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郞戲鳳賀春宵」——本事——
像冀八府巡按李春壽之公子李均,經綸滿腹,年少倜儻,李公望之成名甚切,將之禁於書齋苦讀,不許稍離半步,均甚苦之。近李公奉旨巡察,仍恐其子外出浪遊,使家人阿福將之看管。李公去後,均苦於寂寞,亟請阿福同赴離城三十里之楊柳靑鎮,觀賞花燈盛會。福許之,於是雙雙同赴楊柳青而去。均仍恐事洩傳聞於父,化名王伯陶,着福認爲同窓,然後稱呼已慣,動輒仍稱公子,均乃將饅頭一塊着福塞在口中,使之扮作諳啞者,福無奈從之,遂伊唔不已,苦不堪言。元宵之夜,該鎮上萬燈吐燄,火樹銀花,簫管嗷嘈,一片昇平景象,二人顧而樂之。不久均乍睹人叢中一麗人携婢觀燈,艷麗眩目,不覺色予魂授,正注視閒,有無賴子向女調戲,鄕人怒斥之,遂生打鬥。女偕婢驚走,福亦力促均趨避,壹瞥驚鴻,不知所踪。事後均務欲尋芳踪,福雖極力勸歸亦不從,迨行至一人家閣樓空前,突遭人潑水下,兩人衣服盡濕,如落湯鷄。均藉口衣濕不能歸去,福無奈,從之覓一客旅暫住,其實均欲多留於此,冀再遇芳踪也。
均不慣宿此等下級客棧,為木虱所擾不能安寢,乃漫步於客店後圍中,忽聞有兩女子聲起自隔墻,乃笑語方才不愼將水潑濕二人事,均怒甚,扳墻窺視擬向之申斥,及見兩女,頓喜出望外,原來此二女子卽燈市所見之麗人及其婢,均旋借故問客店主人,知鄰家主人爲行商沈奇峰,該女子乃奇峯獨女沈素薇,婢名香蘭。均再聞兩女對語,更知奇峯外出經商逾時未歸,素薇苦念甚,命香蘭次日至狀元橋畔,玄妙觀覓一瞽目卜者歸,爲父占算歸期。均聞言卽思得一計,次日,先赴玄妙觀中,厚賄卜者使之隠匿,自己則假扮卜者,伺香蘭來,托言卜者乃外出,已乃卜者之帥,占算之術較該卜者尤爲高明,竝預知香蘭所來為何事。香蘭信之,帶均返香閨中,均乃得近素薇,將預知之事,全部說出。素薇亦神其說,均更故言素薇喜事將近,說得素薇芳心暗動,占算畢,均仍依依不已,但又無法托詞久留,不得已出。旣返客店後,更苦思無計再進一步以接近素薇。店主知其事,奢言有妙計,但索重金,均如數予之,店主乃授以計。
次晨,李均及阿福扮作賣花人,在沈家門髙聲叫賣。素薇向愛蘭花,香蘭固知之。聞有賣花者,即呼二人入,俾素薇挑選。均及福入,借花爲喻,極力打動素薇芳心,深以為藉此可以舆素薇扳談,不料素薇性矜持,認游詞挑逗,反生惡感,盛怒將二人驅逐。二人祇得嗒然而去。
阿福一再見香蘭,相思之苦,一如其主,於是主僕二人相與設計,務求得親素薇與香蘭。
一夜,香蘭因事外出,適傾盆大雨不得歸,素薇獨在閨中,正為雷聲震擾不已,突見窩間有猙獰之鬼物出現。素薇大聲呼叫,家人畢集。傭婦二嬸故言鬼物凌厲,非召喃嘸先生捉鬼不可,素薇已驚至六魂無主從之。二嬸乃自吿奮勇,往召喃嘸先生至。原來此乃李均與阿福所設計,重金賄二嬸內應。此時二嬸卽往鄰居通知李均,均大喜,乃扮喃嘸先生施施至。旣至,指鬼在房中,定要入房捉鬼,禹步作法,一番做作,素薇亦以信為真。但李均仍不願去,又謂鬼猛難捉,非一時可奏効。必要留房外一夜,素薇亦信之。但夜過半而鬼仍未捉到,素薇漸不置信。李均爲堅素薇信心起見,卽將阿福所扮之假鬼捉住。家人畢至,阿福原形露出,素薇以二人立心行騙,怒極將二人禁鎖於柴房中。次日更罰二人打掃花園。李均向素薇和盆托出,自認因一念痴心,不惜行險,以求得近素薇,素薇內心本爲均痴情所感,但仍不肯表露,罰二人工作―番後,逐之而去。
香蘭知阿福一心相愛,頗有動於心,福亦念蘭至切,暗中潛至園中相會,訴盡相思,以爲己爲人,應成李均舆素薇好事。分頭攝合,使二人相見於花園。但迨至二人相見,素薇又爲保持自尊心,不認與李均相見。李均亦以爲素薇存心相戲,力責之,二人竟生口角,互拂而去。李均至是灰心冷意,一怒而偕阿福返。
李均去後,素薇思念不已。不意突傳來惡訊,素薇之父奇峯,因同某商爭購貨物成仇,為某商所誣通盗,被押於知府衙中,着老僕傳言與女。謂與巡按李公有舊,可往求之援手。素薇聞訊大驚,急往按院,值李公未返不得見,福偶見之,暗着旗牌轉吿薇,敎之轉求李公子,或得為助。薇乃請見公子,李均傳之見,薇大為驚愕。而李均挫素微驕銳之氣。相逢不認,且漫不爲禮,不肯相加援手。薇一怒而返,實則李均已拯其父出獄矣。
素微返見父在堂,驚喜交集,奇峯謂得友人奔走方爲脫險,為報友恩,擬將素微妻之,該人乃一七十餘歲之老翁云。薇聞言大悲,但爲酬救父之恩,不得己允。
却扇之夕,進入洞房之新郞實乃李均也。不暗反悲為喜,但兩相不願低頭認錯,爭持久之,卒互相自認各有不足,言歸於好。一對俏寃家,乃同諧白首,阿福與香蘭亦好事近矣。