樣呢?從前我們楊家比姚家濶得多呢!可是,現在——哎,都怪我不好。
寒:不!是爸爸的運氣不好。
三:不是的,是我小的時候你爺爺把我寵壞的,不管我做什麼壞事,總是護着我,所以我不肯好好讀書,一直荒唐下來,弄到今天,變成這個樣子,唉!所以說,不留德行,只留財產給子孫,是害了子孫。唉!⋯⋯
第二十三塲 門房
趙:喂!住在前面破庵裡的到底是誰呀?
你不說我也知道,就是你霍家的三老爺。他怎麼會搞到這樣的?
李:哎,說來話可長,這都怪我們老太爺當年有點錢。
趙:有錢又怎麼樣?
李:他只曉得寵兒子,不曉得管兒子,結果是害了兒子。
趙:對!我看,我們老爺把虎少爺都寵上天了,不是我瞎說,照這樣下去,等虎少爺將來長大了,怕跟你們三老爺一樣。
李:太太。
趙:我的話給太太聽見了。
李:太太不會怪你的,她也在爲虎少爺担心呀!
趙:哦?
華:周嫂,虎少爺呢?
周:外老太太有些不舒服,派車子來接他去了。
華:他功課做了沒有?
周:你看。
華:一點也沒做,我去一趟。
周:太太上哪兒去?
華:上趙家。
周:我去關照准備車子。
第二十四塲 趙家
客甲:住手!
虎:殺!
甲:紅,紅,紅。
虎:天罡。通吃!外婆,我又通吃了。
老:好呀!哈⋯⋯
佣:老太太,藥涼了,你吃吧。
老:不吃,不吃,小虎來了我的病就好了。不吃。
華:媽!聽說你有點不舒服,你好點嗎?
老:唔!難爲你還想着我,王嫂,拿藥來給我吃。
華:你吃吧。
老:不敢當!不敢當!
華:你跟女兒還這麼客氣
老:我女兒早死了。
佣:姑太太,讓我來吧。
老:這兒地方小,請到外面去吧。
華:是!
華:小虎!
虎:瞧你,一來我就統輸。
華:小虎,我把你書包帶來了,一會兒去溫課。
虎:不要你管!
客甲:姚太太,國棟在書房,你那邊去坐吧!
小虎,這一次是下通門,再來,再來⋯⋯
華:國棟。
姚:哦?你來了,坐!
華:我聽說老太太病了,來看看她。
姚:哦?見過她啦?
華:見了。
姚:怎麽?怎又對你⋯⋯
華,沒有。不過,我眞不明白,爲什麽老太太要這樣恨我,我愿意好好地做趙家的女兒,做小虎的母親,可他們總不給我一個機會,總把我當仇人一樣!
姚:昭華,別那麽想,慢慢就會好的。
華:我倒不要緊。不過,你看小虎居然推起牌九來了。
姚:老太太病了,要熱鬧點,就讓他玩一會兒嘛。
華:可是,他功課一點也沒做。
姚:把書包給我,回頭我來叫他做,
華:在這兒他肯做嗎?
姚:你放心,我有辦法。
華:那很好,我去了。
姚:別去,回頭我們去看電影。
華:看電影?
姚:那片子好像叫「苦海寃魂」還不錯的。
華:又是悲劇,我不想看了。
姚:爲什麼?你不是最喜歡電影嗎?
華:國棟,我今看到了一幕眞的悲劇。
姚:什麼呀?
華:你還記得楊家的三老爺嗎?
姚:記得。
華:他現在就住在我們家前面的破庵裡,跟要飯的差不多。
姚:這種人眞沒岀息。
華:聽說他所以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完全是從小給父親寵壞的。
姚: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華:我想,你對小虎是不是也太⋯⋯
姚:你是怕我太寵小虎,將來他也會像楊三一樣,是嗎?
華:當然不會。不過,我希望你注意一點,再勸勸老太太,不要對小虎再這樣放縱。
姚:老太太的脾氣那也知道,對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只好跟她講好話。
華:你對什麼事情都有把握,沒問題。可是,對小虎,對老太太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佣:姑老爺,老太太請你去。
姚:哦!來了!
第二十五塲 街道
路人甲:什麼事?
路人乙:偸燒餅的挨打。
賣餅者:你說,爲什麽偸餅,你說我就不打你。
賣餅乙:好了,好了,放了他吧!
賣餅者:你不說!我打死你!
寒:爸爸,爸爸?你幹什麼打他?
賣餅者:他偸了兩個餅。
寒:偸餅也不犯死罪,你看把他打成這個樣子?爸爸,我們走吧。
第二十六塲 大仙祠
寒:爸爸,瞧你,被入打成這個樣子,你怎麽會去事人家的餅?
三:寒兒,我對不起你。
寒:爸爸。
三:我不配作你爸爸,你別管我。
寒:爸爸,還是回家去吧!
三:不!不!
寒:你受了傷,一個人住在這兒怎麽行呢?
三:不!我沒事!
寒:這樣吧,我把你送進醫院,把你的老毛病一塊兒治好?
三:不!寒兒,你不懂,醫院不管用,他們治不好我的病!
寒:你這也不肯,那也不好,叫我怎麼辦?
三:寒兒,你不必爲我担心,我是自作自受。
寒:那我只好叫媽來。
三:不!寒兒不要讓你媽知道,她是不會原諒我的。
寒:媽早就原諒你了。
三:就是她原諒我,我也沒有臉見她,我把她害得太苦了。
寒:爸爸……
三:寒兒,別說了,我是死也不去的!
寒兒!寒兒!
第二十七塲 門房
寒:李老漢,爸爸給人打傷了,你看怎麼辦吶?
李:趕緊跟他找個跌打醫生看看吧。
寒:你有錢嗎?
李:⋯⋯
寒:那我回去拿點衣服,你去給我當。
李:唉!那能當作幾個錢呀我進去預支幾個錢去。
華:小妹妹,不要着急,你爸爸受了傷,趕快送醫院吧。
寒:送醫院?
華:送醫院的費用我來替你想辦法。
寒:不,我不能讓你出錢。
華:病人要緊,別的以后再說嘛,走吧!
華:老李,你去僱兩輛洋車吧。
李:噯。洋車!洋車!
第二十八塲 大仙祠
寒:爸爸!爸爸!你在哪兒?爸爸!……
華:楊小姐,你來看!
字條:「寒兒,我沒有臉再見你媽媽,我去了。不必再找我,忘了我,當我已經死去算了。再沒有話可說了。父字」。
寒:爸爸走啦!姚太太,怎麽辦呢?到哪里去找他?
華:不要哭,再想想他會不會到什麽朋友那里去了。
寒:他要是有朋友,也不會住在這破廟里了。
華:不要哭,哭也沒有用,我看你爸爸是……
寒:姚太太,我怕——爸爸會不會去——
華:不會的,你看,他好像把東西都帶去了。
寒:蓆子,被窩沒有了,還有臉盆,一枝枯茶花也給他帶去了。
華:是不是?你爸爸不會出什麽事的,你放心好啦!
寒:可是爸爸受了傷,他的身體……
李:太太,車僱來了。
寒:可是,爸爸走了。
李:啊!哪兒去啦?
華:老李,回頭你帮着你們家小姐找找看,總找得着的。
李:是。
華:小妹妹,你把我當你大姊姊好了,有什麼事情盡管跟我商量,我一定會盡力帮助你的。你母親那兒暫時不吿訴她也好,回去吧!
寒:不!我找爸爸去!
第三十塲 街道
和:我們到那邊去買兩個綉花枕頭好嗎?
女:不用買了。
和:爲什麽?哦!你已經綉好了是不是?
第三十一塲 街道
寒:哎喲,對不起!對不起!
老婦:不要緊。
寒:爸爸!爸爸!
第三十一塲 內廳
客:敵機濫炸川東。國棟,你對時局怎麽看法?
姚:這個——我沒有研究。
乙:聽說盟軍要要在川西造飛機塲,這兒會不會⋯⋯
姚:我看成都還是很安全的。
乙:不過,近來三天,二天就拉警報,總是讓人提心吊胆的⋯⋯
甲:國棟,我們來合個伙,到滇緬路去跑一趟。
姚:走單帮?
甲:是呀,只要香港——河內這條路一斷,疋頭,五金全都要大漲,特漲……
乙:姚先生,你來參加做我們的後台好?不好
姚:哈哈哈,不!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一不問政治,二不想發財,日子過得去就算了。
甲:對!你跟我們不同,家有嬌妻愛子。
乙:兒子是那麼聰明,妻子又那麼賢慧!
甲:應該再加一句,又是那麼漂亮。
姚:這一點我同意。說真話,我對現在這太太要比頭一個滿意得多了。
甲:你太太呢?請她出來坐坐吧!
周:太太有點不舒服,在躺着呢。
乙:那我們不要在這兒打攪了。
甲:咱們吿辭了。
姚:再坐坐吧。
甲:你還是陪太太去吧,請留步。
姚:周嫂,太太什麼不舒服?
周:你還是陪太太去看看醫生吧,我看八成有了。
姚:哦!
昭華,你覺得怎麽樣?
華:沒什麼。
姚:周嫂說,你有了是不是?
華:聽她胡說。
姚:什麼胡說,我們大家都在盼着吶。
華:也不知道是不是⋯⋯
姚:明天我陪你到李醫生那兒去檢査一下,好嗎?
第三十二塲 大街
靑:喂,李老漢兒,你在找誰呀?
李:你在這兒?老爺,太太呢?
靑:老爺陪太太在里邊看病。
李:哦,那我走了。
護士:姚太太,走好啊。姚先生,以后你要多照顧些你太太。
姚:當然。
護:讓姚太太多散散步,千萬別讓她受剌激啊。
姚:知道,知道。
華:謝謝你。
護:再見,姚太太。
華:咦!他在這兒?
姚:你說誰呀?
華:那是楊家的三老爺。
姚:啊!
兵:他媽的,你倒會裝死啊?
兵甲:已經死了。
兵乙:死就死吧!咱們走!
兵丙:走!
兵:走!走!
老者:唉!這個人死得眞可憐。我想大家帮忙每人捐點錢葬了他罷。
甲:不如吿訴警察聽就算了。
老者:警察?唉,你不懂的了。
華:國棟,我們來帮他買付棺材吧!
姚:好啊!趙靑雲!拿去給他買付棺木。
趙:是老爺。
姚:昭華,不要怕,這些事情多得很嘛,我們該趙家去了。
華:我不想去了。
姚:不去,老太太要生氣的。
華:我,身子不大舒服。
姚:哦,那你回家休息吧!
趙靑雲,送太太回家,拉得穩一點兒。
第三十三塲 大門口
寒:姚太太,姚太太!
姚太太,我吿訴你,我哥哥後天就結婚啦!
華:哦,你高興嗎?
寒:我高興,媽可高興呢,哥哥已經答應後天請爸爸回去,可是,到現在,我還沒有找到他,姚太太,你看他上那兒去呢?
華:我看,你爸爸大槪已經不在省城里了,你不必再去找他了。
寒:不!如果能够找到爸爸,後天一家團聚,這有多好呀?
華:是的。
寒:哦,我走了,再見!後天你一定來
李:太太,剛才虎少爺學校里來了一封信。
華:「學生姚少虎無故曠課,屢戒不改,現經敎務會議决定,令其暫時停學⋯⋯。」虎少爺在家嗎?
李:早到外婆家去了。
華:趙靑雲,我也到趙家去。
第三十八塲 趙家
姚:咦!你怎麼不回家休息又到這兒來了?
華:我回到家里收到小虎學校里的一封信,所以來找你的。
姚:哦!怎麼要小虎停學?
華:我想帶小虎到學校去商量商量。
姚:對!不過,今天老太太請客,小虎怎麽能走呀?
華:去去再來。
姚:這⋯⋯老太太岀來啦!你去見見。
老:小虎,贏了輸了?
虎:贏了!
老:好!
華:媽!
老:請你不來,不請你倒來了。
華:我來找國棟的。
老:哦,不是看我來的。
姚:媽,她是來看小虎的。
老:小虎要她看?
姚:小虎學校里來了一封信。
老:什麽呀!
華:小虎請假太多,學校要他停學了。
老:停學就停學,換過一家學校好了。
華:媽,小虎近來功課很差,不能讓他再停學了。
老:小虎的事要你着急幹什麽?
華:媽,我知道您喜歡小虎,不過,這樣不是愛他,我怕——
老:你怕什麼?
華:媽,我怕這樣要害了他的。
老:啊!要你來敎訓我?豈有此理!
姚:媽,您不要生氣,她年輕不懂事。
老:太放肆了,簡直是目無尊長!
姚:是是是,您原諒她吧,我叫她來跟您賠個禮。
老:賠禮?不敢當,不過,小虎的事,以后不許她管!
姚:是是是!
姚:昭華!昭華!
虎:好啊好啊!
甲小:來!再來賭!
乙小:你來作莊。
虎:好!壓錢!殺呀!
姚:昭華,你就委屈一點吧!
華:叫我去跟老太太賠禮?可以。不過,叫我不管小虎的事,就讓老太太這樣寵他,國楝,你說成嗎?
姚:馬馬虎虎過了今天再說嘛!
華:你明明知道讓小虎這樣下去是會毁了他的,可是你就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你是在騙人,也在騙你自己。
姚:昭華,你不懂的。
華:我懂。你要捧着老太太作你的靠山,你不敢得罪她,所以不敢得罪小虎。
姚:你瘋啦?
華:不!我沒有瘋。國棟,是你太糊塗了。
衆小:一,二,三,統配!
虎:不算!不算!
甲小:怎麼不算?你想賴?
衆:你想賴呀?
虎:你們想怎麽樣?你們想怎麼樣?
甲小:你不給錢,我自己拿!
虎:你怎麼拿我的錢?你們搶錢呀?爲什麼搶我的錢?
虎:別走,別走!把錢還給我!
甲小:你輸了錢,還賴皮?
虎:你們還不還?
衆:不還又怎麽樣?
虎:不還?我殺死你們。
衆:小虎拿刀子,快逃!
虎:你們扔東西?好!看刀!你們兩個打我一個?
甲乙:誰叫你先打我們?
虎:好,來吧!⋯⋯哎喲——
甲乙:不得了啦,小虎掉到井里去了!
佣:什麼事?
丙丁:小虎掉井里去了!
佣:啊?!來人啦!虎小爺掉到井里去了!
甲友:啊!小虎掉在井里去了!
姚:小虎,小虎,快拿繩子來!快拿繩子來!
阿貴:來啦!來啦!
老:小虎怎麼啦?小虎!小虎!小虎,你在哪兒?我的寶貝!
衆:上來了,救上來啦!
老:小虎!小虎!
華:有人會急救嗎?
甲乙:沒有。
華:趕決去請醫生!
阿貴:是!
第三十九塲 趙家
醫:太遲了!
老:小虎!小虎!
老:小虎!小虎!
友:姚太太,你怎麽啦!
第四十塲 內室
姚:李醫生!
醫:姚先生,你太太受了剌激,動了胎,可能要流產。
姚:我一個孩子剛死這一個無論如何不能再丟了,我愿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只要你能保保住他。保住他。
醫:姚先生,不要急,錢,也不是萬能的。我一定盡我的力量,明天我再來。
姚:小虎,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姚:昭華!昭華!你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
華:好多了。
姚:昭華,你要原諒我!
華:不要這樣說。
姚:不!我沒早聽你的話,現在后悔都來不及了。
華:國棟,過去的讓它過去吧!只要記住就是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